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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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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拢共弄到了多少木头?”陈叫山问。
“罗团长他们在盐井坝跟前,弄到了十来根,圆口都小得很;海明老哥领人在回龙坡那儿,翻了两座山,在山顶上砍了一棵红椿,好得很,圆口大,可惜就那一棵……”三旺咬咬嘴唇说,“我跟满仓也弄到了一些,木色不是太好,估摸有个五、六方的样子……”
“好,那明儿就可以好好开张了……”陈叫山拍着三旺的肩膀,将此次收购红椿木的真实意图,以及“前门进,后门出”、“自己人卖,自己人买”、“木头少,凭条多”、“依质压价或拒收、挑刺”等等方略,详细跟三旺说了一遍,三旺抬头看着陈叫山,“噢,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记住,咱虽是在唱戏,但要唱就唱得有模有样,不能让外人看出了水分……”陈叫山叮咛补充着,“所以,有些事儿,你从那儿自行定夺,核心原则是,把戏唱足了,想咋唱就咋唱,怕啥!还有,有些事儿,你只可让小范围内的人知道,不能戏还没开锣,就先把咱的戏本给泄露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队长……”三旺揉揉脑壳,手指甲抠着头发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我怕我干不好啊……”
陈叫山将手搭在三旺肩上,“旺,你有啥可怕的?攻打太极湾时,跟着东方木匠学造火龙车、水虬船,那么大的阵仗咱都干了,现在这点小事儿,你还怕啥?记住,人要自己瞧得起自己,只要你自己信心足了,腰杆挺直了,没有什么能把你难倒的……我相信你!”
“队长,太极湾是太极湾,乐州城是乐州城,不一样哩……”三旺依旧有些底气不足,“那会儿咱在外面,现在……”
陈叫山明白三旺的心思了,便说,“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来弄,没人敢不听你的,跟你顶牛,就是跟我陈叫山顶牛,孰轻孰重,他们心中还是有数的!你放心好了,就是天塌下来了,我陈叫山先伸头顶着哩,怕啥?”
给三旺交代完毕,陈叫山又来到账房找杨翰杰。
杨翰杰带着圆坨眼镜,正在噼哩啪啦地打算盘,柜台上放着厚厚一沓账本,他将左手指头在嘴皮上一舔,连着嗖嗖嗖地翻页,右手则连续不停地拨着大算盘,眼睛只看账本,根本不看算盘,依旧拨得算盘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杨账房好,忙着哩?”陈叫山走到柜台前,打着招呼,而后说,“杨账房,我最近要做些买卖,可能需要一大笔钱……”
杨翰杰停下手里的活,将圆坨眼镜朝上一推,“陈队长好,夫人已经给过话了,只要你陈队长需要,不管多钱,你尽管开口,只需给我摁个手印,要现的,要银票,随便支,我一准给你弄得好好的……”
陈叫山原本犹疑着,担心自己既要确保“知情人只限小范围”,又要顺利说明自己的来意,不好跟杨翰杰说支钱的事儿呢,没想到,杨翰杰却这般直爽,便拱手致谢,“成,杨账房果真痛快人,我陈叫山先谢过了……”
第206章 收购
冬来了,天亮得较之以往迟了,面瓜领着鹏天、七庆、毛蛋,以及伙房几位伙计,拎着浆糊桶桶,拿着锅刷,抱着一厚沓收购红椿木的告示,在乐州城里四处张贴时,大街小巷,几乎空无一人。
一气将第一批写出的告示贴完,几人呵欠连天,又冷又困,抄着两手,浆糊桶桶挂在臂弯里,“咣哩咣当”地甩来甩去,一步步朝回走……
走出没多远,便见一些起了大早的人,被收购告示所吸引,呼啦啦围在告示前,有识文断字者便给目不识丁的人,一字一句地念,“年馑干旱,万物凋敝,百业萧条,民生颓然。卢家心怀民众,放粥赈济,取湫告天,以慰旱情。现今天降甘霖,灾难度过,百废待兴,卢家船帮绸缪来年,欲加大货运,增造船只,需大量红椿木,现以每方十元之价收购,交易地点为卢家城北粮仓,望民周知,口耳相传……”
七庆挽着浆糊桶桶,嘴巴张得大大,呼出一团团白汽来,猛地吸了鼻沟处的一道清冽冽的鼻涕,脸上露出了笑,觉着熬了一晚上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的感觉……
一位伙房的伙计,对毛蛋说,“你给魏头说一声,我们今儿早上可不劈柴了哦,得补个觉……”毛蛋便说,“成,没问题,不过你们总得把熬了浆糊的锅洗出来吧?”
