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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4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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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九鼎再大,也轻得随便十多个武贲就可以迁走……冀州之鼎,无论夏、商,都在冀州镇守,如今寡人只是将其归于本位而已,二三子,还愣着干什么,迁鼎!”
“不可啊,不可啊!”
老太傅泪流满面地试图阻止,却被卫士拉到一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百名赵国工匠武贲从明堂鱼贯而入,他们不由分说,拿绳索的拿绳索,扛扁担的扛扁担,十分娴熟地将冀州鼎放到一辆大辎车上,开始缓缓朝外推去。
老太傅眼睛都快凸出来了,眼见无法阻止,他索性朝着殿内的台阶上,猛地撞了过去,准备以死殉职。
眼看他就要脑浆迸裂,从高台通往文武之庙的台阶上的那个老者,却几步下来,在阶前拦住了太傅。
“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周之天命若在,冀州鼎虽被迁,也不会影响其社稷;周之天命若不在,纵然你在此自杀,却也阻止不了大厦崩塌啊,太傅何苦如此?”
赵无恤本来当老者是宫中守庙的宫仆,所以没有管他,谁料在说出一句颇有哲理的话后,周室的老太傅却拽住那老者,哭诉道:“夫子,话虽如此,但是赵侯纯用武力,无德于天下啊,九鼎岂能让无德之辈得了去!?”
“夫子?”
赵无恤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老者的模样,平平无常,纵然有惊人的智慧,也统统被他内敛到了苍老的容颜下,这老太傅至少为周王室服务了四十年,比他资历还老,学识还高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一抬手,赵无恤制止了众人迁鼎,转而对那老者行礼道:“这位莫非就是劝说太子仁‘不争而无尤’的高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老者还礼道:“吾不过乡野粗鄙之人,岂敢让君侯询问?”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赵无恤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岂能放他离开,追上去再拜道:“请翁一定要告知小子姓名!”
赵军虎贲拦住去路,老者无奈地笑了笑,从阶上回过头,风吹乱如雪一般的发髻,从简朴的葛麻衣裳上拂过。他束着手,面朝九州之鼎,背对文武之庙、层层重云,风轻云淡地说:“惭愧,吾乃四十年前的周守藏室之史,老聃……”
第1160章 如龙
赵无恤依然记得二十多年前,他在中都邑拜访孔丘时,孔子说起老子时的尊敬与向往:
“鸟,我知它能飞;鱼,我知它能游;兽,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网缚之,游者可用钩钓之,飞者可用箭取之。唯独龙,我不知它究竟是什么?龙乘风云而上九天也!我所见的老子,也如同龙一般,学识渊深而莫测,志趣高邈而难知;如蛇之随时屈伸,如龙之应时变化,隐于云中,你经常能见其首,而不知其尾……”
但眼下这位如龙的春秋第一神秘人物,就与赵无恤同车,坐在他对面,却见他额头宽大,白发垂鬟,只剩下一小撮发髻在后脑勺上,用简单的荆木作簪,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一点也没有常人与天下伯主同车的受宠若惊,对赵无恤要邀他去往何处也漠不关心,仿佛心里有数。
赵无恤倒是没有那种见到古代名人的激动莫名,只是对眼前的神秘老者有些好奇。
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于神秘,以至于到了秦汉,已经没人说得清楚老子究竟是谁,甚至连是不是确有其人都争议不休。后世加在老子身上的符号太多了,从一开始的上古哲人,到后来道教兴起后的太上老君,活神仙,对道德经的解读也五花八门。
赵无恤对此人也是没底,直到他见到了真人,返璞归真后,他就是一位身上充满智慧光彩的老翁而已。
不过他身上那份淡然自若,让王者见了也要肃然起敬的气质,却是绝无仅有的。
无恤不由问道:“翁之弟子姑布子卿曾经说过,老子西出秦国,云游去了,今日为何会在成周露面?是云游结束了?”
老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笑道:“老朽的确是西出秦关,云游去了,曾到过西羌之地,看太阳从河曲初升;也到过流沙千里之国,望着枯萎的胡杨。这时候若有所悟,便在当地盘桓思索,却不料,一呆就是数年。正准备继续西行看看,却遇上了一位来自赵国的年轻人……”
……
“原来柳下越还活着!”
