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浮生物语-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呆子,快快去将那锦囊拿来!”华服公子突然指着左前方那堆乱石间露出的一片红色道,“里头有一枚七警响箭,将之放出!快!”

苏秋池忙照做。但见那响箭直冲天际,在空中次第爆裂出七种不同颜色的花朵,苏秋池问:“求援?!这就是你说的走出竹林的方法?”

“不然如何?”对方一摊手,“难不成你以为我能带你出去?”

“你不一直是这个意思么!!”苏秋池暴跳。

“我略晓一些玄门之术,只知这竹林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空间,且这里的每根竹子每块石头,都是照伏羲先天八卦阵所设,一旦闯入,没有高人指引,只能困死在里头。我的本事,只能到引你退回我先前所走的原路,找到响箭求援。”华服公子比他淡定太多,双眼望天,“但愿饿死前,他们能找到我。”

苏秋池一听什么“空间”什么“伏羲先天八卦”,脑子顿时炸了锅。

“坐着等吧。没准等会儿还得劳你背我呢。”华服公子指了指旁边的大青石,“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叫什么关你屁事!”苏秋池一屁股坐下去,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苏秋池,人称长安小霸王,哼!”

“在下李淮,长安人士。”公子大大方方自我介绍,“如此,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多少也算患难之交,之前如有得罪,请莫放在心里。今日我本事出外踏青,却没想到误入此地,还连累了苏公子,委实非我本意。”

这厮好歹讲了几句人话,苏秋池的火气降了不少,板着脸问:“你如何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还搞得魂魄出窍?”

“唉,我自翠微山上下来,见这竹林新奇有趣,便进来看看一路走到了水潭便,见潭水清澈可爱,便喝了几口,眼见此地也没有其他,便原路返回,谁知走着走着便不对劲了,天旋地转、身如火烧,之后便没了知觉,醒来后便成了这个样子,还弄丢了装了响箭的锦囊。且我发现,我的魂魄无法离开肉身十尺范围,幸而有你闯入,否则以我如今的形态……唉!”李淮懊丧道,“早知如此,便好好留在宫里……不,留在家里不出来了。”

“呸!你个倒霉货色!”苏秋池口里虽骂,心下也觉诡异,这地方难不成被施了妖法?

此时,一只五彩鸟污染自空中落下,停在紧邻潭水边,两块呈对望之姿的大石之间,婉转鸣唱。再看那两块石头,皆有一人高,通身如玉剔透,隐隐有蓝光渗出,煞是好看。

苏秋池被这鸟儿与石头吸引住,快不走上前去想看个仔细。可走近一看,苏秋池以自己把玩古董玉器多年的经验,断定这只是两块普通的石头而已,不过在石头顶部棋盘般光滑的面上,却有一堆竹叶,且被摆出个人形的模样,两个竹叶人形,各占一块怪石,分明有对峙之势。

“这是什么呀?”苏秋池看得奇怪,随便挑了右边石头上的竹叶人,顺手拿起它的“右胳膊”,凑到眼前一看,不就是一片货真价实的竹叶么,谁这般无聊摆成这样?

正纳闷,却不料一股白气突自那缺了条“胳膊”的竹叶小人身上猛喷出来,伴着一声“可恨!”的怒吼,一个白袍和尚竟兀自从那白气中现了出来,左手捂着右边肩头,对苏秋池怒目相向。和尚对面的石头上,那另一个竹叶小人身上竟也同时出现了相同的状况,一个男子的身影自白气里袅袅而现……苏秋池大叫一声,狼狈跌坐在地上,指着石头上那两个凭空出现的人物,惊得说不出话来。

“妖孽,今日算你好狗运!下次必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那和尚朝对面的男人恨恨道,旋即再瞪了苏秋池一眼,口中念念有词,将身体化了一阵青烟,化入空中。

“不论轮回几世,还是死性不改。”那男子摇摇头,一抖身上的青袍,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你……”苏秋池不确定眼前这男人是人是鬼,是神是妖,视线里只有那一片湖蓝色的头发,以及那张干净温润、精致如玉的面庞。这男人若是人类,这等好模样,不说男人,只怕是女人都要妒忌的。

“苏公子勿怕。”蓝发男人礼貌地朝苏秋池伸出手,笑道,“快快起来,今日真要好好感谢你与李公子,若非你们从旁相助坏了那秃驴的阵法,只怕我今日难逃一劫。”

“你……”苏秋池傻望这对方,只觉这男人的目光里只有友善,不见危险,他由着他将自己拽起来,略回过神来后,他旋即跳开到一旁,大声呵斥:“你是什么东西?”