面瓜走在最前头,听见他们的话,便回头说,“辛苦兄弟们了,过两天请大伙喝酒哈……”
街上围着告示看的人越来越多,越是如此,后面的人越是朝前面挤,脖子伸长如鹅,惟恐错失了什么好事儿似的……
“我的个乖乖天,十块钱一方啊,卢家真是有钱啊……”
“哎呀,现在手里要是有一批红椿木,可真发了大财了……”
“对了,你家后院不是有一棵红椿么,赶紧砍了卖钱,过了这村没这店……”
“今儿我就进山砍树去,山里的红椿木多得很,弄好了,跑一趟,就够吃一年的……”
“红椿木是啥样的?你们给我说说嘛,我也进山砍树去,反正闲着没事儿……”
“卢家咋不早点说,前阵子有人来我家里,收了几根红椿木哩,****的心黑啊,三块钱一方,真他娘亏大了……”
鹏天听着人们的纷纷议论声,高兴得很,对面瓜说,“面瓜哥,还写不?要不咱别睡觉了,再整一批出来?”
面瓜也颇感欣慰,手里捏着刷子,伸了个懒腰,挣得双臂“嘎嘣嘣”一阵响,“行,咱回去再接着整……”
面瓜一行人回到卢家大院时,陈叫山和其余兄弟们,正在城北粮仓进行接管程序。
城北粮仓的兵勇头子,将一串钥匙,交到陈叫山手上,“陈队长,所有钥匙都在这儿了,你收好……这地方夜里风大,你让兄弟们晚上弄点火,要不然冷得慌,不过,可得当心火星子……夫人托人传话说,枪也给你们交了,呶,都在这儿呢,一共十二杆长枪,三把手枪……嗯,其余都没啥了……”
“好的,谢谢兄弟们,辛苦了……”陈叫山将钥匙交给三旺,拱手向城北粮仓的兵勇们致谢,“改天我请兄弟们喝酒,务必赏脸来啊……”
三旺和鹏云、大头、二虎,领着一众太极湾的民团兄弟,在前门摆开桌椅板凳,将准备好的拉绳、量尺、算盘、笔墨纸砚等东西各自放好,又将两张床板钉合一起的大展板,抬了出来,展板上的内容,与收购告示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面积大了,每个字都如碗口一般大,气势不凡,即便眼睛不好使的人,大老远也能看得见……
陈叫山背着手在城北粮仓里挨个逛了一圈后,让常海明的小分队兄弟,带着机枪和长枪,上了碉楼,满仓、鹏飞一伙人守了后门,黑蛋领着一众兄弟,便开始打扫粮仓内各到处的卫生……
陈叫山牵来一匹快马,将缰绳递到罗明宽的手上,看着罗明宽翻身上马,拱手道别,“明宽兄弟,一路保重……回去后好好守住北山的红椿,拜托”
罗明宽执马鞭于身前,拱手还礼,“请大哥放心,大哥交代的事儿,整个太极湾都会认真去办的……”
看着罗明宽策马疾驰而去,黄烟腾腾,渐渐散尽,陈叫山深吸一气,转身朝城中走去……
熬药需要药引,酿酒需要酒引,蒸馍需要酵头,买卖开张需要彩头……为防止头一天收购,产生“只闻热闹艳羡声,不见动真格”的状况,陈叫山和三旺经过精心设计,已将最近几天来,兄弟们从山中弄回来的红椿木,一并藏在马厩后面的一个仓房里,仓房有一道后门,出了后门,恰有一片杉树林,正可掩人耳目。陈叫山挑选了一些太极湾过来的兄弟,让他们悄悄将红椿木运出城去,而后再从小西门进城,绕一大圈……他们面生,乐州城的百姓都不认识他们……
头天半夜时,太极湾的兄弟们,早已经将一批红椿木弄到城外,绕了很大一圈,来到小西门附近,拴马歇气,待到天亮后,便赶马进得城来……
马车上的红椿木被麻袋片和棕叶覆盖着,车队进了城中,见到面瓜他们,已将收购告示贴的到处都是,但太极湾的兄弟,依照陈叫山的意思,装作目不识丁的样子,径直朝校场坝、新街口等人多处走去……
城中的百姓知道车队拉的是红椿木时,纷纷围拢过来,这里一看,那里一摸,并询问车队打算怎么卖,领头的兄弟便说,“我们从北山过来,也不晓得乐州城是啥情况呢,先看看再说……“
几位精明的百姓,眼珠子一转,晓得这伙山北来的蛮汉子,目不识丁,且不知晓如今红椿木的行情,便打算将这些红椿木临时买过来……
“几位兄弟,你们大老远从北山过来,一路上也怪不容易的……这样吧,你们把红椿木卖给我,你说个价……”
太极湾的兄弟们,便故意磨磨蹭蹭,支支吾吾地不说价,硬说再四处看看再说……
这几个精明的乐州城百姓,顿时急了,心中也慌得很,眼见到嘴边的肥肉,只差一筷子,就可以满嘴流油了,便主动开起了价,三块、五块、六块地升……
太极湾兄弟们仍旧吞吞吐吐地,不说卖,也不说不卖,显出极为为难的样子,那几个精明的百姓,便越发起劲,吐沫星子乱飞,恨不得立刻将车上的红椿木抢了……
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路见不平的人说,“喂,北山来的,别听他们瞎嚷嚷,卢家船帮正在收红椿木哩,十块钱一方,在城北粮仓验木头……”