听老子一说缘由,赵无恤才为世上事的巧合而感叹,原来柳下越真还活着,并且数年前在河西走廊一带遇上了老子。
老子被柳下越的不畏艰难所感动,为他指点前路,羁旅中相处了一段时间,休息时听柳下越讲述了这些年里在中原发生的剧变,正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改变了初衷,决定回来看看。
“老朽本以为中原之事已经尽了,不想还有我没有料及的事情,又想到狐死必首丘,那就回罢。回来一看,果然热闹非凡……”
老子之隐和庄子之隐又有所不同,庄子有些避世,老子却不是,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他就是极佳的典范。
这是赵无恤第一次得知柳下越的消息,但老子又说,那已经是四年多前的事情了,老子在河西与大漠交界处折返,一路上走走停停返回中原。而柳下越却义无反顾地继续向前,现如今,连老子也不知道,他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
说话间,赵无恤的车驾在成周内城的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却是王室招待诸侯用的馆舍,往日自然是冷清异常,如今这一大栋建筑几乎被赵无恤独占。
赵无恤亲自扶老子下车,老子却挥了挥手拒绝,他虽然看上去老迈,却依旧健步如飞,若是赵无恤不走快点,兴许还赶不上他。
步入馆舍之内,却见这里并未太过装饰,连带案几上备好的餐食,也是极为清淡的。
赵无恤恭恭敬敬地请老子入座,他自己则与老子同案同席,亲自为老子沏茶……
茶,是二十年前因为赵无恤的独特嗜好,由子贡从吴楚之地找到野茶,移栽鲁国的。经过二十年培育驯化,鲁人已经摸清楚了种茶的门道,如今赵国征服淮北,那里更加适合茶树生长,于是在徐和东海两处,处处都有茶园被开辟,专门负责供应赵侯所需。一时间茶在邺城蔚然成风,这种独特的饮品慢慢被赵国贵族们接纳,尤其是文臣,开始视喝茶为雅事……
不论是征战还是会盟,赵无恤去哪都会带上半车茶叶,于此道自然是其中老手,他用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炒熟的上好茶叶放进盖碗,用铜壶中烧开的泉水淋过,苍白的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茶叶被沸水反复浇沏后,浓缩的精华变作淡绿色的茶汤,而后才倒进青色瓷碗中,双手奉上,置于老子的面前。
“久闻赵侯嗜茶,可惜此物稀少,老朽未曾品尝,今日便不客气了。”
老子端起青瓷茶碗,托于掌心,他也不急着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沉。却见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
当它刚刚进入口中时,味道虽然涩,但当在缓缓渗入喉咙时,又会感到一种清香的回味,淡淡的甜,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妙极。”一口饮罢,老子已经有些喜欢这东西了,他总觉得其中的一些意味,与他的内心不谋而合。
“翁若是喜欢,我可赠香茶半车,以及一茶童侍奉左右。”
“免了,免了,听说在赵国,一担茶可以换十匹好马,老朽不敢受此重礼。”老子却不接,笑着婉拒了。
赵无恤也不强赠,又问道:“冒昧求问,翁今年寿辰几何?”
老子也不避讳:“老朽生于周灵王元年。”
“周灵王元年……距今已经九十有三了。”
那一年,赵无恤的曾祖父赵武才刚刚行了冠礼,也就是说,老子至少是跟他祖父赵景子同辈的,而赵无恤自己今年也虚岁四十一了……
岁月不饶人,在赞叹老子如此长寿却身体健康,还能从千里之外走个来回之余,赵无恤也不失时机地讨教起了养生之道。
哪个王侯不渴望长命百岁?但赵无恤是不会学齐侯杵臼一样,去听信海滨方术之言,吃些有毒的丹丸的,他只能往锻炼和保养方面下功夫,平日也有乐灵子为他调理膳食,否则照这样勤勉政务,又经常出征,说不准哪天就过劳死了……
“早就听姑布子卿说翁年逾百岁,却健步如飞,如同猿猴一般敏捷,其实我近年来年岁见长,过去能熬夜处理政务,如今却力不从心,未到子时便哈欠连天。故而也渐渐听夫人的话,杜绝油腻鱼肉,节制欲念,饮茶居多,饮酒渐少。说白了这些生活习性,其实也是在效仿翁,翁可有什么延年益寿之法,能告知无恤一二?”
老子捋着胡须摇了摇头:“君侯的法子,依然停留在保养身体上,却不知道保养精神。殊不知身体好像载有精神的车一般,精神一去,人就死了,车若是坏了,马也就跑了。”
“哦,那该如何养精神?”
老子淡淡地说道:“灾祸莫过于不知足,人若是见什么就想要什么,那就要罪祸临头了。贪得无厌会使人精力消耗过度,从而有损寿命。想要让精神饱满不损,最好是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不要刻意追求难得之物,处世应当为而不争,以免造成精神紧张,危害身体。君侯若能做到这一点,必能长久。”
他话中有话啊,是在拐着弯劝诫自己不要贪图九鼎,赵无恤自然能听出来。
无恤不由笑道:“话虽如此,但翁在无恤这年纪时,也能做到不争么?”
老子眼睛眯了起来,这句话直指他的过往,要知道,四十年前,他名为周守藏室之史,却也是王子朝之师,也是他夺位争鼎的谋主之一!
