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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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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主还是快些用膳吧。”
“去把我的话传给刘彻,他知道我的性子。他若不来见我,我要死,你们是拦不住的。”刘陵丝毫没有理会宫女的推脱之辞,自管自地说道,“我若死了,最终吃罪的,还是你们。”
宫女听她这么说话,自然不敢再说什么,立刻退了下去。而刘陵则在室内安心地等待着,她知道自己所求终究会得到满足的。果然过了大约两炷香时间,便听到有人入内的声音。
“你要见朕?”刘彻在刘陵的面前停步,俯视着问道。
“是啊。”刘陵缓缓站起身,凝视着刘彻,忽而发出一声惨笑,说道,“你果然没事啊。但是我的父王,我的王弟,却葬身在了那淮南国都的城楼之上。”
“和朕作对,他早该知道会有此结局。”刘彻并不为这似癫似狂的刘陵所动,只是冷冷地说道。
“呵呵,你独留我一命,是因为你还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人参与了这次的事变吧,想知道我们淮南这数十年来所安插的暗线吧。”刘陵说道,面上的笑容却是极美的。
“你若愿说,朕可少去许多麻烦。你若不说,朕也自有办法。”刘彻看了刘陵一眼,说道,“本以为你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才要求见朕的。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刘彻!”刘陵见他就要离去,忽然大吼道,“为什么不肯回头看我?为什么?我刘陵究竟有哪一点不如她陈阿娇?”
刘彻止住脚步,转头望着跌跌撞撞跑到自己面前,揪住他的衣襟的堂妹。
“只因为我姓刘,而她不姓刘便有如此的不同吗?”刘陵泪水如珠,不断落下,“论容貌,论品德,我到底有哪一点比她不过?”
刘彻低头看着这个已然全没有往日翁主尊严的女子,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才十六岁,站在桃花树下,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遥遥地望着自己。那时的刘陵,很像阿娇。
“陵儿,当年你不该随叔父来长安的。”刘彻伸手扶正她,为她整好发,轻声说道,眼神却已经深沉得让人看不出任何心思。
“忘记吧。你执着得太久了。也许,到现在你自己也分不清,这种执着究竟是因为情爱,还是因为你的不甘心。”刘彻说道。
那一年,淮南王刘安来长安向窦太皇太后进献《淮南鸿烈》一书,得到了朝廷上下的一致赞誉,引得一心改制的他气恼不已。所以才会招惹这个小堂妹,那无意的几次温柔不过是因为对淮南王的愤怒。
“不甘心?”刘陵脸上带着惨然的笑,说道,“刘彻你看轻的,究竟是我刘陵,还是你自己?”
刘彻静立在当场,不再说话。其实对于刘陵,他心中未必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否则今日也不会现身相见。他嘴唇微动,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转身离去。对刘陵本就是无心,在这最后时刻的一时怜悯也挽回不了什么。
而刘陵亦没有阻止他的离去。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也看到了,她已经了无遗憾了。她仰头望了望外面的月光,笑道:“今夜月色正好,该是归去的时候了……”
……
“陛下,陵翁主去了。这是她最后留给陛下的遗书。”看到宫女送上来的遗书,刘彻并不感到意外。刘陵这般孤傲的风骨,本就是不肯以囚犯之身给人折辱的。
他神色不变地接过遗书,打开一看,果然是一连串的名单,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陵儿啊,就算过了这十八年,你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好骗。
“杨得意,令人厚葬陵翁主。”
“是,陛下。”
“……为朕准备笔墨。”
……
云阳宫。
“娘娘,怎么了?”
陈娇合上信件,转头问道:“飘儿,缇萦夫人在哪里?”
“缇萦夫人?方才我好像看到她和公主在宫外呢。”
“你去请夫人过来,我有事情找她。”陈娇笑着说道。
“夫人找老身何事啊?”说话间,缇萦正巧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陈娇见到缇萦,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站起身,说道,“夫人,我听你的话,已经在这宫中静养两个月之久了。现在的身子,是否能够回长安了?”
