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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公主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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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他,多了些商谈之意:以尊驾之雄心,只怕不会止于对淳于国复仇,如果留着我,留着淳于国,我必让它成为你一统天下的后盾,淳于国有这样的潜力不是么?
  他盯着她,视线似乎要穿透她的眼睛看尽她的心里,自己却不露出半点想法,她只能等待着,直到他确信看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才笑了起来:确实很诱人,只是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从此无异心。
  她坦然一笑:您不信,我也不信,只是,百姓其实并不关心谁主天下,只在乎谁能赐予安稳的生活,如若你是贤君,他们又且会容我重挑战火,毁掉安平盛世?若你非贤主,又且会只有我生异心?
  他礼貌颔首,虔诚似受教的学子,不耻下问:你该不会让我只听这一番说辞就空手而回吧?
  她从未有如此奢望,不过眼看局势有所回旋,心中也不免有些雀跃,可是想到自己的家族从此将饱受屈辱,又难免凄伤,可是,叶氏皇族终究愧对子民,总不能因自己那即将灭失的皇家尊严让万民同葬吧。
  她清理思绪,缓缓筹谋:只要尊驾肯借我三万兵马,助淳于国平定内乱,淳于国从此俯首为臣,愿为您宏伟大志效犬马之劳!
  为证诚意,她恭敬下跪,拜首于地,他啧啧有声,直言不讳:想效法古人卧薪尝胆么?只可惜我非阖庐,你的父皇也做不了勾践!
  淳于月心中苦笑,他说的没错,她的父皇做不了,他吃不得那样的苦,也受不了那样的屈辱,心如是想,话却另说:既然如此,尊驾又何必惧怕!
  他挑眉俯视,笑意不减:激将法对我没用!
        
毫无尊严
  话未尽,却骤然顿住,让她心里慢慢揣度煎熬,他倒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可是她却能沉得住气,不露半分焦急,只那样恭敬的跪着,安静的想要被忽略一般。
  看着她那任天地变色,依旧不为人间烟火所动的姿态,触动了他尘封远久的记忆,那悲伤中生出无边的怒火,想要将眼前的人摧残毁灭。
  他换了语调,戏谑中隐隐透着残忍:慢慢征程难免寂寞,总得多点曲折才有乐趣,不过…
  他探手一把将她扯起,让她正视着自己:总得先交点定礼才能显出你淳于国的诚意不是?
  她心下一惊,从他眼中看到了毒蛇的信子,一丝寒意攀升脊背,却强打着笑意:什么定礼?淳于国虽已贫瘠,但也曾位列七国之首,应该还给得起!
  “当然给得起!”他轻笑出声,粗粝的手指抚上她白冷温凉的脸颊,激起一丝丝寒意慢慢浸入她的心脏,她心生不妙之感,转眼就被证实。
  他操纵着她旋转了几圈,就被压在那被他一蹴扫空的矮榻上,动作粗鲁狠辣,撞得她腰骨似要断裂一般,偏偏声音温柔似情人耳语:我不过是再要他一个女儿罢了。
  淳于月也是练武之人,本能敏锐的反应让她起了反抗,腰间那常年配挂的匕首早已出鞘,刺向对手的咽喉,却被他生生的钳住,动不得分毫,他悠然的发出警告:方才还大方慷慨,转眼就反悔了?宁愿让淳于国全民陪葬,也要保住你公主的尊严?
  他的提醒,让她忆起了淳于国的现状,老无所依,幼无所养,半年的平叛早已让国库空虚,百姓家徒四壁,民不聊生,如若再让尤国的大军攻破城门,她不敢往下想,只得松了手臂,匕首陡然滑落,险险擦过她的手臂,带走一缕血丝,铿然落地。
  她任人鱼肉般自暴自弃,他却并不着急,还好心指点明路:为什么不痛哭求饶,对付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眼泪不是吗?
  她早已却并不领情,伸手像他:礼尚往来,你要的定礼我给,兵符呢?
  他没料到她此时关心的还是那三万兵马,这份挫败让他怒火中烧,他死死盯着她,想从她眼中找出他渴望的恐惧,结果让他怒火更甚,伸手向一旁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坐立不安的将军们:杨慎,你的兵符!
  被唤杨慎的男人是他十大悍将之一,听到他的命令,虽不明所以,也只得乖乖的自腰间取下一枚兵符奉入他的手心,他拿起兵符在她眼前一晃:言出必行!
  她夺过兵符,辨认后确信无误,侧头对林闽吩咐:出去!
