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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凤雏-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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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德谋当收拾行装,速速离城,勿要使尚香夫人与鲁某努力,附之流水!”鲁肃说罢,吕蒙会意,忙出了太守府,去校场收拢兵马,江东士卒见有望大难不死,尽皆面现喜色,万余军马,匆匆聚集,比之平时练兵都要快上数筹。

不多时候,江夏城门缓缓打开,程普遥遥望见荆襄军寨处人头攒动,忙催促士卒加紧行军,荆襄军中,数骑而出,尾随江东军马走远之后,奔往营中,庞统见状,便命大军入城,待荆襄大军入城之后,城中百姓,尽皆欢庆。

鲁肃于太守府前静待,庞山民入城之后,见了鲁肃,心中难免有些厌恶,若此番不是此人诳孙尚香前来营救,江东军马必当尽数陷在江夏城中,围困孤军半月有余,却一战无功,庞山民心中如何不恼?

见庞山民面色阴沉,缓缓而来,鲁肃蓦然发现,这庞山民此时,身上已有了些枭雄之气,如今与之会面,竟然心中有些慌张。

微微愣神之后,鲁肃忙躬身一礼,对庞山民道:“肃多谢山民放过我江东万余儿郎性命。”

鲁肃虽一脸讨好之色,庞山民心中却并无喜悦之情,对鲁肃道:“子敬,利用尚香来制衡庞某,非英雄所为。”

“事出从权,鲁某已再无办法,使山民改变心意,如今德谋既退,鲁某心中已再无遗憾,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鲁肃说罢,坦然一笑道:“鲁某以一人性命,换数万江东儿郎活路,于商贾之道,怎么看都是赚到。”

庞山民闻言,冷笑一声,道:“子敬,莫非你当庞某不敢杀你不成?”

鲁肃闻言,轻叹一声,对庞山民道:“鲁某不求活命,鲁某留于此处,便是给山民一个交待,山民可用鲁某项上人头,安抚你军中怨愤。”

“子敬莫要将你这项上人头,看的太重!”庞山民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庞某要的交待,非是子敬性命,此番你回到江东,便告知仲谋,速将吴夫人送入我长沙城中,使尚香母女相见,如若不然,庞某自去你江东取之!”

“什么?”鲁肃闻言大惊失色,对庞山民道:“此事不可,吴夫人乃仲谋将军之母,如何可离开江东?”

“亦是尚香之母!”庞山民冷哼一声,道:“母女相见,有何不妥?便是庞某,亦可赡养吴夫人!子敬当知,我城中五万将士,已厉兵秣马,若跨江进军,足以令你江东,烽烟四起!”

NO。287要么质母,要么开战!

五万军马齐聚江夏,如此大军,兵锋所向,便是江东也不敢轻启战势,庞山民心知鲁肃心中惊惧,所以才欲胁迫江东将吴夫人送往长沙,如若不然,庞山民则不会放过此番大举进攻江东的机会的。

程普虽已遁逃,庐江又有周瑜坐镇,可是庞山民还是打定主意,若鲁肃不从,便攻伐庐江,一举将孙权于江北势力,尽数剪除,使孙权日后再也不敢渡江而战。

吴夫人乃孙坚之妻,孙尚香之母,若是那孙权服软,质其母于荆襄,则于江东威严尽丧,如若不然,大战开启,江东亦要疲于应对,无论孙权作何选择,皆是为难。

这便是贪婪的代价,庞山民原本也想看在尚香面上,与孙权为善,只是孙权所为已让庞山民难以容忍,且如今已将刘璋置于襄阳,庞山民并不介意,尽起荆襄大军,再灭一路诸侯,使孙权去与那刘璋作伴。

鲁肃见庞山民心意已决,心中大惊,庞山民此番虽放过程普,却所图更大,鲁肃心知便是回到江东,与孙权尽诉其要求,孙权也不会答应,庞山民如今出言挑衅,欲引两家大战,便是江东群臣合力,也难阻庞山民滔天怒火。

想到此处,鲁肃忙道:“山民,如今荆襄,江东皆已罢兵,山民何必轻启战事?且吴夫人乃仲谋将军之母,怎可远赴你荆襄土地?”

