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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大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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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帆



前言

杜月笙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最富传奇性的人物。这不仅在于他以一个来自乡下的15岁孤儿,单枪匹马闯入上海滩,由一个三餐不继的小混混、小瘪三,摇身一变成为了威震上海滩的大亨、阔佬;还在于他发迹之后的所作所为,俨然已由流氓白相人“脱胎换骨”,成为了现代实业家、社会名流与地方领袖。

结识黄金荣,是杜月笙发迹于烟土的起点。黄金荣门生弟子众多,杜月笙作为一个小跟班后来居上,得以与年长于他20岁的大亨黄金荣称兄道弟,并一跃而成为仅次于黄金荣、张啸林的青帮大亨,靠的不仅仅是他的机警干练与足智多谋。

杜月笙发迹后,很快青出于蓝,冲出法租界,占领英租界,放眼大上海。令一辈子蛰居法租界的黄金荣看得目瞪口呆……

随后,杜月笙审时度势,晋身工商金融界,成为拥有几十个企业、同业公会的董事长、理事长、常务董事、常务理事等头衔的“现代实业家”……而跻身为“最具力量”的上海市地方协会会长,更使杜月笙成为名正言顺的上海地方领袖,成为相当活跃的政治风云人物。

与此同时,杜月笙长袖善舞,上下通吃。对前清遗老、军阀政客、党国高层、社会名流,乃至金融工商巨子,无不执礼甚恭,倾力结交,甚至结拜为把兄弟,或收为门生弟子。对失意政客、文人耆彦、报界影剧界人士更是给予经济奥援,或月奉规银,养为食客。而蒋氏高层如孔祥熙、宋子文、戴笠等,无不结为杜氏豪门密友……

有这样一张足以操纵政界、工商金融界的关系网,有法租界做靠山,有帮会黑势力垫底,杜月笙在上海滩可谓左右逢源、纵横捭阖,无往不胜。

——在发迹、晋身过程中,杜月笙如此如鱼得水,除了他过人的投机钻营本领与玩弄权术的狡诈,真正依赖的法宝、王牌,就是“取之于土(烟土),用之如土(粪土)”!

杜月笙用钱,堪称民国第一大手笔。即使后来杜绝烟土,跻身工商金融界以后,收入大不如从前,但“用之如土”,一掷万金的豪爽、豪迈仍不改从前。

当年在黄府当差,黄金荣看重的就是他的豪爽、义气,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给小弟兄们买吃的。尽管黄金荣一生小气吝啬,但他深深懂得,只有舍得用钱、会用钱,才能广结人脉,成就大事。

黄金荣的眼光没错,杜月笙就是因为舍得用钱、会用钱,才使得他这个白相人出身的流氓大亨得以顺利晋身,有了与金融巨子、工商巨子、社会名流、政界高层称兄道弟、交欢于“师友之间”的身份资格。

由于时局变化,由烟赌捆绑在一起的三大亨随着烟赌生意的衰落而分道扬镳。黄金荣自知已不合时宜,选择了退隐养老。张啸林刚愎自用,心浮气躁,有奶便是娘,最后上了日本人的船,在上海的铁血锄奸中被刺杀。杜月笙虽然无贵不交,但在与国民党高层的亲密接触与相互利用中,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以国民党为靠山。可悲的是,当杜月笙对国民党统治者失去了可利用价值,蒋介石便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令杜月笙伤透了心。

杜月笙也曾做过一些有利于人民的事,如救助灾民、热衷慈善,特别是他积极支持抗战,组织上海抗日救国会、上海抗敌后援会,积极组织募捐,支援前线抗战。他不受金钱利益驱使,绝不落水当汉奸,甚为难能可贵。在八年抗战之中,更是遥控上海地下工作,铁血锄奸,亦多为杜门弟子。尤其是,杜月笙也曾为八路军筹备过抗战物资。但他毕竟有多年的反共历史,自知罪孽深重,没有勇气投向人民。国民党败走台湾之前,蒋介石曾亲自出面令杜月笙离沪,他委婉拒绝追随蒋介石,最终选择了避居香港。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民国用钱第一大手笔,在上海滩呼风唤雨一掷万金的杜月笙,最终以区区十万美金的遗产谢幕人世,其晚境的凄凉与无奈,由此可见一斑。

本书立足于翔实史料,从刻画人物性格、揭示人物命运入手,力求再现杜月笙在波诡云谲的旧上海,起伏跌宕、充满传奇的一生。

引子

1931年6月9日上午,上海华、英、法三界居民万人空巷,倾城而出,从法租界华格臬路到金利源码头,人们摩肩接踵,层层叠叠,争相目睹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况——