  她虽从不以公主至尊自居,相反,她从不觉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名正言顺,这也是她眼看着父亲弑兄篡位后不能安然享乐而选择随恩师浪迹江湖的原因。可是她毕竟有着自己的傲气,此时沦落似营妓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荒唐之事,至少想保留最后的尊严,不让身为淳于国百姓的林闽看见。
  林闽老泪纵横,叶子鱼再次呵斥,却被南宫逸断绝了退路:不准出去!
  他看着她惊愕的面容,终于有些满意了,笑容越发残忍,伏在她的耳畔:我不在泥泞而在地狱,不是要你们托出来,而是要拉你们下去!
  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却依旧想象不到他的残酷,被他唬的终于崩裂了面具,他越发得意:怎么?终于怕了?才开始呢!
  他死死的压住她,侧头对瘫软在地的林闽吩咐: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看着你这冰清玉洁的公主如何在我身下承欢,回去好好的描述给你们的皇帝听,被他踩进泥泞,送进地狱的南宫逸,以什么样的姿态回来了。
  林闽想要求饶,话到嘴边却被逼了回去,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笑意洒脱的浪子,反倒似一只受伤的孤狼,眼睛里透出的狠绝,让他看上去更像地狱里逃出的恶魔,要吞噬人间万物生灵。
  他绝望的匍匐在地,衣衫撕裂的声音犹如丧钟般让他胆寒,这个公主不该受这样的折磨,他在心里不停的重复着,却连呜咽声也不敢有。
  杨慎和其它将领一样,既不敢推出营帐,也不忍多看,毕竟,除去淳于国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
  南宫逸早已理智尽失,犹如困守地狱的孤狼,势要将眼前的女子拉入地狱作陪,却在她无比的忍耐力之前越发的愤怒起来,从头到尾她只紧咬着嘴唇,任由鲜血漫出唇角,握着兵符的手指被断裂的指甲扎出了血,勾勒着兵符刻字的沟槽,她强迫自己忘记身体的疼痛,忘记心中的屈辱,将一次又一次向四肢蔓延的杀意往回收拢,变成心口的一枚血印,用淳于国生的希望反复的麻木自己。
  南宫逸使出一切手段、极尽折磨之能事,只想让她投降,那怕是眼中一滴清泪也好,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越是失望就越是不甘,越是不甘就越是残酷,两人犹如拉锯一般彼此攻防着,谁也不会让对方得逞,倒折磨的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林闽死死的将头扣在地上,眼泪早已在地上湿了一片,一众将领自然也不敢真的去看自己主上的房事,只得面向帐门,营帐里除了南宫逸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其它声响。
        
各自的坚持
  正午时分,寂静的大帐里,两个士兵正在整理被折腾得乱糟糟摆件,南宫逸用手指挑起那张原本铺在矮榻上的绸布,上面清晰的印着点点落红,厌弃的随手往士兵脚下丢去:扔出去!
  士兵怯怯的应了一声,拾起绸布就往外走,遇上正掀帘进来的杨慎,他瞥了一眼士兵手中的绸布,心下了然,看士兵也理好了一切,只使了眼色让其退下,这才上前汇报:她回去了,说是稍后会派人来借兵!
  “怎么回去的?”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杨慎还真听懂了,只是略有些尴尬:骑马飞驰而去,和来时无异!
  虽然是实话,却多少让南宫逸有些难堪,他忙追加一句:脸色不怎么好,看上去忍得很辛苦!
  南宫逸抬眼看他,直看得他低下了头,才问:同情她?
  杨慎由衷应答:确实可怜,但比起皇上当年受得一切,不过尔尔!
  杨慎其实也是淳于国人,当年还是天牢不起眼的一民执刑士兵,看着烙铁加身,寒铁锁骨却不肯求饶的南宫逸起了敬佩之心,对他受的羞辱折磨也知道不少,后来还为他脱困尽了力,在受冤被发配后辗转跟随了逐渐起事的南宫逸一直效劳至今,是很受南宫逸看重的武将之一。
  他看南宫逸沉默不语,出言试探:皇上,您真的打算留下这个后患?而且还助她平乱?
  他回答的漫不经心:我何时失信于人?就算对方是敌人!
