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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之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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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姐怎么会想到要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开门见山,把从接到邀约电话开始就有的疑惑问了出口,视线再度不由自主的飘向她手腕。
罗可茵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表,然后抬头望他。
她有一双圆圆的、黑白分明的眼眸,虽然不像赵湘柔的那么优美——没有人有大小姐那么美的眼睛——但怎么看,都和平常一样坦白。
“这表是赵伯伯送的。我就是为了这个,想找你谈一谈。”她也不浪费时间了,清心直说:“赵伯伯说是湘柔选的,还要我一定得收下、戴上,要不然他跟湘柔都会不开心。是真的吗?”
“不是。”回答得斩钉截铁。他心中迅速估算着情势;还要拉女儿当借口,可见得还在很不熟的阶段,灾情还不太严重。希望还有挽救的可能。
赵董事长这次真的太超过了。想到赵湘柔知情之后会有的反应,厉文颢心中那股“糟糕了”的预感又油然加深。
两人沉默了一会,等服务生送上冰水,厉文颢也点了咖啡之后,才又悠悠开口。“罗小姐为何不直接问我们大小姐呢?两位是不是很久没碰面了?这也不大寻常,不是吗?”
罗可茵不响了,望着他的眼眸中,有种说不上来的神态,婉转低回,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言说。
她也感觉到情况不对了,所以才没有直接问赵湘柔。
在那一刻,厉文颢突然醒悟,罗可茵不再是他刻板印象中的模样了。
初识时,罗可茵还在读大学,暑假去美国西岸游学,跟他们一起住了一个夏天。那时的她头发短短的,身材高壮,完全就是体育系女生的标准模样。
这几年来,又因为一直身处在甜美时髦的程思婕、贵气精致的赵湘柔身边,很容易被美女光芒盖过,让人忽略掉罗可茵其实也慢慢蜕变了。
没办法,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某个人身上。
可是董事长注意到了。这老家伙,还真像是配备了美女雷达在身上,方圆数公里之内均无法幸免。厉文颢破天荒地在心里咒骂了几句。
连自己女儿的死党都不放过,年龄还整整差了二十五岁!这叫赵湘柔知道了的话,情何以堪?
不行不行,要从长计议。
当他还在皱眉苦思、分析衡量情况时,罗可茵已经低着头,安静地把腕表褪了下来,搁在雪白的桌巾上。
“我好几次想跟湘柔说,赵伯伯最近常常找我;可是,你应该知道湘柔对她爸爸的这些事情……态度都非常激烈。我一直希望是我想太多了。”罗可茵慢吞吞地说,甚至有些困惑。“为什么会这样?”
大哉问。厉文颢也还没想出原因,应变措施更不用提了。
做任何事、讲任何话都认真计画过,绝不允许混乱或失手的厉文颢,此刻脑海中竟是罕见的一团乱。
“放到网上拍卖好了,可以赚一笔,多少也补贴一下买药钱。”厉文颢突然建议。
罗可茵噗哧一笑。她笑起来很爽朗、很亮眼,即使心有所属的厉文颢都不得不承认,女大真的是十八变哪。
“我要买什么药?”她笑问。
“胃药之类的。”厉文颢一脸认真,完全不是开玩笑。“被赵董追求,你不会有想吐的感觉吗?简直像乱伦。”
认识多年,第一次听他用这么直接又严厉的言辞,罗可茵的笑容凝住,乃至于慢慢消失。
厉文颢其实还没骂完。正要继续时,坐在对面的罗可茵突然抬头,望向他身旁的落地窗外,压低声音说:“湘柔来了。奇怪,她提早了快半小时?”
厉文颢吃了一惊,反射动作就是把桌上的表抓起来,第一时间迅速塞进口袋里——这不能给赵湘柔看见!
