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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微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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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缓缓摇了摇头:“除非我确信情况真很严重,否则我根本不能那样做。”
艾伐丹急得全身发抖:“看在银河的分上,别再闪烁其词!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真的?”柯劳第中尉甩着一根指挥杖,故作潇洒状,“你可以恳求我接见你。”
“好吧……好,我在等着。”
“我是说——你可以恳求。”
“你能接见我吗,中尉?”
中尉的脸上却毫无笑容:“我是说,恳求!在这个姑娘面前,谦卑地恳求。”
艾伐丹咽了一下口水,开始向后退。宝拉的手却抓住他的衣袖,她说:“拜托,贝尔,你绝不能惹他生气。”
于是,考古学家以沙哑的声音吼道:“天狼星区的贝尔·艾伐丹,谦卑地恳求值日官接见。” 柯劳第中尉说:“这得视情况而定。”
他向艾伐丹跨出一步,接着迅速伸出手掌,在艾伐丹面颊的绷带上狠狠掴了一记。
艾伐丹猛喘着气,硬生生压住一声尖叫。
中尉又说:“你上次愤恨不已,这次也会吗?”
艾伐丹没有吭声。
中尉终于说:“求见获准。”
四名士兵立刻进来,两前两后将艾伐丹押出去,柯劳第中尉则走在前面带路。
现在,只剩下谢克特与宝拉伴着沉睡的史瓦兹。谢克特说:“我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你呢?”
宝拉摇了摇头:“我也没听到,有好一会儿了。可是,父亲,你认为他会对贝尔怎么样吗?”
“他能吗?”老人以沉静的口吻说,“你忘了,他并非真正我们的一分子。他是帝国的公民,不可能轻易受到侵犯……我猜你爱上他了,是吗?”
“哦,爱得很深,父亲。这是件傻事,我知道。”
“它当然是傻事。”谢克特露出苦笑,“他是个正人君子,我没有说他不是。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能和我们住在这个世界上吗?他能带你回家乡吗?将一名地球女子引见给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她哭了起来:“我知道,可是也许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克特再度站起身来,仿佛刚才那句话提醒了他。他又说:“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他指的是教长秘书的声音。玻契斯被安置在隔壁房间,一直像一头困兽般踱来踱去,不祥的脚步声听来相当真切,只不过现在却消失了。
这只是件小事,可是事到如今,教长秘书的肉体与心灵却集中着、象征着所有的邪恶力量,正要将疾病与毁灭传播到每个住人恒星系。于是,谢克特轻唤史瓦兹:“起来吧。”
史瓦兹随即惊醒:“怎么回事?”他几乎没有休息过的感觉。疲倦钻得太深,甚至穿透他的身体,在另一侧如锯齿般冒出来。
“玻契斯在哪里?”谢克特催促道。
“哦——哦,对了。”史瓦兹先是胡乱四下张望,然后才想起来,他的眼睛不是看得最清楚的感官。于是他再度送出心灵卷须,让它们蜿蜒地延伸,尽力侦测一个它们非常熟悉的心灵。
他终于找到了,却避免与它有实际接触。他虽然在那个心灵上花了许多苦工,但对那些病态的卑鄙念头并未增加任何好感,根本不想与之亲近。
史瓦兹喃喃道:“他在另一层楼,正在跟某人谈话。”
“跟谁?”
“那人的心灵我没接触过。慢着——让我听一听,也许教长秘书会——有了,他称呼对方上校。”
谢克特与宝拉很快互望一眼。
“不可能是叛变吧?”宝拉悄声道,“我的意思是,帝国军官当然不会跟反叛皇上的地球人勾结,对不对?”