“若子敬不愿将庞某心意回报公瑾,那庞某便另遣信使,去仲谋处商议此事。”庞山民理都不理鲁肃劝解,说罢便欲离太守府,去寻庞统商议攻伐江东之事。

鲁肃见状,连忙拽住庞山民袍袖,一脸惨然,苦苦求道:“山民,刀兵之事,与两家百姓无益!”

“既然子敬也知道,刀兵之事有碍百姓生活,那你江东屡屡寇我边境,又当如何清算?”庞山民嗤笑一声,对鲁肃道:“庞某心意已决,若仲谋不从,我荆襄军马必饮你江东之血,庞某只于江夏,静待三日,看你江东如何抉择!”

鲁肃闻言,满目怆然,待庞山民离去,鲁肃长叹一声,出了太守府,跨上快马,一路往江东遁去。

三日时间,去决定江东未来走向,鲁肃心中惶急,如今荆襄军马已占据江夏,与庐江周瑜遥遥对峙,虽然鲁肃对周瑜用兵颇有信心,可是荆襄可帅才之众,如今已远非江东可比。

自平定西川之后,许多西川上将,已于襄阳,长沙,江陵等地复命,若那庞山民再调集西川兵马,齐入荆襄,一举南下江东,江东难以力敌,若庞山民心意已决,江东之境,四处烽烟,倒也不算大话。

连夜回到吴郡,鲁肃不待休整,径入孙权府上,待与孙权说过江夏之事,以及庞山民所作决策之后,孙权惊怒不已。

孙权虽于权谋之术,颇为狡狯,可于家事之上,却是孝子,孙坚早丧,孙策立世之事,便是吴夫人看顾孙权,孙权自得江东大位之后,于奉养母亲一事,也颇为尽心,如今闻庞山民欲质其母于长沙,孙权心中,如何不怒?

只是孙权也知道,此番强占江夏,算是将这个妹婿得罪的狠了,之前孙权以为,庞山民若要制裁江东,无非也就是如先前那般,暂停与江东的商贾贸易,若是如此,孙权也只须安抚世家,待庞山民消气之后,再恢复两家贸易往来,可是如今庞山民却一反常态,欲与江东不死不休,这西川刘璋如前车之鉴,江东又怎敢力敌荆襄兵锋所向?

这才两年时光,荆襄便有如此威势,待鲁肃说起庞山民于江夏城前,滔天怒火,孙权长叹一声,口中喃喃道:“早知如此,孙某便不遣子敬,去救德谋了……”

鲁肃闻言,心中难免苍凉,犹豫半晌,对孙权道:“山民只给我江东三日时间,不知主公如何决断?”

孙权心中亦无计可施,愣了半晌,对鲁肃道:“若两军大战,子敬以为我江东有几成胜算?”

“不过三成。”两家交兵之事,鲁肃早已想过,无论兵将,如今江东皆非荆襄对手,如今这一年以来,江东两战皆负,损伤虽是不多,可士气坠的厉害,军中士卒,提及战事多畏那二庞如虎。

孙权闻言面色阴沉,对鲁肃道:“如今孙某已复起公瑾,却只有三成胜算,子敬勿要欺我!”

“若不复起公瑾,连一成胜算都没……”鲁肃闻言不禁苦笑,对孙权道:“如今我江东大将,多在庐江,若那庞山民转道袭我柴桑,何人可抵其兵锋?”