男人笑笑,朝苏秋池揖手:“在下九厥。山野村夫一名。”苏秋池好生诧异,“你怎知道我姓苏?”

“我听到你们说话。不如先助李公子脱困吧。”九厥朝在那头焦急张望的李淮走了过去,那家伙因为被肉身所缚,不能跟从苏秋池走到两石之间,正急的烟熏火燎。

苏秋池与李淮都觉得九厥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将手指浸在潭水里,再就着这手指在李淮的额头画了两画,又将剩下的水珠弹到李淮的魂魄之上,跃去空中拉住李淮魂魄的手,朝那肉身中一带,不过须臾,那死了般没声息的肉身便一口气回转了过来,活鲜鲜地跳起来,惊喜地捏着自己的手脚,喊着:“大好大好!活了活了!”

“这潭水不是凡人可饮得的。”九厥望了那碧潭一眼,笑,“此潭名曰无忧,凡人直接喝下这潭水会魂魄离体,若不得解救,便只得在此做一世孤魂了。”

苏秋池与李淮听的一头冷汗,李淮嘀咕:“名字倒是好听得很,无忧……”

“人间烦恼皆自这一身臭皮囊,抛却这枷锁,抽出魂魄,看事情便通透许多,自然万事无忧。”九厥哈哈一笑,一转话题,“若二位信得过在下并非坏人,请随去寒舍略作歇息,我还有些陈年佳酿,可作款客之用。”他的目光看向那瀑布后头的山林,热情邀约。

“去去!我去!”一听说有酒喝,苏秋池腹中酒虫即刻欢呼不止,哪里还顾别的。李淮鄙视了苏秋池一眼,骂了声“酒鬼”,倒也没有反对九厥的邀请。实话是,这一日来遭遇到的诡事,已搞得自己精疲力竭,此刻若有个地方歇息一番,喝几杯小酒,确是再好不过。三人沿着无忧潭,随九厥朝瀑布后的山中而去。

“那厮讲,这竹林本不该在这个空间,你跟那和尚又是怎么到这里的?你们怎么从竹叶小人里钻出来?”

“这些,不如到了舍下,再一一讲与苏公子听。”

“你名字怎么那么奇怪,九厥?有姓九的么?你哥哥是不是叫八厥?”

“……”

“苏秋池,你再多讲一句话,我李淮发誓,必将你扔进潭中喂鱼!”

“臭小子闭嘴,要不是有我,你现在还在竹林那边当孤魂呢!”

“我回去必要砍了你的头!”

“你翻脸真比娘们儿还快!刚说与我是患难之交,现在又要砍我的头。告诉你,我外公乃当朝宰相,谁砍谁还是未知数。还有你弄坏了我八百两银子买来的酒壶,赔!”

“谁让你这呆头鹅挡了我的路?没踩死你已是我格外开恩了。”

一路上,苏秋池与李淮处处针锋相对,生冤家死对头,将四周本是宁馨悠远的清净之气破坏得干干净净。

看着这两位不消停的年轻公子,九厥只笑不语。

【005】

五更天,大明宫,勤政殿,烛影暗摇,万籁俱寂。侍候在殿外的两个小太监拢着手,时不时打个呵欠。

她早已习惯在这样的时间与环境中,专心批阅奏章。除了两个小太监,别人一概撤下,连烛火都只留一盏。

朱砂御笔,字字珠玑,本该一国之君的分内事,她的丈夫却以风疾头痛之名,将这变了相的天下万事,交到她手中。他说,这是夫妻的默契,与信任。

直到她关上最后一本奏章,面前那一只垂头垂手,不敢作声的僧人,才小心翼翼地自暗处挪出了一步。

“皇后娘娘,只差一步。只待贫僧元气恢复,定从那妖孽手中取到那宝物。”竹林里那白袍和尚,诚惶诚恐。他眼前这女人已近中年,姿容却比年轻时更见妩媚,只是眉眼间暗藏的,却是万千男子犹不及的威仪与英气。一身素纱衣的她,高高挽起的发髻上只闲闲别了一只九色琉璃凤钗,烛影打在上头,黑发美钗,流光溢彩。这般的打扮,令她在如此浑浊的夜色中,也一枝独秀。

“端颐公主可还安好?”她将奏章摞好,看也不看那和尚一眼。

“这……”和尚头上冒了冷汗,“原本已该如娘娘所愿,只是,只是半途杀出一个混小子,破坏了贫僧的全盘计划……皇后放心,不出一月,贫僧必将完成娘娘的懿旨。一定拿回三生醒梦书,以及……公主性命!”

