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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后遥山隐隐-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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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焦急地抓过他的手,问他:“老白说你最近精神不好,是不是生病了?!你一直在输液?!”
  他平复呼吸,使劲扯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往手术室走,逃避我的追问。
  我拦住他,趁其他同志忙碌的时候问他:“你心脏病又犯了对不对?!”
  他面无表情地瞪视我,沉声回答:“不用你管,我没事。”
  “你…”话语被推门而入的护士打断。她们将下一位患者送上了手术台,我不方便再质问他。
  手术继续进行,这次换做李医生主刀,赫连意做助手。看着他依旧起伏不定的胸口,我十分担心他的身体。果真还是很难放下!真的很难…
  正在想办法如何拜托老白劝赫连意休息,却突然听到一巨响。我们一群人马上回头查看,未及看清,紧接着一声轰鸣,导管室的玻璃轰然碎裂,漫天的火苗从天而降!
  我看着窗外扑进来的火焰,目瞪口呆,杵在原地挪不动脚步。警报声跟随鸣叫起来,监护台电话铃阵阵传来,继而听到外面的护士大喊说楼上手术室着火了,让大家赶紧撤退!惊天动地,导管室的人们乱作一团,叫喊声,奔跑声,此起彼伏。
  我猛然回头看赫连意,他与李大夫的第一反应便是保护手术台上的患者。赫连意马上把送进患者手臂中的导丝抽出来,李医生以最快速度给患者安上了加压器。
  患者刚从手术台上坐起来,导管室的电灯便瞬间熄灭,扑进来的大火很快沿着电路线冲了进来,劈劈作响,火光四射。
  “老师,快跑!”我一下子奔到赫连意身边,拉过他的手。
  他用力甩开我,飞速脱下自己身上的铅衣罩在未着寸缕的患者身上,继而大声冲我们喊道:“你们赶快把大爷背出去!”
  手术室易燃品很多,屋子四周很快被火焰吞噬,浓烟滚滚,模糊了视线,呛得我们呼吸维艰。李医生背着患者率先冲出手术室。我惊慌失措,只知道把自己的铅衣脱下来罩在赫连意身上,拼了命把他往外推去。
  把赫连意推出手术室,我突然如释重负,转身看着周围的火海,我竟希望自己化作一堆灰烬,这样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吧!这样苟且偷生,浑浑噩噩,倒不如就此做个了断!活着太累了,我不再想那样生活下去了…
  决绝地关上手术室房门,我看着窗外赫连意惊恐失措地拍打监护窗,在大声呼喊着什么,只怪玻璃隔音,我听不到他的话。但我分明看到,他在哭泣,撕心裂肺地咆哮与哭泣。我冲他微微一笑,向他挥挥手:“老师,永别了,请别为我哭泣…”
  慢慢躺到地板上,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可为什么还会落泪?!大概这就叫做不舍吧…老白说过,死者的罪过,死后都应该得到救赎。而我,希望得到救赎…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就如同我的生命。我似乎看到了母亲、思姝,还有赫连意,他们向我招手,向我微笑。天边一片光明,有流水淙淙,有鸟语花香,有嬉笑欢歌。真是绝美的仙境…我爱的赫连意,在等我回家。
  “唐棣!唐棣!!”
  他在叫我,我在这啊~~
  “唐棣!求你别这样~~醒醒好不好~~”
  为什么哭泣?!为什么如此伤悲?!要我为你拭去眼泪吗?老师?
