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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皇图-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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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人并没有说话,他负手望着当空的明月,身影投在樟木地板上,像只引颈的狐狸。
“公子,没有能一手推出封断一枪的才华,再好的运气也是空的。”梁猛瞥了瞥男人说。
黑衣男人转过身来,眼里忽然盈满了笑意:“能一眼看到的距离,终归是短窄的。”
“燎原之火起于衰草之末,咱们还是先等待结果吧。”叫梁猛的男人道。
黑衣男人灼热的眼神渐渐消散,他站直身躯,冷笑道:“那几个人吗?他们已经死了吧。”
窗外的月光在铁爪的锐利指尖轻轻跳了跳,梁猛低下头“嗯”了一声,当公子笑起来的时候,他分明感到那团火焰被瞬间凝固在寒冰般的躯体里了,没有任何征兆,像夏季席卷了整个沿海的怒潮,发动时只是静水上飘荡的几朵涟漪。
马车经过长街的转角,停在一栋灯火如昼的酒楼边,御者跳下车座伸出手来弯腰等候。一只肥大的手掌搭在御者黝黑的手背上,大商人马琪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他穿件黑色的厚皮裘,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颈上的肉累了足有三层。这个像狗熊一般的家伙走进酒楼,聚集在酒楼里买醉的佣兵们便纷纷抬手招呼。白龙镇在长城一带是出名的佣兵集散地,识货的武士们对马琪业下的兵器铺子里出售的武器向来有好口碑,况且这家伙虽胖,为人倒也算仗义,在白龙镇与“砺锋号”的魏厚春,尹氏甲胄铺的尹家兄弟并称,是一方豪强。
马琪走上三楼的雅座,自有干练的家奴拉上了屏风。他看着对面座上的尹氏兄弟,顿时没了笑意,压低声道:“王云相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老大尹德龙的面前架着一炉细碳,大铁锅里的狗肉已经煮沸了,他夹了一筷鲜嫩的肉片送到嘴里,似乎回味无穷。老二尹德虎笑着对马琪招手,“马肥子,瞧你那一脑门的头油,拿给我家盔甲上擦擦,价格都能高出两倍。”
马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拉着毛巾擦了擦脸,又将手揩干净,不声不响的说:“他回来的时候也太巧了。”
王云相是白龙镇出去的人,并非佣兵出身。但“砺锋号”的名声是靠他和魏厚春一拳一脚打出来的,白龙镇里大小上万人却没有一个不知道。当年砺锋号不过是经营铁器农具的地方,居民大多在白龙镇也穷得叮当响。开始的时候他们仅仅小打小闹,给镇子里的佣兵们打个下手,给走北口的马帮联系些商货,后来却渐渐发达起来。白龙的民风,在尚武的北方草原都堪称剽悍,镇子里又代代都有本地人当了佣兵挣些刀口添血的卖命钱,势力之多像极了乱麻,扯都扯不清。许多势力想接管这帮小子,他们谁都不卖帐,后来在上百场的长街喋血里,砺锋号的名声竟隐隐座大了。大车店,米房,一间间的开张,背后都有王魏二人的股金,恰在这名声最响的时候,王云相悄然离开了白龙,此后的数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今天忽然有谣传说王云相回来了,而且与蛮族来叩长城的时间恰好吻合,不得不令人产生了许多联想。
“巧个屁。”尹德虎眼睛不眨,脸色却极狠,他拿起陶杯仰头饮尽,掌心发力,竟将杯子捏成了齑粉,“现在的白龙,他说话还能算数吗?”
马琪看了尹德龙一眼,不动声色的夹了一筷子狗肉,在铁锅边甩了甩,边咀嚼边道:“眼下镇子里有我们弟兄压着,官府不管事,眼看是来钱的时候。谁要是打横出来插一杠,坏的恐怕不是我马家一门生意。”
尹德龙抬眼笑着摆手对马琪道:“肉要一口一口的吃,事得一件一件的做,急什么。”他说罢敬了胖子一杯酒,竹筷从冷盘里夹着拌有蒜戎的新鲜韭菜。
马琪静下心来,连连从火锅里捞起沸肉,他看出尹氏老大心中有了主意,只是不愿说破,便住了嘴。炉子里的火越来越旺,三个人都吃出了汗来,尤其马琪不住的流汗,连那只搭过御者的手也被湿气浸润,洇出一圈圈的汗渍。他不住拿毛巾抹着额角,偷眼打量尹氏兄弟。
酒过三巡,马琪打定了主意,本来在镇上他就是与尹家靠得更近,仅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对抗砺锋号的。现在尹德龙成竹在胸却不言不语,难道是和魏厚春有了什么交代?事关利害,马琪忍不住了,他决定试探试探对方:“尹老大,是不是砺锋号那边有什么动静?你我的关系,我马琪是什么人你该清楚,不能一路发财,我也不会挡道,只是别把自己搭进去。”
尹德龙原本有自己的打算,他在砺锋号里安插了手下,王云相回来究竟是什么意图几天内该有答复,没料到马肥子这么沉不住气,不得不稳住他:“能在镇子里立了这么些年,大家的底子都跟这炉里的碳似的,你我都烧到一块了,怎么能撇下你?又怎么撇得下呢?”