“哀家真不知该奖你还是罚你。”她略一抬眼,望着和尚道,“你还是不够聪明。罢了,公主之事哀家已另有打算。”她略一停顿,眼神骤然犀利,“不过,那三生醒梦书……一月为限,若不能办妥,法师亦有成死尸的危险。”

“是是,贫僧遵娘娘懿旨!”和尚擦着额头的冷汗。

“退下罢。”她微一扬手。和尚如蒙大赦,起身退回了暗处,一阵青烟漫过,再无人影。

月色下的太液池,荷香悠然,莲开处处,一池碧水悠悠荡荡,那水声,像母亲唱给孩子的摇篮曲,温柔娇弱。

她躺在舒适的床铺上,熏香的气味四处流散。

“好听么?这水声。”有人从那层层帘幕外走来,步履轻盈,一步便是一朵莲花。

“谁?!”她自床上坐起,撩开帐子,旋即冷笑,“王皇后,又是你!”

“哀家不过是来问问,这太液池里的水声,是否一如当年你唱给女儿听的那首。”来人停住了脚步,隔着一层纱帐与她笑谈。她的胸上顿如针刺,却仍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武媚娘,当年你为从我手中夺走皇后之位,不惜亲手毁掉自己的亲女儿,如今,我告诉你,她回来了,她掌心的梅花印真美!她会替我,替所有葬身于你野心之下的亡魂,向你讨回一切!哈哈哈。”纱帐外,笑声凄然。

“没有谁有资格向我讨要一切!”她想起身,却无法动弹。

“神可以!”纱帐外的人得意地宣告。

“我会站在比神更高的位置。”她淡然,却字字如铁。

一股寒意自胸中涌起,她猛地睁开了眼。她仍好好躺着,高床暖枕,只是背脊上汗湿了一片。层层纱帐依然低垂,除了帐外的宫女太监,再无他人。她坐起,疲惫不堪地撑住额头。根本数不清这么些年来,她究竟重复了这个梦境多少次。每一次,都是在纠结于心中的寒气里醒来,真要迈到比神更高的位置,那些事才会被永远踩在脚下,不被记起么?她问了自己很多次,答案都是——是。

没有谁可以破坏她的规矩。她要的不是凤钗,是龙袍。对,事实一定就是这样的。她要完成一件事,可现在,还缺那一点信心。

【006】

原来,神仙就是长他那个样子的。

苏秋池至今也不太相信自己见到了活的神仙,虽然那家伙做自我介绍时,很坦诚。凡人又怎能在眨眼间,将一杯白水变成佳酿呢?如果是妖术,天下有长得这般干净剔透的妖怪么?不过,只要能从他那里讨来好酒,就算他是妖怪也没有关系——苏秋池对于九厥的认知,在短短的时间内,辗转,成型,定论。

他与李淮,在九厥位居翠微山紫竹林无忧潭外的竹屋里,明明只逗留了几个时辰,为何返回家中时,家人们个个痛哭流涕地涌上来,说他已失踪了整整三日,家中早已报了官,他外公更是遣了一队精兵壮丁满长安找他。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苏秋池只能朝这句话上想象,当然,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翠微山中的奇遇,只说自己游山玩水,忘了时间。

这个傍晚,苏秋池少见地没有出门花天酒地,只握着那只精巧绝伦的舞马衔杯纹银壶,托着下巴,呆坐在卧房窗下。这酒壶,本被李淮那一撞,扯坏了连着壶盖的链子,但,经过九厥随手的几下摆弄,居然完好如初。那天,九厥往这壶里倒了半壶他自己酿的酒,那滋味,真真比皇帝赐的极品御酿还醇厚百倍。如今,酒已尽,香还在,可见九厥说的,怕是真话。

九厥说,他乃天界酿酒仙官。因职责所在,常要下人界寻找可供酿酒的好原料,那和尚与他有私怨,趁他这次下凡之机,欲抢夺他手中的一件东西,两人纠斗三天三夜,他落了下风,只得引和尚进了紫竹林,以竹叶为替身遁了形迹,谁知那和尚仍不罢休,也以同样的阵法,将身魂放入竹叶,入了另一端空间,穷追不舍。二人正在凡人不可见的虚无之空中斗得难分难解时,亏得被李淮引来的苏秋池误打误撞,破了那和尚的替身,这才替他解了围。那和尚遭此一击,伤了元气,起码一个月才可恢复。