  “啊~~~不要这样对我!!啊~~小唐~~我求你醒过来…”
  脱离幻境,我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迷蒙,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他抱着我的头在大声哭泣,撕心裂肺,听上去令人揪心。
  “咳咳~~~”我试图把喉中的烟气咳出去,却愈发灼烧地难受。
  再次闭上眼睛,我喃喃自语:“就让我去吧…好辛苦…”
  他似乎在拼命拖拽着我的身体向外爬,我能感受到他的颤抖与艰难,但是又何必如此…
  混混沌沌中,我回想着过去的种种。那时,我是那么依赖他,什么事情都要他的指点,生活起居到学业前途,我依赖他到了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我离不开他的地步。依赖真的很可怕,一旦陷下去了,那人一离开,你就会觉得生活缺氧,无法呼吸。就像现在的情况,窒息感如影随形,让人活不下去。
  “咳咳~~”我的声音弱不可闻,“老师,放了我~~~让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难言之隐,句句在心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能忘掉的叫过去,忘不掉的叫记忆。一个人的寂寞,有时候,很难隐藏得太久,时间太久了,人就会变得消沉,在回忆中自我堕落,再难打起精神。
  在这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没有人将我救赎,没有人为我超度,所以,我所希望的便是自我解脱,就让我彻底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不好吗?
  劫火焚身,人生的万事万物都在我眼前黯淡下去,黑暗光明,交错相替;光辉灿烂之后,忽又天地晦冥。我盼望着、祈求着,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匆忙掠过的东西,可每件事、每个人都在天迹的尽头,看不穿、猜不透、触不到,猝忽之间,心已衰老,再难复活。
  我醒来时,夜已深沉。打量四周的环境,我意识到自己身在病房。借着床头昏暗的台灯,我看到赫连意探身在窗外吸烟,清瘦孤寂的身影,显得那么不真实。
  “老师…”我试图开口呼唤他,却发现自己嗓音嘶哑得紧,随即是一连串的干咳,“咳咳~~”
  他猝然转身,快速熄灭手中的香烟,皱眉蹙额地上前查看我的情况,伸手覆上我的额头,长舒一口气:“没有发热,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着他焦急的面孔,我垂下眼睑,莫名心伤,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救我…”
  我沉浸在自己的颓靡中,过了许久才抬起眼神,发现赫连意面如沉水,横眉冷对。
  我别过眼神,挣坐起来,继续说:“老师不该救我的…就让我痛痛快快死掉不好吗?!”
  话音刚落,赫连意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伸手便重重扇了我一耳光。我惊诧万分,抚着脸颊悲痛欲绝地望着他愤怒的脸,我嘶吼:“既然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又何必要救我!既然形同陌路,又何必假惺惺来照顾我!”
  他眉头紧锁,俯身过来,抓住我的衣襟大声责骂:“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这样随随便便决定自己的生死,你对得起你母亲吗?!你对得起她二十多年的恩情吗?!我告诉你,我不光要救你,更要打醒你!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说罢他的拳头再次重重砸在我的下颌上,我的头歪向一边,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攥紧手下的被单,我咬牙低语:“老师难道还不明白吗?没有了老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童年被父亲抛弃,如今又要被老师抛弃,我真的没有老师想象得那样坚强,我也会心痛,也会绝望…我以为我坚定信念勇敢地去爱,最终会打动老师,却没想到,被打动的,一直只是我自己而已…”
  我突然转过身,不顾腿上的烧伤,赤足着地,蹒跚着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再次鼓起勇气央求道:“老师,我求你,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为了老师,我会珍惜生命,会洁身自好!”
  他杵在原地,缓缓抬起赤红的双眼,那眼眶中分明有泪珠在闪耀,我看得真切。
  我一把紧紧拥住他,痛哭流涕:“老师,我最难过的事不是遇不见,而是遇见了,得到了,却又匆忙的失去。你知不知道为此我的心上纠结成了一道疤,它让我什么时候疼,就什么时候疼。你的离开,让我的心痛到难以忍受,你知不知道…我们不要再这样相互折磨了,好不好?!”
  “小唐,纵使你我相爱,总敌不过现实的拷打。记住,爱你的人,纵使伤害了你,那也是因为爱的缘故…”他轻轻推开我,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再次换上冷漠的面孔,“化验显示,你并没有感染梅毒;你的烧伤仅限于腿部,程度不算太深,完全能够康复。”
  看着他瞬息万变的面容,还有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焦急万分,再次攥紧他的手,我锲而不舍地追问:“我们彼此相爱就足够了,现实又能把我们如何?!老师为什么又回到了最初?!为什么兜兜转转一圈以后又缩回了自己的世界里?!难道过往的几年,老师就没有真正心动过?!”