“你跟大小姐有约?”慌忙中差点打翻水杯,厉文颢赶紧收拾残局,移动桌上的杯子、小小花瓶以掩饰手忙脚乱,一面低声迅速问。
“我本来就跟她约好在这里见面,想要直接跟她说的。后来是席学长建议先跟你谈谈,所以……”
一抹如云般轻盈的粉色掠过,赵湘柔从落地窗外走了过去,厉文颢目光不由自主地胶着,一路跟随。
她依然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不只五官、身材、打扮,而是那股特殊的、代表着精致质感的气质。看她在周末阳光下轻巧的身影,秀发如温柔波浪随着脚步荡漾,简直,像一首诗。
两人都已经这么熟了,他的心脏却还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扑通扑通地加快了跳动速度。
诗一般的美女进了店里,便直直地朝他们走来,一脸狐疑。“老头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起来像在做什么呢,大小姐?”他根本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微笑反问,表面上非常镇定。
“少来。公司就在附近,你是经过时刚好看到可茵吧?”赵湘柔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
“说对了,大小姐真聪明。”他顺势起身。“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先走一步,还要回办公室工作。”
“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你厉特助有工作,犯不着一直强调。”赵湘柔嫌他挡路,干脆伸手推了他一下。“快去卖命吧,我们要喝下午茶了,不送。”
厉文颢还是笑,顺手抓住她纤细手腕,多留恋了几秒才放开,然后潇洒离去。
这些小小动作,全落入了坐在一旁安静看着的眼眸中。
“你最近好难找,都在忙什么?该不会是谈恋爱了?”赵湘柔可谓恶人先告状,美眸一瞪,兴师问罪起来了。“你知道思婕跟她的郎老板有多恶心吗?在美国给我演出文艺爱情狗血剧……然后,我回来时在机场遇到谁,你一定猜不到!打了超多通电话给你都找不到你,害我这些八卦都没地方讲。”
“你跟厉特助没聊这些?”试探性询问。
纤纤素手不屑的扬了扬。“他?谁要跟他聊!跟他讲什么都不痛不痒的。何况你刚也听到了,人家可是赵氏的中流砥柱、当红炸子鸡,一天没他主持,好像赵氏就要垮了似的,哪有时间陪我八卦这些无聊小事。”
虽然撇得那么清,但,多年好友并不是当假的,罗可茵发现了她的异状。
所谓一白遮三丑,皮肤白的好处很多,但坏处也不是没有——脸红无所遁形啊。白得跟玉一样的耳垂,此刻泛着可疑的薄薄红晕,还慢慢的往下蔓延到脖子、往前蔓延到脸畔。
她竟是在害羞。
绕了一大圈,竟然……真的是跟厉文颢。
那日跟似乎有些闪神的罗可茵聊到傍晚、大小八卦琐事都交流完毕后,老气横秋的厉文颢出现了。简直像背后灵,一转头,他就在那儿,超灵异的。
“你怎么知道我正好要走?”赵湘柔看着他一脸微笑的迎面走来,当场诧异地劈头就问。
“心有灵犀吧。”
有人挨了一拳。美丽的施暴者咬牙切齿。“你要是敢在可茵面前乱说话,就试试看。”
“说什么呢?大小姐,你不要我说什么?”
那张俊脸上闪烁的笑意太过可恨,赵湘柔超想一拳猫上去的。
但她是千金大小姐赵湘柔,赵氏的办公大楼就在附近,要是随便给谁看到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正在殴打得力助手,这名声就坏得彻底了。不可不可。
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你一直都很暴力。我的肩膀,还被你……”还变本加厉。
“厉文颢,闭嘴。”因为看见罗可茵从洗手间出来了,不能大动作制裁找死的老头子,赵湘柔伸手过去,不着痕迹地用力拧了他的侧腰一把。力道绝对可怕,加上她美观又坚固的指甲,瘀血是绝对跑不掉的。她也微笑起来。
厉文颢皱眉,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在外人看来,俨然一对郎才女貌,笑意荡漾在两人之间,那种难以言说的、低调却甜蜜的气氛,浓得化不开。
罗可茵望着他们,心中忍不住感叹。厉文颢总像个影子似的待在他的大小姐身边,安静得几乎让人不会察觉,但只要有赵湘柔在场,他的注意力一定都在她身上。
有多久了?
“可茵,你又在发呆了。到底怎么回事?”察觉了她的闪神,赵湘柔询问着,语气里有着真切的关怀。娇贵外表下,赵湘柔有着最温和柔软的心。这一点,厉文颢是不是也早就看见了?