马琪转念一想,如果王云相真回来了,没有他的帮助,尹氏兄弟对抗砺锋号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这下马琪才明白自己刚刚是糊涂了。也是多少年的老油子,马琪暗暗自责,怎么王云相一回来就乱了方寸。他的心头,那把龙纹陌刀带着厉光一闪而过,马琪眨了眨眼睛,摇头苦笑起来。
一枚石头恰在此时从楼外飞了进来,守在石道与屋檐的阴翳中摒住呼吸的卫士,只来得及听到呼呼的破风声。他们转动的眼珠呆然瞧着这样一枚碎石穿越了重重屏障,陡然加速撞在雅座里火光融融的碳炉上。屋顶,房梁,过道内同时响起脚步声和刀锋出鞘声,座上的三个人却定定的坐着,惊出了一身冷汗。
冒着扑鼻香气的狗肉从锅里泼洒出来,混杂花椒,木桂的浓汤流满了桌布。所幸猛火煮沸过的汤水所剩无几,并没有溅到谁的身上,落在桌布上的油渍却顿时乌黑一片,随着丝丝声,屡屡的烟气从狗肉堆里冒出来,棉制的桌布竟被烧得千疮百孔。
“有毒!”尹德龙率先回过神,他话没说完,手已闪电般扣住马琪的右手,将他的手掌一把翻转过来,肥厚的手心像被火烧过般的焦黑一片。
尹德虎见状起身,向闯进来的护卫腰畔探手,雪片似的刀芒闪过,在马琪杀猪似的嚎叫声里大呼:“把给他赶车的那人抓起来!”桌子上,有一只乌黑的手掌。这些事的发生只是一个瞬间,然后怒火才从尹德虎的眼中喷射出来。
停在长醉居外的马车已没了踪影,长街的远方只有几个武士的影子摇来晃去。尹德龙盯着那只肥胖而焦黑的手掌皱起了眉头,“看来,真要出乱子了。”
白龙镇倚山傍长城而建,由于地处南阴山山脉边缘,地势较之平坦的青州城来得高了不少,水源主要靠广场上的四口暖泉。与北方草原的商道打通以来,马帮每年多半能从极擅冶炼的西方多玛斯戈国那里换得一批武器和工艺品,千里迢迢的运来。使得许多商人不远千里来到白龙,以重金求购利器。往日的早晨,从香甜梦境里醒来的商旅,往往会在西边砺锋号的早市喝上一碗豆腐脑,叫些卤猪肉和米酒。填饱肚子后,便穿过广场上络绎不绝的挑水民众,去东面尹氏与马家联盟的地盘挑选商货。这天早晨,贯穿东西的大街上却出奇的冷清,只有几个妇人提着木桶在暖泉边汲水。
广场南面的大道直通镇守备宅邸,这片区域的建筑多为土木结构的矮楼,多年的风尘侵蚀了表层,弥漫着旧日情怀。一辆送水的推车从正门出来,吭吱着压过石板路。推车的送水工阿立与伙计说笑着快步行走,不留神将脚别了一下。小伙计忙搀扶他走到路边,袜子解开,脚腕上有些红肿。镇子里的大商户家浣洗早炊都缺水,是以有水工专门送水,阿立吩咐小伙计推车先走,他自己倒趁势偷懒,靠着墙根坐了下来。
第115章 试剑
守备姓叶,家附近住的都是白龙镇的老镇民,人人带一顶粗线编织的小帽,帽沿歪歪拉在额前,穿着各式旧棉袍,袖着双手,憨憨的说笑。阿立打个哈哈,跟边上认识的人借个火儿,烧上一锅烟,与大家断断续续天南海北的聊着天,眼睛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守备家大门。
