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德雷克方程新解 [英] 伊安·r·麦克劳德-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的飘来飘去吧。要说还真挺像呢。

  这是个极限运动的世界,想做任何超越体能的事,只须把身体略做改造即可。
  有次他在网上搜索卡尔·萨根的《宇宙》——每逢情绪低落,这本书的功效就相当于一杯热乎乎的麦芽威士忌——浏览各个网络频道时偶然看到一场篮球比赛,一瞬间他还以为眼前是新版的《幻想曲》呢。他停下搜索引擎,目眩神迷地注视那些身高10-12尺的巨人迈着两条细长的腿,晃晃悠悠地跑来跑去,就像新生的小鹿,既笨拙又优雅。这就是未来,是他身处的世界。忒儿力劝他接受这一切,包括整个上天飞翔的主意,她是对的。她还想在费用方面帮助他,但他婉拒了这番好意,尽管价钱确是贵得离谱。大多数时候他生活得很俭朴,银行倒是乐于追加他的学生贷款,好让他余生都用来还债。再说了,他们还没打算整个过程都走一遭。他们只是滑雪练习坡地上蹒跚学步的新手,是躲在窝里簌簌发抖的小鸡,是马戏团帐篷里立在云梯顶上摇摇欲坠的小飞象,是所谓的“雏儿”。要成为真正的飞人,须得改造心脏和整个循环系统,把骨骼变得轻而薄,耗去多余的筋肉,装上新的生长晶体以使骨髓里衍生出蛛网似的碳纤维,还要长一层激流冲浪者用的那种凯夫拉尔合成纤维的皮肤——整个过程伴随着无数健康警告和不承担责任的声明,与此相比,卫生署长关于抽一包骆驼牌香烟的危险警告只不过是个哄小孩的童话故事罢了。总之以上步骤他们一概不取,只买了本田为新手配制的最基础的古典型翅膀魔瓶(“古典”的意思就是平淡乏味,这个连汤姆都明白,广告里说得够多的了)。
  “就这么着吧——至少作为开头是够了。”忒儿一面哼歌,一面甩动着那个装着他们平生第一套魔瓶的精致小包,说出这么一句让汤姆心惊肉跳的话来。随后他们出了店门,走进外面铺天盖地的雨幕里去。 

第九章
 
  时值一月,恶劣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几个星期,正是那种动荡多变的英国式气候:寒冷、潮湿,海上白浪滔天,陆地风雪肆虐,哗哗欢笑的檐槽,雨横风狂的公周,伯明翰滑溜溜的人行道上,到处是残枝败叶和狗的屎溺。
  忒儿的尼桑又告歇火,这回汤姆是修不好的了,需要的配件大概还得靠哪条慢吞吞的帆船从中国运过来,还不知道那船几时才开哩。
  接下来的几周里他们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挤在汤姆的蜗居里过活,有时也去忒儿跟人合租的住处,那房子在汉兹沃斯,经年笼罩在拉斯特法里教派的喧闹人声和腾腾烟雾里。但是汤姆喜欢那些教徒,他们吸食老式的麻醉剂,膜拜老式的上帝,总是含糊而不着边际地谈论着那个只存在于迷蒙的梦境中的神话非洲。汤姆自己也吸一点大麻,还喝许多酒。
  有天晚上,在厄丁顿他的住处,他跟忒儿一起躺在床上。那天正好是人类首次登上火星的日子,他们窝在皱巴巴潮乎乎的床单里看着墙上的大屏幕,房东太太的爱猫则睡在嗡嗡作响的电脑上。
  “嘿,我说……”忒儿蠕动着朝他挨近一点,“翻个身。我想看看。我肯定感觉到了点儿什么……”
  “我求之不得。”
  忒儿咯咯地笑了起来。汤姆翻过身,瞪着眼前桃花心木的旧床头板。她把床单从他身上扯开。冰冷的空气。敲着窗棂的雨。
  宇航员正在叽里咕噜地说话,同时脱离母船,开始最后那一段缓慢的滑翔。
  她的手指落在他光裸的肩上,随后是脊柱。那儿突然一阵剧痛,仿佛她的指甲是在皮肤上使劲抠挖似的。
  “嘿!!!”
  “不不不不不……”她按压着那个地方,手指探索着疼痛的源头。那儿鼓起一个明显的肿块。换个时代,长这么个东西会让你一路飞奔到医生那里,满脑子只有一个字眼:癌……
  “我嫉妒了,汤姆。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呢。这心情就跟小时候那会儿拼命想长胸脯一样。”
  “那长出来没有?”