缇萦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问道:“娘娘为何忽然如此着急?”
“夫人只要回答我,现在是否能够启程就行了。”
“娘娘的身子原就康健,经过这两个月的调养,倒也不是不行……”缇萦答道,眼光不觉落到了陈娇拿在手中的信件上,心道她如此着急,大约是长安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吧,皇宫中的事情向来是最说不清楚。
“既然如此,飘儿,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启程回京。”陈娇宣布道。
……
正月时候的长安城外,虽然还有些寒冷,但是积雪已经渐渐融化,两旁的树梢枝头也看得出绿意,天地间都是一片勃勃生机。
一个穿着华丽衣袍的男子身边领着几个家人,在官道边上焦急地等待着。
“陛……公子,夫人的车驾想必就快到了,您不必太着急。”其中一个人安慰道。
“你还敢说话!”那等待之人正是刘彻,他狠狠瞪了一眼说话者,那说话者正是马何罗,“朕命你留在甘泉宫好好保护陈娘娘,你竟然先回来了!”
马何罗自然分辩说自己是因为奉命回来通报消息的。
“她现在有了身孕,就算她再怎么坚持,你们也该拦着她!办事不力。”刘彻一甩袖,人更气愤了。
杨得意见马何罗被训斥了,也不敢吭声,只将眼睛盯着那官道的远方,期望发现那早该出现的马车。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看到一点白色的车影子。
“公子,公子,好像是夫人的车驾来了。”杨得意惊喜地说道。
刘彻也顾不得马何罗,转身一看,果然是陈娇的车驾,聂胜驾的车。
马车在几人的面前停下,聂胜从位置上跳下,叩首道:“臣聂胜见过皇帝陛下。”
“起来吧。”刘彻随意挥了挥手,说道。
竹帘轻动,一双如玉手腕将其撩开,玉簪微探,阿娇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刘彻的面前。因为长途的跋涉,她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她笑了笑,说道:“怎么亲自来接了?”
“你这么急着赶回来又是做什么?”刘彻轻骂道。
两人一起上了车,从横门进了长安城,又是一番舟车劳顿转进了昭阳殿。等到一切安置妥当,两人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已经是小半天以后的事了。
“你让葭儿随缇萦夫人走了?”刘彻惊讶极了。
“葭儿在宫中待得太久了,所以我想让她到外面转转,真正地去接触一下民间,而不是随意看看便走。”陈娇仰头说道。
“先斩后奏,是因为怕朕会不答应吗?”刘彻挑眉问道。
“我知道你会答应的。”陈娇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还信不过你,我就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回长安了。”
“……阿娇。”刘彻被她这么一说,略略有些感动,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急着回来长安,是因为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卫子夫,也放心不下我。”陈娇说道,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刘彻的面容,“彻儿,我想再信你一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甘泉宫那一次,你肯以身保护我和葭儿,而我也没有负你。”
“我告诉自己说,假如你回长安城之后,没有对付李希大人,没有对付我娘亲,假如你肯信我对于所谓的江山所谓的皇位没有一点点的兴趣,那么,我也信你。就算再也回不到过去,但是我愿意为它付出努力。”
“阿娇!”刘彻感觉自己似乎终于抓住了那已经失去了很久很久的东西,那样东西叫做信任。他抓住陈娇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口中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是的,他们都知道,现在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早已经不是卫子夫,而是他们自己。所以在生死相许之后匆匆别过,各自生活,因为他们都想,再考验一下对方和自己。
“彻儿,我知道你的心中,有一个千秋家国梦,一个很长很大的梦。”陈娇抽出一只手,放在刘彻的胸口,说道:“我从前总害怕你被那个梦带走,总怕自己会成为你的那个梦的牺牲品,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是否有一天我们能够站在一起,一起去完成这个梦。”
“阿娇,没有想到的人是朕。”刘彻拨开她的发丝,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朕早该知道,你是阿娇,和别人是不同的。”
陈娇靠在他的怀中,眼眶也不觉有些热。
……
唦……嘶……唦……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烛芯燃烧时,火星迸裂的声音。烛影摇红,那层层叠叠的以丝绸制成的帘帐偶尔被抖动,从那缝隙中透露出一点点的烛光和春光。陈娇温顺地靠在刘彻的怀中,低声说道:“左官律,附益法?”