  他低下头,叹息:“我早已过而立之年,不可能跟你们年轻人一样对爱情有视死如归的追求。我有我这个年龄要做的事情,而你,更有你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我们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只不过因为师生关系牵扯到了一起,相伴而行的路总会走到尽头,是时候学会放手了。你有能力撇开我这个拐杖,你有你自己的世界,我不会强行留你,更不会成为你成长途中的阻碍。”
  “你胡说!”我满目通红,怒不可遏,“你胡说!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为我好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的感情!你根本就是不爱了,厌烦了,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找各种理由,找各种借口!”
  “你怎样认为都行,但我心已决,是不会因为你的乞求与愤怒而有丝毫动摇。”他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轻轻叹气,“出国的事情我基本上给你办妥了,美国达特茅斯学院与医大作为友好学校进行留学生交换互助,硕博连读五年,全部公费。等九月份你们考完执业医师,就马上出发。”
  怒火冲天,面对他如此坦然地述说一切,我咬牙切齿:“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会去!赫连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想把我踢开,没那么容易!”
  无视我的愤怒,他转身便走,到门口时他背对我开口说:“赶快把伤养好,时间不能再拖了。我还有事,过几天再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
  将桌上他放好的晚饭、水果一扫落地,我的愤怒、暴躁升发到极点。赫连意!我不会原谅你!我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地把我扔到美国!我不会让你好过!!!
  其后的几天,我独自一人守在空荡的病房中,如同行尸走肉。看着手中的日历,感叹时光的无情。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或许当他在身边的时候,能感觉到的也只是淡淡温暖而已。但当失去他的时候,整个世界瞬间荒芜。我们总是在战胜空间,却对时间无能为力。
  世间最残酷的事,一是时间无岸,一时似水流年。时间和流年,其实是一个概念,只是一个在身体之外,一个在身体之内。对它们最惨烈的计量方法,不是心头伤痕多深,不是泪水划过多少,而是手心存留的温度究竟多高。
  他的消失,让我的愤怒缓缓熄灭,剩下的,都是满满的想念。一旦想他,很想他,到一种无以复加的程度,我便偷溜出去,买一株忘忧草,捧回来放到病房窗台上,每天看看它是什么样。而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一等就是十几天。
  期间老白来过一次,看着满窗台的忘忧草,他奚落我:“呦~~~这赴汤蹈火、出生入死的,活过来竟喜欢上花花草草了?!是不是有一种看透生死,超然物外的释怀感?啊?~唐先生?!”
  我冷着脸懒得理他:“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赶你走!”
  老白一掌派上我裹着纱布的腿,大喊:“老子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抽时间出来看你,你他妈不感谢不报恩,还在这里跟我叫板!还想赶老子走?看我不卸了你的腿!”
  不管他张牙舞爪的丑态,我低声问道:“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看我…”
  老白瞬间安静开来,坐在沙发上自顾自掏出香烟,叹息:“手术室火灾,事情非同小可,电视台乃至中央新闻都在反复报道,赫连始终没得消停。他这几天就一直在忙着应对媒体,应对领导;手术室也不能就那样搁置不管,还是要重新装修,院里几个领导也是忙得揭不开锅。”
  “这样啊…”听老白替他解释,我竟有一丝丝欣慰,他不是故意没来看我的吧。
  “医院出事,领导难咎其责。”老白一口口吞吐着烟雾,无可奈何摇头,“上级对院里几位领导都进行了处罚,他可能会被暂时停职。”
  “什么?!”我正襟危坐,瞪大双眼,“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当时也在手术!”
  老白摊手摇头:“所谓问责制,就是这么个情况。用上级的话说是,‘你身为医院负责人,却疏于管理,导致的后果不堪设想,给人民生命财产造成损害,就要问责’。”
  “草他妈的‘问责制’!”我一通怒吼,为赫连意抱不平,“他险些出事谁为他负责?!”