阿立家也是镇上的老住户,其实商户大家们的宅子里奴仆众多,并不缺这么一两车水,可大家都是多年的邻居,只要他送来,管事的总要按例奉送几个铜子儿。靠这些钱想度日只能是清汤寡水,所以阿立另外兼着一份差使。蛮族的剽悍铁骑一向驰骋无阻,白龙镇的武士擅骑者不在少数,骑兵需要的装备特别沉重,马匹也得精心照料。佣兵的生活相当凶险,哪里还有精神照顾辎重马匹,这个责任,就交给了像阿立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在镇上既不属于马尹联盟,也不被砺锋号看上;守备家人望厚实,家产和两大势力一比,却被比没了。因此这些人暗地里结伙呼应,一来相互扶持,再者也免遭欺辱。尹氏兄弟与马琪被行刺的消息像风一样在白龙镇传开,这些“马夫”的头领马上派了阿立来查探消息。可守备宅院比往日更显冷清,仆从们蹑手蹑脚,生怕造出丁点儿响动。阿立想,瞧这担惊受怕的样子,守备哪里敢动尹家和马家这些豪强,只是不知,派去砺锋号探听消息的兄弟有什么见闻。
砺锋号只是魏厚春势力的代称,真正的砺锋号是座坚固的土石结构的城堡。此刻铜钉大木的城堡门前,和以往一样站着八名挎刀的武士。他们穿一身揉制的犀皮甲,皮革用药水浸泡过,右肩拓印一头白色的老虎。在武士们身前,桃木椅上坐着个服饰考究的中年男子。双耳各悬一枚赤金打造的细环,面容粗犷黝黑,偏偏胡须修剪得整齐,从两边嘴角留至下巴。他是魏厚春手下三名猛将里的蛮族人莫鲁。莫鲁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仿佛随时要大笑起来,打满补丁的长袍里,却藏着一长一短两柄快刀。
砺锋号里的武士们有些在操演格斗,有些为兵甲上油,神色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武库那扇暗红色的木质大门始终紧闭着。
魏厚春手里握着通体柄黑色的匕首,虽然武库内空气干爽,但鞘面的木料却还是朽坏了一部分。他将匕首举平到眼前,就着微光打量,往日撕杀的血污与汗水都渗入了鞘内,形成一种古拙神秘的色彩。魏厚春的目光落于鞘面之上,眼缝里黑得没有一丝光亮:“西来,你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吗?”
魏厚春身后三步,站着一个瘦削的高个子白人,他字字清晰的说道:“当年主人中了黑老刀的埋伏,被十多名刺客围困在上原沼泽,就是靠它杀出了重围。那是这把匕首第一次出现在记录中的时间。”
“一晃多少年,事情都过去很久了,”魏厚春将匕首放下,叹了口气,“那不是最早一次。之前,我曾用它对付过一个小流氓,最后我杀了他,自己的肚子也被他给捅了两刀。”
“是我的疏忽。等我补充上记录。”
魏厚春摇了摇头,“没有谁知道这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只有血气罢了。”
“这把匕首是主人唯一使用过的武器,主人封存它以后,就再没有失败过。”叫卓西来的白人道。
“是啊!”魏厚春笑着说道,“因为到了把这老伙计扔下的时候,我身上背的,也再不是自己一条命了。”他伸出右手,稳稳的握住刀柄,缓缓抽出了三分。粗铁打造的刀锋依然犀利,星星一样的光芒从刃面滑过,只是护手处有几点细微的锈迹:“最近镇子上有个传闻吧?”
卓西来跟进了一步,点头道:“有人说,主人的兄弟王云相回来了。”
魏厚春看着短刀上的光芒静了片刻,“王云相……”
“我记得,还是少年的时候,有天夜里王云相跑到马帮驻地,偷了些磨碎的蹄铁,又在自己当学徒的铁匠铺,花了三个晚上将碎铁融化,重新锻打成一把匕首送给我。那时候砺锋号的少年里,谁能有一把真正的匕首,简直比偷看大姑娘小媳妇光屁股洗澡还要来得兴奋呢!呵呵。”
“主人的少年时光,想必是很快乐的吧?”