“嗯。附益法是和推恩令相辅相成的。如今推恩令已经施行了数年了,也该是借着这战胜之威,将附益法公告天下了。”刘彻任由阿娇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玩耍,在她的耳边说道,“左官律可以绝了那些读书人到诸侯处出力的路子。任谁为官不会希望自己低人一等的。”
“历代先帝所封的几大诸侯国被你削的削,除的除,如今早就没有几个可以成气候的了。稍有点眼色的,也都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和朝廷对抗,看来这两条律令是可以畅通无阻了。真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呢。”陈娇摸了摸那展开的手上的老茧,刘彻并非养在深宫的文弱书生,这些老茧多是骑马练剑时留下的。
“呵呵,朕十六岁即位至今也有二十年了。如今才可说,在削藩一事上略有小成啊。”刘彻说道。
陈娇忽然停下手中的抚摸动作,不再说话。
“怎么了?”
“你觉得到底是郡县制来得好,还是分封诸侯来得好?”陈娇问道。
“……”
“天下人都说秦亡于严刑苛法、亡于郡县,我倒真想知道,你这个皇帝的看法呢。”陈娇重新摸着刘彻的手,说道。
“……若论令行禁止,自然是郡县更好,诸侯为害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高祖也是为了保住刘氏天下,防止异姓为王,才分封刘氏子弟为诸侯的。只是他想不到,不过百年,这些诸侯竟成了帝王宝座下绊脚的荆棘丛。”
“那么说,陛下是反对分封诸侯的喽?”
“是啊。从我的本心来说,自然是不分的好。”
“从你的本心?”陈娇转过身,不解地望着刘彻。
刘彻在她的额际落下一吻,说道:“傻瓜,你以为当初皇爷爷难道真的是心甘情愿封前淮南王的诸子为王的吗?他深受诸侯之害,又哪里会不知道这么做会给子孙后代留下祸害呢?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陈娇听完,不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刘彻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只是在想,若我真的生下了皇子,他能在这长安待多久呢?”陈娇说道。
刘彻的面色骤变,刚欲开口解释些什么,便被陈娇掩住双唇,说道:“我不想听你说的那些宽慰人心的话。我并不是什么无知愚妇,有些话,你要么别说,若要说,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我知道你根本不打算废太子,你不但不会废他,甚至还会好好培养他。因为你想要挑选出一个真正能够执掌大汉江山的继承人,所以我才会担忧。太子之位稳固,若我诞下皇子,只怕朝中就要冒出不少忠臣良将,催促你早日分封了。毕竟,我的身份不同。”
若阿娇以废后的身份生下皇子,只怕朝中很多人都要感到不安了,究竟这个皇子算是嫡出还是庶出变成了大问题,所以一定有很多人希望这个孩子的身份早点被定下来,而以分封之法确定这个孩子和太子之间的尊卑名分是最快捷最简便的方法。
刘彻握住陈娇的手,认真地说道:“朕保证,即使有分封,在他成年之前,都可以不去就国。”
陈娇轻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不再做无谓的哄骗,算是你有进步的表现吧。”
“你难道不怕朕最终让太子即位吗?”刘彻问道。
“……说不怕是骗人的,毕竟我和卫子夫如今可以说是有了生死之仇了。”陈娇苦笑着说道,“戚姬吕后,殷鉴不远。彻儿,我只希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的选择是刘据,那么就放我的孩子们离开吧,不要觉得自己可以把一切都掌握住。高祖的安排那么周密,有惠帝的贴身保护,赵王还是被鸩杀了,不是吗?”
