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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没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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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打定主意,将目光挪开,只是盯着那门口,只待府尹大人到来。正待此时,忽听得董和在楼上大叫一声:“苏兄弟快来,那姐儿死了!”

苏文一惊,这一事未了,又生一事,不禁暗叫倒霉。那吴大牛也是心中一动,正要上前,却被苏文拦下道:“你且在这里看押此处人等,等候府尹大人到来,我前去看看,想必我和董兄弟能够应付!”说罢径往楼上赶去。

那吴大牛丝毫不以为意,听任苏文吩咐。这也是因为苏文能够识文断字的缘故。平日里也是主意最多,能让自己兄弟等人避祸躲灾,也多亏了他,心里隐隐然将他当成了四人之中的头儿一般,尽管班头是那董和,但大多时候,董和也是听苏文的多一些。

苏文赶上楼,抢进房间,却见那姐儿,双目圆瞪,仍然是原来那副模样,苏文上前用手指在其鼻前一探,已然没有了呼吸,在在脉搏处轻轻一触,脉息早无。

“适才我在房间四处查看,以图看出一些门道来,却不想什么也没有查到,又想询问一些这姐儿的事情,却见她已经如此模样,探其呼吸,却早已死了。”董和似乎面有惭色,搓手道。

“董兄弟进来之时,是否已然死了?”苏文盯着那姐儿的脖子,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问道。

董和微微一凝神,思咐道:“不曾,虽是两眼圆瞪,却还有些神采,也有些生气,全然不似这般模样的!依某所见,想必这姐儿惊恐的紧了,时间一长,便心力衰竭,就此死了,也不足为奇!”

苏文点头道:“有理,不过此地还劳董兄弟看顾,我且下楼去看看府尹大人是否到了!”说着便下得楼来,这时候便听到楼外隐隐有声,知道便是府尹大人到了,忙招呼了吴大牛,一同到门口恭候。

门口果然进来一个头戴乌纱帽子,身穿圆领绯色长袍官服,五十许,稀疏胡须官儿,昂步进来,一屁股便坐在了那厅堂正上方,左右所从衙役俱两旁排好,便如那衙门审案一般。

苏文暗自好笑,这便是杭州府尹姓陈名唤吉,字子修的。平日里只知一些经书诗文的腐儒,喜欢坐堂拿架子,却难得断几回好案,办几回民讼,若是论起那诗文经义,倒是口若悬河。这杭州城也因他而做了几次诗文大会,妄图以此博取他那清高好文的名声。

苏文与吴大牛、张小年俱上前施礼。那陈府尹慢条斯理,开口道:“便是你等四人发现死者的?此番如此,也算是有功,今日遇上这等案子,便是本府尹为民做主的好时候,你等且详细的将事发经过说出来,本府尹也好断案!”

苏文暗自摇头,这腐儒真是毫无章法,先不去勘探死者与那凶案现场,就想凭自身三人的口叙断案,且将这万花楼当成杭州府衙的公堂,着实好笑!只是自己早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便于吴大牛、张小年等相识一眼,这才上前,将那事情经过说如此到明白,然后又道是楼上还有一名差人看守现场。

陈府尹点头,这人说话伶俐,口齿清楚,言语多带文气,不是一般公人那般粗俗,倒是个文雅有趣的人,当下捋须微笑,对苏文印象大好,又听闻他已着人看守现场,可见心思缜密,是个细心之人,心理计较一番,正要说话,却见那老鸨上前道:“大人,老身有话要说!”

苏文眉头一皱,想要开口,却忍耐住了,冷眼看那老鸨说出何话来!那老鸨却对府尹道:“大人,老身的话,却只能说与大老爷一人听的,若是他人听到,定然会坏了大事!”

陈府尹脸色一沉,正待说话,却见那老鸨道:“若是大人不耐烦听,这关系大人前程,老身如何敢当堂宣扬?”

陈府尹冷笑一声道:“那我且听听,若是有半个字不动听,定然掌你二十嘴巴!”

那老鸨也不答话,只是将那嘴附在陈府尹耳边,一手掩住面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阵,听的那府尹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由青而黑。待老鸨说毕,竟似呆了一般,一言不发!