“后来我们一起拼杀,只是为了重新建立自己的名声。哪里知道命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丢掉的。和黑老刀那次拼杀,是我平生遇到最凶险的一仗了。十六柄飞镰天刀,长长的链子舞动起来的呼啸我到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沼泽里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到淤泥里拔不出来,那天还下着很大的雨。”魏厚春耸了耸肩,“我背后胸前的伤疤,有六成是那一仗的痕迹。当时真的以为活不过去了,真的活不过去了。到后来我都没了力气,是王云相一个人杀了剩下的三名刺客。”
“主人为人坦荡,才能交到这样的兄弟。”卓西来的面容始终恭敬整肃,只在说这句话时,眼神暗淡了一个瞬间。
魏厚春回过头来,宽广明亮的额头上,架着两道比刀锋还犀利的长眉:“我永远都不能达到他对待我的程度,从这点来说,我不配做他的兄弟。只是老天给了我一个遇到他的机会吧。”
卓西来楞了楞,没有等他说话,魏厚春将匕首放回了兵器架:“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吧。”
卓西来定了定,抬头道:“尹德龙尹德虎昨晚和马琪约在长风酒楼喝酒,在雅座里被人行刺了。”
魏厚春看着兵器架上一柄柄珍稀的武器,移步向前,卓西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走到武库门前,魏厚春停住了步子:“别人如果怀疑是我下的手,怎么解释都一样要怀疑。”他从架列上取下一柄长弓,拉了拉丝弦:“早晨起来的时候,我看了看天色,百里内没有一片云,是打猎的好时候。”说着,拉开了库房的大门。
武库外,伴当们已经备好了马匹,魏厚春跳上一匹白色的骏马。他随手将弓插入皮袋,身躯一挺,骏马亢然长啸着立起了前足。魏厚春扣住马缰,对白人冷冷的说:“给武库管事五十个金铢,让他把库房内所有的兵器都重新打磨上油,再去买些好刀。等事情做完,就给他些钱,打发他走路吧。”
炉火上腾起了明黄色的焰光,尹德龙只穿了件皮裙,光着筋肉鼓鼓的膀子抡动铁锤,烧透的钢条上飞溅起无数菊色钢花。房里很暗,只有墙边一列长剑的粗胚寒光闪闪。
“马夫”的大哥杜超收到手下人报来的消息,斟酌了片刻,决定亲自到尹家走一趟。他在这屋里呆了许久,详细讲述了砺锋号和叶守备家的动静,尹德龙却不发一言。尹德龙越不说话,杜超心里就越不踏实,滚滚的热流从炉边推动过来,他偷偷擦了擦额边的汗水。刺客究竟是谁他并不清楚,可自己的态度必须表明。马琪废了一只手,在白龙无疑是突如其来的地震,会有多少疯狂的报复袭来,谁都不清楚。杜超再也没有那种踩在实地上的感觉了,他的两条腿发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东面尹马联盟的地盘上,会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溅出狂躁得足够摧毁一切的熔岩。
尹德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相貌普通,只有一双手像钢铁铸就的,在火光里微微散发着金属光泽。此刻他已打好了剑胚,左臂一甩,火红的钢条浸入混杂着马尿和清油的水缸中,蒸汽弥漫了整个暗房。杜超忽然感到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撤了半步,这才看清,尹德龙手里握着麻绳缠绕黑木的剑柄。一泓雪光从他的手腕向上洒开,剑长三尺三寸,流畅的锻打刃纹第一次出现,就犀利得夺人魂魄。
“看到你身边的木匣了吗?”
杜超恍惚了片刻,这才知道是尹氏的首领在对自己说话,他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打开它。”尹德龙的声音平静低沉,却让人无法抗拒。
木匣子是用金丝楠木打造的,不用锁具。杜超摸索了片刻,才找到埋在两侧提手内的提梁。将提梁抽出来,匣盖就自行跳了起来,露出一把弯如半月的钢刀。
尹德龙沉肩提腕,长剑斜斜横在面前,“拿起那把刀,用你最大的力量来斩我手里的剑。”
杜超猛一激灵,手探到匣内摸到刀柄,却没有立刻起出来。为什么要让他试剑?他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终究是一门之主,他取刀的动作稍一迟疑,又顺畅了起来。
尹德龙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摆手道:“来吧。”
弯刀割破热空气,带起了凄厉的啸声。杜超原本就留了三分力,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依然控制不住弯刀的速度,刀锋像个精灵般灵巧的划了个圆形。
第116章 行猎