一支由5000余人组成的仪仗队,由身骑阿拉伯骏马的英国巡捕、骑自行车的法租界安南巡捕和迈着正步的中国巡捕为开路先锋,由海军、陆军、公安、保卫团以及学生童子军,分别抬着政界、军界、租界、上海各界以及十八行省要人赠送的匾额、旗伞花亭,在军乐齐鸣、爆竹喧天之中缓缓行进……

整个仪仗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颁发的“孝思不匮”大匾。而北洋政府的两位总统——徐世昌、曹锟,一位执政——段祺瑞,两位大帅——吴佩孚、张宗昌,一位少帅——张学良,各自送的大匾排列在一起,征战十多年的直、皖、奉、直鲁等各派系首脑统统在这里“聚集”,更是颇多耐人寻味。

——这仅仅是杜月笙奉主入祠的仪仗,接下来在高桥镇的开祠大典,聚集全国名角的三日“沪上空前未有之堂会”,其盛况更是无与伦比。

杜月笙,何许人也?何以如此荣耀?

44年前的鬼节,在上海县高桥镇杜家花园破败的老屋中,杜月笙作为杜家长子也是杜家的独生子降临人世。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一出生就鬼里鬼气的孩子日后会成为大上海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实中等待他的命运,不仅仅是三餐不继,3岁丧母,5岁丧父,8岁的时候继母神秘失踪。8岁孤儿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似乎不难想象。

由于受不了老娘舅一家的冷落和白眼,杜月笙干脆流落街头,由乞讨到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街头赌博,很快成了一帮同龄孩子的小头目。在高桥镇那个小地方,在一帮街头小混混中,杜月笙有了指挥若定、呼风唤雨的小派头。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杜月笙爱上了赌博。从此,他由儿时的试赌,到少年的滥赌,青年的溺赌,中年后的豪赌,一生与赌博结下不解之缘。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13岁的杜月笙,开始历练出日后闯荡上海滩的基本素质:足智多谋,隐忍薄发,坚韧不屈,蛮横霸道而不露声色的狠劲儿。

15岁,杜月笙看到了不远处的上海滩,五光十色,波诡云谲。那里才是大展身手的地方!

在高桥镇通往浦东渡口的小路上,杜月笙跪在送行的老外婆面前,连磕三个响头。

老外婆伸出颤巍巍的双手,将几个铜板塞进杜月笙肩头的土布小包里。

杜月笙抬起头,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

“外婆,高桥家乡人人看不起我,我将来回来,一定要一身光鲜,一家风光!我要起家业,开祠堂!不然,我发誓永远不踏进这块土地!”

在老外婆的泪眼婆娑中,杜月笙大步走向渡口,扑向大上海的十里洋场。

29年后,杜月笙一身光鲜地回来了!起家祠、造藏书楼、建学塾,一掷百万大洋。这位“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尺五天”的现代春申君,在内忧外患持续百年的旧中国,三日盛会,竟创下“堂上珠履十万客”,空前绝后的大场面!

一个15岁的乡下小混混,是如何在大上海发迹、崛起的呢?

烟花间里遇知己

1902年春天,杜月笙闯进上海滩的时候,高楼大厦刚刚开始兴建,外滩的外白渡桥还是一座平桥,跑马厅但见一片芦蒿,泥城桥北荒烟漫漫。杜月笙在外滩下了船,怀揣着外婆托乡邻写的推荐信向西走,转眼之间便到了十六铺。

十六铺一带地处上海水陆交通的要冲,从外滩一直到大东门,中外轮船公司如太古、怡和、招商、宁绍等都沿黄浦江建有码头。各大码头附近都是商贾云集,各色人等熙来攘往,周围货栈店铺鳞次栉比,人烟稠密,每天从早到晚,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刚从浦东乡下赶来的杜月笙,看到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不由得热血沸腾,一种强烈投入其中的欲望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扉。他顾不上多看,就急急忙忙找到“鸿元盛”水果店。他晓得在水果店当学徒不过是他生活的一块跳板,他人生的舞台应该更大、更宽广。

“鸿元盛”老板看过推荐信后,打量了一下杜月笙:人虽长得略显单薄,但个头还算说得过去,看上去也蛮机灵,加上看推荐人的面子,就留他在店里当了学徒。当学徒只管吃住,没有薪水,每个月只发两块剃头洗澡钱。杜月笙初来乍到,学生意的事自然沾不上边,整天除了在店里做些杂活,就是帮着老板娘做家务。

