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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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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娇吊了半天高的心瞬间跳回原处,她没精打采地打开了门。“原来是你。”
  “表小姐,”方儒高瘦的身子上套了一袭青衣,浓浓书卷味散放无遗,他红着睑,手上捧着一大束雪白色的野花。“我……是送这个来给你的。”
  娇娇瞥了他手上的花一眼,微微一震,随即别过头去,硬着声音说道:“我己经不是小孩儿,不再玩花了。”
  她是大人,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怎么还能玩小时候的玩意儿?
  “表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低下头来,看着手上柔弱清雅的花朵,一想起了现在是夏天,绿香苑的园子里总会长出这种花……当年你很喜欢的,你还为它取名小玲珑……那时你很喜欢串成花环戴在头上、手上……
  她眼眸有一丝松动,旧时美好的回忆一闪而过,却随即消失。
  娇娇面无表情地冷哼道:“小季子,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阿娇了,我是个主子,你应当莫忘这一点。”
  方儒震动了下,眼底落寞之色更深,讷讷地开口,“是,小人明白,我只是……见表小姐这两天都不开心,所以想——”
  “我是不开心,尤其见到你更不开心,你为什么都偷偷跟着我?”觉察到自己眼眶竟然微热,她震惊极了,立刻用愤怒掩饰掉莫名其妙的心酸。“我最讨厌男人鬼鬼祟祟的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省得我看了就生气!”
  方儒脸色瞬间惨白,他强自支持着,轻轻将花放入她怀中,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落荒而去。
  再不逃,他怕他会忍不住当场崩溃。
  娇娇看着怀里雪白的花儿,过去的点点滴滴跃然脑际——
  小季子陪她放纸鸢、扮鬼脸逗她笑,还趴下来当马给她骑……
  她闭上了眼睛,鼻端深深埋入花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野花清新的香气在鼻间荡漾,可是她早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胖胖的、啥事都不懂的小丫头了。
  她长大了,要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绝不让任何人破坏这份心愿。
  表哥……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你对他太无情了。”银兔坐在庭前栏杆上,小腿儿腾空晃呀晃的,若有所思地出声。
  娇娇后退了一步,怀中的花儿散落了一地,她满含敌意地瞪着银兔,“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想,你每天都到我的珠光宝气阁报到,今天趁着侯爷出门去了,我想我也该礼尚往来一下,过来你的绿水多娇楼看看。”她啧啧叹道:“如果”绿水多娇“这四个字改一下多好,叫”傻女多情“,应该会好些。”
  “你说谁是傻女?你给我滚出去!”娇娇暴跳如雷。
  银兔好整以暇地瞅着她,笑吟吟地逗弄,“生气是会老的喔!瞧,被我说中心事了吧?”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娇娇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可是我想见到你呀!”银兔眼睛陡然一亮,“咦?你没有抹胭脂吶,变比较漂亮了喔!我就说嘛,没事干什么要把自己的睑搽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还是这样干干净净的顺眼多了。”
  “银兔,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来了。”娇娇气哭了,颤抖着手指斥喝道:“我……
  我要叫姨母把你赶走,叫人把你用大扫把打出去。“
  “不用你赶,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走的。”她神色闪过一丝黯然。
  到时候……就算她想留也不能留了。
  “哼!”娇娇转头就要走。
  “等等。”银兔唤住她。
  娇娇轻蔑地回过头来,“怎么?我怕了你了,关门不想看到你不行吗?”
  “娇娇,方儒他是个好男儿,对你又是一片深情,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他。”银兔真挚地劝道,“至少……不接受他也别伤害他吧!”
  “你懂什么?”娇娇心儿一震,随即嘴硬地回道:“我要怎样是我的事,如果你舍不得看小季子被我凶的话,你去陪他呀,去嫁给他……就是不要再来纠缠我的黎哥哥了。”
  “你这个傻瓜,真正爱你的人却不知珍惜,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话一说出口,银兔自己也被震慑住了。
  那么……她自己呢?
  不不不,她是银免小仙,是专程下凡来找定情物和赚钱的,这情感的事情绝对不会与她有干系的呀!