在九厥的竹屋里,苏秋池与李淮听了他这一席话,被弄得糊里糊涂,继而又被九厥稀里糊涂地送出了紫竹林,安然回到了一马平川的翠微山外。

苏秋池记得,他上马回望,九厥还在不远处朝他们微笑摆手,再回头,那片慑人心魄的湖蓝头发,已不知去向,好像那刚刚冲自己挥手而笑的人,只是个幻影。李淮的神情,与苏秋池如出一辙,只是比他更显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紫竹林,无忧潭,九厥,这一切竟像个梦一般不真实。想到这儿,苏秋池突然握紧了酒壶,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小锦囊,看看,猛然起身,冲出了房门。

锦囊是临别时,九厥分赠与他和李淮的,里头装了一只竹叶编成的蜻蜓与一个方口小瓷瓶。他说,他怕被打扰,所以居住的紫竹林,按伏羲先天八卦阵设了结界,将这片竹林与正常的空间错隔开来,他们的误入,不过是机缘巧合,若想再次造访他,只要入山之后,将无忧潭的水洒到竹蜻蜓上,这蜻蜓便会替他们引路。

匆匆进了翠微山,苏秋池照九厥所说,打开瓷瓶,洒水于竹蜻蜓上,眨眼间,竹蜻蜓便如活的一般振翅飞起,朝山林深处而去。

【007】

九厥的竹屋里,有人比苏秋池早到,正与九厥把酒对饮,相谈甚欢。

“你你你……”苏秋池风疾雨骤地冲进去,一手指着李淮,一手抓过桌上的酒壶,用力一摇,旋即跺脚道,“你们居然把酒都喝光了!在我缺席的时候!”

他的抓狂模样,吓得那引路的竹蜻蜓一溜烟地飞出了窗外,差点撞到窗框上。李淮倒镇定自若地举着杯子,故意微微一笑:“苏公子从来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缺席也无所谓。”

苏秋池作势要去揍他,被九厥笑着拦下,说:“寒舍别的没有,酒可是要多少有多少。苏公子大可放心。”听了这话,苏秋池脸上即刻多云转晴,笑嘻嘻地对九厥道:“好神仙,那就赶紧多多地拿出来吧!”

“上辈子你必是淹死在酒缸里的货色。”李淮斯斯文文地擦了擦嘴角,放下酒杯,“这里的酒,被你这山猪一般的粗人喝了,都是浪费!”

“姓李的,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不挨打!”苏秋池几时被人这样奚落过,火冒三丈地冲上去,一拳朝李淮的面门击去。谁料李淮神兽极是利落,闪身一避的当口右手已然捏住了苏秋池的右腕,一用力苏秋池便真如山猪般嚎叫起来,干脆整个人扑倒在李淮身上,两人在地上滚爬厮打,拳来脚往,一身好衣裳被尘土染得乌七八糟,煞是丢脸。

九厥也不劝架,反倒是抱着酒壶退到一旁,指着他二人嗤嗤笑道:“果真是一对冤孽!我这小屋,许多年不曾这么热闹了。”

那两人打来打去见没人劝架,反而无趣了,各自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苏秋池黑着一只眼圈,俊生生的脸上印上一枚鞋印,捂着乌青的嘴角吼道:“你个泼皮猴子!没听过打人不打脸么!这样毁我,我还如何去万花楼混!”

“你当真是山猪变的!竟还用上了牙!早晚将你宰了做腊肉!”李淮吸溜着被苏秋池打红的鼻头,举着右胳膊,上头清楚印着一排牙印,恨恨地骂。

“哈哈哈!”九厥笑得倒在了躺椅上,十足地幸灾乐祸。直到他觉察到苏秋池跟李淮齐齐投向他的愤怒眼神里,有了一致对外的默契时,方才止住笑坐起身,清清嗓子道:“这个嘛……俗话讲,不打不相识。俗话还讲,今生冤家,来世夫妻。前世夫妻,今生冤家。你们也算有缘了。”

“夫妻?!”苏秋池与李淮对视一眼,同时朝对方大力啐了一口,“呸!”

“我无断袖之癖。”

“我无龙阳之好。”

九厥笑眯眯地看着这对不约而同的冤家,“很默契。”

“喂,今天我来不是听你讲这些丧气话的。”苏秋池再无耐心,上去揪住九厥道,“赶紧拿上十坛八坛好酒来!不然,神仙我也不买账,烧了你的小破屋,哼!”

