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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太空烽火 作者:[美] 斯蒂文·莱哈德-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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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他们在看什么呢?她睁开眼睛,立即也站了起来。从遥远的地平线那边,她看见了它们。鱼正向这边游来!杨丹能够看见鱼群在水面上游动时荡起的层层涟漪,鱼鳍划过水面,粼光闪闪。
西方的太阳照在它们的脊背上,鱼儿们时而露出水面,时而俯冲下去,迅捷如同鱼雷一般地上下跳跃,每一次跳跃都是数千条鱼儿的集体行动。在中景距离内,杨丹可以看见它们闪光的身体从金蓝色的水面上跳出来。她打量着它们,发现自己也和其他聚集在岸上的费瑞人一样,冲到没膝深的激流中,趟着水向鱼儿们表示欢迎。
杨丹的心中一阵激动。周围到处都是快乐的叫喊声,她也汇入到这快乐的呼喊声中,她的心发狂地跳动着。“欢迎!”她喊着,迎合周围人呼喊的节拍。“让我们同乐!”
游到近处,鱼儿们的速度放慢了,鱼群分散开来,每一条鱼都分别奔向等待着它们的人,发出“吱吱”“嘎嘎”等单纯的快乐声音。跑得最远的那个费瑞人已经与第一条鱼相遇了,鱼跳跃着,在它们的人类朋友面前兜着圈子,人则欢笑着、奔跑着,和这有趣的动物在水中嬉戏。
看见这种快乐的游戏场面,杨丹笑了起来。接着,她惊奇地发现其中的一条鱼正在打量着她。它的头伸出了水面,大大的、清澈的眼睛满怀兴趣地看着她。
鱼比杨丹预想的要大,和地球上的领航鲸有许多类似之处。它具有和领航鲸同样光滑的、流线型的身体和富有弹性的皮肤。不过它没有海豚那样的鼻子,自然也就无从炫耀,但它头顶上鼓凸之处那双具有海洋一般蓝色的大眼睛和人类有几分相似。
沿着鱼的长长脊背,是海洋一般的深蓝色,但蓝色却从上到下渐渐地淡下来,在腹部已经变成了白色——看起来就像是这种鱼被人背朝下强摁着,在蓝色的墨水里浸了浸。杨丹后来还知道,在雄性鱼的下面,从下颚一直到腹部的裂口处,有两条亮黄色的平行线。
本能地,杨丹伸出手来,柔声表示着对它的欢迎。鱼摆动它那阔大的尾巴,向她游了过来。杨丹俯下身子,向它游了过去。她的手伸向它那亮闪闪的皮肤,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暖血!这是恒温动物。她抚摩着它那美丽的皮肤,说:“你不是鱼,你几乎是人类中的一员!”
鱼灵活地动了动,就把自己的身体卷了起来,它摩挲着她,在她的面前快乐地跳跃着,用它那长长的、多节的前肢探索她。杨丹潜入水中,和它一起游动,像她在图画中所看到的潜水员那样,抓住它的前背鳍。鱼用它那有力的尾巴在水中划动,水的力量将她们向前推动。杨丹觉得鱼那巨大的生命力要将她吞噬了,她的心在翱翔。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站在高大的、让人感到踏实的温和而睿智的巨人身上。
她在齐胸深的水中站起来,鱼向她游了过来,摩挲着她。她把手放在它的头顶上,打量着它那双酷似人眼的眼睛。这是一个非常自然的手势,尽管她明白她们之间的联系已经接通了,但她却没有为此而做好准备。
立即,一股巨大的温暖和宁静的感情激流淹没了她,似乎她已经触摸到了这股流动的激流,并且已经接受到了非同寻常的震动。杨丹猛地抽回手去,接触破坏了。
她在水中漂浮,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动物。鼓凸的前额下面是它的大脑——一个非同寻常的、聪慧的,也绝对是强有力的大脑。她又一次向动物伸出了手,这回她两只手全部用上了,而且是专心致志地对会说话的鱼发送着信息——这回她所发送的信息比怜惜地触摸所包含的情感要多得多。
她的信息是简单的问候:你好,我是杨丹。我很高兴遇见你。尽管这只是基本的问候语言,但她所发送给它的最初交流信息是颇富感情色彩的——欢迎与接受。
将手放到滑润的蓝色皮肤上,杨丹把信息发送出去,接着便是等待。突然,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疼痛,接着便是激动,这种感觉仿佛是从她的手指尖上升腾而起,动物们明白了她所做的一切。激动迅速平息下去,如同它的产生一般快捷。可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奇怪的感受,一种令杨丹无法描述的陌生感受:一种广袤的、无边的力量和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快乐——一种无边无际、永无止息的快乐。