  但是海澜呢?她内心深处发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她真的可以不把他当一回事,在三个月任务完成后,能毫不留恋、潇潇洒洒地离开人间回到广寒宫吗?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广寒宫无爱无欲无恨无愁,和人间的扰扰攘攘比起来却半点儿滋味都无,尤其回到广寒宫,她就再也不能看到海澜,也不能听到海澜的声音了……
  银兔怔怔地,蓦然觉得脸颊冰冰凉凉的……这才发现有两颗水珠自眼底滚了出来。
  她傻气地摸着颊上的湿润冰凉,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还是娇娇屏息惊呼了一声,“你……哭了?你干嘛哭呀?”
  银兔大大震动了,她看着手上的泪水,诧异地低语:“我哭了?哭……”
  这就是哭吗?可是怎么和她平常和宝兔开玩笑时,笑到眼泪滚出来的滋味不一样?
  为什么她的眼泪酸酸的,心底揪疼着,喉头好热好热……
  “你干嘛要哭,被你气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毕竟还是小孩儿心性,娇娇边咕哝边走过去借给她手绢儿。“喏!拿去擦干净。”
  银兔被动地接过来,痴痴地喃道:“我怎么会哭呢?”
  一定是眼睛跑进了沙子,所以才会哭出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下神来凝视娇娇,“谢谢。”
  娇娇站在原地,挣扎了好半天才爬上栏杆,笨手笨脚地在她身边坐下。
  “好久没坐在栏杆上了。”她仰望着蓝蓝的天空,百感交集。
  “没人不准你坐吧?”
  “我娘说,我已经长大了,如果想要被喜欢的话就不能做这种小儿姿态了。”她很正经地回道。
  银兔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她,“你娘干嘛教你这种有的没的?谁说坐在栏杆上就不会被喜欢?我还不是常常在月宫栏杆上坐,有谁敢不喜欢我?”
  “月宫?”娇娇一呆。
  “呃……没事,我是说坐在栏杆上很舒服,这跟被不被喜欢有什么关系?”银兔摇搔头,大惑不解。
  “表哥喜欢坐有坐相、站有站样的姑娘。”她低下头来。
  原来如此!
  “你娘骗你的吧?我看海澜那个人三三八八的,自己都一副不正经了,他哪会喜欢那种坐如松、睡如弓的姑娘?”
  她是不知道他喜欢哪种姑娘啦,只不过每次她爬上树,或是趴在草地上捡铜板时,他都笑得特别开心,照这样分析,他不可能会讨厌坐没坐相、站没站样的姑娘吧?
  咦?可她干嘛要教她呀?
  就在银兔痛骂自己干嘛给情敌情报时,娇娇突然吃惊地喊道:“表哥三三八八的?
  不会吧,他是那么温文儒雅、有气质,你知道吗?他和定北侯、镇南侯都是皇帝最心爱的臣子呢,他们凤黎酥三人也是全京城最最教人心动的男人呢!“
  “那么厉害?”她倒吓了一跳。
  娇娇痴迷地喃道:“所以你说,我能够放弃他吗?这样英俊出色的英雄竟然是我的表哥,如果我还不懂得把握,就太笨了。”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嫁给他的话,你还不如嫁给皇帝做妃子算了,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还有数不完的金银珠宝……噢!”她急急捂住嘴巴。
  真是糟糕,她应该是要帮方儒的忙才对,怎么可以帮倒忙呢?
  幸亏娇娇没有傻到随便就被她怂恿了去,她叹了口气,“你不会明白的,我从小就希望表哥能够喜欢我、能多看我一眼,可是他总是很忙,总是在练武读书;反倒是小季子都会陪我——”
  银兔热血沸腾,兴奋地接口,“就是就是,你想想看,海澜就只会在那里装酷而已,可是方儒是真心的陪着你的,两相比较之下——”
  “我又不喜欢方儒,何况他只是管家的儿子,我娘说——”
  “不要再管你娘说什么了,你心里究竟喜欢谁,这才是最重要的。”银兔气急败坏,“老人家嘛,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私心,谁不想得到一个镶金的乘龙快婿?可是女孩子的终身大事是另外一回事,你要找一个雨情相悦的人才对。”
  她说得又急又快又不会打结,简直快有专业媒婆的水准了。
  娇娇讷讷地反驳道:“可是我喜欢的是黎哥哥,只要黎哥哥也喜欢我,就叫作”两情相悦“了。”
  她还不笨嘛!