  “当然了……你这厚脸皮的家伙……长了一点儿,反正……”她又挤紧他一点,那么纤细、温暖而又性感。
  他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嘴唇落在背上长出羽根的地方。
  她吻了那儿。“每天早晨我都照镜子,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同。我想要感觉到那里的变化……”她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喃喃低语。“就像个魔咒,是不是?一心一意地等着魔瓶开始生效。你还没在我身上看出什么变化来吧?”
  “没有。”他转过头去看着忒儿。
  她也面朝下趴着,屏幕上冉冉升起的火星的红光映着她皎沽的肌肤,在她的大腿,臀部,脊背和肩上闪耀。
  “你等这一刻很久了吧?”她说。
  “什么?”
  她的头往屏幕那儿一扬,金发随之摇漾。“人类登上火星呀。”
  他点点头。
  “到他们真正踏上火星还得有好一会儿工夫吧?”
  “总还要几分钟吧,我想。”
  “啊,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忒儿的手顺着他的脊柱滑下去,指节拂过他的臀部,激起一阵战栗。她的手指在那里探索着。“对吗……”
  结果他们错过了登陆车在火星表面着陆、扬起一阵铁锈色尘土的那一刻。
  不过约摸一小时之后,他俩还是开了一瓶AstiSpumante以示庆祝,这时电视里刚播完一长串的广告,有史以来第一个人类成员踏上另一颗行星的表面,并宣布其矿产、能源和奥秘的受益者是本次登陆项目的几家赞助公司。接着另一个人也爬出登陆车,他的衣服上印着许多商标,其中有一个是本田的。
  这使汤姆脑中又闪过他背上长出来的那个肿包,被忒儿提醒之后,他老觉得那儿硌得慌,枕头怎么垫着都不舒服。以后他怎么睡觉啊?做爱时又该怎么办?忒儿高踞上方,像只猛禽似的扑打着她的本田牌翅膀,俯下身来攫食他?这主意几乎可以说是不坏,然而毕竟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有那两个火星宇航员,虽说穿着太空服,可汤姆老瞧着他们别扭。衣服本身倒是没问题一灰白色,甚至还配着那种顶部加长的面罩,让他联想起《200l太空漫游》以及哈尔、戴夫·普尔和库布里克那次奇妙的异星之旅——问题出在他们的体型上:太长太瘦了。更像那些蹩脚的老电影,你有一半儿是在期待着,等他们一回登陆车,就会有什么可怖的非人类的东西从他们身上溜出来,这些东西穿越几光年来到这里的惟一目的就是要大啖人脑……
  汤姆把剩下的Asti全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嘿!”忒儿闹着玩儿地推了他一把,害他洒了一点酒出来。“我怎么办?差不多整瓶酒都让你给喝了……”
  他晃到通往厨房的食品橱去再拿一瓶喝的,顺手摸了摸房东太太的猫,并在键盘上敲人一条调整指令。
  电脑正在搜索天鹅座一带的讯号,但是没有像往常那样设在水坑波段。算是种直觉吧。倒不是说电脑已经发现过什么;即便在那段日子里,他也已经为那一刻设置了各种音响效果。
  可是,他一面拉开冰箱门,打量着里面寥寥几件存货,一面琢磨着,自己究竟是哪里觉得不对劲呢?他正跟一个身无寸缕、做派大胆的美人儿躺在床上,观看人类首次登上火星,而他的电脑则孜孜不倦地在群星中搜索智慧生命的第一个信号。如果这都不是他所梦想的未来,那还能是什么?甚至连忒儿坚持他俩一起尝试的这套飞翔的玩意儿他也适应得不错,不是吗?在许多方面,这种使他背上长出新脊椎的科技给人的深刻印象,远远要超过那些驱使着火星登陆者从太阳系的一颗行星飞往另一颗行星的庞大动力、资金以及与牛顿学说一脉相承的物理理论。
  不久前汤姆偶然在大学餐厅里听到有人议论,说这次载人火星登陆的问题就在于它晚了至少八十年。真的,也许还不止呢。