转瞬之间,杨丹似乎明白了她的感受:海洋!鱼的眼睛中所看到的海洋。但其中的内容似乎还要丰富些——一种杨丹起初所无法理解的融会了勇敢者聪明与智慧的快乐。
她的迷惑一定传递到了鱼那里,因为接着从它那里来的便是一连串重复的情感表达,太奇妙了!杨丹想。这就像是交互感应,只不过是感情上的,而非想象之中的。
情感的表达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杨丹意识到水生动物是想把它的名字告诉杨丹,当然,是它以为它所应该叫的名字。
既然明白了它所表达的意思,杨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她所接受到的一连串信息,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快乐。我知道你的名字了,杨丹想,快乐。
她凝神静想片刻,为怎样才能把自己的感情准确地传递给快乐颇费了一番踌躇,她觉得那是一种难以表达的情感:兴高采烈/希望/友好/疑惑/渴望等等,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她不安地触摸了它。
快乐以同样的不安向她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似乎在说,为什么要不安呢?接着便将长而柔软的前肢靠在杨丹身上。
杨丹不相信地看着它。动物在问她灵魂中不安的源泉。它能明白吗?的确,它看起来是一个领悟力很强的动物。她凝视着离她很近的那双深绿色眼睛,显得有些恐惧、焦急与沮丧。
快乐沉默着,杨丹觉得是自己所表达的消极情感打破了她和动物之间的美好接触。但快乐随即就表示出了无限的忧愁与同情,这着实令杨丹吃了一惊。这是一种纯粹的情感,它具有震撼力,不包含任何个人感情的杂质。
杨丹为这意想不到的反应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满怀感激地看了它一眼,接着便伸出胳膊,将快乐紧紧地拥人怀中,她的脸紧贴着它温暖、湿润而柔滑的皮肤。快乐给了杨丹一生中所很少感受到的宁静与安详。
接着,几乎是瞬息之间,快乐转过身去,游走了。它的行动来得太突然了,杨丹睁开眼睛,四处寻找她的朋友。看着它那三角形的蓝色脊背向着远方冲去的时候,杨丹感觉到的不仅是深深的遗憾。显然,她们之间的约会结束了。
杨丹在水中呆了片刻,凝神望着快乐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之前最后一眼看见它的地方。随后,她踩着脚下的沙子,转身向着岸边走去。
她没有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出吱咯吱咯的叫声。她回过头去,看见快乐正向她这边游来,在快乐的身边,另外三个鱼鳍也向她这里飘来。杨丹等待着,快要靠近她的时候,鱼们放慢了速度。快乐摩娑着她,卿卿咕咕地对其他的鱼说着什么,其他的鱼也游过来,用它们的前肢摩娑着她。
杨丹沉入它们之间,轮番表示着对它们的爱抚,向它们表示欢迎与接受。它们依偎在她的身边,越靠越近。快乐拱着杨丹的手,用吱吱的叫声表达了它希望与杨丹重新接触的愿望。杨丹将手放在它鼓凸的头上,又一次接受了来自它的问候。
没有另外的暗示,杨丹就明白快乐想把它与杨丹所分享到的一切告诉它的伙伴。
于是,杨丹将恐惧。焦急、沮丧的情绪传达给了那些仍在抚摩着她、爱抚着她的鱼们。
鱼们在水中踌躇着,就像是被她的反应弄懵了一样。接着,尽管它们谁也没有动一下,杨丹就感到自己在水中升了起来。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但片刻之后,杨丹就意识到,这种浮升其实并不是身体上的浮升,而是精神上的。当一浪又一浪的慰藉和友善向她袭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漂浮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一样。杨丹的眼睛湿润了,眼泪冲过睫毛构成的屏障,流到她的脸颊上。杨丹放任着自己,在聪明的鱼们所构筑的难以言传的友善海面上漂浮。
感情的潮水渐渐退去,一个新来者的脊背浮出水面,将两条平行的黄线展示在杨丹的面前。这个动作它重复了两次,杨丹便给了它“西班诺”的名字。它的头向前伸,杨丹把手放在它鼓凸的头上。鱼向她表示了欢迎与接受,接着便是同情。