杜超在最后勉强收住了步子,他从未想过这样沉的一柄刀在自己手里能走得如此诡异和顺手,更可怕的是,那把剑在这一记横空的旋斩之后依然拦在半空。
尹德龙的眉尖跳了一跳,他抬起手去打量长剑,面色却瞬间阴沉了下去。银色的剑面上有一道发丝般轻浅的划痕,开始甚至散发出微光,渐渐的有一道缝隙从痕迹里延伸出来,走到一半时便突然迸裂成了无数条。
尹德龙紧皱着眉头挥出了木柄,繁星般纷乱的碎片落在地板上叮当做响。他的手里,只剩下半截残剑。
“这,这……”杜超紧张的举起手,想分辩又不知该怎样讲。当他意识到自己仍然举着那柄怪异的弯刀极不合适时已经晚了,一只有如沙钵大小的拳头狠狠打在他的肋骨上,痛得他弓下腰喘息起来,黑色的皮靴在下个瞬间踢飞了他手中的那把弯刀。
尹德虎从暗影里扑了出来,他铁青着脸站在杜超身后:“什么时候,马夫老大连尹家的规矩都不懂了。马琪掉了一只手,你们就敢跑来老虎洞瞧热闹了啊,哼哼,不错,不错。”
杜超见到尹德虎,像见到了煞星一般,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得不成样子,声音却谦恭得很:“我,我是帮尹大哥试剑……”
“拿着‘天民’的弯刀,你试的是哪门子剑啊。”尹德虎冷笑着说。
“好了!”尹德龙将残剑仍到了炉火里,“刀是我给他的。你心里有火儿,到别处发去,这是干什么!”说着,他走过去扶起杜超,温言道,“你来报信是好意,到柜上领五十枚银铢吧。回去招呼手下的弟兄,听到什么消息都别惊慌,出不了大事。如果谁乱说话,扰了镇子里的清净,别怪尹家没有事先提醒一声。”
五十枚银铢在马夫而言,足够所有人整月的开销,杜超一叠声的道谢,捂着肚子赶紧退了出去。
待杜超走后,尹德龙半带斥责的对弟弟说道:“何必那么不给人家面子,你明明知道,他动不了我一根汗毛。”
“三年。”尹德虎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足足三年,没人敢对咱们尹家说个不字。可就在昨天晚上,居然有人要下毒杀掉我们。大哥,白龙镇怕是有人想变天了。”
炉火内的麻绳被火烧成灰烬,木柄在碳火里烧得啪啪做响。尹德龙回头看了一眼:“我潜心琢磨了这么久,不断的改善配方,搜寻各种珍奇材料,可打造出来的剑竟然还是脆弱得连一刀都挡不住。‘天民’制造的兵器,或许真有鬼神的力量吧。”
尹德虎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砺锋号每年有几队马帮去到西域,与那里的胡商交换商货。上个月伏在魏厚春身边的人送来确切消息,砺锋号已打通了关节,准备暗地里用重金购置一批传说中“天民”打造的利器。
“大哥怀疑……是魏厚春干的?”
“没有根据。”尹德龙面上掠过一丝忧郁,“可是坊间传闻,王云相回来了。”
饶是胆大如尹德虎,也发出了叹息,“‘天民’打造的兵器,加上王云相,恐怕魏厚春真要吃独食了。”他猛然抬头道:“大哥!姜喜良恰好带着砺锋号最好的马脚子去了西域,王云相到底回没回来谁也没法确定。”
姜喜良与莫鲁,卓西来一道被称为魏厚春的三柄利爪,是了不起的武士。
“不如……”尹德虎顿了顿,眼里忽然弥漫起浓郁的杀机。
“你不用说了!”尹德龙断然道,“这种念头今后有都不要有。咱们尹家从父亲那辈儿白手起家,挣到今天的地位容易吗?你知道不知道,和砺锋号撕破脸面是什么结果?”
“结果?哼!我早就想和魏厚春好好拼一场,他灭不了我,老子杀他全家!”
“愚蠢!”尹德龙愤怒的一掌拍在碳火里,黑色的碳碰到他的手纷纷碎裂,那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手掌却毫发无损,“就凭你?十个你尹德虎也不够人家杀的!”
尹德虎许久都没见过大哥发这样大的火气了,他住了嘴,却将拳头捏得窜起一连串的爆响。
“老二,”尹德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你仔细想想,马琪现在是又惊又怒,且不说是不是魏厚春干的,砺锋号会没有防备吗?真要打起来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得把老底儿全赔光!聪明人会干这种事?昨天夜里那枚救了咱们命的飞石,是谁放的?叶正冬整天躲在家里不出来,他究竟是胆小还是在韬光养晦谁弄得清楚?还有,以马琪那种表面大度,骨子里歹毒的性子,你剁了他一只手,真就这么算了?”
一连串的疑问让尹德虎来不及思考,他冲口而出:“妈的我是在救他!难道让他去死吗?”
尹德龙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他要真死了,不见得是坏事啊。”
天边的流云从霞光中淌过,一队快马的蹄声踏破了沉睡森林长久的寂静。魏厚春双手张弓,推如满月,箭簇上一抹亮色随着马蹄纷驰,像流星般投入阴翳深处。头顶的树盖遮蔽了日头,林子里依然是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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