话音刚落,便有个十岁左右的垂髻小儿,端着一壶酒走进屋来,一身干净利落的白布衫上,印着黑色花纹,神态安详,眼有慧光,看上去似与一般的小孩有些不同。

九厥向二人介绍道,“我家书童,兰亭。”兰亭朝二人微一颔首,也不多说话,放下酒壶,侧立一旁。

醇厚甘冽的香味,自壶口漏出,闻者无不垂涎。苏秋池顾不得满脸伤,扑上去揭开壶盖便要往嘴里倒。可是,一滴都没有。他奇怪了,拿下酒壶用力摇了摇,确是听到有酒荡漾的声音,闭一只眼朝里窥看,满的,可是再往嘴里倒,酒壶分明又空了。李淮夺过酒壶,却也跟苏秋池一般,看得到喝不到。

“今后若想随意畅饮我家的好酒,可是有规矩的。”九厥狡黠地拿过酒壶,“之前请你们喝酒,算为感谢你们救我之恩。从这壶酒起,可不是想喝便能喝的了。”

“你要收多少银子?”苏秋池反应很快。自打他尝了九厥的手艺,别家的酒再惹不起他的兴趣,为了此等美酒,给再多钱他也愿意。李淮将他推到一旁,只说:“他给多少,我给双倍!”

“你们果真同仇敌忾呢。”九厥故作为难地摊摊手,“我的规矩是,每个人赋诗一首,若我看得满意,从今以后,美酒任君饮。”

苏秋池与李淮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道:“给银子行不?”

“不行。”九厥摇头,“哪怕你二人一人一句,也可。”

苏秋池此生最不擅长的便是吟诗作对,在那边抓耳挠腮的李淮,估计也是跟他同样的货色吧。美酒当前,苏秋池将腹内仅有的文采翻来覆去倒腾了半响,终于憋了一句——千里循香来。这厢的李淮,抓掉了一把头发,接了一句——笑对酒中影。

“千里循香来,笑对酒中影。”九厥怔了片刻,旋即一挑眉,笑道,“无功无过,中庸中庸。”苏秋池与李淮臊红了脸,只恨平日里不听先生的话,多学点文字功夫。

“兰亭,你来填上后两句。”他对兰亭招手。

兰亭从旁取了笔墨,铺到桌上,不假思索地写下——“千里循香来,笑对酒中影。金枝摇玉叶,巾帼斗须眉。”

见了这最后一句,李淮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慌张。

“哈哈,这打油诗也算勉强。”九厥笑着举起那张宣纸,摸摸兰亭的头,“也罢,算他们过关吧。”

兰亭咧嘴一笑,点头。苏秋池瞥了一眼兰亭写下的诗句,对古玩字画颇有心得的她,只觉那寥寥二十字,竟字字有变化,既有浮云之飘逸,又见游龙之矫健,回转旋绕,从容自若,若非亲眼见到,他绝不相信此手笔竟出自一个十岁小儿之手。

“这……这……你字写得真好!”苏秋池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了一句。兰亭冲他笑,并不说话。

李淮对书法虽不精通,可也觉得这幅字气势出众,不似凡品,也向兰亭竖起了大拇指,问:“兰亭,你这一手好书法,可是你家主人教的?”

“我如何教得了他。”九厥忙澄清,“兰亭的本事,浑然天成。”也对,他九厥不是天上的神仙么,能当神仙的书童,自然也不能是普通人。

一番折腾后,几人围桌而坐,兰亭端上了几个精致的小菜酒香菜热,几人就着窗外斜阳,听着归鸟鸣唱,举箸弹杯,畅所欲言。如愿以偿的苏秋池在喝光了三壶酒之后,醉眼迷蒙地望着九厥,傻问:“你真是……什什么酿酒仙官?”

“你真是个娘们儿!人家都说了自己是神仙,你还问!”酒量不济的李淮,摇摇晃晃推了他一把,口齿不清地靠在他身上,慢慢滑在了地上,抱着苏秋池的腿当枕头。

“喂……我觉得九厥很眼熟呢……你也很眼熟……你们是不是欠过我很多钱?”苏秋池戳着李淮的脑袋,“你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秀气……力气比我还大……我觉得我们好像啊!”

“放屁!谁跟你像了……你那么丑!九厥比较好看……”李淮捶了他一拳。

九厥含笑看着这两只醉猫,摇摇头,逐一将他们扶入里间的床铺上,盖好被子,吹灭灯烛,轻声关上房门。

【008】

竹屋外,夜色已重,星月稀疏,从空中遗漏下来的几束淡淡光彩,细致地染在青紫的竹屋上,光与暗,融合得恰恰好。院子的竹篱前,几树桂花正开放在它们最好的时刻,幽香入腑,惹人流连。

院子里没有桌椅,九厥背靠桂树就地而坐,身下一张芦席,落了些桂花瓣,星星点点,一壶酒摆在面前点滴未动。他半眯着眼看远方,尽管远方只有一片昏朦的光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