老板娘小名叫花儿,是老板在上海做生意临时纳的小妾。花儿看上去比杜月笙大不了几岁,人虽说不上漂亮,但却泼辣风骚。杜月笙长到15岁,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每当老板不在的时候,杜月笙的眼睛就往花儿身上瞟。他虽然不喜欢花儿那副泼妇相,可每当看到花儿那凸显的丰满大乳,就止不住瞪大眼睛,恨不能撩起那层薄薄的小褂,抱住她亲一口。

这天上午杜月笙正在给老板收拾屋子,花儿从店堂回来,毫不避讳地当着杜月笙的面换褂子,白生生的胸部赤裸裸地出现在杜月笙面前。杜月笙看呆了,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

“小囝子,发什么呆?”不想,花儿竟然挺着胸走到杜月笙跟前,举起手里准备换上的小褂,说:“你帮我穿上。”

这是杜月笙自有性别意识以来,第一次面对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女人。他哆哆嗦嗦接过小褂,手指划过花儿的乳房,花儿呻吟着向他身上贴过来。

这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杜月笙一把抱住花儿,腾出一只手在花儿胸脯上又揉又捏。花儿呻吟着,使劲往里屋挣。

杜月笙明白花儿的意思,可是他突然停住了。他不是不想占这个送上门的大便宜,他是担心大白天这种事情不好做。自家在上海滩尚未站住脚,这一晌要是出点事体岂不闯了穷祸!

“怕啥?老东西到码头接货去了……”

花儿的声音变得软软的,杜月笙被撩拨得欲火难耐,立马与花儿搂抱着向里屋走去。

偏巧在这个时候,前边店堂里传来师兄王国生的喊声——

“月笙,你在哪儿呢?快过来搬货!”

杜月笙吓了一跳,一肚子的柔情蜜意全都吓跑了,立刻推开花儿,向店堂跑去。刚跑到通往店堂的后门口,就见老板像一座黑铁塔站在那里,堵住了他的去路。

老板两眼虎视眈眈,看着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杜月笙。杜月笙心里蓦然一惊,表面却不露声色,就像刚放下手里的其他活计,匆匆跑出来搬货一样,问一声“老板好”,脚步都没停,就从老板身边绕过,一溜小跑进了店堂。

这倒令老板疑惑不解了,盯着杜月笙的背影看了半晌,这才想起去看看自己的老婆。等他进到后面睡房,花儿早已经穿上小褂,整理好头发。

“莫不是我回来的辰光不对,搅了你的好事?”老板话里有话。

“有啥话你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的。”花儿脖子一梗,若无其事地说。

花儿虽然是小妾,可她的堂兄是码头上一霸,老板多有仰仗,轻易不敢得罪。但这件事在老板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因为平时店堂里最少要留两个人,老板不在的时候老板娘要在这里坐镇。今天花儿明明知道大伙都去码头接货了,却不到店堂来,偏偏杜月笙也在后面,店堂里只剩了王国生一个人,老板怎么能不起疑心?可没抓住把柄,也只得作罢。

这之后,老板不敢再把杜月笙留在店里,只好让他跑外,做些提货送货的活计。这下子杜月笙反倒因祸得福,犹如脱缰的野马,头也不回地奔向小店外面的大世界。

十六铺的水果店大多是做中盘批发,就是把从大水果行批发来的水果转卖给零售摊、店和流动商贩,有时候也直接去轮船、码头接货,然后直接给零售商送货上门。杜月笙开始跑外之后,很快就摸清了店里的经营方式,加上他脑瓜活络,渐渐得到老板的认可,做起了兜揽生意的营生。

穿梭往来于十六铺的大街小巷,杜月笙有种鱼入大海的感觉。看着那些流连于土行(贩卖鸦片的商行)、燕子窝(吸食鸦片的烟馆)、赌台、花烟间的官洋商贩、流氓白相人以及地痞无赖,杜月笙羡慕极了。但他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个水果店的小伙计,还没有资格在这个地界里混。不过他相信,一准会有那么一天,他要叫这个地界的各色人等一个个跪在地上跟他叫“爷”!