第六章兄弟相谋为避祸

第六章兄弟相谋为避祸

陈府尹听了老鸨如此这般一番言语之后,并没有雷厉风行,却是将那人尸首草草裹了,道是行房之时,得了马上风死了,而那婊子因为惊吓过度,兀自吓死,并如此这般的将案子了结。

从这府尹大人出场到案情了解,还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断案之神速,着实让人疑惑。但苏文丝毫不以为意,在府尹大人断案完之后,便随着府尹大人一道回转。

四人回府衙后,那府尹又自交代一番,言道此案已然了结,不再追究,又因四人及时保护现场,报告上司,因此又赏了四人各纹银二两,以彰有功,又说了一回勉励的话儿,便遣散了。

四人一道出衙门,张小年奇道:“大人嘴上一向都是以清廉奉公、为民做主为铭,今日这案情着实可疑,为甚如此草草结案?刚才那老鸨与大人言语之时,但见大人脸色都变了,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隐情不成?”

董和笑道:“我们且不要操那份心思,就算有天大的隐情,也有大老爷撑着,我等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便罢,何须管那些事,走走,这一晚受了一些闲气,若不是如此,此时定然有一番快活,我等还是寻一个趁心之所,吃些酒,压压惊!”

那吴大牛大笑道:“如此甚好,俺口中快淡出鸟来!”

张小年笑道:“也只好如此了,这杭州城内听歌眠花的好事儿才开张,我等就此回去,岂不是扫兴,也罢,今日这酒,依旧是我做东罢了,也算是给各位哥哥压惊,若不是我邀请,也不会遇上这档子晦气的事来,走罢!”

四人一径寻到那杭州西湖之畔,却也是花船灯火,倒映繁星,一派热闹景象。四人靠湖边捡了一个酒家,正当时,人声鼎沸,果然还是一个热闹所在。

靠那窗子的座儿坐下,叫伙计切了一大盘熟牛肉,又安排一些菜蔬,热热的烫了一壶酒,也不顾那小二,各自筛满了酒,满饮了一杯。张小年道:“今日之事,虽然大人已经判定那人为马上风,却让人难以信服,那人心口却还有个致命刀伤,想必是一刀穿心而亡,还有那姐儿之死,也颇为蹊跷。”

董和道:“死者与我相识,本不应这般结案,诚如张小弟所言,相公做事,定然有他的道理,就算我等有些怨愤,也只能听命而行,不合该我等管的,却省的清静一些儿!”

吴大牛一听,“砰!”的一声,将那酒盏往桌上狠狠一放,怒道:“如此草菅人命,却也不是父母官所为,陈大人所为实在让人不以为然!”

董和连忙劝住道:“兄弟,有道是细胳膊不与粗腿搏,若是被那有心之人听见,必然要惹一身麻烦,何苦来,为了一不相干之人!”

吴大牛冷笑道:“若是都是这般怕事,还要俺们这些公人作甚?且谁为那些苦主做主?”

董和也冷笑道:“为苦主做主自有大老爷在,我等只做本分之事便可,若是事事不忿,我等岂不是要事事都去伸手?那还要大老爷作甚?”

眼见得气氛不对,张小年赶紧劝住道:“两位哥哥且休要再提这事,都是小弟不好,本来是为压惊而来,却管不住自己嘴巴,又说起这事,撩拨得两位哥哥心里不痛快,来来,我等只管喝酒,谈些风月就好,且不理会这些俗事了,免得坏了我等兄弟的情谊!”

那董和与吴大牛却各自憋气,互转过头去,不理会对方。苏文见如此,不禁笑道:“两位兄弟何苦生这闷气?都道是天理公道,自在人心,我等在这里撒气却是撒不出天理公道来,这案子不但还没有了结,只怕还刚刚开始而已,我瞧那苦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等且瞧着好了!”

董和眼睛精光一闪,始转头望着苏文道:“兄弟如何得知此案未了?适才大老爷不是已经公断了吗?难道还有隐情不成?”

言罢,三人俱望向苏文。苏文笑道:“此事易判,你看那苦主明明是刀伤致命,却被相公判为马上风而死,这桩明眼人都明白的案子,相公岂能就此断案,定然是有所压力,想想断案之前,那老鸨与相公说话,虽不知言语甚么,但也只这压力定然来自于此。”

张小年道:“有道理,只是这万花楼老鸨是何等人物?竟然能让大老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改判如此?”

吴大牛冷哼一声道:“一个婊子楼的老鸨,是个什么人物?定然是许诺那府尹大人钱财银帛,以至于府尹大人迷失本心!”