“大概最近事情多,又聊了一下午,累了。”厉文颢接口。“我们先送罗小姐回去吧。车子就在外面。”
换来不领情的嘀咕:“我最近在练习坐公车、搭捷运,把台北的路认熟。一天到晚要你接送,你不累,我都帮你累。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
厉文颢还是笑而不答。
送了显然有心事的罗可茵回去后,在车上,赵湘柔一路都在困惑。
“可茵真的很不对劲。她是我们之间最单纯的,有心事也藏不住,一眼就看出来了,问她也都会老实讲;可是她最近好奇怪,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专心开车的厉文颢只在后视镜中看她一眼。最容易让人一眼看穿的,其实是身边这个芭比娃娃,只是太多人慑于她的美貌,以及自小娇养出来的贵气,只敢远远观望,不敢走近。
不用说别人,他自己就远观了不少年。
“别想太多了,她也许有自己的烦恼不想麻烦别人。”他含蓄说着,嗓音低沉,温柔中带着一丝宠溺,犹如空气中缥缈淡薄的诱人香气,若有似无,逗人遐思。
是她的秀发?还是沐浴乳或香水的功效?厉文颢很想好好探究。他悠然神往了好一阵子,才被赵湘柔拍醒。
“喂,要过头了,转弯了啦!”她拍拍他的右手臂,提醒他该转弯。
转上这一段安静的道路,赵家就快到了。直到停在赵家大门口,赵湘柔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柳眉微蹙。“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奇怪,怎么大家最近都在出状况?思婕的事情才刚搞定,现在又换可茵。看来我得找时间跟学长联络一下,问问情况才是。”
怎么不想想自己的事呢?还说要主动联络那个他很介意的“学长”。厉文颢停妥了车,引擎熄火,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下车去帮她开门,只是静静坐在驾驶座上,一言不发。
“……席学长回来也好一段时间了,如果说……咦!你怎么了?”反应有点太慢的大小姐,这才发现了身旁人的异状。
她又试探性地拍拍他的手臂,好心询问:“你怎么这么安静?很累了吗?要不要进来吃饭?”这也难怪,加班一整天,还要充当司机接送,确实辛苦。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他笑了笑,指着她刚解开的安全带。“不过,你的安全带没弄好。”
安全带怎么了?赵湘柔低头看看,又抬起脸困惑地问:“哪有?”
“我帮你看。”心机很深的男人探身过来。
他做了一整天都想做的事——温柔地吻了她。
她的唇柔嫩得像朵花,花瓣在他的诱哄中迟疑地轻启,让他吻得更深、尝得更彻底。她犹豫的接受与不由自主的回应,让厉文颢更加沉醉。大掌捧住巴掌大的精致脸蛋,不让她有任何机会逃开。
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埋藏在深处的倾慕情愫,快要无法抑遏伪装。
缠绵长吻方休,赵湘柔抓着他的手腕,傻傻地猛眨了好几次眼,长长睫毛如蝴蝶羽翼,遮去流转着醉意的水亮美眸。
“你……骗我。”轻喘中,她有些不稳地指控。
当然是用计骗她,安全带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厉文颢笑了,刚刚火热亲吻过她的薄唇扬起,笑得极得意。
“因为你很好骗。”要耍心机,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沉沉的笑声近距离震得她耳朵发痒,耳根子辣辣的。赵湘柔一咬唇,伸手用力推他。“你很讨厌!走开,我要下车了。”
奈何像是在推肉墙一样,他的胸膛很硬,文风不动。他笑着安抚自尊被伤害的娇贵小姐。“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不给我一个道别吻吗?”
赵湘柔快气炸了,这人奸诈不说,还会睁眼说瞎话!
“刚刚明明已经……已经……”
“刚刚是我亲你,现在轮到你亲我了。”这是哪国幼稚园的逻辑?只见无耻的男人笑得好贼,故意说:“反正又不是没发生过。昨天晚上就是你主动,不是吗?”
真是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她已经飙高的体温,此刻成功地继续往发烧的程度迈进。赵湘柔恨恨瞪他。“你还说!我不是警告过你了?”
“这里又没有别人。”诱哄的语气,仿佛魔鬼在乐园里劝说亚当吃毒苹果那般。
面对人前温文含蓄、人后却这么坏的双面小人,赵湘柔也只能认栽。她一定是被缠得心跳太快、头脑太昏,才会真的乖乖依言揽上他的颈,然后主动献上甜蜜的道别吻。
晕眩迷茫中,她很想说服自己,完全是被他软硬兼施逼迫的;但心底诚实的小天使却摇着头不同意——其实,她跟他一样享受;她不由自主的轻颤、细致的轻吟、狂野的心跳……种种种种,都是如山铁证。
这是难分难舍吗?他们算在恋爱吗?可是,她一直当他是兄弟,不是吗?情况何时开始转变,又怎么会像是煞车坏掉的车,在下坡一般地高速失控?