刘彻被陈娇此时的表情完全震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坦白也许太过残酷了。
“不必这样,彻儿,我宁愿接触真正的你,也不要再去面对你的温柔面具了。那样,我会害怕,怕你其实已经变了,而我却还傻傻地没有察觉到。”陈娇边说边捧起刘彻的脸仔细端详,说道,“我们,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版本出处:新浪读书频道※72…10:36:06 PM《何处金屋可藏娇》 2007。6第七十一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卷三·第十一部 征客关山
第七十二章 长驱千里不可挡
元狩元年的夏天,陈娇终于诞下一名皇子,这个消息令得馆陶大长公主一脉的人心花怒放,李希亦是暗暗高兴不已,刘彻对于新落地的儿子更是宠爱有加。
“是个皇子吗?”卫子夫在宫中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十分平静,大半年的幽居生活,使得她的肌肤变得苍白。
“老天终究还是太过厚爱她了。”卫子夫对这件事情惟一的评价便只有这么一句,似怨似叹。
……
“竟然真的诞下了皇子。”公孙弘在相府中得到消息时,亦是感叹了一句。对于正处于上升状态的当今朝廷来说,这位皇子的诞生就像是在一个大湖中落下了一滴雨水,表面看来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是终有一天,因为这滴雨水而泛起的涟漪会遍及整个湖面。
……
“皇子啊。”刘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基本已经有些麻木了。那一次的行差踏错,付出代价的不只是卫子夫,还有她。若非后来送上了当年隆虑公主所赠的锦囊,提示刘彻姐弟情意,平阳侯一家怕是早被刘彻送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阿娇啊阿娇,我终究还是错了。”刘婧遥遥望着天际,喃喃道。
彻儿的心再狠,终究还是个人啊。
……
外界纷繁复杂的反应,陈娇根本无意理会,她再一次沉浸在做母亲的快乐中,白白胖胖的儿子令她忽然无比想念那被自己强行送走的女儿,大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个曾经娇气的公主,如今怎么样了。
将儿子小心地放到女儿曾经睡过的摇篮里,陈娇推着小小的摇篮,在宫女的指引下,向刘彻所在的庭院走去。
刘彻正在射箭,见陈娇来了,便停了下来,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来了?”
“我听说,匈奴人又来进犯边境了?”陈娇问道。
刘彻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然后说道:“是匈奴人留在东面的左贤王部,大约万余人,在上谷,杀掠了一番。”
“那陛下打算?”
“这些年来,我们与匈奴每战必胜,这一次匈奴入掠之后,要求反击的呼声和从前一样高,军心士气极为可用。”刘彻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陈娇知道,这的确是他值得骄傲的地方,短短十年时间,他让汉人对匈奴人从畏惧不前到勇于抗击,对整个国家民族的精神面貌变化贡献极大。
“只是,这些年来总是大兵团出动,财政已经很是吃紧了。两年前的大旱,今冬的寒雪,终究是伤了朝廷的元气,要抽调出兵力怕是有些困难呢。”陈娇说道。
“朕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若出兵,怕是没什么好处,反受其累。”刘彻说道。
“原本?”
