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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首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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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楚元则道:“领兵征战是个好志向,可是……你得先强军,否则只是徒劳受死,两次鸦片战争的教训不就摆在眼前吗?人固然有一死,却务必要死得其所,死的有所值,因为兵器不足以抗贼而死,非战之罪,这真是死的太冤屈了。”
张灵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了片刻才道:“大人,属下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不知道该如何做起。”
胡楚元笑了笑,道:“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做,你就留在我身边搭个手,慢慢的……你就会明白该怎么做了。”
张灵普大喜过望,单膝跪礼道:“多谢大人成全,属下必当竭尽所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胡楚元返身将他拉起来,笑道:“这里不是军伍,我也没有实职,你不用这么拘泥,平时称我为东家即可。要不然呢,你就敬称一声骑尉。实在不行,你也可以称我为总办。”
张灵普道:“大人,属下并非拘泥僵化的人,只是我如今还在军职,因为大人身为江南商行总办,我才有机会名正言顺的为大人效力!”
胡楚元点着头,心想,以后索性给他在商行里安排一个职务。
想着这件事,他将那张钱票重新给了张灵普,又随口问问他在船政学堂里都学了些什么。
随性所至的闲谈到了深夜,胡楚元愈发觉得这个张灵普懂的东西实在不少,在船政学堂里也是博览群书。
福州船政学堂分为两类课程,当初都是胡雪岩参考洋人顾问的意见设立的,一类是英语教学,教授驾驶、操控和航海等等,另一类是法语教学,教授机械制造、维修等等。
张灵普主学前者,但也兼学后者,所以才略通法语。
因为熟通英语,家中又有余钱可供花销,他也通过几个洋人教习买了不少洋文书,和胡楚元看《富国论》一样,既是锻炼英语能力,也涨涨见识。
这样的人,在今天这个时代,在胡楚元的身边,那确实是比顾寿藏重要很多倍。
当然,胡楚元花费那么多钱,非要将顾寿藏收服在身边任用,更多还是考虑了一种宣传效应,向其他人表明自己有容人之能,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他都愿意用,喜欢用,不计前嫌。
他尤其是要做给上海商人看,做给南浔商人看,告诉他们——唐廷枢说的不对,你们都被耍了。
所以,这才值得胡楚元不惜大手笔的折服顾寿藏。
这里面的计算只有他自己清楚,不宜告诉别的任何人,否则,这个事情就显得很小气。
可就在他和张灵普闲谈的时候,顾寿藏何尝不也在和沈富荣聊着天,打听胡楚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他降低身价去效力呢?
和张灵普不同,他,顾寿藏是出身在富贵之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六七岁就开始跟着爹爹、伯伯一起玩弄玉石瓷器,学习书法绘画。
二十岁出头,他在上海、浙江的收藏界里就小有名气了。
到了今天,任何古字画只要押上他的收藏鉴印,别人就不用再验了,必定是真货无疑。但凡是今时今代的画家字画,盖上他的收藏鉴印,价格就能立刻涨个几十两银子。
他就是活招牌,能入他的眼界,那就代表着一种水平和造诣。
可他也知道,五十万洋圆不是个小数目,没有十几年的努力,他是没有办法帮胡楚元赚足这些钱的。更何况是在如此危难落魄的时刻拉他一下,还是以德抱怨,这份恩情,他这辈子也还不完。
第六十八章 轮船招商局的事来了
胡楚元心中是有数的,顾寿藏精通古玩书画,却未必是个“人精”,更何况这个人爱宝如命,已经是个陷入古董的世界里,不像沈富荣是玩赏而不沉溺。WwW。
第二天清早,胡楚元就将沈富荣喊过去秘密谈了一会,将“荣宝斋”的大权全部委托给他,一碗水端平,也给他一成的股份,大掌柜的年红和嘉奖另算。