恋爱不是这样开始、这样谈的,真的不是……她明明交过男友,虽然结果都不怎么顺心如意,但……这真的不是她心中认定的恋爱啊。
“你又在想什么了?嗯?”就说她容易被一眼看穿吧。微微蹙起的眉心说明着她的心情。厉文颢的长指游移到她光洁的额,轻轻揉了揉,哑着嗓子问:“不喜欢我吻你吗?”
“不是!”话一出口,她才领悟到否认得太快,尴尬又懊恼地咬住唇,半晌,才恨恨说:“你不要乱赖皮,明明一人一次,已经扯平了,怎么又说得好像都是你主动亲我!”
“哦?有吗?你刚刚主动了?”现在又搞失忆了,还有脸笑得那么愉悦。“我大概是没专心,错过了。再试一次唤起我的记忆,好不好?”
“好呀。”她也笑得甜蜜蜜,素手从他颈后温柔游移,抚上他耳后……
然后,趁他再度沉醉迷眩,又想低头攫取她柔嫩唇瓣之际……爱抚着的纤手突然发狠,用力拧住他的耳朵!
“喂!”旖旎缠绵被残酷打断,厉文颢忍不住抗议起来。
“很痛吧?那记清楚,别再忘记这种感觉了。”
对付小人,自然不用太光明的手法。赵湘柔笑得更甜了。那笑容仿佛夜里的月光,照亮了她的容颜,美得令他屏息。
能让她这样展颜甜笑,别说是耳朵给拧下来,就算是要他拿手臂去换,他也心甘情愿。
可惜,他们不能在车里赖一辈子,他今天也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哄骗她,使尽各种手段要拐她留自己过夜——虽然他很想很想——
不行。因为赵董事长居然罕见地在家。刚刚他就眼尖地发现楼上的书房灯是亮着的,而且离开公司前,司机就向他报告过,董事长下午已经回家了。
“好了,你该进去了。”他抚着自己的耳朵,抬眼望了一下薄暮中花木扶疏的豪宅。“董事长今天在家,应该会等你吃饭,快去吧。”
“我爸在家?你怎么知道?”一听到这话,她立刻转头确认。随即,她的小脸亮了起来,完全无心恋战。“那我先走了,拜拜。”
“等一下……”
赵湘柔自然没有等,迳自开了车门就下去了。她像是等候父亲回家吃晚饭的小女孩,一听到开门声就冲出去迎接那样,留下厉文颢在车内摇头苦笑。
幸好没有一开始就说,要不然,什么甜头都别想拐到了。
笑着笑着,两道浓眉却也慢慢的聚拢、锁起。
赵湘柔虽然嘴硬、看似骄纵,但内心里依然是极度在乎父亲的小女儿。难得父亲可以跟她一起吃晚餐,就雀跃成这样。
是因为罗可茵下午跟赵湘柔有约了,董事长无法轻举妄动,这才有空回家吃饭吧?
要是让她知道这个情况……
目送窈窕身影轻快离去、深色厚重铜门关上后,厉文颢重新发动引擎,驱车离开赵宅。一路上,轻锁的浓眉始终没有放开。
第五章
赵湘柔的新工作非常忙,而且是轰的一声那样突然忙起来的,根本没有所谓的适应期。开会、加班是常事,有时还要奉命参加应酬或到时尚派对亮相,跟一般人想象精品业的主管们只是每天打扮得美美、去办公室修修指甲、聊聊天、选几个名牌包包自己用……有着天壤之别。
说忙,厉文颢自己也忙得喘不过气;但每隔几天,赵湘柔还是会见到他。有时是半夜和她父亲同车回来,跟她讲两句话就离开;有时是一大早来接董事长上班,先陪她带菲菲出去散步;如果时间能配合,还会来接她下班。
“实在不用这么麻烦……”她有时会忍不住嘀咕:“台北的大众交通工具很方便,再说,也还有计程车,打个电话就来了。”
“反正有空嘛。”轻描淡写。“你打个电话,我也就来了。”
“你明明很忙,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啦。”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结论。赵湘柔照样抱怨阻止,厉文颢也照样爱出现就出现,各自表述,相安无事。
这天晚上,等厉文颢接到加班结束的赵湘柔,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一上车,他就觉得她不大对劲。
迅速打量她一下,嗯,衣饰全是自家品牌,大方贵气,虽然有些倦意,但依然眉目如画,小巧脸蛋精致得像艺术品;纤细的手腕上空荡荡的,没有戴任何首饰。
想起另一只一模一样的表……该不会是东窗事发、导致赵湘柔愤而不戴了吧?厉文颢谨慎而小心地提问:“大小姐,董事长送你的手表呢?”