于是,大街上便有人干起了仗,这伙人说那伙人心黑,欺负人家北山人,那伙人便说这伙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吵吵嚷嚷之间,街上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
太极湾的兄弟们,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问,“城北粮仓在哪儿呢?你们领我们去看看,木头卖了,少不了你们的领路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城北粮仓而去,一路走,两伙人仍旧骂骂咧咧,太极湾兄弟们则乐得偷笑……
车队还没到城北粮仓,已经有近百人跟着车队走了,大家都想看看,这些北山来的汉子,到底能把红椿木卖出个什么价格,卢家说的十块钱一方,到底是不是真的……
到了城北粮仓前门,大头和二虎端着枪走过来,问,“你们要卖红椿木?”太极湾兄弟们配合着,连连点头称是……
三旺揭开麻袋片和棕叶,拿着短刀,这里一敲,那里一刮,末了,便问,“你们这些红椿木从哪儿来的?”太极湾的领头兄弟便说,“都是北山来的……咋啦,这些木头要不得?”
三旺将一截拉绳拿在手上,在红椿木上一缠一围,摸摸红椿木的树皮,无限感慨地说,“都不是适材货啊……你们瞧这圆口,这这……才几寸?还有,看这木纹,怕是阴坡砍的吧?都不老成啊,不紧实……”
太极湾的兄弟们皆不说话,显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围观百姓们,也都静静站立着,看着城北粮仓前门上,大头、二虎一伙人手里端着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晃来晃去,不晓得这些红椿木到底能不能卖出去……
三旺见戏演得差不多了,便叹了口气说,“算啦,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说着,对鹏云一挥手,“来吧,量方”
三旺和鹏云两人拿着拉绳和长尺,一番忙乎,量着红椿木,众人皆伸长了脖子去看……
“一共是三方六,拢共三十六块钱……”鹏云将长尺举起来,伸到太极湾兄弟跟前,“你们自己量一遍?”
“不用不用,不用了,你们量得准哩……”
鹏云便提笔开起了收购凭条……
三旺提出了钱口袋,从里面摸出一把银元,“啪”地拍到桌子上,“两块,四块,六块……”悉心数着,“一共是三十六块,你们收好了……”
木头被推进了城北粮仓,太极湾兄弟们将手里的银元,放在嘴边一吹,赶紧又放到耳朵边听,“嗡”地一声长响,脸上便露出了笑,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投来艳羡不已的目光……
第207章 密谋
不出两天,卢家船帮以十块钱一方的价格,大量收购红椿木的消息,便被人们口耳相传,传得沸沸扬扬,东至洋州,西至梁州,南至二里坝,北至太极湾,倒贩木头的,打制家具的,懂木头的,不懂木头的,上至老叟,下至小儿,全都知道了……
陈叫山给三旺定下了一个规矩,无论任何人来交木头,都要先问红椿木的来历,当然,这得掌握好一个火候,不能逼问得太紧,否则,人家一不高兴,要么转身不交了,要么来之前就会“编慌”……
有人交了木头,领了钱,自然要去各处买东西,吃喝玩乐……这一切,都在陈叫山的暗中监控中……
可是,两天过去,基本没有大户来交木头,大多数的人,都是将家中原有的存木,趁着价高,一根两根的,拿过来卖了。尽管如此,那些得了钱的人,已然感觉是赚了大头,笑得嘴都合不拢,只恨自己手中木头太少……
陈叫山整天显得悠悠闲闲,这里一逛,那里一转,同货栈的老板们谝谝传,在酒铺门前,跟那些喝散酒的老汉们,扯上几句,还到萃栖楼、春云苑等处遛达遛达,甚至有时候坐在城墙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有人悠闲着,便自有人焦躁着……
保安团的余团长,坐在办公室里,椅子斜斜朝后靠去,双脚交叉架在桌子上,桌上摆着一张手下人从外面撕下来的收购告示……
“余团长”
闫队长猛地推门而入,一声大喊,惊得余团长椅子腿朝后一仰,差点摔倒……
“你他娘的嚷嚷啥?”余团长双脚从桌上取下,慢慢转过身来,“你娘死了,还是你爹又活过来了?你喊啥?”