  本来早在狂热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阿波罗号登月成功之后,国家宇航局就可以直接启动火星计划了。甚至在那时,它所面临的问题也更多地来自资金而不是技术。比起政治,比起攫取公众的注意力,在其他事件登上报纸头条、或者经济衰退和选举卷土重来之前游说国会通过整个计划,科学和工程技术方面几乎可以说相当容易。不过当时人们认为第一次登陆最迟在1995年就可以实现——也就是建立第一个永久性月球基地的几年以后。在那充满希望的几年里,宇航局预算充足,也确实发射过水手号、海盗号那样的飞船。然而另一方面,技术成熟的机器人探测器很快撕去了火星神秘的面纱,颠覆了一度深入人心的各种形象:H·G·威尔斯的火星人、艾德加·莱斯·巴勒斯的公主、洛厄尔的火星运河等。尽管萨根大胆地推测说,也许火星长颈鹿正在某个摄像机照不到的地方漫游,但从现实的角度而言,过去那些设想早已是落花流水了:火星上不可能有结构复杂的大型生命等着人类的会见、研究和解剖,等着神学家为之争论不休,等着人类和他们作战或相爱。不过那时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迹象,表明火星上可能存在着肉眼看不见的生命;根据是早期的海盗号登陆车带回来的那些模棱两可的结果,以及人们以为在坠入地球的火星陨石上发现的一种细菌。然而,随着探测器日趋先进,有机测试也日益精确,甚至连那样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汤姆亲眼目睹了火星渐渐成为一颗死星的全过程——不仅是在现实世界里,还在他爱读的书中。那些前额突出的火星人先是蜕变成原始的穴居人,接着变成生活在荒原上的胆小的袋鼠似的生物,后来更变成一种虫子,居住在火星恶劣土壤中的幽深的孔隙里;然后又变成厌氧藻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火星成了一颗死星。
  汤姆打开他所能找到的惟一一瓶梅子白兰地,回到忒儿身边躺了下来,和她一起看那两个宇航员在火星上四处走动,中间不时插播几条赞助公司的广告。
  其实这些宇航员自己都已经是半个火星人了。倒不是说他们可以呼吸那里稀薄的空气,或者不穿太空服也能生存,而是因为他们在飞船发射以前曾做过巨大的身体改造。在太空的失重状态下,他们的骨骼、肌肉和营养需求被尽可能地缩减以减少飞船的载重,直至一年半后到达火星前才稍稍回升一点,以便他们能适应火星上较小的引力。他们几乎成了无性生物,头部狭窄,眼珠则像甲状腺机能失调症患者似的外凸,长长的手指瘦骨嶙峋,就跟E·T一样。他们的模样比飞人还要糟得多,汤姆觉得,要想见识外星人根本不必大老远地跑去火星,想看看集中营里的受害者也无须去德国的贝尔森,只要看看这些电视转播节目就够了。
  梅子白兰地,再加上所有的这一切,不久就让他昏昏沉沉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某个时候关掉了电视,跟忒儿做爱,并在爱抚她背心的凹陷处时感觉到一小块坚硬的凸起在她的皮肤下滑动;不过关于那一点他并不是很有把握,他也记不清后来究竟有没有对她说过关于胸部发育之类的话,无论如何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玩笑了。
  第二天早晨她走了以后,他发现自己还砸碎了那些本田魔瓶,扔到公用的抽水马桶里用水冲走了。马桶里还有一些玻璃碎片,他用尿使劲滋那些碎片时几乎连酒后的头疼都忘了。他非常确信,酒醉后做过的许多事情里,惟有这一件他是永远也不会后悔的。 

第十章
 
  冬天渐渐逝去。忒儿开始飞了,汤姆却没有。她背后长出来的羽根看上去其实也没那么别扭。那时候的翅膀还不是有机的生物组织,只是碳纤维和智能织物的人造玩意儿,几乎跟老式的微型动力伞差不多,只不过起飞前你得把它们用强效的有机胶水黏合到羽根上,结束一天的飞行后再把它们解下来叠好放在车顶架上。忒儿的羽根十分敏感,有时为了给做爱增加新奇的情趣,汤姆会抚摸和舔弄它们,甚至冒险用阴茎去摩挲它们锋利的边缘,不过要是他太兴奋、太用力的话,他和它们都有可能会出血的。
  对于汤姆放弃服用魔瓶的决定,忒儿毫不在意。毕竟这是他自己的生活。何必为了取悦我而做你不想做的事呢?她曾用她特有的逻辑这样说道。然而当春季来临,纯净的暖气流开始从斯基多、海尔维林和本·尼维斯这些山峰的一侧升起时,忒儿开始跟另一批人——一些飞人们来往,而在和汤姆的关系中,她也渐渐表现出随意和健忘的态度。