  杨慎心有不平:臣不明白,难度您忘了淳于国当初怎样对您和大公主…
  南宫逸出言打断:朕没有忘,只是,如那个女人所说,尤国的朝臣时刻也谋算着复国,而淳于劭肯跟我们里应外合,也不过是想重掌淳于国,如果他知道我想毁掉淳于国,难说不会临阵倒戈,那时我们且不是腹背受敌!另一面,淳于国因淳于劭的叛乱和淳于仲廷的昏庸,现在早已千疮百孔,淳于月是收拾烂摊子的最佳人选,何况…
  他摩挲着肩胛骨处虽早已愈合却见铁生寒的痛意,声音虚无而冷寒:死的确不足以让我解恨,朕要看着他们怎样在地狱挣扎,怎样跟我哀求!
  杨慎深有同感却依旧有所疑虑:那个淳于月…终究是个大患!
  南宫逸残酷的笑了:你觉得我会再去培养一个南宫逸来跟我打擂台?从现在开始,你让人紧密监视淳于国一举一动,尤其是淳于月,她的任何举动我要知道的巨细无遗!
  杨慎以为他要动手,连忙称是,忍不住问:皇上的意思是要除掉她?何时动手?
  南宫逸冷笑道:还不急,朕看着她那副不落凡尘的仙子模样,就想起我的嫣儿在泥泞中挣扎的痛苦,我永远也忘不了她从乞丐手里为我讨吃的,被。。。
  他说到这里,喉头哽咽的开不了口,静默了很久才又找回声音:同为公主,我的嫣儿为了我失尽尊严,而她却高高在上,尽享荣华,现在,我要从她身上开始,为嫣儿一点一点的找回所有为我而失去的荣耀尊崇。
  一滴清泪滑落,杨慎慌忙背过身去,他不忍看到这个任何苦难也摧垮不了的男人,为深爱的女人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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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痛陈过往时,淳于月两人已回到了城门口,云风远远的看见,早已亲自开了城门出来,淳于月却也撑到了极限,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林闽慌忙下马搀扶,云风也迎上来询问,她勉强挤出笑容: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难免胆怯,让将军见笑了。
  云风怎会相信她的笑言,又见她穿的是林闽的外衫,脸色毫无血脉,更是不肯相信,正要追问,却见林闽连连跟他摇头,似乎有些思绪呼之欲出,却不能发作,只得强忍着,那指甲陷入了肉里生疼也不自觉。
  淳于月取出南宫逸手里得来的兵符,强撑起精神:云将军,我可以放心的把淳于国交给你么?
  云风虽不明所以,却也毫不含糊:云风与淳于国共存亡!
  淳于月欣慰的点头,递出兵符:不要问前因后果,只要记住我说的话,这兵符可以调动南宫逸边防的三万人马,你好好收着,确认他大军撤退后,就由你去调动用来平叛淳于劭,准胜不准败!
  这翻言辞更让云风疑惑重重,无奈她已吩咐不准问,他也不再多问,只恭敬领命。
  淳于月满意点头,忽又想起一事,命令林闽悄悄找寻一身体面的衣服,借云风的房间换了,这才赶回皇城复命,只是她身伤力乏,行走到底缓慢,只得命令林闽先去禀报,以免皇帝担心,却又吩咐将她受辱之事守口如瓶,林闽心中悲苦却也知道如此做才是对她更好,只能默默替她委屈,忽又想起,不免担心:云将军按你的吩咐一定能将叛军一网打尽,公主为何要吩咐留淳于劭一命,这不是留下后患么?
  淳于月只觉心中发苦,喃喃自语:都是淳于命脉,又能说得清谁是主谁是臣,谁是叛军谁是正统呢?
  这话若是放在平常人嘴里已是大逆不道,可是从她嘴口吐出,却让人无从辩驳,若非十三年前那场变故,淳于劭又何须叛乱?
  有林闽在前,她也不敢太慢,这些年来她虽很少回宫,对自己父皇的脾性却也未忘,契约的内容虽大部分在先前的意料之中,却也加入了不少始料未及的条款,而且条条都会辱及他的尊严,而为首的便是淳于国皇宫从此成为南宫逸的行宫,淳于皇族全都搬去偏殿,好让他来暂住时方便随侍。也就是说,她的父皇虽保留了皇帝的称谓,却不过是面子上的尊严,淳于国以沦为藩国,皇帝不如藩王。这对为了皇位可以弑兄的皇帝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屈辱,皇帝震怒,身边服侍的人又会有怎样的灾难?
