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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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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敞不标经文,此标某章某章耳。解经家本有此体,入之子书,殊非其类。今割其《内集》、《散集》别著录,而说《四书》者入《经部》,存其实也。世纯与艾南英、罗万藻、陈际泰号“临川四家”,悉以制义名一时,而世纯运思尤锐。
  其诂释《四书》,往往於文字之外标举精义,发前人所未发。不规规於训诂,而亦未尝如讲良知者至於滉漾以自恣。扬雄所谓“好深湛之思”者,世纯有焉。
  △《日讲四书解义》·二十六卷康熙十六年圣祖仁皇帝御定。自朱子定著《四书》,由元、明以至国朝,悬为程试之令甲,家弦户诵,几以为习见无奇。实则内圣外王之道备於孔子,孔子之心法寓於《六经》,《六经》之精要括於《论语》,而曾子、子思、孟子递衍其绪。故《论语》始於言学,终於尧舜汤武之政、尊美屏恶之训;《大学》始於格物致知,终於治国平天下;《中庸》始於中和、位育,终於笃恭而天下平;《孟子》始於义利之辨,终於尧舜以来之道统。圣贤立言之大旨,灼然可见。盖千古帝王之枢要,不仅经生章句之业也。我圣祖仁皇帝初年访落,即以经筵讲义亲定是编。所推演者,皆作圣之基、为治之本,词近而旨远,语约而道宏。圣德神功所为契洙泗之传而继唐虞之轨者,盖胥肇於此矣。
  △《四书近指》·二十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国朝孙奇逢撰。奇逢有《周易大旨》,已著录。是编於四子之书挈其要领,统论大指,间引先儒之说以证异同,然旨意不无偶偏,如云“圣人之训,无非是学”,此论最确。乃两论逐章皆牵合学字,至谓“道千乘之国”章敬信、节爱、时使皆时习事;《大学》“圣经”章所论本末先后,以明德须在民上明,修身须在天下、国家上修;又云“格物无传,是《大学》最精微处。以物不可得而名,无往非物,即无往非格。朱子所谓穷至事物之理,乃通《大学》数章而言”云云:皆不免高明之病。盖奇逢之学,兼采朱、陆,而大本主於穷则励行,出则经世,故其说如此。虽不一一皆合於经义,而读其书者知反身以求实行实用,於学者亦不为无益也。
  △《孟子师说》·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黄宗羲撰。宗羲有《易学象数论》,已著录。是篇以其师刘宗周於《论语》有《学案》,於《大学》有《统义》,於《中庸》有《慎独义》,独於《孟子》无成书,乃述其平日所闻,著为是书,以补所未备。其曰“师说”者,仿赵汸述黄泽《春秋》之学题曰《春秋师说》例也。宗周之学,虽标慎独为宗,而大旨渊源,究以姚江为本,故宗羲所述,仍多阐发良知之旨。然於“滕文公为世子”章力辟沈作喆语,辨无善无恶之非;於“居下位”章力辟王畿语,辨性亦空寂随物善恶之说:则亦不尽主姚江矣。其他议论,大都按诸实际,推究事理,不为空疏无用之谈。略其偏驳而取其明切,於学者不为无益,固不必执一格而废众论,因一眚而废全书也。
  △《大学翼真》·七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胡渭撰。渭有《禹贡锥指》,已著录。是书卷一分四目:曰《大学二字音义》,曰《先王学校之制》,曰《子弟入学之年》,曰《乡学之教》。卷二分三目:曰《小学之教》,曰《大学之教》,曰《学校选举之法》。卷三分三目:曰《大学经传撰人》,曰《古本大学》,曰《改本大学》。皆引据精核,考证详明,非空疏游谈者可比。卷四以下为渭所考定之本。大旨仍以朱子为主,力辟王学改本之误。以《经》为一章,《传》为八章。其“诚意”章以下与诸本并同,惟以“《康诰》曰”至“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为第一章,统释三纲领;以“《诗》云:邦畿千里”至“此以没世不忘也”为第二章,谓前三节释《经》“知止能得”之序,后两节释“知止”之由与“能得”之序;以“听讼吾犹人也”