苏文笑道:“一个老鸨定然没有那么大压力,就算许以相公钱帛,众目睽睽之下,大老爷岂敢如此?能够让相公匆匆结案的,便是这老鸨身后之人。想拿万花楼开张,就以芙蓉姑娘艳名远播,偏偏还不能随意的亲近,即便达官贵人也是不能,就算那芙蓉姑娘千般的身价,金镶的身子,也是婊子一个,岂能说不见便不见,定然有所依仗!这依仗,便是相公结案的压力所在!”

吴大牛冷笑道:“若是这般,这案子定然不会就如此了结,俺且看看这府尹大人如何结案便是!”说罢,自斟了一碗儿酒,一口饮尽。

董和看顾了苏文一眼,也自斟了一盏儿酒,自行饮了!张小年兀自笑道:“听了哥哥一番分解,看来这案情扑索迷离,让人很是期待,只是苦了那苦主人家。”

苏文笑道:“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我等也管不得这些事情,若是定然要管,说不定身败名裂便在眼前,何不图个安稳,看出好戏!”

吴大牛虽然还有不忿,但也不再说些甚么,只是闷头喝酒,一顿酒,只吃到三更天,俱都回家不提。

且说苏文回到家中,想着那万花楼中之事,想必自己兄弟四人已然卷入其中,有些心里烦闷,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待到天明之时,换了公服,配了朴刀,急急的去了衙门。

四人在班房相见,各自领了牌子,且去那城南走一遭。但见董和对吴大牛一拱手,一作揖道:“昨日却是兄弟孟浪,说了一些话,让吴兄弟心冷了,只是我等为这不相干的事惹得不快,却不划算,还望吴兄弟海涵则个!”

吴大牛本不理他,但见他如此,自己又是个性直口爽之人,便也不再气闷,回了一礼道:“休如此说,昨日俺也有不是!”

张小年大笑一声道:“这却好了,我等兄弟也不能因此坏了情谊!”

苏文笑道:“只是我还有一话要讲明白!”

三人异口同声道:“但讲无妨!”

“这案子虽不能让我等去查去管,但我等俱是案发现场之人,当时也只有我等四人在那现场,也只有我等四人知那人便是死于刀伤,一刀穿心!若是那苦主家人不肯善罢甘休,如若要将此案办成铁案,我等便是关键人物!”苏文道。

“那老鸨也曾瞧见了死者的刀伤!”张小年道。

苏文笑道:“老鸨瞧见不错,但老鸨是与相公压力之人,想必也是要将案子办成铁案之人,所以能够翻案的证人便是我等了,如你是那苦主,定然不会干休,而我等又将如何自处?”

吴大牛却瓮声道:“如何自处?便是据实而说罢了,还惧怕不成?”

董和道:“若是据实说,那大老爷如何能够容忍我等?那幕后之人如何能容忍我等?我等兄弟只不过世间一蝼蚁而已,如何抗争的来?那幕后之人,连大老爷都不敢忤逆,我等如何能够自在?”

吴大牛冷笑道:“俺却不怕,光棍要死,鸟朝天罢了!”

张小年苦笑道:“却想不到我请哥哥们的一番心意,竟然成了害哥哥们的一碗砒霜了!”

苏文摇头道:“现时想要抽身,却也难了,我等如若不早早准备,只怕是有性命之忧,我死倒不惧,只是苦了我那老娘!”原来苏文夜间细细想来,这事大有蹊跷,那被害之人却是京城人士,来到杭州,却一不访友,二不寻亲,三不买卖,只是一门心思在那杭州的万花楼中卧花眠柳,寻些风流事儿,这便是反常,俗话说:反常必妖。这人定然有所图!那所图之事定然与这万花楼身后之人有所冲突,两者相较,最后便是这人身陨败亡,而这所图之事定然是干系重大,不然那府尹大人也不至于勃然变色。

“这边如何是好?”张小年不自觉已将苏文当成主心骨,急急的问道。

吴大牛高声道:“怕他怎的,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真道那般境地,拼的一命,也要博得一个好汉的名声。”

董和却笑道:“若是兄弟们要置身事外,倒是不难,只需我等兄弟细细计较,谨慎行事,不多言,不多看,低头做人便是!”

吴大牛怒道:“若是如此,倒不如一刀砍了俺到来的痛快。如真到那时节,俺一刀砍翻几人,便是赚的一个够本!”

张小年叹道:“董哥哥讲的是,若是做人低调一点,倒也不失为一条避祸之计。看来都是我拖累了各位哥哥!”

苏文沉吟道:“若是低调倒也罢了,只怕有人不干善罢甘休,我等到时见机行事才是正理!”