“可遣子义!”孙权似是有一战之心,对太史慈也颇为倚重,只是孙权说罢,鲁肃却不禁叹道:“子义虽是良将,却非二庞对手,若那庞山民遣西川卧龙,法正,皆至荆襄,其大军一至,我江东又如何抵挡?自那甘宁统荆襄水军两年以来,如今的大江,对我江东,已算不上什么天险了!”

“那子敬以为,我堂堂江东之主,如今却要质母求荣?”孙权闻言,不禁愤懑,道:“孙某不欲受辱,子敬可再去江夏,与那庞山民商议,若要财帛,我江东可尽力予之补偿!”

“庞山民富甲天下,荆襄亦比江东富庶,他要钱财,又有何用?”鲁肃闻言,对孙权道:“若主公肯放权公瑾,我江东休整数载,联结荆襄,北图曹操,或许日后可与庞山民一争长短,只是当下开战,便是公瑾有鬼神之能,亦难挡二庞连环用计,我军新败,士卒皆无一战之心,鲁某以为,主公当学那勾践,卧薪尝胆。”

“卧薪尝胆?”孙权闻言,不禁冷笑,对鲁肃道:“孙某知子敬与我那妹婿乃知交好友,若子敬肯去用心规劝,山民定可改变主意!”

鲁肃闻言,心中一急,连日劳顿已不堪重负,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吐在孙权面前,摇摇欲坠道:“主公之事,须主公决断,鲁某无能,于此事之上,怕是帮不得主公了!”

NO。288若要言和,还有要求!

庞山民只给了江东三日时间,待孙权将此消息告知群臣之后,江东朝堂,风声鹤唳。

如今江夏已失,周瑜于庐江匆忙应对,荆襄军马声势浩大,群臣已意识到此时的江东,与昔日孙策所掌的江东,大为不同了。

庞山民如此嚣张行事,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与江东商贸已有两年,荆襄军马多靠江东给养,如今却养虎为患,此消彼长之下,荆襄军势已远超江东,如今孙权虽有一战之心,群臣却知,江东并无一战之力,至少在周瑜离去的这段时间内,江东军势日渐颓微。

或许正如鲁肃所言,江东比之荆襄更需要休养生息,若不奋起直追,江东基业迟早要毁在孙权的手中。

于政道之上,孙权并无懈怠,可是怎奈那荆襄发展,日新月异,庞山民吏治之能,远超孙权,如今两家诸侯,强弱分明,江东颓势,轻易不可挽回。

昨夜鲁肃昏倒,孙权心中也颇为自责,鲁肃殚精竭虑,接连两次救下数万江东儿郎性命,可是如此大功之臣,却因触怒孙权,而落得如此下场,朝上群臣见鲁肃未至,且孙权一脸羞恼之色,皆不敢多言。

许久之后,孙权轻叹一声,打破了朝堂宁静,对群臣道:“诸君以为,孙某将如何应对我这妹婿诘难?”

群臣闻言,尽皆默然,张昭思索许久,对孙权道:“若与荆襄就此大战,江东难胜,吴夫人本是尚香母亲,若去荆襄久居,也无损将军威严,我等可对外称之,言吴夫人此去荆襄,乃是思念家中女儿,只为探亲之故。”

“子布勿要自欺欺人了……”顾雍闻言不禁叹道:“那庞山民狼子野心,请吴夫人去荆襄定居,乃此子借口,只是其为了攻我江东,师出有名,那庞山民怕是已料定主公与吴夫人母子情深,必不应允,为今之际,便是将吴夫人送往长沙,对我江东,又有何益……”

孙权闻顾雍之言,面色一喜,对群臣道:“如此说来,我江东当与那庞山民一战?”

张纮闻言,不禁苦笑,对孙权道:“一战倒是容易,只是若要胜那荆襄大军,以江东当下态势,怕是难以做到。”

张纮说罢,不少朝臣纷纷附和,孙权闻言不禁怒道:“诸公怎可未战先怯?”