西班诺的演讲和快乐的相似,但又非完全相同。它与初次接触时所一般有的感受存在某种微妙的差距,这使得它所传递的信息显得更加深奥。杨丹还没有对她们最初的接触做出反应,西班诺就向她发送出复杂的信号,它重复了两次,杨丹才明白其中的含义。信号的主要内容就是它所感到的无边黑暗和正在增加的威胁,危险和隐伏的灾难。
杨丹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并对之做出反应之后,西班诺做出关切的表情,不断重复着危险/灾难的表情,还不断重复着杨丹的表情。杨丹又一次发现自己正处在这个聪明动物的关注之下。杨丹与快乐交流着自己的感受时,西班诺就呆在杨丹的身边,哪里都没有去,它知道她正在和快乐交流。也许鱼们用它们的前肢在它们之间造就了一面沟通的网。
西班诺不断重复着它的思想,等待着杨丹最终将它们破译。它似乎是在问杨丹,是否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命运,是否命运即将到来的前兆引起了她的沮丧。
她送去迷惑/询问的信息,西班诺向后退了退,不耐烦地在水中摆着尾。当它来到杨丹手边的时候,杨丹接收到的是无边的恐惧,这让她吃了一惊。恐惧是强有力的,凌驾于一切之上,又是难以言传的。她把手抽了回去,西班诺的头伸出水面,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是要她明白它的意思。
杨丹又把手放在它的头上,它所传递的仍然是危险/灾难的信号,最后还加上了一点微茫的希望。这一次,杨丹做出了与以前所完全不同的反应。希望,尽管被压在下面,但它终究会越过危险/灾难,而且,它还向她提供了另一条信息:危险是不确定的,威胁是真实的,可以触摸的,但并不是不可避免的,也并不是注定要发生的。
西班诺用它那聪明的绿色眼睛看着杨丹,渐渐地,它的预示变得明澈起来。这是一种令她感到颤栗的明澈,杨丹明白了,西班诺是想向她预示回屋顶下将要发生的事情。
西班诺消失在水中,杨丹由此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圆屋顶处于变动之中。托勒的预言正在变成现实。
《太空烽火》作者:'美' 斯蒂文·莱哈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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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托勒藏在一根老式的钢结构管子里,毫无疑问,这根管子曾经被当成过烟囱。
现在,这根管子就埋在通往宽阔的新美国广场那面已经坍塌了的斜坡后面。这是一个绝对处于优势地位并且安全的所在,钢管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掩体和堡垒。
安全固然安全,可舒服就说不上了。他在管子里过了很久,虽说可以打个盹,但他却不时地醒来,听听动静,向着黑洞洞的夜空看一看。现在,黎明的曙色已经给老区上面那块肮脏的透明圆屋顶撒上一层淡淡的黄色,但仍然没有任何入侵者闯入的征兆。托勒觉得也许是入侵计划取消了。爆炸已经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停止,现在废弃的管道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果伏击按照原计划进行,毫无疑问会有一场残酷的杀戮。纪律防线会被包围在众目睽睽之下,然后一个一个地被射杀。这是一场布置周密的计划,特伍德再次显示了他的才能。托勒觉得自己此刻对那些可怜的纪律防线生出了几分同情。
无线电监听器就在他的脚下,他把这东西带出来就为了能听到科佩特和特伍德之间的通话,他得靠这个来研究战场上的情况。那是一个屋顶被烧掉了的长方形建筑,建筑的后边是敞开的,纪律防线将从敞开的这一面进来。远远的地方,两堆由石头和瓦砾组成的土石形成第四面墙壁,土石堆上长着杂乱的灌木和瘦弱的小树。
瑟杰克和特伍德就在土石堆的后面。托勒看不出任何他们的踪迹,这倒不错,这说明他们藏得很好。
托勒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让自己的身体舒展一下。他做了几个扭腰、翻转之后,把胳膊举过头顶,让自己的关节放松一下。可就在他做第五个深屈膝动作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杂沓的喧闹声。他停下来听了听,几秒钟之后,他脚下的监听器里传出了科佩特压低了的声音:“管道已经打开。”
托勒想象着纪律防线从仍然冒着烟的地洞里钻出来的样子。他等待着,屏住呼吸,聆听着从遥远的战场上传来的声音。但那里离他毕竟太远了。他又回到他的堡垒中等待,他把监听器平放在膝盖上,但那盒子却沉默着。无论如何,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现在,狄哈根人可能正在向第一批到达的纪律防线发起袭击。