很快,杜月笙发现了一个适合他的好去处——十六铺的小东门。这里是法租界和华界的交界区,若干破旧城区和现代面目的租界接壤点,肮脏湫隘,破败简陋,一些小赌档、下等妓院便应运而生,成了车夫、小贩、苦力以及小流氓、小瘪三的消遣场所。

杜月笙的赌瘾再也控制不住了,只要外出有时间,就要绕到这里,赌上几把过过瘾。由于囊中羞涩,他只能蹲在路边的赌摊上掷骰子、押单双。可就是这样的小打小闹,点儿背的时候照样输得一塌糊涂。有一次杜月笙蹲下没半个时辰,就把几个月节省下来的淴浴费输进去了一大半。为了翻本,他干脆钻进赌棚去推牌九。推牌九是一掀两瞪眼的玩法,输得快赢得也快。这回杜月笙手气不错,翻回赌本还略有盈余。

当时天色已晚,他不敢恋战,要赶回店里跟老板交差。不料,一出赌棚门口,就被几个小瘪三围住了。

“小赤佬,赢了钱就想跑,看小爷不收拾你!”为首的说了一句,几个人就挽胳膊撸袖子要动手。

打架杜月笙不怕,别看他长得瘦削,动起手来倒是个狠角色,有股子韧劲。可眼下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单枪匹马,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乘对方毫无防备,他瞅个空子撒腿就跑。对方立刻追了上来,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几步就迈到了杜月笙的前面,伸出长腿轻轻一扫,杜月笙就吃了个大马趴,“啪”的被绊倒摔在地上。后面的人追上来,拳头、棍棒一齐朝杜月笙身上落下来。

“哎呀!姆妈呀!”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阿根,你们在这里做啥?”

“阿姐,救我!”杜月笙一听那女人带有浦东口音,灵机一动,赶紧大喊。

几个小瘪三听杜月笙叫“阿姐”,以为他和那女人有关系,赶紧停了手。杜月笙一翻身跳起来,向那女人跑过去。那女人是一间花烟间老鸨,人称“大阿姐”,杜月笙这声“阿姐”算是叫对了。大阿姐见杜月笙鬼灵精怪的蛮乖巧,不由得心生喜欢,又听杜月笙一口浦东乡下话,是个小老乡,更生了恻隐之心。

“都是自家人,出了啥事体要给小囝子吃生活?”大阿姐问那个叫阿根的人。

“没啥事体,没啥事体。”阿根赶紧打个哈哈,“不晓得是大阿姐的家里人。”

杜月笙借着弄堂里昏暗的灯光,打量了一下这个叫阿根的人,只见他方头大耳,看上去蛮憨厚。个头不高,却身胚结棍,威武勇猛。心想这是个人物,如果能跟他交上朋友,说不定日后会派上大用场。于是把青布褂子的口袋兜底一翻,把里面的钱全部倒出来,一把塞到阿根手里。

“兄弟今儿个多有冒犯,这点铜钿物归原主。”

阿根见杜月笙如此豪爽,也觉得杜月笙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立刻把钱推回来,杜月笙哪里肯收。阿根没办法,只好让大阿姐代杜月笙收下了。

后来杜月笙才知道,阿根名字叫顾嘉棠,家住上海赵家桥,原来在哈同花园做花匠,人送外号“花园阿根”。阿根擅长拳术,善打架也敢打架,有霹雳火、猛张飞的火暴性格。几年后杜月笙在黄金荣的手下组建小八股党,顾嘉棠成了他的得力干将,也成了与他相伴一生的挚友。

这时候,阿根和一帮弟兄簇拥着大阿姐向她的烟花间走去。

“小囝,还愣着干啥?”

杜月笙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去,大阿姐一声招呼,他爽性放弃了赶回店里的想法。

“管他什么店规!”杜月笙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赶紧大步追上去。

一走进大阿姐的烟花间,立刻有一帮小姐妹迎上来。跟在后面的杜月笙看得清楚,那些女子虽说不上多么漂亮、高雅,但也一个个年轻、有活力。转眼之间,一帮人就风流云散,各自带着自己的相好去了各自的房间。大阿姐关照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留在前堂招呼客人,自己带着杜月笙来到后面一个房间。

一进屋,大阿姐就回身关上了房门,把一片莺声浪语关在了门外。

“今天这事让我碰上算是缘分,你就给我做个过房儿吧,往后也好有个照应。”大阿姐一边说一边给杜月笙倒茶。

“做干儿子?”杜月笙心里老大不高兴。他看着大阿姐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那张胖乎乎的娃娃脸,觉得大阿姐怎么也不像姆妈辈的。

“你做我阿姐吧!”杜月笙很干脆地说。

“小滑头!”大阿姐“扑哧”一声笑了,随手把一杯茶端给杜月笙,“你以为我不晓得你肚子里绕得什么花花肠子?”