  汤姆即便对爱情的种种表现并不精通,也还是认出了这是感情结束的前兆。毕竟忒儿就是这么一个不断变换兴趣的人。如今她在大学里时常谈起的是文学创作研究,或者索性彻底放弃文学而转向文化研究,天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那只会成为忒儿诸多兴趣中新的一项,正如汤姆过去之于忒儿一样——他现在终于看清了这一点。
  有一阵子他还是经常和忒儿见面,不过多半是夹在大伙儿中间。他喜欢跟她一起在英国最著名的爵士酒吧RonnieScott's里听音乐,或者在布罗德街的时尚酒吧里和人们一道围坐在发着荧光的桌边,他们的脸总让他联想起《星际旅行》里那些戴着橡皮面具的人。世界正在改变——正如忒儿一样,已经不再属于他了,即使他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它,品尝它或是嗅到它。
  他和忒儿开车到湖区去过一两次,亲眼目睹她在斯基多峰的松林上方初次做那惊人的凌空一跃,然后飞过整个波光粼粼的巴森威特湖,那一刻他所感到的全然是喜悦和骄傲,几乎希望自己也能上天翱翔。然而没过多久,忒儿就远得只剩一个彩色的小点,在春日柠檬色的阳光里驾着她的本田牌翅膀俯冲、盘旋,再不是一个“雏儿”了。他只需用一个手指就可以完全把她挡在视线之外。
  于是他们,汤姆和忒儿,渐行渐远,而一部分的汤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似乎是个很自然的过程;两个人相遇,互表好感,坠入情网,有那么一阵子爱得昏天黑地刻骨铭心,然后你逐渐认识对方,两人之间的熊熊爱焰转变成一种更从容的温情,同时你开始探索新的爱好新的观点迷恋上新的玩意儿,直到爱情终于变得有点儿苍白——然而另一部分的汤姆却为失落的爱情痛苦地嘶喊着,感觉像他快要溺死在水里,而他极力想发出的那些声音,那些绝望的,恳求的信号,却从未浮出过水面。毕竟,他在女性面前一直都是缄默而畏缩的。特别是漂亮女人。而此刻,在忒儿面前尤甚。

  夏季的这一学期结束时,汤姆靠他的SETI研究拿到了硕士文凭,忒儿则一无所获。
  正像她对待汤姆那样,在凭着她独有的那种决心走遍艾斯顿大学的大街小巷,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之后,她对这所大学终于感到了腻烦。要是明年还有什么能吸引她,她又能凑够钱的话,她就得到别的大学去尝试新的兴趣了。
  他俩结束情人关系已有几个月,对汤姆来说却像是几年;他们也不再时常来往,最近一次见面他必须使生活继续下去。他已经订了一张机票,打算回美国和他的父母一起住上一段时间,因为他觉得要继续生活下去,这正是他该做的事。
  这是学期的最末一天了。闹市区的酒吧里挤满了即将分别的学生,饭店里则坐着一家子一家子的人,来把他们的兄弟连同行李接回家;清醒的他们显得与周围有点儿格格不入。
  考试已经全部结束,评估、论文和答辩会带来的那一团忙乱也消散了。空气里同时弥漫着兴奋的情绪以及兴奋冷却后的倦怠感,在那背后隐藏着悲哀和彻骨的疲惫,也许是因为有太多个夜晚花在温习、考试和喝酒上头了——要不就是那样的夜晚还不够多……大批大批的人已经离校,教学楼北翼的走廊里空荡荡地回响着足音,办公室也几乎空无一人。
  汤姆去那儿是要办一个临时证件,今年秋天的颁奖典礼他不打算留下来参加了,反正他一向都不出席这类大场面。
  已经没什么理由能让忒儿再上这儿来了。她现在的朋友绝大多数都是飞人而不是学生,再说她跟考试什么的早就不沾边儿了。在汤姆的心目中,这季节也不再是忒儿的季节。
  时近黄昏,天气并不像那种典型的英国式气候,而是跟块抹布似的暖烘烘潮乎乎,让人很不舒服,T恤衫都粘在了后背上。尽管燃料已经从汽油变成氢气,城市上空依然漂浮着一层发蓝的烟雾。
  汤姆一面用指尖拈着棕色的信封,免得它沾上汗渍,一面想,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再加上这么多的房子和工厂,城市空气是免不了要受污染的。一路上他可以嗅到形形色色的气味:咖喱店里烹煮的食物,桉树酒屋的露天门廊上浸透了啤酒的地毯,发烫的人行道,晒软的柏油,狗的屎溺,还有臭烘烘的河道。他想起房间里整理了一半的行李,想起他要赶的半夜那班去美国的飞机,又想起最后下载的那批SETI资料电脑应该已经处理完了吧。他断定,自己多半会怀念这个地方的。 
本书来自 免费txt小说下载站
更多更 新免费电子 书请关注
第十一章
 