闫队长知道自己太过冒失了,连忙躬身赔罪,并低声说,“团长,那边我让张铁拳和刘神腿盯着哩,他们没人敢动……”
“什么他娘的铁拳神腿,张小拳,刘干腿……”余团长鼻子歪着,深吸了一口气,“卢家人摆阔大放血,这是出货的大好机会,保不齐有人就盯上咱们了,你让那俩饭桶看木头,可别把你给绕进去哦……”
“团长,你放一百个心,我安插了几个好兄弟,在他们手底下,暗中盯着他们哩,他们要敢乱动,我一准就知道了……”闫队长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张铁啊不,张小拳和刘干腿,全挨过陈叫山的揍,卢家人都认得他俩哩!我给他们办过招呼,他们若是敢打木头的主意,破坏了计划,暴露了咱,我一枪崩了****的……”
余团长看着闫队长笑嘻嘻的脸,忽然问,“我说,你今儿来大吼大喊的,好像不是跟我说这个吧?”
“团长明鉴,团长明鉴……”闫队长被人看破了心思,非但不慌,反而笑容更浓了,声音却愈发小了,“团长,我跟你说啊……今儿晚上我去看木头哩,咱是不是少弄点出来……这事儿就咱俩知道,不让……”
余团长一把捂住了闫队长的嘴,起身去把门又重新关了一遍,反闩了,“你他娘的扯啥哩?你敢破坏孙县长的计划,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余团长装作要去腰间摸枪的样子,但手只是在皮带上那么滑了一下,慢悠悠地,还未滑到枪套上,便被闫队长给按住了……
“团长,这事儿真要出了问题,我顶着,算我一个人头上……”闫队长声音低得近乎蚊子叫,“得来的好处,咱俩三七分,你七我三……”
余团长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孙县长要是查下来,咱俩都……”
“团长”余团长的话尚未说全,便被闫队长打断了,他晓得余团长身为保安团一团之长,有些事儿是不能很快就决定的,半推半就,最是合适,便说,“你忘了当初木头运来时,是谁点的数?没错,我点的数!我说是多少根,就是多少根,孙县长又怎么晓得?咱胃口只要别太大,慢慢地弄点儿,谁能看出来?孙县长一天那么忙,哪会管这些小事儿啊……”
“不成不成,真的不成……”余团长连连摇头,眉头紧皱,“你脑壳咋想的?当初斗金麻来送木头的时候,人家没有点数么?斗金麻如果暗暗地将木头数量,给孙县长露了底,孙县长再暗暗地记了一笔,到时候……”
闫队长晓得余团长仍旧在半推半就,这感觉就跟他在窑子里玩女人一个感觉,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你得钱,我舒坦的事儿了,还非要说两句“人家不愿意嘛……”之类的话,净是在装!这时候,还真不能霸王硬上弓,否则,那可真就是不解风情了……
于是,闫队长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说,“团长,斗金麻大小是柏树寨的保长,没错,他是有可能记个数!那别处的木头呢?都是些三棒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乡野土锤,他们难道也都记数么?各家各处送来的木头,都码一起了,谁也没有在木头上标注各家各处的名字,一笔糊涂账,都是咱说了算……“
“那何老板那儿怎么办?”余团长又问,“何老板只要看出一点儿猫腻,在孙县长跟前稍微一铳火,咱就吃不了兜着走……”
“截止上月二十七,咱该收的木头,都收的差不多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何老板能有那么好的记性?那天晚上点数,何老板喝了酒的,舌头都转不灵了,我说多少,他就打哈哈说多少……”闫队长越说越胸有成竹,意识到自己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儿,便又将声调压了下去,“还有,我告诉你个事儿……前阵子,萃栖楼来了四个女人,听说以前是混天王的女人,那几个女人狐狸精似的,专会勾引男人,何老板就着了迷了……有天晚上,何老板在后花园跟一个**大的女人办事哩,让我给瞧见了……嘿嘿,何老板现在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他要是敢揪我的小辫儿,我就把这事儿跟何太太一捅,那醋坛子似的女人,一听准炸锅……”
余团长眼睛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收购告示,仍旧不吐口……
“团长,莫再犹豫了,卢家要是收够了木头,没准忽然就不收了,或者,压根收不到木头,也心一横,索性不收了,跑梁州万老板那儿去直接买船,咱的买卖可不就黄了么?”闫队长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团长,有些事儿,咱要看得明白啊……你说说看,在这个计划里,谁能得到大好处,谁能得到小好处,谁又得不到任何好处?”