  银兔深吸了一口气,再度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听我说,要不然咱们来做个试验好了。”
  “什么样的试验?”
  “看看小季子和海澜哪个才是爱你的。”她再度怂恿。
  娇娇固执地反问道:“我爱黎哥哥,我只要黎哥哥爱我,为什么一定要加入小季子?”
  “因为小季子喜欢你呀,做人要公平点,总要给人家公平竞争的机会嘛,怎么可以一下子就把人家给踢出局了呢?”她拚命说服。
  娇娇原想反对的,可是怀中花香依旧,仿佛在提醒着她过去的美丽时光里小季子是多么地照顾她……
  她真的能这么狠心肠,连给个机会都不肯吗?
  娇娇心软了,她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可是要怎么试?”
  啊哈!她真是太厉害了,伶牙俐齿再度发挥功效。
  银兔眉开眼笑,“附耳过来。”
  娇娇凑了上去,经过方才恳切的谈心之后,单纯善良的她已经完全忘记要拿银兔当情敌防备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后,只见娇娇一脸古怪之色,好象又想笑又犹豫,最后不安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相信我,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够试出男人的真心了。”
  “可是——”她还是很害怕,万一情况不是她预期的那样,该怎么办呢?
  “试验就是试试看,但不一定能够灵验的嘛!可是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会灵验呢?”银兔用手肘撞撞她。
  “万一试出来,最爱我的人不是表哥,那该怎么办?”
  银兔翻翻白眼,这个答案就算不用试也知道,海澜绝对不是最爱她的那个人。
  可是如果没有这样一试,方儒又怎么有机会表达他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意呢?
  “就算试出来方儒是最爱你的,你又有什么损失呢?因为这样多一个人来爱,滋味不是挺不错的吗?”
  娇娇已经被她似是而非的道理给搞得团团转,她傻傻地点点头,心儿怦怦然,“好象……也对喔!”
  “我银兔出的主意哪有错的?”她大大吹嘘。
  娇娇感激不已,“谢谢你,银兔,我以前对你实在太凶了,你不生我的气还肯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吗?”银兔眼儿倏地一沉,唇边溜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来来,我会让你知道怎么表达”感谢“的。”
  嘻嘻!
  几天后,娇娇病倒了。
  听说病得不轻,整个人非但瘫在床上起不了身,而且还整天昏迷呓语,说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
  逍遥侯府上下人等都为此事忙成一团,因为表老爷夫妻都到江南去了,娇娇表小姐是他们托付在侯府里的,教他们怎么不心急呢?
  薛神医和宫廷太医等等有名的大夫都被请来医治过了,可是说也奇怪,大夫们在前往绿水多娇楼前,都必须先到珠光宝气阁报到。
  方儒知道娇娇病了,心急得像是失了魂魄,自然也没有精力注意到这个异状。
  珠光宝气阁里——
  银兔一身银白衫子,清新精灵得像仙子一样,可是此刻却很没气质地半跪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桌上,小手对着凑近来的脑袋比手画脚。
  神医们大都白了发的,要不就是两鬓微银了,可是几个老先生却听得好专心,还不时点头忍笑,每个人都是一脸古怪神色。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各位神医都明白了吗?”银兔水汪汪大眼睛望着几名老先生,希冀地问。
  老先生们都点头了,尤其薛神医更是忍俊不住,他笑着问:“是都明白了,可是银兔姑娘,侯爷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不知道,要不然我也用不着堵在门口等你们,再一个个打躬作揖将你们请进珠光宝气阁来了。”在门口探头探脑也是很累的吶!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然就达不到那种强烈震撼的效果了。
  薛神医望向门口那个高大身影,憋笑到差点呛到,“我们是绝对配合的,只是想不给侯爷知道……这事儿可就难了点。”
  由于银兔是背对着大门的,她的小脸蛋一片茫然,望着这一群忍笑忍得更严重的老先生们,“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啦,他又没有千里眼或顺风耳……咦?你们怎么了?干嘛脸红成那样?”