  “得了吧你!”老白站起身,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若不是想尽办法把门打开进去救你,他才不会出事!就你该对他负责,你还说谁?!”
  我被他说噎得说不出话来,挠着头支支吾吾:“这个…我也是有苦衷的…”
  “行了,行了,”老白盯着手中的手机,急着往外走,“我不跟你扯淡了,科里在叫我,我先走了,你保重。”
  老白走后,我越想越不对劲。他被停职查看?!停职了还要给他们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医院还让不让人活了?!不行,我得去找他,我得看看他。一瘸一拐地下地,刚走出病房,便看到金皙迎面而来。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拎着水果,走到我面前,问道:“小唐,我来看看你,你这是要去哪?”
  我撇过头,低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去科里找你,他们说你在火灾中受伤了,我感激过来看看你,伤到哪了?!”
  我架着拐杖,不耐烦地回到:“这还看不出来吗?!还用问吗?!”
  “哦…那你赶快回去休息啊!”她一把扶住我,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带我往病房走,“不要在外面活动了,等伤养好了再练也不迟啊~你要做什么,以后由我来就行了。”
  看来找不成赫连意了,这女人难甩。我随她返回病房,任她忙前忙后,端茶倒水,我无视她的存在。
  她将剥好的水果递给我,说道:“小唐,这次伤得严不严重啊?!你得赶快养好它为留学做准备。”
  “我不会去留学的,”我冷冰冰地说道,“我要在国内读完研究生。”
  “导师已经正式通知我十月份出发了,我想赫连老师也应该告诉你了吧。”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
  “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难道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我猛然抬头瞪视她:“金皙,注意你的言辞!不要有失姿态!”
  “呵呵~~”她低头苦笑,“我如此追求你,你认为我已经还剩多少姿态?!为了与你一起留学,我抛弃了清白,放下了自尊,任你对我如何冷言冷语,我都不会计较。你却为了那个不爱你的同性导师,放弃自己的远大前程,你才是有失姿态!”
  我气急败坏,把她带来的水果一扫落地,怒吼:“要不是因为你,我与他怎么会产生误会!你与窦院串通好要拆散我们,你们两个女人还真是蛇蝎心肠!滚!给我滚出去!”
  金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水渍,板着脸说道:“我不会让你留在国内的,你最好看清当下的形式!”说完她扭头走了出去,咣得一声关紧了房门。
  心乱如麻,我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会有那么多阻碍摆在面前,为什么总会有人站出来拦住我勇敢去爱的道路,为什么不能任性所为,为什么…
  那天一整个夜晚,我都沉浸在对未来的思考中,我根本找不到一个明确的出路,该何去何从,谁来给我解答。我以为两个人分开以后就会成为路人,可事实证明我还是乐观了,我们难道连在同一条路上的机会都没有了吗?!非要搞得天各一方才算是真正的分离?!为什么非要把我送到美国?!
  “呤~~”手机响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
  接听电话,竟然是郝晓!他是不会轻易给我打电话的。
  “师…师兄…”他的声音怯懦又低沉,“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有什么事赶快说就是了。”我一向不喜欢这个师弟,虽然在工作上他是赫连意的得力助手。
  “老师,老师他在实验室…”
  “嗯,还在做实验吗?!”我无关紧要地问道,“这么晚了,劝他回去休息。”
  “不是的,他…他在实验室喝酒…”
  “哦?!”我冷笑起来,“他很有雅兴嘛!谁在陪他?你吗?!你能行吗?!”
  “他…他一直在做实验,不肯吃饭,后来时间太晚了…就让我去买酒…我…”
  我立刻沉下脸,吩咐道:“我马上过去。”
  他心情不好,这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他在实验室喝酒,能让郝晓汇报情况,那说明喝得肯定不少。实验室是什么地方,他竟然敢在那里喝酒!只一场火灾不够他消受的是不是!!!