张纮闻言默然,张昭却苦笑道:“自那庞山民得西川之后,其势渐大,且二州军马,多屯于荆襄,如今因江夏之事,那甘宁水师,已控江夏水道,公瑾虽于庐江防江夏军势,却分身乏术,若那甘宁不袭庐江,转道去柴桑,或直袭我吴郡重地,何人可挡其威势?且西川名将张任如今于长沙镇守,若其得庞山民号令,跨江入我江东土地,这一路大军,又有何人能敌?”

“太史子义!”孙权闻言,不禁想到勇冠三军的太史慈,话音未落,却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太史慈镇守山越作乱,若其离去,阻挡荆襄,江东更是内忧外患。

“为今之际,主公若战,只可联结曹操,阻庞山民坐大,只是我江东与曹操并无交情,若行此计,那曹操必坐地起价……”张纮思索半晌,对孙权道:“所以说,此事只有主公可以决断,只是无论如何选择,我江东皆要付出高昂代价。”

孙权闻言,长叹一声,原本以为江东群臣,可为其分忧,如今看来,这般想法有些过于乐观了,孙权愈发后悔之前将周瑜闲置,一招之差,满盘皆输,若周瑜坐镇朝堂,孙权怕是也不会因一时贪婪,强占江夏去招惹庞山民了。

一边是江东三世基业,一边是将母亲送往长沙,孙权踌躇许久,对群臣道:“小妹于荆襄日久,对母亲十分想念,孙某便允母亲去长沙一行,探望小妹吧……”

群臣闻言,皆称孙权英明,孙权心中却一阵凄苦,对群臣道:“好歹先打消那庞山民心中野心,今日之耻,我与诸公皆当谨记,还请诸公勿忘,我江东三世基业,孙某与诸位群策群力,待数年之后,有了与荆襄一战之力,再与我那妹婿计较。”

张昭闻言,亦对孙权道:“主公另当结好曹操,若可得曹孟德支持,庞山民亦不足为惧。”

孙权点了点头,又道:“待公瑾归来,孙某亦当重用!”

于江夏静待江东二日有余,庞山民便得知江东已将吴夫人送往长沙,并以顾雍为使,前来商讨两家罢兵之事。

庞山民于太守府上,复杂的看着堂下一脸讨好之色的顾雍,心情颇为复杂。

之前威吓江东,也只是庞山民为抒胸中郁气,孙权强占江夏,令庞山民苦恼多日,庞山民自当“礼尚往来”,谎称大战仅为借口,便是调集二州军马,对庞山民而言,这军需便难以凑齐。

可是庞山民并未想到,孙权居然乖乖的将吴夫人送至长沙,且遣使顾雍,前来商议,戏当做全,庞山民见了顾雍,一脸冷淡道:“元叹先生别来无恙?”

顾雍见庞山民顾左右而言他,只得苦笑,对庞山民道:“顾某此来,欲与上将军商议两家罢兵,重修旧好之事,这江夏一役,乃是我主中了那关羽之计……”

庞山民见顾雍顷刻之间,便将孙权罪责推了个干干净净,心中微怒,道:“此事暂且不提,庞某心中好奇,之前江东使者乃是子敬,不知为何此番,子敬未至?”

“子敬大人一路疲惫,如今已于江东静养……”顾雍说罢,心中颇有兔死狐悲之念,只是想到孙权如今似有悔过之心,顾雍面色稍好,对庞山民道:“我主如今已尽数应下上将军要求,还请上将军就此罢兵,如今乃春耕之际,若再于此对峙,对我两家,皆非好事。”

“元叹先生所言,有些道理。”庞山民闻言,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对顾雍道:“只是仲谋若想议和,庞某这边,还有要求,不知元叹先生,可否尽数为仲谋做主?”