第七章词为心声如梦令

第七章词为心声如梦令

四人计议已定,又饮了几盏,觉得兴趣索然,便草草的下了楼,一径在城南公干。苏文虽知此事必然脱不出干系,但心里倒也不惧。不似张小年,脸色阴翳,心儿七上八下,翻江倒海也似。

路过那胭脂店,却又见那绿裙翠边的影儿,俏生生立于堂前,轻盈盈侧着身儿,却不是翠儿是谁?苏文一见欣喜,待要进去相见,却没有口实,正觉尴尬,不想那翠儿侧身,早见了了苏文,见他欲进不进,只觉好笑,便步出店门,迎了上前道:“苏哥哥请了!”

这声“苏哥哥”,似乎又亲近了几分,往常称苏文“公子”显出几分生疏,虽有时也以“哥哥”相呼,毕竟只是偶然为之。

董和等三人见苏文立定不动,一发笑道:“我等前去巡查,苏兄弟,我等前面等候便是!”说罢,招呼一声,三人便相视一笑,远远地巡走罢了!

“姑娘买水粉胭脂来着?”苏文这便是无话找话。

“正是,小姐胭脂用完了,着我买一些回去!”翠儿抿嘴而笑,“哥哥前日里讲得好故事,让翠儿至今难忘,哥哥想必还有许多故事儿,想必不会藏起来罢?”

苏文作苦笑道:“实是才穷词尽,且容姑娘待我回家细细在思来,若能再作得好故事,定然先与姑娘说之!”

那翠儿笑道:“这番倒还显得诚心,也罢,我也不急于一时!”

苏文与翠儿又叙了一回闲话,便俱告辞。这日苏文回到家中,细细思咐,考量起平日与翠儿交往,想必对于自己也有好感,心情激荡之下,径入房中,在那桌上摊开随身手巾,摊开来,挥毫写下一首词曲,却道是《采桑子》一词,词曰: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写罢,苏文又玩赏一回,只待再遇上那翠儿之时,便送与她,若能得她回应,便可上门求亲,也好了了自己一桩心事。忽然又心灵一动,取出一叠儿纸来,将那《白蛇传》故事写于纸上,一夜未眠,至天晓时分,才写毕,这故事脱胎于清朝乾隆年间方成培改编的《雷峰塔传奇》,故事已然完整成型。

苏文待那墨水稍干,便急急的线订成册,揣入怀中,顾不得早饭,与母亲招呼一声,便去了衙门,依旧是每日里的公干。只是在那街上,留意着翠儿的踪影,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时分,便远远见到翠儿从水粉店中出来,在那街头四下里张望。待见到苏文等人,便又假意低头,只装作不知。

苏文早已瞧见,便于三人招呼一声,自己径直上前,招呼道:“翠儿姑娘来了?”

那翠儿一听,似是两人早已约好,专赴这约会一般,白玉般的脸儿,红霞云飞,只道:“却才从这粉店出来,不曾想恰恰遇上哥哥,真是赶巧儿了!”

苏文暗笑,正待说话,翠儿道:“哥哥昨日里家去,可曾想出故事?”

苏文笑道:“正要和姑娘说及此事,昨日家去之后,便细细思量,俗话说听的万分细,不如看一遍。于是将那故事细细的录于这书上,好让姑娘看的仔细!”说罢,将那线订成册的《白蛇传》递与翠儿,只是那手巾夹于书内,不曾让那翠儿知晓。

翠儿心中欢喜,又叙了一回闲话,便回府中。只是那书本放于自己怀中,便如火烫一般,使得心口儿热热的,一颗心儿跳的厉害。

张薇娘早早的在那廊前张望,见得翠儿回来,便急急的迎了上去,笑道:“看你这春心荡漾的模样,想必是被你那情郎惹得是罢!可曾说了故事?且到房中,细细与我道来!”