“我不知道,”谢克特以悲伤的口吻说,“如今,我愿意相信任何事。”
柯劳第中尉发出会心的微笑。他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手中握着一把手铳,还有四名士兵站在他背后。他的口气带有绝对的权威,因为如今情势正是如此。
“我不喜欢地球仔,”他说,“我从不喜欢他们,他们是银河中的渣滓。他们带有疾病,迷信,懒惰;他们既堕落又愚蠢。可是,众星在上,他们大多还知道分寸。
“就某个角度而言,我能了解他们。他们生来就是如此,自己也无可奈何。当然,假使我是皇上,我可不会忍受皇上忍受的那些——我的意思是,他们那些该死的俗例和传统。不过这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学到……”
艾伐丹终于爆发:“你现在给我听好,我不是来这里听……”
“你会听下去的,因为我还没说完。我正要说,我不了解的是某些地球迷的心灵。一个男子汉——想必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可以那么自贬身价,竟然跟他们混在一起,还紧咬着他们的妇女不放,那我对他就毫无敬意。他比他们还要糟糕……”
“那么,你和你那可怜、肮脏的借口一起滚到太空去吧!”艾伐丹凶狠地说,“你可知道一个颠覆帝国的阴谋正在进行?你可知道情况多么危急?你多耽误一分钟,都会更危及全银河万兆人口的安全……”
“哦,我可不知道,艾伐丹博士。是博士,对吗?我绝不能忘记你的尊衔。你知道吗,我自己有个推论:你是他们的一分子。你或许生在天狼星区,可是你有地球人那样的黑心,你利用银河公民的身份帮他们达到目的。你绑架了他们的官员,那个古人。话说回来,这本身是件好事,我不在乎帮你掐断他的喉咙。可是现在有许多地球人在找他,他们还送了一封信到要塞来。”
“真的?他们已经这样做了?那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废话?我必须见上校才行……”
“你指望有一场暴动,或任何形式的麻烦吗?也许你甚至早有计划,以此作为预谋叛变的第一步,啊?”
“你疯了吗?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好吧,那么,如果我们释放那个古人,你该不会介意吧?”
“你不能那样做。”艾伐丹猛然站起来,一时之间,他像是想要跳过桌子扑向对方。
但手铳握在柯劳第中尉手中:“哦,我们不能吗?现在你听我说,我自己也有个小小的目的。我打了你一巴掌,又让你在那些地球仔同伙面前屈膝。我再让你坐在这里,乖乖听我教训你,说你是一条多么下贱的虫。而现在,我好想有个借口,让我能轰掉你一条手臂,以报复你对我的伤害。你再动一动试试看。” 艾伐丹僵住了。
柯劳第中尉哈哈大笑,将手铳放到一旁:“真是遗憾,我得把你留给上校,他会在五点十五分见你。”
“你早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挫折感将他的喉咙撕成粗糙的砂纸。
“当然啦。”
“若是由于我们浪费这些时间,柯劳第中尉,因而延误了宝贵的时机,那么你我都没有多久可活。”他的语气冰冷,令他的声音听来十分骇人,“但你会比我早死,因为我将用最后几分钟的时间,把你的头骨打得稀烂,把你的脑浆也榨出来。”
“我会等着你,地球迷,随时候教!”
狄伯恩要塞的指挥官已为帝国效命多年,一年比一年更老练世故。在过去几代的太平岁月中,几乎没什么军官有机会获得“勋荣”,而上校也不例外,他未曾立过任何战功。但从一名候补军官一路漫长爬升,他的足迹也已踏遍银河各个角落。因此,即使在地球这种神经病世界上担任驻军指挥官,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另一项杂务。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总是委曲求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肯向一名地球女子郑重道歉。
艾伐丹进来的时候,他似乎显得很疲倦。他的衬衣领口敞开,那件配有金光闪闪的“星舰与太阳”标志的短军装,则随随便便挂在椅背上。当他以严肃的目光望着艾伐丹时,还心不在焉地将右手指节按得劈啪作响。
“非常混乱的一件事,这一切经过,”他说,“都非常混乱。我对你印象深刻,年轻人。你是拜隆星的贝尔·艾伐丹,上次那件令人相当尴尬的事也是由你领衔。你不能少惹点麻烦吗?”