在胡楚元身边,他还有另外一个“荣”,那就是王懿荣,正是北有王懿荣,南有沈富荣,这二荣加起来才算是真正的“荣宝斋”。
对此,胡楚元做了番琢磨,凭借王懿荣的才学,考中进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还有京城吏部尚书万青藜的赏识。
王懿荣有做官的运数,他不想拦人的前程,可他更希望王懿荣潜心学术,研究甲骨文,研究敦煌学和其他的传统国学。
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天赋,王懿荣恰恰就没有做官的天赋。
颜士璋倒是很有做官的天赋,可惜了,可惜了,也老了。
说到做官的天赋,胡楚元就想到了谭钟麟,他也算是见过不少高官了,可谭钟麟真是厉害啊。
他想,难怪这个人后来能做到直隶总督的宝座,这可是天下总督之中的最高权位。
和谭钟麟一比,现任浙江巡抚梅启照、前任浙江巡抚杨昌浚都差了一截又一截。
偏偏有一个不妙的地方,谭钟麟这个人是比较保守的,他对洋务一直持有较为反感的意见,另一方面,他对胡楚元所提倡的“江南新农村”大计划倒是很喜爱的。
想到这里,胡楚元就不得不承认——人无完人。
不经意间,胡楚元发觉自己身处在这层层的危局中,居然可以有可以如此平静的想一想更远的事情,毫无疑问,这一切都得益于四大掌柜的存在。
有陈晓白、柳成祥、谭义云、沈富荣这样的大掌柜可用,有王宝田、胡荣这样的管家可差,有陆三元、张灵普这样的年轻才俊可供调济,他才能如此安心的坐镇在胡公馆里。
他静静的遐思远事,愈发觉得,等江南盐祸案盖棺定论后,他就要真正的聚集所有力量去办几件大事。
第一是“教民”,他要在上海滩真正的筹办几所好学校,好学馆,国学馆、西学馆先要置办妥当,然后是几所中学,其次是商学馆、工学馆、农学馆。
其次,他要聚集大部分的财力和人力,真正的搞好江南五省的农业,尤其是丝茶棉三业,务必抓起来,其次是瓷业的复兴,缫丝、染丝、茶厂、棉纱厂的筹办。
最后,他还要和盛宣怀继续斗下去,上海招商轮船局能争则争,不能争,他就筹办江南轮船局,电报局则是必须拿下,多少钱也在所不惜——要知道,胡雪岩之所以会垮,这个小小的电报就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信息永远是最重要的。
最后的最后,他还得考虑福州船政,那个无底洞要填一填,福建水师也得想办法整顿一番。
不然的话,何璟又要上演临阵脱逃的好戏了。
何璟逃就逃吧,大不了不做官,可胡楚元就麻烦了,新上任的闽浙总督万一不是个省油的人,或者是清流派、满系、淮系……那就麻烦大了,无疑于后院失火。
吗的。
想到何璟,胡楚元就一肚子的火气。
眼下事情多,办事只求神速,不求气势和排场。
沈富荣很快就和顾寿藏在豫园里建了一家荣宝斋上海店,真正的办事地点却在胡楚元的胡公馆里,还从苏州、杭州调集了几个鉴赏的高手在公馆里鉴定古玩。
曾国荃他们要洗白的那些古玩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假货,胡楚元就得自己准备真货搭进去。价值千万两白银的资产仅以二百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这笔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过了几天,徐润登门拜见胡楚元。
他来了,说明生丝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
胡楚元亲自出门去迎接,两人就在英式别墅的门口相遇。
徐润喜笑颜开的上前几步,拱手和胡楚元道:“我要恭喜胡少发了笔洋财啊!”
胡楚元开心的笑出声,立刻邀请他进了客厅坐下来,这才问道:“生丝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徐润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草签的协议,道:“下午就可以发给洋人验货,怡和洋行、万宝洋行、沙逊洋行愿意各购买二十万斤的辑里丝,万宝洋行购买十万斤的辑里丝,旗昌洋行单独买下五十二万斤的苏丝,只有那些杭丝……这个有点麻烦,我做为搭头,让旗昌洋行买了十万斤,价格还不高。其实杭丝不差,春丝也算是一二等,夏丝就比湖丝差了一截。”
胡楚元道:“没有关系,我自己留下来用。”
徐润不免有些诧异,道:“十一万斤的生丝,你打算怎么用啊?”
胡楚元道:“这个不急着说,我想问一问价格的事情!”