  顾不上腿伤,我穿好衣服冲出住院部,蹒跚着往实验室走。推门而入,酒气冲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赫连意在里面呕吐!
  见我来到,郝晓松了口气:“肚子里没什么,光剩干呕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水杯,俯身过去拍赫连意的背,询问着:“老师,你有没有舒服点?!”
  他伸手拧开水龙头,洗了洗嘴巴,继而抬起身体看向我,眼神迷离,脸色苍白,微微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我扶助摇摇晃晃的他,很生气地说:“做什么要在实验室抽烟、喝酒?!想喝回家喝啊!你还想再闹出一场火灾是不是?!”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挥开我的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呵呵…那么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你!”我无语凝咽,他这是什么思维!“你何时也会这样说话了?!太无礼了!”
  他一步三摇地往外走,嘴里嘀嘀咕咕:“呵呵~~桀骜不驯的唐棣也讲究有礼无礼的…真是成熟了不少呢…”
  我让郝晓先离开,转身去搀扶赫连意,连拉带拽地拖他走出实验室,频频责骂:“你心情不好也不要喝这么多酒!你这是自讨苦吃!”
  “啊!”
  夜色昏暗,实验室外却没有路灯,赫连意一个不小心便被楼梯绊了一跤,我腿脚不便,也随他栽了下去。幸亏我反应及时,一把捞住他下扑的身体,两个人一同跌坐下去,没有伤到要害。
  他靠在楼梯上,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难不成你也喝酒了?!”
  我赶快扶起他的身体,拍拍他身上的尘土,不停责备:“我现在行动不便,只能把你送到办公室,今晚就别回家了!”
  他耷拉着脑袋听我唠唠叨叨,不言也不语,只是低低地咳嗽。
  看着如此消弭的他,我的责备也被吞了回去,唉~~他心情不好,喝点酒也是情理之中,我又何必如此苛求他。伸手擦擦他脸上滑落的汗水,我心疼地说:“我都听老白说了,被停职就被停职,等事情淡出人们的视线,你就会恢复原职的,不要太难过。”
  “咳咳~”他喘息稍促,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小唐,我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但希望你能相信并接受我的安排,你…就当是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我搬过他的身体,心痛难当:“你还是有事瞒着我对不对?!你并不是不爱我对不对?!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让我分担?!非要与我分手?!”
  “呵呵~~世间因缘种种,每一桩都足够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但不得不接受安排,”他满目悲伤地盯着地板,眼泪缓缓下落,语音低微,似在喃喃自语,“我还真是可笑…真是的…明明是你先靠近我的,可是最后舍不得的却是我…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说着说着他缓缓靠进我怀里,沉沉打起了鼾声。我仰天长叹:“唉~~我是不会离开的,直到你说出足够充分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歇斯底里,沉疴难起

  
  当我们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他是展现在公众面前的样子:自信、优雅、体贴、善解人意。当我们爱上了那个人,才发现他身体里有那么多喜怒哀乐,他的悲伤,他的软弱,他的隐忍,他的种种,让你觉得你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这个时候我们总会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你能看到这些,是因为他也同样爱着你。
  我不知道赫连意究竟作何打算,他嘴上毫不留情,话语针针见血,但偶尔还会冒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我直觉他有好多难言之隐,而不是完全不爱,不是铁石心肠。他之所以这样,大概同我一样,是因为还有好多眷恋与不舍吧!
  没有把他送回办公室,毕竟他那边没有个像样的床铺可供休息,我便背上他回到了烧伤科病房。将他放倒在我的病床上,为他盖上被单,我守在他身旁注视着他宁静的睡颜,突然间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生命那样短促,为什么不把它尽量过得像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呢!既然爱得痴狂,爱得深沉,为何不拼了命守护住这一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两个人若是还在乎对方,无论多难,都会为爱找到出路的。不管你对生活有多么失望,你都没理由对爱情失望,因为爱情本身就是希望,永远是生命的一种希望。爱情是你自己的品质,是你自己的心魂,是你自己的处境,与别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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