“这次不只是我自己有麻烦,上校,而是整个银河都有麻烦了。”
“是的,我知道。”上校带着不耐烦的口气说,“或者说,至少我知道你声称如此。我接到了报告,说你的身份证明已不在身边。”
“证件被夺走了,不过埃佛勒斯峰当局认识我。行政官本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而我希望,他在日落前就能给你答复。”
“我们会安排的。”上校双手抱胸,上身靠着椅背前后摇晃,“请对我说说你们这边的看法。”
“我获悉了一个危险的阴谋,一小撮地球人准备以武力推翻帝国政府。若不立即通知有关当局,他们不但很有可能毁掉政府,还会对帝国造成重大的伤害。”
“你太夸张了,年轻人,竟然提出这么轻率而牵强的说法。地球上的人,有能力发动扰人的暴动,有能力围攻这个要塞,有能力造成相当的破坏,这些我都愿意承认。但我从来没想到过,他们有能耐将帝国军队赶出这颗行星,更别说摧毁帝国政府。不过,我会听听这个——嗯——阴谋的详情。”
“遗憾的是,由于事态过于严重,我感到有必要向行政官本人当面报告详情。因此,假如你不介意,我请求立刻跟他联络。”
“嗯……我们行事不要太过匆忙。你可知道,你带进来的那个人是地球教长的秘书,是他们的古人之一,一个在他们眼中非常重要的人物?”
“一清二楚!”
“而你却说,在你提到的这场阴谋中,他是主要的策动者。”
“他正是。”
“你的证据呢?”
“我说过除了行政官之外,我不能跟任何人讨论这件事,我确定你了解我的意思。”
上校皱起眉头,审视着自己的指甲:“你怀疑我处理这个事件的能力?”
“绝对没有,长官。只不过这是个特殊事件,唯有行政官才有权采取决定性行动。”
“你所谓决定性行动是什么?”
“必须在三十小时内,轰炸地球上某座建筑,彻底将它摧毁。否则帝国大部分——甚至全部居民的生命都会被夺走。”
“什么建筑?”上校以困倦的口气问道。
艾伐丹却随即反问:“我能否跟行政官联络,拜托?”
两人僵持了一下,然后上校以强硬的口气说:“你可明白,你强行绑架一个地球人,已足以使你受到地球当局的审判和惩处。通常,政府原则上都会保护帝国的公民,因此会坚持交由银河法庭审理。然而,地球上的事务十分敏感,我曾接到严格指示,能避免冲突时绝对不要冒险。因此,除非你对我的问题有问必答,我将被迫把你和你的同伴交给本地警方。”
“但那样做等于判我们死刑。你自己也一样!……上校,我是帝国的公民,我要求晋见行政……”
办公桌上的蜂鸣器突然打断对话,上校转过身去,按下一个开关:“什么事?”
“长官,”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大群本地人已将要塞包围,相信他们拥有武器。”
“有没有任何暴力行动?”
“没有,长官。”
上校的脸孔并未显现任何表情,这一点,至少是一名职业军人的基本训练。“炮兵与航空部队随时待命——所有人员进入战斗岗位,除了自卫切记不要开火。明白了吗?”
“明白了,长官。一个举着停战旗的地球人求见。”
“送他进来,同时将教长的秘书再送到这里来。”
现在,上校以冷峻的目光瞪着考古学家:“我相信你也了解,你闯的这个祸有多可怕。”
“我要求出席这场会谈,”艾伐丹大叫,由于气愤而几乎语无伦次,“此外,我要求你做出解释,你为何让我在这里被关上几小时,而你自己却跟一个本地的叛徒密谈。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在见我之前先见过他,我可没有被蒙在鼓里。”
“你在进行任何指控吗,先生?”上校追问道,他自己的声音也提高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坦白说吧。”
“我没有做任何指控。可是我要提醒你,以后你要为今天的行为负责。而在将来,假如你还有将来,由于你的顽固,你很可能被认定是自己同胞的毁灭者。”
“安静!无论如何,我不需要对你负责。从现在起,我们将依照我的意思行事。你明白吗?”