  在门口听了有好半天的海澜一身雪白衣衫,俊俏英挺地跨了进来,笑咪咪地开口,“或许是因为……他们早在半个时辰以前就看到我站在门口的缘故吧!”
  老先生们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突出来。银兔背脊一僵,满面窘然……她慢慢回过头来,被当场逮住的表情逗得海澜也笑了出来。
  他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好气又好笑地斥道:“傻瓜,这种事瞒得过我吗?把我请来的神医统统往珠光宝气阁带,这么阵容浩大的,我有可能看不见吗?”
  她沮丧地嘀咕:“啊?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你不就是想要帮方儒和娇娇的忙吗?这跟好玩有什么干系呢?”
  “你不懂,正所谓”寓教于乐“,我在帮忙人家的同时给自已找点乐子,这有什么不对?”她轻槌了他一下,没精打采地说:“真讨厌,这样就少了很多乐趣了。”
  “不会吧?有这么多好心的神医们陪你演戏,你还不开心?”她脸蛋儿红嫩嫩的像苹果,害他好想咬一口。
  “开心哪,可是我原先也想试一试你的。”她斜睨他。
  海澜在她耳畔轻声细语:“我的心思还用得着试探吗?”
  她的睑又红了,推开了他。“给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薛神医轻咳了一声,眉开眼笑,“现在我们可以去看看娇娇小姐的”病“了吗?”
  太医们也笑了,背着药箱配合地演戏去。
  天下太平,倒也难得有这等好玩的事儿来玩玩,他们还真庆幸今天来对了呢!
  “记得表情要凝重一点喔!”银兔不忘叮咛。
  老先生们嘻嘻哈哈的声音远远传来,“知道了!”
  海澜自银兔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笑着偎在她柔嫩的颈项处,“你真了不起,居然能让这群老神医们也跟着你起哄。”
  她转过身来,很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我有魅力呀!”
  他撩眉,故意装作不信,“真的吗?”
  “其实呀,人心都是肉做的,何况老先生们每天治病救人,生活也很沉闷,有机会玩一玩不挺好的?”看着他怀疑的眼神,她连忙澄清,“我没有跟他们收钱,也没有威逼他们喔!是他们好心自愿要帮这个忙的。”
  他笑了,偷亲了亲她香嫩的脸蛋。“我没有不信你,相反的,我觉得你这计画相当好,真亏了你这小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这颗脑袋是天生拿来做生意算计用的……”她这才想到,“喂!都已经过那么久了,店铺到底装设好了没?还有一流的点心师找好了吗?我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三个月期限一到,我完成任务就得回广寒宫了……你是不是想拖上三个月,然后让我半毛钱也没赚到就回月宫啊?”
  一提到这个,海澜的神色黯然落寞了。
  银兔自己说完话,也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疼……
  她小脸苍白,轻轻地摸摸他的脸庞。“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是我们约好了三个月的期限,期限一到就要照约定做的,何况我在你家也赖得够久了,你一定巴不得我这小捣蛋鬼快走。”
  他郁郁地看着她,“我……并没有巴不得你快走,事实上……事实上……”
  他还能说什么?还能挽留她吗?
  三个月是给她也是给自己的期限,三个月之后,就必须要给予承诺了,难道还能要求她一辈子不求名分,这么暧昧不明地留在进遥侯府吗?
  就算她肯,他也不忍心这般委屈她,可是说承诺……实在太难了。
  她心存冀望地凝视着他。
  海澜吞吞吐吐,最后说道:“我……我已经找好了点心师,等到店誧一装设好,你就可以去指挥大局,好好地海赚一笔了。”
  他想要让气氛轻松些,故意滑稽的说,可是两个人都没有笑。
  “我们……还是先去看娇娇那儿怎么样了。”银兔垂下睫毛,掩住了一抹深深的失落。
  他无言地点点头,牵起她的手,两人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哭得死去活来的黎老夫人已经被大家给请了出去,除了怕她太伤身子外,也因为她实在哭得挺吵的。
  这样子教老神医们戏怎么演下去呢?