“阿娇啊,朕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是真有道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刘彻边说边叹道,“随朕来。”
刘彻让陈娇将儿子交与绿珠,拉着她的手匆匆向石禄阁走去。石禄阁乃是皇家藏书之所,当年刘彻便是在此处接见董仲舒的,陈娇不知道刘彻为何带她来此,脸上充满了疑惑。
刘彻从案间翻出一幅地图,铺张开来,指点着图,向陈娇解释道:“阿娇,匈奴人远遁漠北之后,在漠南仅留下两只精兵,一是在上谷以北的左贤王部,二是河西走廊的匈奴军。”
“河西走廊!”陈娇一直以来对于军事并非十分感兴趣,所以并不知道匈奴人临走居然还插了一根鱼刺在汉朝人的喉咙里。就算再怎么军事白痴,她好歹还是知道河西走廊是连通西域和汉朝的重要中转站,不能控制这里,丝绸之路根本就是一个无稽之谈。
“必须要拿下这里!”陈娇本能地脱口而出。
刘彻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正是如此。你的看法和微之完全一样。”
……
“这两只匈奴军,左贤王部较强而河西匈奴军弱,偏偏河西匈奴军所占之地靠近关中,相对更危险些,并且还控扼着通向西域的咽喉要道。若要巩固西北边防,连通西域诸国合攻匈奴,则此处非破不可。”纪稹在邢天面前摆开地图,一枚黑色棋子落在了地图上的河西走廊处。
“别说我没提醒你,此处小国林立,并非只有匈奴一支,按照你的计划,率军从陇西出发,向西北进军,收复沿途小国,击浑邪王、休屠王部,如此可进军至敦煌附近,打通河西走廊,这怕是要花费一整年时间吧,你怎能保证那些小国不会降而复叛?他们怕匈奴的程度,你是没见过。到时候,好端端的一支精兵就这么被围在了这里,你这出谋划策的冠世侯可是罪责不浅啊。”邢天啪啪啪连扣下五个白子,将黑子团团围住。
“邢天,人心不足蛇吞象。匈奴人残暴,而汉人不但能给他们财富还能保护他们的财产,我相信他们是会选择的。更何况,我朝自元朔年间开始的历次出塞都是连续打击匈奴人的北部防线,这一次转向河西,我相信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袭击效果。而且,这次只要动用万余兵马就可以了,相信陛下是会答应的。”纪稹笑道。
“所谓的万余兵马可是骑兵啊。纪大侯爷,你的手笔未免大了些吧。大将军几次出塞可都是骑步兵混合的。你倒好,大手一挥,要求组成一个万人骑兵,还要送他们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闯荡个大半年。”
“我相信,只要领军之人稍稍用些手段,这次出击是必然能够令河西匈奴军大伤筋骨。”纪稹对邢天的讥讽不置一词,说道,“怎么算,这笔买卖都是很划得来的。”
……
“这个计划,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未免有些冒险吧。”陈娇听刘彻说完全盘计划,不觉皱起了眉头,“陛下看重这个计划,只怕还是最看重那条就粮于敌吧。因为朝廷无需多少准备,却有可能坐拥一个巨大的战果。”
“哈哈。”刘彻听到陈娇这么说,忽然大笑起来,说道,“你看了这个计划说冒险,若是看了另一个只怕就要说不出话来了。”
刘彻指着地图又说道:“另有一个人告诉朕,他可以将之前那个计划缩短在三个月内完成,然后在夏季返回休整,让朝廷派一将军率部从陇西出发,向祁连山突袭,而他则率主力,从北地出发,西渡黄河,越贺兰山,绕居延泽,折向西南,过小月氏进入祁连山,双方会师后,再一举破浑邪王、休屠王部。一年之内,两次连击,足以彻底摆平河西匈奴军。”
陈娇觉得自己似乎在听一个神奇的天方夜谭,虽然她并不是很了解汉代的军事情况,但是根据她这几年的所见,几乎每次出塞之后,朝廷都要花上一年的时间休整,方有可能再度组织人力物力出关作战。但是在这个人的口中,不需要多少粮草准备,一切就粮于敌,只要给他准备好骑兵数万,便可以完全取下这至关重要的河西走廊。
“这个疯子,竟然比稹儿更加疯狂!”陈娇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点糊涂了,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名词跳进了自己的脑海中。“祁连山”,刚才刘彻的确好几次都提到了祁连山!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妻女无颜色。”
陈娇猛然间想起了这首著名的匈奴歌谣,她忽然知道这个比纪稹更加疯狂的疯子到底是谁了。
……
“霍去病!”邢天靠在扶手上,手中的酒壶因为只剩下半壶酒而被他晃荡出了清脆的声响,“你何不明说这个计划是为他打造的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纪稹微微转过头,不看邢天的表情。
“陛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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