徐润喜笑道:“所以说,我要恭喜胡少发了笔洋财。各家洋行原先都在和庞云鏳谈,他们是一边谈价格,一边和海外的经销商联系,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庞云鏳嫌价格低了,居然又不肯卖了,正好我又去找他们谈卖丝,量多质好,他们怕我也半途而退,开的价格都很不错,辑里丝一斤7两6钱银子,苏丝一斤7两4钱,即便是杭丝也有6两8钱的好价格。发款一律按往年的规矩办事,只要货上了船,立刻就付一半款项,三个月发还另外三成,半年之后补清所有余款。”
说到这里,徐润又笑道:“恭喜啊,胡少,你算是真发了笔洋财。”
胡楚元忍俊不住的笑出声,和徐润道:“徐老板果然是上海滩的茶王,和洋行的关系确实是不一般呢!”
徐润也呵呵笑道:“这一点,那真不是吹嘘。不瞒你说,我在和洋行谈判卖丝的时候,刘镛和宁波商人也在谈,但我的面子总是要更大一些,洋行也都希望以后继续和我保持合作。我将各家洋行统一召集起来,顺道吹了个牛,说朝廷将查抄的生丝都给我了,想要买丝,现在就谈,今天就谈好,否则我就领着其他行商继续压丝。洋行当然着急,立刻就和我将合同给签了。”
顿了顿,他又唏嘘一声感叹道:“不过,刘镛刘老板和庞云鏳庞老板的麻烦就大了,我这一波生丝卖的多,各大洋行谈不上吃饱,但也不愁了。刘老板和庞老板的生丝恐怕是每斤五两银子都卖不掉!”
“是啊!”
胡楚元苦笑,他知道,他这一次又得罪了不少人。
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一边让人通知谭义云负责将丝送上船,另一边设宴招待徐润。
饭吃到一半,徐润就提出想再拆借一笔款子,数目不多……八十万洋圆。
胡楚元愈发觉得徐润的资金链确实是有问题,但还是不假思索的同意了,等谭义云和陈晓白晚上过来的时候,就和陈晓白问了问,这才知道……唐廷枢在上海轮船招商局的二成股被查抄后,归属朝廷所有,轮船局的官股就达到了六成。
即便徐润是真正的经营者,李鸿章还是让盛宣怀的盟友郑观应做了轮船局的总办,并有意让郑观应出资购回部分股份。
为了保住自己在轮船局的地位,徐润只能和郑观应拼价收购其他商人的股份,维持一个大股东的地位。
既然是这样,胡楚元也就不客气了,立刻让陈晓白和徐润明说,只要是抢夺轮船局的股本,不管多少钱,他都可以拆借,利息从优。
第六十九章 钱向哪里去?
胡楚元卖丝后不久,其他商人也纷纷抢着要卖丝,各大洋行都已经完成了收购,眼看华商争先恐后地出售,就对生丝进行低价压购,生丝价格一路狂跌,很快就跌到了每斤4两,比往年还低。wWW;
破坏行规总是要遭骂的,可这一次的情况很特殊。
大家听说是徐润卖的丝,就一窝蜂的去找徐润算账,徐润又说是胡楚元委托他卖掉的。
大家去找胡楚元,胡楚元就说了,我哪里有那么多生丝,再说了,你们以前从来没有和我商量过统一的卖价啊?
这反正是一笔糊涂账。
忙忙碌碌了几天,沈富荣总算是带着几个人将藏在胡公馆的那些古玩书画鉴定了一遍,一大清早就将清单交给了胡楚元。
胡楚元细细一看,发现里面还真的有几件赝品,得想办法买几件价值差不多的真品抵上。
看了这份清单,他就松了口气,就和沈富荣道:“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沈富荣则笑道:“这几件赝品倒不是很值钱,应该是张老爷一时走眼,被人给蒙骗了。顾家的东西倒是不假的,不过,您没有注意到吗,这里面有两件瓷器可正是咱们想要的。”
“嗯?”胡楚元心中一热,匆忙将清单再看一遍,果不其然,就在曾国荃要的那些清单里有两件被画上红圈的明青花。
他立刻和沈富荣问道:“确定是我们想要的?”
沈富荣正色的点着头,道:“都是顾寿藏收的,我估计他心里对这些东西也有疑问,可还是收藏下来研究着。我打算另外找两个明青花换掉,把这两个东西留下来。东西这么多,估计曾尚书也记不得。”
虽然挺危险,可毕竟是暴利。
胡楚元微微点头的默认了,又和沈富荣问道:“顾寿藏知不知道这些事?”