上帝,帮帮他们吧,他想——可随即他又怀疑为敌人的死而祈祷是否有些不够妥当。于是,他把他的祈祷修改成:让上帝帮助我们所有的人吧。
伏击开始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早。托勒坐在他的隐蔽部里猜测着,从他听到热武器在入口方向发出回响,到狄哈根人追上他们需要多长的时间。
他的头从管子中伸出来,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他看见狄哈根人已经跑进了长方形的建筑中。他们一进去就各自分散,直奔离他们最近的掩体。起初,托勒还觉得他们的行为符合常理。太符合常理了。但是,他们跑的方式——那么仓促,那么迅猛,连回头看一眼都不看——他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一批狄哈根人进入了掩体,一队纪律防线紧紧地追赶着他们。其他的人在什么地方呢?应该有更多的狄哈根人——至少比现在要多出两倍多。
接着,他就明白了狄哈根人数量大幅度减少的原因。随着战场上传来缓慢的丁丁冬冬声音,一辆体积庞大的艾姆车开了过来,车上至少有四个喷射口在冒着火,纪律防线蹲伏着躲在里面,猛烈地向外面发起地毯式的轰炸。
坦克!该死的纪律防线有坦克! 托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我们就要完了,他想。我们没有办法战胜坦克。他们已经消灭了几乎一半的狄哈根人——他们很快就会把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全部消灭。
怎么预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难道说科佩特和培普还没有来得及发送警报就被杀掉了吗?托勒满怀惊恐地往外看,全副武装的坦克已经开到了战场中央,开始发射更加猛烈的火力。一团又一团的蓝色火焰尖啸着从喷射口冲了出来,撕裂着空气,也把垃圾山上的碎片震得乱飞。瑟杰克的人就在下面,他绝望地想,这回他们可要完了。
狄哈根人开始了紧张的反击。但每当有人找到一个好的射击点时,便会招致坦克疯狂的报复,阻击者立即便会死在坦克的火力之下。
特伍德在什么地方呢?他怎么能站在一边看着这场杀戮进行下去?面对这样的惨状,他为什么无动于衷?只要我有一件武器,托勒想。我一定……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但我绝不会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把我炸成肉酱。应该有人做些什么!他的手掌湿湿的,他低下头,发现鲜血正从他的手掌渗出来,他的手指已经深深地扎人柔软的掌心。救救我们!求你了,上帝!你赶紧显灵救救我们吧!在热武器的尖啸声中,托勒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嗡嗡声。向着远处的战场尽头望去,另一辆坦克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在它的后面还有一辆,那一辆后面还有一辆。
四辆坦克!每一辆的上面都坐满了纪律防线。
我们完了!他想。他们无论在人力还是武力上都优于我们,我们完了!最后一辆坦克到达之后,其他的已经开到了前面,它们呈扇形排开,开始搜寻。
几分钟之后,一切都会完结。除了碾轧、呻吟与死亡之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了。
为什么特伍德不动手呢?他,托勒又能做些什么呢?泰纳斯的迪瑞被敌人震耳欲聋的火力困住了。如果托勒现在把自己暴露出来,等待他的必然是确定无疑的死亡。但最好有人能够做点什么,而且要快。几分钟之后,纪律防线就要完成对整个战场的搜索。惟一的一次反击来自于所剩无几的那几个狄哈根人,他们愚蠢到冒险出现在敌人的一辆坦克前。
但没过多久,反击就结束了。纪律防线的火力扫射持续了几分钟,见不再有人反击,便停止了扫射。可怕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和热金属的味道。
托勒从他的掩体中看到了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纪律防线开始穿过战场向狄哈根人藏身的土石堆中走去。他们在仍然冒着烟的垃圾中搜寻,把尸体拖了过来。尸体在露天中排列开来,毫无疑问,在精心的照料下,他们至少又被烤灼了一次。