翠儿却一口按住胸口道:“小姐此言差矣,却不知是谁亟不可待,在那廊口张望,莫不成要成那望夫石不成?”说罢,与张薇娘携手进了小姐闺房。

那张薇娘好整以暇,搬了凳儿坐于翠儿身旁,只待翠儿开口,却不见翠儿说话,正疑惑间,却见翠儿从胸口掏出一本册子,道:“今日苏郎君送我的小册子便是故事,今便送与你了,只是奴婢读书不多,虽得小姐叫奴婢识得几个字,却不能全然读懂,小姐若是读了,好说与我听可好?”言毕那期待娇憨之态,让张薇娘好笑,结果那册子,再看其上封皮,写着“白蛇传”三个大字,笔走游龙,端的一手好字。这张薇娘也是见多识广,见这字态正楷,却非颜非柳,也不似欧阳询,似是前世所未见之体,却与那三圣书法各有千秋,殊不知,此乃苏文是从元代赵孟畹目椋逅晔寡В两褚灿惺嗄甑慕由纤瘴囊嘌涫酰翘ⅲ苡谑榉ㄖ校肿猿梢惶澹幢惚戎悦项,不谈成熟之韵,倒也不输于他了。

“端的好字!”那张薇娘看得如痴,暗暗叹了一声,然后翻开那册子,却不想从里面掉出一条手巾儿,奇道:“怎的这册子里还藏着这劳什子?”细细一看,却还有些字在那上面,展开来。

翠儿见里面掉出一条手巾儿,心里没的理由一般慌张,待到薇娘要展开之时,急急的上前要抢夺过来道:“也是我不小心,将自家汗巾儿夹带在册子里,快些儿还我便罢!”

薇娘笑道:“这却不像你平日里的汗巾儿,却怎地像男子常用惯得?”

翠儿恼道:“小姐何时见那男子的汗巾儿了?莫不是偷偷学那张生西厢之会?”

薇娘亦笑道:“好一张利嘴,只是这上面写的字儿,看着怎么像是男子手笔,不似我等女子笔力,这可是骗我不着的。”

翠儿着恼,却不能强抢,一张脸儿羞得通红,默不出声,只拿那兰花的腕儿,春葱的手指,绞着翠裙的带儿,想要说话,却无从说起。

那薇娘展开汗巾儿,却见那上面写着《采桑子》一词,字迹却不似这般正楷,犹如龙蛇,却是行书之体,这是苏文仿那行书天下第三贴的苏轼的《黄州寒食诗》而作的,只看得薇娘意动神摇,抿着嘴儿,说不得一个字出来。

愣了半晌才看汗巾儿上面的词,不由轻声念出来:“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般,将那泪珠儿滚将下来,口中沉吟那“瘦尽灯花又一宵”之句,不觉得人也痴了。

翠儿虽不知词的好歹,但见薇娘情态,也颇猜中其中意思,像是一般情人互诉相思一般,心底却细细思量道:莫不是这苏郎君向自己表白心迹?一念及此,心儿跳的更加厉害,脸儿犹如发了烧,着了火一般。但见小姐情态,不觉叫了一声儿道:“小姐,这词里是何意思?”

薇娘惊觉,方知自己失态,想起这苏文定然是送与翠儿的,心中又怅然若失,轻声道:“这便是你情郎写于你的情词了,你快些儿收好,明日里赶紧的写一首词回他才是,莫让他空费了心思,白等了时日,待寻得一黄道吉日,将你嫁与他便是!”

这话里藏着酸味,语气里泼了醋坛。翠儿岂能不知,只是这若真是苏郎君与自己的,那岂不是对自己早有情谊?想着这些时日,与那苏郎君一起时,心儿欢喜的紧,但见那苏郎君,心儿也莫可名状的紧张,一颗心便早早的寄托在他身上,只是自己还不知觉而已,但此时薇娘将那话儿挑明,又见苏郎君情词,便已经明白过来,忸怩之态,好不动人!

那薇娘叹道:“翠儿命好,有这般人才爱护,更是胜过我了,只是那西厢之人却在何处?红娘之身已然所属了!”

翠儿闻言,知小姐对那苏郎君也是动了心思,自己一个下人奴婢,虽说是有姐妹之情,但如今这情形,少不得要劝解一番,不能因自己欢喜而冷了小姐。主意已定,当下笑道:“小姐且休急切,翠儿哪有那命嫁与苏郎君,翠儿还是做苏郎君与小姐的红娘罢了!”

薇娘心中一动,忽然又叹道:“翠儿有此心,薇娘不敢忘,只是那苏郎君身陷公门,做了那衙门差人,却是明珠暗投了,我与他之事,休得再提,爹爹定然不会应允,还是你嫁与他便好!你嫁了他,便如我一般!”这话说的有意思,翠儿嫁与苏郎君,便如薇娘嫁与那苏郎君一般?

薇娘这话说的不错,想拿苏文不过一公门衙役,身份地位俱在人下,如何配得上这二品大员的千金小姐?虽然是落毛的凤凰,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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