“表?”她下意识抬起手腕,然后醒悟过来,解释:“晚上临时有记者来采访,潘至坚叫我先把表拿下来。”
回答语气闷闷的。厉文颢看了她一眼。
身为她上司的潘至坚,是她在美国读商管硕士时的学长,回国之后也常在精英会聚会时见面;但成了上司之后,整个态度都变了。
下午的情况是,潘至坚似笑非笑地斜眼打量她的手表,然后说:“我记得合约上写得很清楚,不能公开穿用别家品牌,被拍到的话,不太好交代。就委屈你少逛点街、少买一些了。”
“这是家父送的礼物。”祝贺她自力找到工作的。她反射性地用右手盖住表面,冲口而出。
“还是要拿下来。这是规定。”上司坚持。“别一进来就耍大小姐脾气、搞特权,这样不是做事的态度。这儿不是你们赵家的公司,你得收敛一点。”
赵湘柔也只能咬牙忍下。她很确定潘至坚会把“训斥赵家公主”这件事当作丰功伟业,从公司各部门、到他们这群留美返国所组成的“精英会”众人,全都会一一加以大力宣传,不遗余力,茶余饭后,“公主落难记”又将成为脍炙人口的话题,烧上好一阵子。
她再闷,也只能硬吞下去,死撑着不给人看到。撑到后来,实在累了,所以跟厉文颢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有气无力。
“心情不好?要不要找程小姐聊一聊?”厉文颢提议。大小姐每次跟好友聊天,尤其跟程思婕以斗嘴方式联络感情之后,心情都会不错,可以一试。
“对了,我刚好要问她可茵的事情。”赵湘柔立刻低头找手机,一面继续嘀咕:“可茵最近很神秘,我有点担心。喂,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厉文颢心中一跳!她还完全不知情吧?关于赵董事长与罗可茵……
“咳。”他清清喉咙,打太极拳。“这个嘛,我跟罗小姐不熟。”
“都认识那么多年了,还不熟,你到底跟谁熟!?”她横他一眼。这人真的跟谁都不熟,永远保持一个客气有礼的距离,有时都帮他累!
“跟你呀。跟你最熟了。”专心看着前方的司机此刻微微一笑,他的侧面很好看,笑起来更是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逼得赵湘柔不得不转开视线,用手机跟程思婕讲话以转移注意力。
这招果然有效。两个女生透过手机又是斗嘴、又是取笑对方的,光听她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就值得了。
“喔,还记得我呀?我以为热恋中的女人都有异性没人性,还打算要自我介绍一番,好唤回你的记忆呢。”咯咯娇笑,让旁边开车的人听得全身酥软。
这阵子,像这样的开怀笑容,出现的频率实在太少太少了。她又忙又累,朋友又不在身边——一个在热恋,一个则莫名其妙的疏离,也只有他明白她的压力跟苦闷。
“工作?好忙呢。对,我真的有工作,有时也要加班。很意外吧?我自己都好意外哟……没事,只是问你有空要不要出来吃饭,顺便约可茵……”
可惜笑靥渐渐淡去,终至一阵沉默。她安静地听着。
再度开口,嗓音就恢复正常了,她困惑地问电话那头的程思婕:“也没跟你见面?那可茵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她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呀。学长?你是说席承岳?我问过他了,他说不清楚,听起来真的与学长无关。”
没有得到结论,挂了电话之后,她陷入沉思。
车子平稳地往市郊驶去,一路上,路灯一盏盏掠过,中山北路的行道树在夜里婆娑摇曳,别有一番风情。赵湘柔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不行,我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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