NO。289得寸进尺,以战养战

顾雍见庞山民得寸进尺,心中也不禁恼怒不已,吴夫人所乘大船已沿江往长沙而去,庞山民此番又提要求,在顾雍眼中,便是有违信义了。

想到此处,顾雍不禁皱眉,对庞山民道:“上将军先前曾言,若吴夫人去往长沙久居,你荆襄便就此罢兵,如今出尔反尔,于上将军名声有损。”

“非因两家交兵之事,而是你江东先前占我江夏,当给庞某一个说法才对,莫非元叹先生以为,我荆襄乃你江东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顾雍闻言,不禁愕然,先前顾雍以为,庞山民此番令江东颜面皆无,应当已心满意足,可是没想到庞山民居然把这议和之事与先前两家战事分开来谈,如今还要清算江东之前,强占江夏一事,不禁颇感无奈,思索许久,顾雍对庞山民道:“那上将军想要什么说法?”

“赔偿!占我江夏,你江东粮尽,为获粮草,而屠我城内百姓,此等罪责,理应清算;我五万军马调动,皆因你江东而起,与程德谋两相攻伐,亦有损伤,我荆襄军需消耗,以及士卒抚恤,庞某总要为我军中士卒及治下百姓,讨个说法。”

顾雍愣了许久才缓缓回过心神,一脸疑惑道:“两军交战,死伤难免,荆襄损耗,抚恤,为何要我江东承担?”

“若无你江东趁人之危,我荆襄亦无此损失,不该你江东承担,莫非要庞某承担不成?”庞山民闻言,不禁冷笑,对顾雍道:“庞某已饶过你江东数万将士性命,元叹先生难道不应该为庞某大度,做些补偿么?”

顾雍不知该如何辩驳,思索许久,对庞山民道:“史上并无此赔偿先例,还请上将军斟酌行事。”

“古时战败,败亡者多割地求和,庞某念在与仲谋有些姻亲,不愿使江东蒙羞,所以才折中提此建议……”庞山民说罢,不等顾雍答话,便从岸上取下一册,对顾雍道:“此乃我荆襄军需账册,一应赔付,尽在册上,元叹先生可回报仲谋,若不将这账务清算,庞某只得自去你江东取之……”

顾雍接过账册,惊怒莫名,扫过账册一眼,不禁头大如斗,愤愤之色溢于言表,手指庞山民,战战兢兢道:“上将军,此乃讹诈!非君子所为!”

“庞某行事,向来先小人,后君子……”庞山民毫不动气,对顾雍道:“若说小人,庞某以为,挑起征战,令百姓遭厄者,乃真小人也,仲谋更是比之庞某精于此道……”

说罢,庞山民离席而去,顾雍未曾想到庞山民居然如此不讲情面,连谈判的机会也不留下,一脸愤懑却又无计可施,恼怒许久,顾雍长叹一声,离了江夏,搭船赶往吴郡,将庞山民要求尽数告知孙权。

庞山民虽不强夺江东土地,可所求赔付,却要令江东伤筋动骨,昔日长沙一役,这赔偿便搬空了大半鲁家,如今江夏之战,损耗更多,江东尽管富庶,却也架不住庞山民如此巧取豪夺。

待孙权得知庞山民要求之后,惊怒异常,如今鲁肃重病,周瑜镇守庐江,朝堂之中,孙权唯有倚重张昭,张纮二人,得顾雍消息之后,忙召二人前来相见,张昭,张纮皆为能吏,看过账册之后,二人嗟叹不已,庞山民所求钱粮,尽皆标注详细,无论是江夏被屠百姓,还是与程普交战,士卒死伤,账册之上历历在目。

士卒抚恤,耗费千钱,百姓安家,亦要百钱,再加上五万大军沿途消耗,此账册所求,足抵江东半年税赋,账册之上言之有物,江东难以抵赖,可是庞山民狮子开口,一张口便想取走如此巨利,二张也不禁左右为难。