  一节为第三章,谓释本末之意,而移“此谓知本”二句於前章“止於信”之下,与诸本为异。其说与朱子虽小异,然仅谓“格致”一章不必补《传》耳。其论格物,固仍然朱子之旨也。其卷末一条谓“古之《大学》所以教人者,其文则《诗》、《书》、《礼》、《乐》,其道则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其法则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故《孟子》谓庠序学校皆所以明人伦”云云,所见切实。视泛为性命理气之谈,似五常百行之外别有一物谓之道,别有一事谓之学者,胜之远矣。
  △《四书讲义困勉录》·三十七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陆陇其撰。陇其有《古文尚书》,已著录,是书因彦陵张氏《讲义》原本,删剟精要,益以明季诸家之说,而参配以已意。凡《大学》一卷、《中庸》二卷、《论语》二十卷、《孟子》十四卷。创始於顺治戊戌,草稿尚未全定而陇其殁,后其族人公穋始为缮写编次,其门人席永恂等为之刊板。其曰《困勉录》者,则陇其所自署也。明自万历以后,异学争鸣,攻《集注》者固人自为说,即名为阐发《集注》者亦多阳儒阴释,似是而非。陇其笃信朱子,所得於《四书》者尤深。是编薈稡群言,一一别择,凡一切支离影响之谈,刊除略尽。其羽翼朱子之功,较胡炳文诸人有过之无不及矣。
  △《松阳讲义》·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陆陇其撰。是书乃其官灵寿知县时与诸生讲论而作,故所说止一百十八章。於《四书》不能遍及,盖随时举示,非节节而为之解也。陇其之学,期於潜修自得,不甚以争辨为事。惟於姚江一派,则异同如分白黑,不肯假借一词。时黄宗羲之学盛於南,孙奇逢之学盛於北,李颙之学盛於西,陇其皆不以为然。故此编於学术醇疵,再三致意。其间融贯旧说,亦多深切著明,剖析精密。盖朱子一生之精力尽於《四书》,陇其一生之精力尽於《章句集注》。故此编虽得诸簿书之馀,而抒所心得以启导后生,剀切详明,有古循吏之遗意。较聚生徒、刻语录、以博讲学之名者,其识趣固殊焉。
  △《大学古本说》·一卷、《中庸章段》·一卷、《中庸馀论》·一卷、《读论语劄记》·二卷、《读孟子劄记》·二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国朝李光地撰。光地有《周易观彖》,已著录。是编《大学》用古本。后有《自记》,称“读朱子之书五十年,凡如《易》之卜筮、《诗》之雅郑,周子无极之旨、邵子先天之传,皆能灼然不惑,老而逾坚。独於此书亦牵勉应和焉,而非所谓心通默契者。间考郑氏旧本,寻逐经意,窃疑旧贯之仍,文从理得。况知本、诚身二义,尤为《大学》枢要所存,似不应溷於众目中,致陆、王之徒得攘袂扼臂,自托於据经诘传”云云,盖意所未合,不欲附和以自欺,非故与朱子为难也。其《中庸》不用朱子本,亦不用郑注古本,自分为一十二章。然特联属其文,使节次分明,大旨则固无异。《馀论》一卷,阐发精义尤多。《论语》、《孟子》则随有所见即劄记之,但举经文首句,标曰某章,其无所诠解者则并其章目不存焉。大旨皆主於寻求义理,宛转发明,不似近代讲章,惟以描摹语气为时文敷衍地也。
  △《论语稽求篇》·四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有《仲氏易》,已著录。朱子《四书章句集注》,研究文义,期於惬理而止,原不以考证为长。奇龄学博而好辨,遂旁采古义以相诘难。
  此其攻驳《论语集注》者也。其中有强生支节者。如古人有所师法皆谓之学,即至鱄诸学炙、秦青学讴,亦无异训。朱子注学为效,原无疵病。奇龄必谓学者业道之名,泛训作效,与工师授受何别?不知学道与学艺,所学之事异,而学字不能别释,亦犹喻义喻利,所喻之事异,而喻字不能两解。以此发难,未见其然。