沈富荣道:“没有,咱们将这一批古玩放在了沈家花园里,要是让他知道,那岂不是心疼坏了。虽然他也不敢说出去,可这种事不好说,还是小心为上,我一直将他支回斋里忙着闲事。”
胡楚元不免苦笑一声,道:“那行,你就尽力通过典当行洗白,然后再逐一卖给几位官爷……!”
他还没有说完,胡荣就匆匆忙忙的快步走进书房,还将一个美若仙子的少女带了进来。
胡楚元抬眼一看,见是潘丽美来了,就好奇的问道:“苏州那边有消息了!”
潘丽美微微含笑,从口袋里取出一份折好的信函交给胡楚元,道:“谭巡抚昨天派人来找您,见您不在,就让我将这封信迅速带给您!”
“哦?”
谭钟麟的信,这不太好说。
胡楚元立刻将信抽出来,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小字:事已定,每斤囤盐课罚八百文钱。
一看这句话,胡楚元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
杨昌浚曾和他说过“六百文不算轻,八百文不算重”的话,他心里还是有所预料的,可一看到真正的结果,心里还是咯噔一声,既惊又喜。
惊的是罚款的数额太高,各地炒盐的商人怕是都要破产在即,喜多也是这些人破产在即。
他当即将这封信给了沈富荣。
沈富荣只看一眼就啊的惊呼道:“这么高?”
胡楚元问道:“你以前觉得是多少?”
沈富荣道:“往年查抄炒盐的时候,那也不过是课以每斤一两百钱的罚款,此次涉及的面这么大,量又这么大,罚款数额还这么高,怕是很多巨商都要破产查抄啊!”
胡楚元则道:“中堂就是要这个效果。你现在就让顾寿藏带着钱返回南浔吧,你告诉他,低价买田买古董,店面次之,宅邸不要。”
沈富荣道:“那好,我这就去找他。”
胡楚元又道:“上海这里就由你来亲自坐镇。此次盐案风波,上海和南浔是重灾区,破产的富绅也应该集中在这两地。”
沈富荣微微点头,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发国难财赚的快,发破产财赚的狠,这是商场上历来不变的铁律。
沈富荣离开后不久,上海道台杨昌浚也派人给胡楚元送信,消息是一样的,江南盐案就在这两天要定下来。
做生意,人才最重要,信息也很重要。
比别人提前两天知道消息,胡楚元就有时间来筹备了。
他这段时间确实是大赚了一票,阜康钱庄和江南商行里的资本还是没有变化,可他在中信公司的资本却达到了2073万两白银,这部分资产就是在盐祸案中聚敛所得,一半是炒卖囤盐的回扣一千余万两,另一半是私吞顾、张两家的固定资产。
不计裕丰粮社,他此时的资产总量也已经超过了5000万两白银的大关。
这是很好计算的。
他现在手里有1740万两白银的流动资金,江南商行的资本已经增长到1185万两,76%是他的,湘军1294万两白银的债务是死的,洋行另外拖欠他453万两的生丝货款。
阜康钱庄、公济当铺虽然都是本少利高的行业,加起来也有近一千万两白银的固有资本。
这些数字加起来就已经达到了5387万两,何况,中信公司里面还积存了很多地产田宅和码头仓库。
因为盐祸案来的很急,胡楚元一直留在苏州没有算总账红利,年关的红利钱就没有发,现在熬过了这一关,当然就要发红利。
胡雪岩往年的收益都在100万两到200万两白银之间,红利也就是在10万两到20万两之间。
胡楚元今年赚的虽然是特别多,可至少有2000万两的收益是不能公开见账的,红利增多,但也只能定在30万两白银的标准,只是四位大掌柜另外各给30万两的花红,做为贴息股继续压在各自经营的生意里。
等陈晓白将帐目理清楚,看着总帐,胡楚元就在心里琢磨。
发完红利,他手里还有1590万两银子,再加上四位大掌柜近200万的贴息股钱,按一两银子折500RMB计算,那至少也是90亿的资金。
这么多的钱,他究竟要投资于哪里呢?
第七十章 江南盐祸案的终结
光绪五年(1879年),农历二月初六,钦差大臣曾国荃正式结案,对唐廷枢、顾寿松、张颂贤定下了“私通外国,谋乱江南盐政”的罪名,依律流放边疆,因张颂贤年老,法外开恩,补罚五千两银子,押回祖籍徽州。wwW!