  果然如她所料,还未进得御书房,就有几个内监被嚎叫着拖了出来,被淳于月制止方才保住性命,几人趴地谢恩,她也无暇理会,不等通传就步入正殿,只见案上陈设散落一地,契约书跌落于地,林闽和几个小太监正跪着瑟瑟发抖,心下无奈,只躬身请安,皇帝还未开口,身旁的宠妃就尖刻挖苦:还以为四公主多大本事呢,急急被召了回来,到头来也只是卖国卖民,还搭上自己的父皇的江山,才勉强换得苟活性命!
        
不容于皇室
  淳于月未回宫之前就曾三番四次上书进言,劝皇帝远离美色以挽回民心,其首当其冲就是这柔妃,而后回宫又对她不恭不敬,便让她怀恨在心,故而她夹枪带棒唯恐不能给她安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以解心头之恨。
  淳于月本就恨柔妃、兰妃这两姐妹秽乱宫廷,扰乱圣听以致皇帝倒行逆施,弄的朝里朝外怨声载道,此时这女人又如此言辞,不免也动了火气,出言讥讽:柔妃娘娘好骨气,若能以死殉节,我必百年供奉!
  话音未落,皇帝呵斥声已在殿内回响,柔妃见皇帝护着自己,越发撒起娇来,数落淳于月侮辱她,又是一番哭诉,甚至为表真想寻死觅活,唬得皇帝慌了神,越发怒上加怒,将羞辱一股脑儿发泄在淳于月身上,抬手夺过柔妃手中的茶杯砸了过来,淳于月也不敢躲避,生生受了,一时额头乌青,茶渍满面,而她本已疲惫,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得身形晃了几下才勉强站住。
  皇帝口吐怨责,骂她败国卖民,将原本征得同意的责任一股脑儿的推到了她身上,她也不发一言,林闽慌忙想要替淳于月辩驳,被她一声喝住,虔诚下跪:儿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想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举国同葬不如苟全性命、以图后报,却因此辱及皇室尊严,祖宗颜面,还请父皇降罪!
  皇帝怒不可遏,下令将她打入天牢,只待平定叛乱后再做定夺,淳于月俯首谢恩,任由内监引路将她送往天牢,也让她终于见识到了天牢的可怕,阴暗潮湿不透半点光亮,腌臜污秽之气铺天盖地而来,随着呼吸的气流进入身体,在胃里发酵膨胀,直至挤压掉所有的空隙,然后直逼口腔,淳于月浪迹江湖十年,餐风露宿、就地而眠也是常事,却也未能忍住,吐了个天昏地暗,这一天本就没有吃下什么,担惊受怕又受了南宫逸那样的折磨,哪里还经受得住,只觉天昏地暗直往地上沉,好在跟随的内监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将她送入牢房,又让人收拾了才离开。
  她不敢大力吸气,也不能屏息太久,只得放缓了节奏,让鼻尖慢慢适应牢里的气息,忽听斜对面有人细声议论: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被送了进来,不知犯了什么罪!
  另一个男人口气带着些不屑:送到这里的不是因为不忿皇亲国戚鱼肉百姓,就是犯言直谏伤了皇帝那些心肝宝贝的心,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
  他们隔壁也起了个声音,语调极尽戏谑:要说倒霉,谁能跟柳状元比呀,能文能武得了个双魁之名,却偏被这名所害,竟被二公主强留做面首,他偏偏又恃才傲物,最终落得个天牢之灾,只怕这一辈子也别指望出去了。
  忽然一个极小的声音神秘道:昨日放我去小解时听牢头们在议论,内乱起了六个月,现在又被尤国围困,只怕淳于国是无望了,你没瞧见我们最近三天两头没有吃的吗,听说外边也好不了多少。
  此话一出顿时乱遭起来,杂七杂八议论纷纷,淳于月回宫不久,又遇上平乱之事,无暇去听皇宫轶事,此时听起二姐之事,不免痛心,一口气太急被呛了个正着,咳嗽不止,牢里顿时安静下来,一人揣测着说:怎么听着是个女人?
  另一个忙道:莫非是什么妃嫔!
  此番猜测引起一阵嗤笑:皇帝的妃嫔就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不会送到这里来,皇家颜面还要不要!
  一个人忽然狠狠道:管他什么皇家颜面,要我说这次被尤国灭了才好,免得受这昏君涂炭!我们只怕也能挣条活路!
  “我说…”忽然一个清俊的声音传来,虽身处暗室,也未失去本质:皇帝再昏庸也是淳于国自家的事,怎能假手他国来固本清源,自古亡国之民贱如蝼蚁,又怎会好的了。
  戏谑他的人道:我说柳状元,你就不怕老死这里?