  有半是半非者。如“非其鬼而祭之”,《注》引季氏旅泰山,固为非类。奇龄谓鬼是人鬼,专指祖考,故曰“其鬼”,引《周礼·大宗伯》文为证,谓泰山之神不可称泰山之鬼,其说亦辨。然鬼实通指淫祀,不专言人鬼。果如奇龄之说,宋襄公用鄫子於次雎之社,《传》称“淫昏之鬼”者,其鬼谁之祖考耶?有全然无理者。如“无所取材”,郑康成注“材”为“桴材”,殊非事理。即牛刀之戏,何至於斯?朱子训“材”为“裁”,盖本诸韦昭《国语注》,未为无据。奇龄必申康成假设之说以攻《集注》,不几於侮圣言乎?然其中如谓甯俞不仕文公及禄去公室三世、政逮大夫四世之类,考据特详;解“为政以德”之类,持论亦正:较陈天祥《四书辨疑》徒推寻於文句之间以难朱子者,固自胜之。汉代学官,《齐论》、《鲁论》、《古论》三家并立。兼采异说以备参考,是亦古人诸家并存之义也。
  △《四书賸言》·四卷、《补》·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杂论《四书》之语。前二卷为其门人盛唐、王锡所编,后二卷为其子宗远所编,《补》二卷则其门人章大来所编也。其书本语录之流,随时杂记,不以经文次序为先后,亦不以《四书》分编,惟每卷目录各称《论语》若干条、《大学》若干条、《中庸》若干条、《孟子》若干条耳。奇龄说经,善考证而喜辨论,故诠释义理,往往反覆推衍,以典籍助其驳诘,支离曼衍,不顾其安。至於考核事实,徵引训诂,则偏僻者固多,而精核者亦复不少。如以姚方兴所补《舜典》二十八字为伪,其论本确。而考以所著《古文尚书冤词》,则力以此二十八字为真,引证诸史,亦言之凿凿。岂非辩之所至,辄负气求胜,遂不暇顾其矛盾耶?至於以“畏匡”为郑地,以公山弗扰之畔不在定公十二年诸条,则证据确然,实有出於《集注》之外者。弃短取长,未尝不可与阎若璩《四书释地》并传也。《补》二卷中多载其门人子侄之说,疑唐、锡等亦有所删润,非尽奇龄之旧观。大来《序》称“补缀所闻,各有记忆,且亦陆续成此书,不能一辙”,则杂出於众手明矣。
  △《大学证文》·四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是书备述诸家《大学》改本之异同。首列注疏本,《大学》之真古本也。次列汉熹平石经本,有录无书,以原本不传,且考验旧文,知即今注疏之本,故不复列。次为魏正始石经本,即丰坊所依托者,仍列於前,从其所伪之时代也。次为明道程子改本,次为伊川程子改本,次为朱子改本,皆录全文。
  次为王柏改本,次为季本改本,次为高攀龙改本,即崔铣改本,次为葛寅亮改本,皆仅列其异同之处,而不录全文。汉以来专门之学,各承师说,但有字句训诂之异,无人敢窜乱古经。郑玄称好改字,特注某当作某耳,不敢遽变其字也。费直始移《周易》,杜预始移《左传》,但析传附经耳,亦未敢颠倒经文也。自刘敞考定《武成》,列之《七经小传》,儒者视为故事,遂寝以成风。《大学》一篇,移掇尤甚。譬如增减古方,以治今病,不可谓无裨於医疗,而亦不可谓即扁鹊、仓公之旧剂也。奇龄备列诸本,使沿革秩然,亦足以资考证。盖一则欲纲目分明,使学者易於致力。一则欲章句不易,使古经不至失真。各明一义,固可以并行不悖耳。
  △《四书释地》·一卷、《四书释地续》·一卷(以上二种,江苏巡抚采进本)释《地又续》·二卷、《四书释地三续》·二卷(以上二种,编修励守谦家藏本)
  国朝阎若璩撰。若璩有《古文尚书疏证》,已著录。是编因解《四书》者昧於地理,往往致乖经义,遂撰《释地》一卷,凡五十七条;复摭所未尽为《释地续》一卷,因牵连而及人名凡八十条;复因地理、人名而及物类、训诂、典制得一百六十三条,谓之《又续》;其他解释经义者又得一百二十六条,谓之《三续》。
  总以《释地》为名,从其朔也。大抵事必求其根柢,言必求其依据,旁参互证,多所贯通。虽其中过执己意,如以邹君假馆谓曹国为复封,以南蛮鴂舌指许行为永州人者,亦间有之。然四百二十一条之中,可据者十之七八。盖若璩博极群书,又精於考证,百年以来,自顾炎武以外,罕能与之抗衡者。观是书与《尚书古文疏证》,可以见其大概矣。
  △《四书札记》·四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杨名时撰。名时有《周易札记》,已著录。是编乃其读《四书》所记也。
  《大学》不标古本之名,亦不显言古本、改本之是非,而皆用李光地古本之说。