教长秘书从士兵打开的门走进来。在他瘀紫肿胀的嘴唇上,挂着一个短暂冷漠的笑容。他向上校鞠了一躬,可是不论从哪方面看来,他都完全未曾察觉艾伐丹的存在。
“阁下,”上校对这位地球人说,“我已经跟教长联络过,把一切详情都告诉他了,包括你人在此地,以及整个事件的经过。你现在留置在这里,当然完全是——嗯——非正式的,我本该尽可能让你尽快恢复自由。然而,我这里有一位先生,你或许也知道,对你提出一项非常严重的指控。在如今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调查……”
“我完全了解,上校。”教长秘书冷静地答道,“可是,我刚才已经向你解释过,我相信,此人在地球上只不过待了两个月左右,所以对我们的内政可说是一无所知。不论他做任何指控,他的根据都很脆弱。”
艾伐丹气冲冲地回嘴道:“我是个职业考古学家,近年来专门研究地球与它的风俗,我对此地的政治局势绝非一无所知。而且无论如何,提出指控的不止我一个人。”
教长秘书自始至终未望向考古学家,而是一直对着上校说话。他说:“我们本地的一位科学家也牵扯在内,这个人正常的六十年寿命即将结束,已经开始产生被迫害妄想。此外还有个人,他的来历不明,有过白痴的病史。这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根本不能提出值得重视的指控。”
艾伐丹猛然跳起来:“我要求发言……”
“坐下,”上校以冷漠无情的口吻说,“你刚才拒绝跟我讨论这件事,现在继续拒绝吧。把那个举停战旗的带进来。”
那人是古人教团的另一名成员,当他望见教长秘书时,眼睛几乎眨也不眨一下,一点都没有泄露心中的情绪。上校从座椅中站起来,说道:“你代表外面的人发言吗?”
“是的,长官。”
“那么,我想,这个暴乱而非法的集会,目的就是要我们释放一名你们的同胞?”
“是的,长官,一定要立刻还他自由。”
“的确没错!然而,为了维持法律尊严,为了维持社会秩序,为了尊重皇帝陛下派驻在这个世界的代表,因此,在群众以武装叛乱威胁我们的情况下,我们绝不可能讨论这个问题。你必须将你的人马解散。”
教长秘书和颜悦色地说:“上校的话完全正确,寇里兄弟,请让情势冷却下来。我在这里百分之百安全,而且,任何人都没有危险。你了解吗?任何人都没有危险,我以古人的人格担保。”
“太好了,兄弟。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
于是他被带了出去。
上校随口说:“一旦城里的局势恢复正常,我们保证立刻护送你平安离去。感谢你的合作,让这次事件终于结束。”
艾伐丹又站起来:“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准备将这个明日的人类刽子手放走,却禁止我跟行政官会面。身为银河帝国的公民,那是我的基本权利。”然后,由于强烈的挫折感,他口不择言地说:“你对一条地球狗的关注,竟会比对我还多吗?”
最后那句近乎语无伦次的怒吼,被教长秘书的高声压下去:“上校,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直到行政官获悉我的案子为止,如果那就是这个人的要求。叛变是极为严重的指控,沾上这种嫌疑——不论理由多么牵强——也足以毁掉我为同胞服务的资格。我真心期望能有个机会,向行政官证明没人比我对帝国更忠心。”
上校以生硬的口吻说:“我敬佩你的情操,阁下。我坦白承认,换成我处在你今日的处境,我的态度会相当不同。你是你们族人的光荣,阁下。我马上试着联络行政官。”
艾伐丹被带回房间之前,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他避开其他人的目光。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使劲咬着手指的指节。
最后,谢克特终于问道:“怎么样?”
艾伐丹摇了摇头:“我几乎把所有的事都弄砸了。”
“你做了什么?”
“我发了脾气,惹恼了上校,结果一事无成。我不是个有外交手腕的人,谢克特。”
他感到伤心欲绝,突然又兴起为自己辩护的冲动。“我能怎么办?”他大叫道,“玻契斯跟上校先见了一面,所以我不能再相信他。万一他被收买了,代价是饶他一命呢?万一他始终都是这个阴谋的一分子呢?我知道这是个疯狂的想法,但我不能冒这种险。一切都太可疑了,我要见恩尼亚斯本人。”
谢克特站了起来,枯瘦的双手背在背后:“好吧,那么——恩尼亚斯会来吗?”