  接着是一次典型的邂逅——忒儿出现在新街上,正好跟汤姆走了个对面。她的身边一如既往地拥着一群庸俗时尚的受害者;一帮虚弱的流浪儿,腰细如蜂的畸形人。其中有好些人长得像日本人,不过汤姆知道不能太相信外表,现在只要你有钱有意愿,换副另一个种族的相貌就跟换掉过季的鞋子那么容易。事实上,忒儿在他们中间还是相当醒目的,因为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样子也改造得那么畸形,尽管她的穿着——在这样的天气里倒也合情合理,真的——十分暴露,整个背部都裸露着,以展示她那对翅膀的羽根。还有,她的头发变成了红色:不是天生的那种红色,甚至也不是用老式的办法染出来的那种红色,而是猩红。一瞬间汤姆几乎以为她的脑袋在淌血呢。不过他还是立刻认出了她,而忒儿呢,既然汤姆还是一贯的老样子,甚至连身上那件T恤也没变,自然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从勾肩搭背一同逛游的那帮人里脱身出来,他也停下脚步面对着她。
  他们站在法院的阴影里,一群鸽子从两人身边扑棱棱地飞了起来,从摩天大楼的另一侧传来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沙沙地响着。如遥远的海。
  对于这样一次邂逅,他已经期待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眼下就像是在接受最后的考试。他事先曾设想过一千个不同的脚本,此刻却全不管用。他总也追不上忒儿的脚步,她谈论的话题,她的穿着打扮。但那一对眼波流动的碧睛——她可千万别连这都改变掉——却依然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一直都是。
  “我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到我呢,汤姆。你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我是为这个……”他扬了扬手里那个软塌塌的棕色信封,好像它能解释一切似的,“还要赶一班飞机。”
  她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汤姆回望她——那两团绿色的星云——他立刻陷了进去。
  “听说你就要走了。”
  “你呢,忒儿?”
  她耸耸肩。她身后的那些人正在叽里呱啦地说着话,汤姆分辨不出他们用的是哪种语言。他快速地向他们扫了一眼,琢磨着这段时间是哪一个在跟忒儿睡觉,哪一个才是男的——其实想那个又有什么用呢,像忒儿那种性子……
  “嗯,这可是个小秘密,没准还不太合法,我们想爬到学校公寓的楼顶上去,然后——”
  “——飞?”
  她笑了。她的瞳孔张大,如两颗幽暗的星星。她那模样就像是服了什么兴奋剂,也许这兴奋剂就是生活本身吧。
  “当然。你能想像吗,这样的一个下午,在那上头,那些悬崖似的高楼上气流会是什么样?”
  “气流?”
  “上升的暖空气。”他微微一笑。“听起来很棒。”
  片刻的冷场。两个人面面相觑找不出话来说,城市的寂静以一种缓慢的轰鸣着的节奏包围住他们。如何与对方联系——或者如何重新接上那种联系,这正是汤姆在不停追寻的东西,而答案一直是个谜。他的脑中忽然升起一幅幻景,不过在这种情境下可真有点荒诞,是关于高山上的一个清朗的冬日。他和忒儿在一起……
  “你过去穿过的那条裙子,”他听见自己说,“蓝色的那条——”
  “——你有什么进展吗,汤姆?”她一下子截断了他漫游的思绪,老实说,这倒让他松了一口气。“你做的那个SETI研究怎么样了?是关于……”她顿住了,抬手捋了捋头发。那其实压根儿都不像头发了,倒像是一幅帘幕——不过不是血,而是玻璃纸做的。它在她指间塞搴作响,分了开来,于是汤姆在一片猩红中瞥见了她的下颌与颈子的交界之处,就在耳根那儿,她一放下手,那个地方就又隐没了。
  他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看到那个地方——在宇宙所有绚丽壮美的事物里,所有那些幽暗的光年,有知觉的海洋,冰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