  故其首条曰:“文贞公以知止属志学,以静安属主敬,能虑能得属致知力行,知所先后为知本知至,此解确不可易。”其以格物为明善,不取王守仁“格庭前一竹”之说,亦不主朱子《补传》之说。《论语》如“谓之吴孟子”句及“非礼勿视”四句,虽以时文为说,而大致主於阐明义理,多所心得。《中庸》立论切实,如云:“‘鬼神之为德’章,以前说子臣弟友、妻子父母,忽然说到鬼神,似乎隐怪,不知如何接逗。曰宗庙社稷即人伦之极致处,不说到此,如何得完人伦分量?”又云:“无声臭即以无极言之亦无弊,然却落空,不如以天无心而成化言之。”又云:“无声无臭谓天命本然,莫说入於玄妙。”其宗旨可见。《孟子》一卷最简略,疑其未成之书,然总非近时讲章所有也。
  △《此木轩四书说》·九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焦袁熹撰。袁熹有《春秋阙如编》,已著录。是书据其子以敬、以恕所作《凡例》,袁熹手定者十之六,以敬等掇拾残稿、补缀成编者十之四,故与所作《经说》偶有重复,然较《经说》多可取。其中强傅古义者,如《大学章句》中“常目在之”,自为所在之在,乃从《尚书》训为察。《中庸》“如鼓瑟琴”,即本诗亦但言声和耳,乃以为琴属阳,瑟属阴,喻阴阳之和。《论语》“女弗能救”,自是匡救,乃引《周礼·司救注》,解为防禁。“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自取觉世之义,乃引《明堂位》“天子振木铎”,谓夫子当有天下。“达巷党人”
  本无名氏,乃因《史记》有“童子”二字,指为项橐。虽不免贤智之过,然其他皆疏理简明,引据典确。间与《章句集注》小有出入,要能厘然有当於人心。自明以来讲《四书》者,多为时文而设。袁熹是书,独能深求於学问。原《序》称其心师陆陇其,终身不名不字,而不走其门。盖志不近名,宜其言之笃实矣。
  △《乡党图考》·十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江永撰。永有《周礼疑义举要》已著录。是书取经传中制度名物有涉於乡党者,分为九类:曰《图谱》,曰《圣迹》,曰《朝聘》,曰《宫室》,曰《衣服》,曰《饮食》,曰《器用》,曰《容貌》,曰《杂典》。考核最为精密。
  其中若深衣、车制及宫室制度尤为专门,非诸家之所及。间有研究未尽者。若谓“每日常朝,王但立於寝门外,与群臣相揖而已。既毕朝,若有所议,则入内朝。”
  引《左传成公六年》“晋人谋去故绛,韩献子将新中军,公揖而入,献子从公立於寝庭”为内朝议政之证。谓“郑注《太仆》燕朝王图宗人嘉事者,特举其一隅,非谓宗人得入,异姓之臣不得入。后儒误会《太仆注》,以异姓之臣不得入路门,遂谓摄齐升堂为升路门外之堂,其实路门之外无堂”云云。今考永谓异姓之臣得入内朝,永说为是。若谓路门之外无所议,欲有所议必入内朝,则永未详考。
  《鲁语》曰:“天子及诸侯合民事於外朝。”注:“言与百官合考民事於外朝也。”
  又曰:“合神事於内朝。”注:“内朝在路门内。”是则路门以外之朝,天子诸侯於以合考民事,岂谓无所议耶?永又谓“《礼纬》‘天子外屏’乃树屏於应门之外,‘诸侯内屏’,乃树屏於应门之内,以内屏为在路门内者误”云云。今考《曲礼、尔雅疏》俱云诸侯内屏为在路门内,且《尔雅》曰:“门屏之间谓之宁。”
  此门既据路门,则屏之内外亦自据路门内外可知。《晋语》曰:“骊姬之谗,尔射予於屏内。”韦昭《注》“树谓之屏。礼,诸侯内屏。”亦谓路门内也。《吴语》:“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又曰:“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韦昭《注》:“屏,寝门内屏也。妇人礼,送迎不出门。”据此,则诸侯之屏明在寝门内矣。《淮南子·主术篇》:“天子外屏所以自障。”高诱注:“诸侯在内,天子在外,故曰所以自障。”若诸侯亦设屏於朝门外,其何以别天子之自障乎?但考《大戴礼·武王践阼篇》:“师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负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云下堂,则路寝也。奉书而入,则入路门也。其内有屏,则似天子亦内屏。不知《释名》曰:“罘罳在门外。罘,复也。罳,思也。