“别家诸侯征战,皆越打越穷,这庞山民此等办法,倒可越打越富……以战养战,不外如是。”张昭一脸苦涩,却不得不称赞庞山民此般想法,若两年之前江东与荆襄依照此般办法行事,荆襄怕是早已穷困潦倒。

不过如今这等厄运却落到了江东身上,张昭也不禁踌躇,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如今已将吴夫人送抵长沙,江东军中士气,已是低谷,眼下除周瑜镇守的庐江可保不失之外,其余诸郡,皆难抵荆襄大军来袭,江夏城中的五万军马,如同颈边利剑,随时可攻江东要害。

就算庐江军马可牵制庞山民,使其不敢妄动,可之前庞山民尽其大军,南下江东的威吓,依然令二张心有余悸,思索许久,张昭对孙权道:“主公,非是昭无一战之心,而是我江东无再战之力,庞山民此般要求,我江东诸多世家,可为主公排忧解难,这钱财没了,可以再赚,若是没了土地,丢了性命,则有损我江东基业。”

张纮意见与张昭无二,若是吴夫人未质于长沙,江东或可与荆襄对抗到底,可那庞山民奸诈,步步紧逼,趁江东示弱之际,得寸进尺,如今江东无论朝堂还是军中,皆无战意,张纮与张昭之前便已商议数日,所得的结论令二人颇感悲凉……孙权见二人垂头丧气,心中虽是黯然,却也暗自庆幸,如今江东世家,并未将孙氏抛弃,对二张道:“既然二位已有决断,那便予了荆襄钱粮……昔日勾践可卧薪尝胆,我孙仲谋又如何不能忍辱负重?待解了眼前困局,孙某当休养生息,重用公瑾,此般纠葛,孙某心中已然记下,早晚必与我那妹婿,讨还公道!”

二张闻言,眼中异彩连连,张昭心中亦是暗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荆襄此般羞辱可让孙权振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庞山民胸中格局有限,两军交兵,儿女情长,且便是这议和之策,亦充斥着商贾之色,比之孙氏,这庞家先天不足,行事不够大气,若予江东数载时光,这两家诸侯争霸,胜负难料。

想到此处,张昭已抛却近日胸中阴霾,一脸豪情道:“我江东上下,谨遵主公号令!”

NO。290孙权悔悟,励精图治

半年江东税赋虽让孙权难免心疼,可是作出决断之后,孙权却轻松不少,二张见孙权一脸思索之色,亦不出言打搅,二人皆以为,江东遭如此变故,或许孙权于为人主一道,亦有所得。

想起之前与庞山民会面,孙权并不认为庞山民心智比他这久镇江东者强上多少,而荆襄可两年殷富,兵强马壮,孙权认为,此事值得好好思索一番,为何在他眼中,一平凡之人,却可做得如此大事?

若说荆襄富强,皆赖庞山民点石成金,孙权不以为然,这竹纸,典籍,虽使荆襄获利无数,可奇淫技巧本是小道,且竹纸,典籍皆非民生必须,虽关乎世家传承,可是之前竹简,布帛记事,也无碍世家发展。

孙权以为,荆襄有此变故,关键之处在于那庞山民有识人之明,昔日蒋琬,石韬,孟建等人,皆碌碌无名之辈,可跟随庞山民后,却可将一郡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之前荆襄贤臣,全赖二蒯,可如今二蒯只须坐镇中枢,近两年以来,荆襄少年英杰如雨后春笋,连绵不绝的输入朝堂,而江东却只可依靠先前老臣,苦苦支撑,朝堂之上,除周瑜之外,并无人可接掌都督帅位,后继无人。

此等境况,不禁令孙权开始反思,于吏治一道,他这个君主,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东朝堂,自孙策死后,便分作三重势力,少壮派多孙权提拔,谨遵孙权号令,中年将领多仰慕周瑜,一旦遭遇战事,此般将领,乃江东中流砥柱,而江东老将,如今仅存程普,黄盖二人,可二人于军中声望,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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