经大阿姐一点,杜月笙还藏在潜意识里的那个想法一下子冒了出来,脸“腾”地红了。上次和花儿虽然好事没成,可当时那种感觉常常令他回味无穷,夜不成寐。不过天地良心,如果不是大阿姐点破,他真的不敢冒犯大阿姐,他只是不愿意认他做干娘。他脑子里想的是和阿根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小姐妹。进门的时候,他还以为大阿姐会让他选一个小姐妹玩玩呢。

现在,大阿姐那裹在旗袍里的躯体充满了魅惑力,相比之下,花儿那肥硕的乳房只能叫做一堆肥肉。他觉得全身都在膨胀,猛地扑过去,一把抱起大阿姐,噔噔噔几步奔到里屋,把大阿姐往床上一放,像剥玉米皮一般三下五除二就把大阿姐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30岁女人那成熟的胴体,就那么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面前……

杜月笙兴奋极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女人——在他尚未成年的时候,这个30岁的女人给了他充满美妙与新奇的体验,将他带到了快乐的峰巅。

“真看不出,这么瘦弱的小囝子,还蛮有股子猛劲和狠劲。”这是大阿姐对发迹之前的杜月笙的评价。当然,她更欣赏的还有他的豪爽和大男人气。

杜月笙拗不过大阿姐,最终认她做了寄娘。

玩命结下生死之交

回到“鸿元盛”水果店已是晚上九点多钟,这是杜月笙小心忍耐半年之久第一次违反店规。毫无疑问,等待他的是老板的一通训斥。杜月笙老老实实地听着,频频地点头,一副知错必改的样子。

但实际上,杜月笙那颗跑野了的心根本无法再收回来,戒赌对他来说更是不可能。在高桥镇的时候,为了赌博,他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要不是老娘舅的一顿臭骂,祖上留下的两间半老屋也早已变成了他的赌资。如今结识了大阿姐和顾嘉棠那一帮弟兄,他哪里还有心思好好给店里跑生意呢?从此,只要是外出有时间,他就会去小东门赌几把过过瘾,违反店规的事便时有发生,不到一年半时间,就被老板辞退了。

饭碗砸了,衣食无着,杜月笙只好流落街头。宝大水果行的账房黄文祥看他可怜,就把一些卖不掉的快烂的水果便宜批给他,让他沿街叫卖,挣口饭吃。杜月笙脑瓜活络,什么样的烂水果都有办法推销,生意竟然做得不错。有了点本钱之后,又从水果行进货,渐渐地有了一个固定的水果摊。

因为这段恩情,杜月笙发迹以后,特地把黄文祥请到杜公馆做了账房先生,黄文祥去世后,他的儿子黄国栋接替了账房一职,黄文祥的两个儿子都得到了杜月笙很好的照顾。

有了固定摊点,杜月笙身边也有了一帮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弟兄。杜月笙天生侠义心肠,乐善好施,只要手头有钱,就要拿出来和小兄弟们共享。有时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给弟兄们买东西吃。加上他处理事情公正,弟兄们有困难有纠纷总是找他解决,渐渐的他身边的弟兄越聚越多,很快形成一个小团伙。

在协兴街钱庄会馆一带有个叫“杭州阿发”的流氓白相人,专在码头上干抢劫的营生。杜月笙有了自己的小团伙之后,就和杭州阿发联合,两帮人常常在十六铺一带徘徊,看到有水果船开来,就一齐登上去,有打掩护的,有偷的,有抢的,然后把偷抢来的水果带到大街、茶楼、烟馆、赌场去叫卖。

这期间,杜月笙接到一桩“大买卖”——一个锡箔商人从杭州运来一批锡箔,要在东昌码头卸货,想出保护费找人保护货物。来谈“生意”的人叫张啸林,杭州人,刚到上海不久,在东昌码头上混饭吃。

“这么好的生意老兄为什么不自家做,要跟别人合伙做呢?”杜月笙看着身材高大,相貌清奇的张啸林,很是有些不解。

“不瞒你说,兄弟初来乍到,自然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张啸林说话直来直去。

“论起跑码头的流氓团伙,我这伙人实在是小弄弄,肚子都填不饱,老兄为什么偏偏看中我呢?”

“这很简单。”张啸林听后哈哈大笑。“我虽然来上海时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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