  方儒垂手站在神医身侧,眼睛红肿,暗地里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回。
  看着娇娇病得这般憔悴,他实在心疼不舍啊!
  “脉象虚弱、气火失调,她的五脏六腑都受损严重啊!”董太医首先摇头。
  “既有寒气之象,又有虚热之兆,一二寒愈盛,表邪脉故浮,可见病淤在里……”
  李大医接着摇头。
  “气乱滞留,恐怕非下猛药难医呀!”张大医再摇头。
  听得方儒差点气断脉绝,娇娇还未死,他就先翘辫子见阎王去了。
  伺候的丫头们也频频拭泪,焦虑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太医,求求你们一定要救表小姐,求求你们,无论是什么样的药,我都可以去买……去买……”方儒情急之下,跪下来哀哀恳求。
  躺在床上的娇娇听得一清二楚,她起先是窃喜着太医们的配合,再来是气恼黎哥哥为什么还不来,可是最后却不由自主地被方儒的哀哀痛绝所打动。
  小季子……你很担心、很伤心吗?
  她闭着眼睛,泪水情不自禁地滚落。
  可惜我不爱你呀,我爱的是黎哥哥,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你陪我放纸鸢、逗我笑、逗我玩,甚至还为了我摔下树断了腿……
  可是……可是我不爱你呀!
  娇娇几乎喘不过气来,又难过又伤心,在心底叨念的同时,胸口也奇异地酸楚难耐起来……
  听着方儒的求恳,她真想立刻坐起来告诉他,她没事,他不要这么伤心啊!
  可是娇娇还是强自忍住了,虽然忍得好痛苦。
  她的脑海陡然回荡起银兔说过的话——“方儒是真心陪着你的……女孩儿的终身大事要紧,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才可以……”
  两情相悦……
  她不自觉又想起了那满怀的雪白色小玲珑花。
  “太医,求求你们想想方子,一定要救表小姐啊!”方儒眼泪滚滚掉落。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只缘未到伤心处啊!
  太医们相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一缕笑意——果然是个痴情汉子。
  薛神医轻咳了一声,“这救命的方子不是没有,我这儿已经想好了该下什么药,但是名药易得,最难得的却是这药引子。”
  一听见娇娇有药可医,方儒眼睛亮了起来,苦苦哀求,“敢问神医,这药引子究竟是什么呢?只要世上有此物存在,我上天下地也要去寻来,求求你告诉我。”
  偷偷躲在门外的银兔好感动,她紧紧握着海澜的大手,在他眼中也看见了一抹震撼感动之色。
  方儒,好样儿的,就是这样!
  “这个药引子嘛……”薛神医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为难地看了李太医一眼,“李大医,你想的药引子应当是与我的相同,不如就由你说吧!”
  李大医假意叹了口气,也很为难,“这药引子说难也难,说不难它倒也不难,可是有伤阴德啊!”
  “究竟是什么?”方儒都快要疯掉了。
  “情人的眼泪。”李太医摇头晃脑地说。
  蓦然,门外无声无息飞进来一枚小铜钱,敲得李大医差点晕倒。
  他瞥向外头,门外的银兔正冲着他抹脖子、挤眼睛的。
  不要乱讲啦!照着剧本来好不好?她拚命比手画脚,就是不敢发出声音来。
  海澜差点笑出来。
  李太医抓抓头,不好意思地更正道:“咳,是是……老夫刚才说错了,是有情人的眼珠子啊!”
  “眼珠子?!”方儒和丫头们全傻住了。
  躺在床上的娇娇险些叫出来。
  什么东西啊?原先不是这样说的嘛!只是说情人的一块肉……几时变成了眼珠子?
  割了肉还会长出来,眼珠子挖了可就生不回来了!
  就在娇娇急得要命,却又不敢胡乱动弹的时候,竟听到方儒清亮又坚定地喊道——
  “我愿意!”他深情地望着床上的娇娇,痴痴地喃道:“只要能够救她,我双眼珠子都可以取作药引。”
  老先生们差点热烈鼓起掌来。
  薛神医很配合地打开药箱,“锵”地一声取出了一把锐利小刀子,一睑冷面杀手的表情,“那……我们就来吧!”
  方儒跨上前一步,视死如归地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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