闫队长将椅子朝余团长跟前,稍微挪了挪,伸开五指,“第一,谭师爷那老东西,他想出这个计划,是想打压陈叫山在卢家的风头,把卢家搞乱,乱成一锅粥,他自己好慢慢地上位,掌控卢家大权;这第二,梁州的万老板,他们万家船帮在上游,卢家船帮在下游,就那么百十来里的凌江,卖面的见不得卖石灰的,卖炭的瞧卖煤的不顺眼,自古就这么个理儿,他万老板参与进这计划里,等着看卢家船帮的笑话哩,来年打春跑船了,卢家没船,生意可不就跑到他万家船帮去了么?第三,何老板何正宽,他在梁州萃栖楼的生意,全靠万老板罩着哩,万老板打个喷嚏,他梁州的萃栖楼都得下场暴雨,万老板手指头缝里,随便漏那么一点儿,梁州萃栖楼就赚得哗啦哗啦的;第四,咱再说孙县长,你也晓得的,他孙县长一直想回省城当官,没钱啊,没钱咋回省城?没钱咋买得来官当?他一条腿跟谭师爷穿一条裤腿,一条腿跟万老板穿一个裤腿,中间再靠着他小舅子拼命捞钱,机会一到,他就拍屁股走人,回省城当官了!对了,还有斗金麻,他****的光给孙县长舔腚眼,恨不得把田家庄、高家堡一大片地儿,全都给吞了,孙县长让他****,他不敢捂鼻子……”
“可是,咱呢?团长,你想过没有?”闫队长无限感慨,满目唏嘘的样子,“咱啥都捞不着啊,就凭那点饷银,莫说升官发财了,耍个皙气女人都耍不起,咱图个啥?噢,他们各自占着各自的好处,该吃肉的吃肉,该喝油的喝油,该啃骨头的啃骨头,咱能干啥,咱他娘的忙乎一场,到头来,连个肉气气都闻不到,团长,咱亏不亏?”
闫队长说了这么一大堆,简直说到了余团长的心尖尖上,余团长长叹一声,末了,才说,“咱去跟卢家人打交道,万一让陈叫山揪住咱辫子咋办?还有,就算是找别人顶替咱,你能保证那些人嘴巴严实?”
闫队长抿着嘴,仰着头,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而后,冲余团长伸出大拇指,“团长高明,团长英明!该想到的事儿,团长都想到了……不过,我是这么计划的……”
闫队长将嘴巴凑近余团长的耳朵,一阵窃窃私语,余团长听罢,连连点头……
第208章 利益
出乐州城大东门,朝东北行,有一大片荒滩地,荒滩地再朝东行不远,便是乐州旧城所在地。。自秦设郡初始,乐州城便倚虚水河而建,有“两水夹抱,西南瞻峨眉,西北系太白,沃土大川”之风水,后经西魏、北周、唐末、南宋几次大的战火摧残,旧城遭弃,元代建新城而居,因而,乐州旧城亦被称之为“宋城”。
多年来,宋城城墙根基,依稀犹在,日升月落间,残台缺阶,草木疯长,蝙蝠集聚,鼠道通贯,夜晚时分,愈显出森森之气象……
不知何年间,有人在宋城建窑场,取土烧砖,制陶割瓦,竟也一时红火。后来,有人于夜间烧窑时,常闻宋城中时有类如马蹄之声,哒哒哒哒传来,出窑查看,却又并无影踪,令人胆寒悚然。窑主受不得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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