这些愚蠢的虐待狂!托勒的拳头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大腿上,特伍德在哪里呢?杨丹两腿交叉坐在沙滩上,手放在膝盖上,手掌向上,做出典型的静坐姿势。
她就这样让自己坐在这里有好几个小时了,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动作也没有,专心致志到了忘我的境地。在飞往这个星球的途中,她就这样坐在“西风之神”号上她的小舱室里,度过了她的大部分时间:静坐是为了在心中给交感理清道路,让路宽敞,过程才会迅捷。
此刻,置身于不同的太阳下面的不同世界,她面对深绿色的水坐在那里,任波涛拍击着海岸。她已经这么坐了整整一夜了。现在,黎明已经抹去了东方天际上的晦暗,地平线上夜的帘幕已经脱落,展现在她面前的又是一个崭新的日子。
杨丹整整一夜都在思考、祈祷,在自身寻找着答案。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她思考、清理,并从中找到答案。这种熟悉的静坐姿势让她感到舒服,也让她感到自己似乎又一次控制了世界——尽管她知道,她的生活已经彻底失了控,她需要对自己的生活做一番清理。
于是,她就坐在这个星球陌生的星空下的岸边,检视着她以往的生活,她希望从这种检视中发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对于目前的她来说,是一个悬而未决的秘密。
在踏上这次旅途之前,她是幸福的,她对费瑞亚的生活是满足的,她有一个确定的计划和对未来的美好承诺。可是,一踏上这条旅途,变化便接踵而至。她无法说出变化发生的准确时间和地点,但她却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变化所产生的影响。事情开始急转直下——可显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转折点和主要的事件。前一天,她还在幸福地勾勒着未来,发掘着刚刚发现的艺术家天分;可第二天,她的心便如同跌人了万丈深渊一般地暗淡无光。
她失去了对未来的明确预知;她的幸福就像是稀有气体从多孔的容器中渗漏了一般。几周的旅途过去了,可杨丹却觉得自己的生活失控了,生活已经远远地偏离了正常轨道,以致于她再也无法找到回去的路,她既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这还不算糟糕,最糟糕的是,她居然无法摆脱那可能一生无可逃脱地和那个叫奥林·托勒的人绑在一起的感情。
一个人何以会在他缺席的情况下,比他在场时更能左右别人的生活,这对于杨丹来说的确是个谜。会说话的鱼似乎是在谈论他——或者,更准确点说,会说话的鱼所谈论的与他所谈论过的是同一件事情,那是一件足以让人感到震惊的事情。
无论她的思绪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那个名字:托勒。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托勒已经成为她心中一个无法摆脱的结。
她爱过他吗?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爱。她的焦急和烦乱也不仅仅是因为无法确定,她是否爱那个乡巴佬。她处于目前这种境地的原因是复杂的,非常复杂。
她坐在那里,时间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从她的身边流走,风在水中所发出的拍击声在她的耳边嗡嗡回响,她耐心清理着自己的思绪和把她带人如此境地的感情。
她开始觉得贝斯洛昨天晚上的评论,比她最初的猜测更接近事实的真相。
昨天晚上,她去找过贝斯洛,并把她当天早上对于鱼们的体验告诉了他——当然还有那些警告。她在黄昏的岸边找到他,那时他正和萨塔拉肩并肩地散步。他们一起在岸边走了一会儿——但这对情侣的脸上却有些不快,杨丹每向前走一步,都觉得自己打扰了他们——后来,萨塔拉找了个借口,回营地去了。
贝斯洛从被打扰的愠怒中恢复过来之后,他们开始了两人之间的交谈。他们漫步在岸边,下坠的太阳触摸着水面,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银色。贝斯洛把他对于会说话的鱼的体验告诉了她。“那太奇特了,”他说。“开始的时候,我从它们那里得不到任何信息一只是有一种被托举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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