唐顾两家畏罪潜逃,另课罚白银二十万两,俱由总理外国衙门追讨和协缉。
各地盐商私囤食盐11580万斤全部缴公,以每斤7文钱的价格划归江南商行,所得收益补做两江军饷。对南浔、上海等地盐商另课以每斤囤盐800文钱的罚款,限期在三个月内缴清。
到了此时,惊动了整个江南五省和朝廷的“江南盐祸案”总算是落下了帷幕,然而,它所产生的影响还在继续扩大,南浔商帮正在像广东十三行那样迅速瓦解。
按照这个罚款标准,总罚款额就是3088万两银子,只要涉足了炒盐的商人,此次基本就得破产。
这个额度在清朝历史上算是最重的一次,往年遇到炒盐囤盐,顶多也就是每斤300文钱的罚款,更何况此次涉及的面太广,几乎覆盖了整个江南五省。
……
赚钱其实很简单,只要抓住机会投入资金低价吸纳,高价售出。
关键是要有资本,有胆量,还要能预判,不能预判,那就要掌握特殊的信息来源。
肯定也有人想发这笔财,问题是资金在哪里,有资金的也要临时抽调过去……在别人忙着这些事的时候,胡楚元已经将雪花花的白银押运到各地,现银交易。
大事已定。
胡楚元终于可以歇一口气,决定回家一趟。
他有两个家,一个家在杭州那奢华的胡家大院里,另一个家在左宗棠的心底。
他先去江宁。
恰好他留在日本的翻译社也传递来了第一批的翻译稿,其中就有《富国论》的中译版本,还有大量日本和欧美的时政新闻,他就将这些稿件带着,准备送给左宗棠
乘着江轮逆流而上,抵达江宁两江总督衙门时,天色已晚。
胡楚元乘坐租来的轿子停在衙门轿厅里,胡荣持着拜帖进去,不过片刻,胡瑞澜和一位千总就领着几名湘兵过来迎接。
听到声响,胡楚元从轿子里走下来,迎面就见到胡瑞澜。
这个人已经算是落魄了,却是胡楚元的恩师,不折不扣,没有他的提携,胡楚元可没有机会成为举人。
胡楚元上前拜见,道:“恩师,您近日可好?”
胡瑞澜呵呵笑道:“胡少,别来无恙啊!”
奇怪,自从徐润开了一个头,用“胡少”来称呼胡楚元,这个简略的敬称就风靡了上海,这么快就又刮到了江宁。
这个敬称也算是恰到妙处的好用。
称胡楚元为“胡少爷”,似乎显得不那么尊重,人家毕竟是江浙首富,称他“胡爷”、“胡老板”,可他年纪又太轻,这刚二十岁就喊他“胡爷”,等他四十岁了,那岂不是要喊他“胡祖宗”?
所以,大家都觉得“胡少”比较好用。
胡楚元默默点头,问道:“中堂大人可好?”
胡瑞澜笑道:“好的很,正在花厅里等着你呢,这就和我一起过去吧!”
胡楚元再点着头,和胡瑞澜一起进入衙门侧院。
进了总督日常休息的栖云阁,里面还有十几名精壮的官兵守卫,更有一名身穿从六品武官服的参将在旁领队。
栖云阁中间是一个花厅,比起寻常的花厅要大的多,这是两江总督平时和幕僚们谈事的地方,当年,曾国藩就是死在这里。
很多年后,曾国荃也是死在这里。
胡楚元走进去的时候,左宗棠正坐在云榻上看书,旁边点了盏桐油灯,他已经老了,眼睛不仅昏花,还有青光疾,带了副水晶老花镜,还得用上放大镜才能看清楚字迹。
看到这一幕,胡楚元心里有种难言的难过,不由得感叹岁月催人老,人生……仿佛是一晃而过,说老也就老了。
谁还能有下一辈子?
他让人将那些翻译稿压放在一庞,上前参见道:“晚辈胡楚元见过中堂大人!”
左宗棠早已听到他的脚步,看到他了,将书放下,挥挥手遣退左右。
等胡瑞澜等人离开,左宗棠才让胡楚元起身坐下,看着那堆稿件和他问道:“这些是什么?”
胡楚元道:“我上次去日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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