  他哈哈笑道:我柳庄平胜在乐观,自古国家兴衰、朝代更替自有定数,乱世必有明主显,你我又不能出去,唯有静待而已!
  话音落定,他便不再发言,其它人似乎对他也恭敬有加,都不再呱噪。
  淳于月对此人生了些敬意,她对自己祸福清明在此尚且烦躁难耐,此人前途未卜、生死难料却能这般豁达潇洒,实属难得,心里不免有了些盘算,只是太过疲乏,不知不觉间沉沉睡了过去。
  被林闽攀醒时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忙问外边境况,林闽压低声音回道:已是清晨,您放心,南宫逸的大军撤了,云将军也接管了那三万人马,正赶去平叛,城门口也布置的妥妥帖帖,各城收到皇命,也送来了粮草,淳于国算是有救了!
  听他这么说,也放下心来,林闽忙取出一物送上,因天牢中细微、若有似无,辨不清是何物,林闽将声音压得更低:皇上自觉出手太重,担心公主额头淤肿难消,甚是不安,又不能前来探望,让老奴带了这膏子来,说是能活血化瘀,还再三让奴才转告愧对公主,只是为了皇室颜面,戏还得演下去,稍后怕是还有要公主委屈的地方,请公主善自保重才是。
  淳于月本不是会甜言蜜语之人,只应了一声,其余的林闽自会补上,她收了药膏也不即刻就用,林闽见状忙打开食盒,取出最里层暗格的一碗汤药,淳于月接过一饮而尽,送还时问:可有人瞧见?
  林闽忙回说:公主的吩咐,老奴岂敢有半点疏漏,只是…
  他停顿片刻,见叶子鱼不搭话,只得问出:公主自个受这屈辱,也不让皇上知晓,未免太难为您了!
  药汁的苦涩还停留在口腔,那辛辣之意让她几欲落泪:不用我说,他也很快会从别人口里知晓,不过晚些罢了!
  南宫逸有意羞辱她,不过是想让皇族难堪,又怎会容她隐瞒,林闽见她不再说话,也吐不出安慰之语,心中竟似千刀万剐,也不忍多做逗留,只将饭菜布好,又特意吩咐了看守的内监,才急急的出去。
  出了门却已满面泪痕,这个公主虽常年不在宫中,可是每次回来小住都是他亲自张罗,自从大公主去世后,他还从未对后宫的哪个主子如她这般上心,只因她冰冷的面具下始终有颗不容于皇室的心。
        
旧情难继
  南宫逸的反悔让淳于劭失了后盾,泄了不少气势,加之云风汇同老将王显,加上南宫逸的三万精骑,淳于劭节节败退,以至于被追出城外十里,死困于峡谷,云风受了淳于月的指示,采用心理战招降了残军败将,逼得淳于劭差点抽刀自刎,被云风施巧计留了一条生路,自此,历时七个月的动乱终于平息。
  紧接着淳于皇帝昭告天下,对尤国俯首称臣,同时对淳于月以失策误国之罪被判城门长跪,危险过去,人的尊严开始膨胀,纷纷指责淳于月红颜祸水,误国误民,更有甚者,竟对她秽物加身,却不知自己曾是多么渴望生存,她也不争不辨,用在天牢练就的抗击能力默默承受着。
  不过会如此行径的也不过是些欺名盗世的场面人物,他们总是在太平盛世大谈忠孝节义、礼义廉耻,唯恐天下不乱,可一旦战事挑起,却龟缩的比谁都快,只希望能有一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壳栖身。而一般的老百姓却恰恰相反,他们不是不懂忠孝,只是更渴望生存,所以对淳于月倒没有哪些怨恨,反倒生出些同情,但他们又大多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何况大战之后生存成了最关键的问题,也无心去管那个悲催的公主受了怎样的屈辱。
  有头脑又有良心的如云风这样的人,看着他曾瞧不上眼的皇室公主承受这样的冤屈,心中不免愧痛,眼看夜幕降临,人迹已空,忍不住前来探望,还未走近却已被淳于月制止:生灵涂炭,家园尽毁,皇室愧对苍生,这般责罚方能稍减淳于月心中之愧,还望将军成全!
  云风僵立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穿过城门便忽然停住,来人几乎从马上跌落下来,却又不敢急忙上前,踉跄的步伐慢慢移近,轮廓渐渐清晰,淳于月与她对视片刻,忽脸颊残红,唯恐头低的不够,让对方瞧见了模样!
  那人却越走越近,直到她的身前蹲下,声音暗哑,与他俊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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