“我想会的。但那是因为玻契斯自己提出要求,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玻契斯自己提出要求?那么史瓦兹一定说对了。”
“是吗?史瓦兹说了些什么?”
那位胖嘟嘟的地球人正坐在便床上,当众人的目光转向他时,他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做出个无能为力的手势:“刚才教长秘书被带走,经过我们房间的时候,我捕捉到他的心灵接触,他跟你提到的那个军官绝对做过长谈。”
“我知道。”
“可是那位军官的心灵中,没有任何反叛的念头。”
“好吧,”艾伐丹可怜兮兮地说,“那么算我猜错啦。等到恩尼亚斯来了,我就会满脸大便。玻契斯又怎么样?”
“他的心灵中没有任何担忧或恐惧,有的只是仇恨。现在他主要是在恨我们,因为我们俘虏了他,把他拖到这里来。我们深深伤害了他的虚荣心,他打算连本带利奉还。我在他的心灵中,看到些白日梦的画面:他自己一个人,独力阻止整个银河对他做出任何反控制,虽然我们这些获悉内情的人全力对抗他。他现在给我们一些胜算、几张王牌,但他仍会粉碎我们,赢得最后胜利。”
“你的意思是,只为了发泄对我们的小小怨恨,他就会拿他的计划、他的帝国梦冒险?那简直是疯了。”
“我知道,”史瓦兹斩钉截铁地说,“他的确疯了。”
“而他认为他会成功?”
“一点都没错。”
“那我们不得不借重你了,史瓦兹。我们需要你的心灵,听我说……”
谢克特却连连摇头:“不,艾伐丹,我们不能那样做。当你不在的时候,我叫醒史瓦兹,我们讨论过这件事。他自己也几乎说不出所以然的精神力量,他显然无法控制得很完美。他可以令人昏迷,或者使人瘫痪,甚至能够杀人。而在积极的方面,他能控制较大的随意肌,让对方做出违背意志的举动,但这已经是极限。就拿教长秘书做例子,他无法让那人开口说话,牵动声带的小肌肉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他也无法妥善协调受制者的动作,因此不能命令他驾车;甚至在教长秘书走路的时候,让他维持平衡都有困难。所以,显然我们不能控制恩尼亚斯到,比方说,让他发布或写下一道命令的程度。我也想过这一点,你知道吗……”谢克特不停地摇头,声音则逐渐消失。
艾伐丹觉得一阵无力感猛然袭来。然后,他又忽然感到一阵焦虑不安:“宝拉在哪里?”
“她在壁凹里睡觉。”
他多么渴望叫醒她——渴望——哦,渴望许许多多的事。
艾伐丹看了看腕表,现在已经接近午夜,只剩下三十个小时了。
后来他也睡了一会儿,快天亮的时候,他醒来一阵子。没有任何人走近,他整个人变得憔悴而苍白。
艾伐丹看了看腕表,现在又已经接近午夜,只剩下六个小时了。
他以茫然无助的眼光环顾四周,现在大家聚集一堂,就连行政官也终于赶到。宝拉坐在他身旁,温暖纤细的手指绕着他的手腕,而她满脸的恐惧与倦容,则是他憎恨整个银河的最主要原因。
也许他们都该死,这些笨蛋,笨蛋——笨蛋——
谢克特与史瓦兹两人坐在他的左侧,他几乎没有向他们望一眼。此外还有玻契斯,那个该下地狱的玻契斯,他的嘴唇仍旧肿大,半边脸颊发青,因此说话一定痛得死去活来。想到这里,艾伐丹自己的嘴唇扯出一个愤怒而痛苦的笑容,双手紧握成拳,还在不停地扭动。这么一来,他自己绑着绷带的脸颊也就不再那么疼痛。
面对这些人的是恩尼亚斯,他眉头深锁,显得迟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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