  臣将请事,於此复重思之。”又曰:“萧墙在门内,萧,肃也。将入於此,自肃敬之处也。”《论语》孔安国《注》:“萧墙,屏也。”则门内萧墙亦通名屏。
  崔豹《古今注》:“罘罳,屏之遗象。行至门内屏外,复应思惟。”则门内之墙,《古今注》又名曰罘罳,天子外屏,乃《释名》所云门外罘罳也。《大戴礼》所云“负屏”,则又《古今注》所云门内罘罳也。《古今注》又谓西京门阙殿舍前皆有罘罳,盖天子非若诸侯内屏,门内堂前,亦宜有隐蔽之处,故路门内外俱有屏。证诸《大戴礼》、《释名》等书,最确凿。今永谓天子屏在应门外,则未知所据。考《三辅黄图》,汉未央宫拟於路寝。《五行志》未央宫东阙,所以朝诸侯之门,则拟於路门。罘罳在东阙外,则天子外屏在路门外,汉时犹存遗制。
  《觐礼》:“侯氏再拜稽首,出自屏南,适门西,遂入门左。”则庙门外有屏也。
  《管子》:“明日皆朝於太庙之门。”则庙门外之朝宁与路门外之朝宁同。天子庙门外之朝宁有屏,则路门外之朝宁亦当有屏,故可以庙门例路门也。郑氏於《觐礼》引“天子外屏”为证,实有精义。而永必易之,仍不若依郑之为得也。
  然全书数十百条,其偶尔疏漏者不过此类,亦可谓邃於三《礼》者矣。
  △《四书逸笺》·六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程大中撰。大中字拳时,号是庵,应城人。乾隆丁丑进士。是编采辑诸书之文与《四书》相发明者,或《集注》所已引而语有舛误,或《集注》所未发而义可参订,皆为之笺其出处。其与《集注》小异者,则为《附录》。其他书中所载四子书文与今本异者,则为《附记》。第六卷中则专考《四书》人物遗事。
  又杂事数十条,别为《杂记》。援据颇极详明。中如“束带”一条,不引《玉藻》“肄束及带,勤者有事则收之”之文;“朋友死,无所归”一条,引《白虎通》而不引《檀弓》“夫子曰:生於我乎馆,死於我乎殡”之文;“廛无夫里之布”
  一条,《集注》止引《载师职》,而此不引《闾师职》“凡无职者出夫布”之文以补之:未免疏漏。至《杂记》内因《论语》有“梦周公”一语,遍引尧、舜、禹、文诸梦事,如《梦书》、《六帖》皆为引入,亦稍涉泛滥。然词皆有据,虽不能与阎若璩《四书释地》并驾齐驱,较张存中之《通证》、詹道传之《纂笺》,要无所让也。
  ──右“四书类”六十三部,七百二十九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四书》定於朱子《章句集注》,积平生之力为之,至垂没之日,犹改定《大学》“诚意”章《注》,凡以明圣学也。至元延祐中用以取士,而阐明理道之书遂渐为弋取功名之路。然其时经义、经疑并用,故学者犹有研究古义之功。
  今所传袁俊翁《四书疑节》、王充耘《四书经疑贯通》、詹道传《四书纂笺》之类,犹可见其梗概。至明永乐中,《大全》出而捷径开,八比盛而俗学炽。科举之文,名为发挥经义,实则发挥注意,不问经义何如也。且所谓注意者,又不甚究其理,而惟揣测其虚字语气以备临文之摹拟,并不问注意何如也。盖自高头讲章一行,非惟孔、曾、思、孟之本旨亡,并朱子之《四书》亦亡矣。今所采录,惟取先儒发明经义之言,其为揣摩举业而作者则概从删汰。惟胡广《大全》既为前代之功令,又为经义明晦、学术升降之大关,亦特存之,以著明二百馀年士习文风之所以弊。盖示戒,非示法也。)
  
  卷三十七 经部三十七
  ○四书类存目
  △《苏评孟子》·二卷(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
  旧本题“宋苏洵评”。考是书《宋志》不著录。孙绪《无用闲谈》称其论文颇精,而摘其中引洪迈之语在洵以后,知出依托。则正德中是书已行矣。此本为康熙三十三年杭州沈季云所校,其子心友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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