……
然而让赵无恤未曾想到的是,对他话语中的暗讽,老子没有任何争辩,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正是因为曾经争过,目睹了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的惨剧,老朽现在方能领悟寡欲、不争之妙。”
王子朝,从他起兵开始,就已经背离了老子的初衷,他已经从解救周室的贤明王子,变为为了一己之私而残破周室的凶党,而振兴成周的最后希望,也随着他的失败而彻底熄灭……
成周的命运,在那一年就注定了,而老子的世俗心,也随之淡漠消亡,走上了一条云游归隐之路。
他太聪明,是能把世上事看得清楚明白的人,知道一件事不可为,则不为,就连传播自己的理念,也只是蜻蜓点水般,随缘而已。不像孔子,纵然心里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是撞了南墙也不死心。这两位性格迥异,却相互欣赏,和而不同的老人,就这样开创了道与儒,两个影响后世深远的流派。
不知不觉间,二人之间的陌生感,已经因为柳下越这个中间人,以及一盏茶汤,被打开了。但他们之间仍然有巨大的隔阂,而现如今,在探讨了一番养生之道,加上一句赵无恤的暗讽,以及老子的坦诚自述后,环绕在他身上的那一层神秘烟云终于散尽,一老一壮,四目相对,他们都想要看穿对方的内心。
现在,也该进入正题,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赵无恤避席施礼:“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翁。”
老子颔首:“请说。”
“老子之道,我听很多人说起过。世人感兴趣的是颐养天年之道,姑布子卿相信的是君王南面之道,任章遵循的是清静无为之道,计然热衷的是遵循自然规则,从中取利之道。可老子真正的道究竟是什么?”
老子笑而不语:“众人都曾在老朽这里受学,所领悟的道也各不相同,君侯觉得呢?”
赵无恤拍了拍手,让侍从将一份邺城印刷出来《老子五千言》送上来,指着它说道:“此乃姑布子卿依翁之言传身教所撰,我将其印刷出来,带于身边,时常翻阅,看过之后,真是觉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看上去极其宏大玄妙,究其一生都无法领悟……”
“胡言乱语而已,君侯有心了。”
“但是!”
赵无恤却又道:“或许是无恤眼拙,总觉得翁一直是以王者师的身份口吻来讲述这些大道理,所以我从中看出的,是翁这数十年来沉淀于心,隐喻于言的那份治国治世的大道!”
须下的嘴唇含笑,举起茶盏的手没有丝毫颤动,但老子的眼睛却再度仔细打量起这位中年君侯来。
或许为他在中原掀起的波澜,特地放弃西行的初衷折返回来,是值得的?
第1161章 大道
老子的“道”究竟是什么?
一百个人能解读出一百种看法,但就赵无恤而言,他认为,老子作为周王室的守藏史,其职务责任就是“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恃,此君人南面之术也。”
所以纵观姑布子卿献上的老子之言,赵无恤发现,老子一直是以王者师的口吻在讲话。全书提到侯王、王、人主、圣人多达二十多处,主要不是教侯王怎样修身,而是怎样治国。
比如:“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江河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奈何万乘之主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本,躁则失君。”
侯王之类的治国者,才是老子理想的读者,也对,他原本就是为王子朝出谋划策的。社会怎样才能长治久安,怎样避免一治一乱的恶性循环,这才是老子之学里最关心的问题,里面那些看起来像是纯哲学的问题,其实都是在论证他的政治思想……他一面为小国制定了“小国寡民”的处世之道,又为大国设计了“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治理之法。
所以后世申不害、韩非为创立法家学派,都从老子那里找依据,更进一步有了“黄老之学”。他们都是借老子之余杯,浇自己之块垒,显然是把老子之学作为治国之学而不是养身之术来修。
被赵无恤说穿后,老子也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姑布子卿所记之言,已经是我许久之前的想法了,西行之后,见天下人之所未见,老朽的道,又有了一番变化,与之前已经颇有不同。”
“哦,不知有何不同?”
无恤继续追问老子之悟时,他起身走出屋外,望着天上的云彩缓缓说道:
“我曾在大河九曲看日出日落,也曾在流沙之中坐观残垣断壁一点点被风化,这之后,想通了一个道理。”
“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人在其中的作用,微乎其微。而人之所以生、所以无、所以荣、所以辱,也皆有自然之理。顺自然之理而趋,遵自然之道而行,人则自正,国则自治,天下自安。老朽之前拘泥于一国一朝的兴衰,钻研治乱之道,想要探究一个能通用万事的大道理,反倒是落了下乘。”
老子回头,见赵无恤在认真思索他这番话,便劝诫道:“同理,君侯刻意追求用武力一统天下,却不顾时势和各国自己的意愿,只怕也是逆天而行啊,如今压制得多狠,他日就有多大的反弹。”
哪怕是先贤圣人,也会受制于时代,老子对于赵无恤试图吞并诸侯,统一天下的野望不置可否,他认为这多半是赵无恤的个人野心作祟,而且他对赵无恤一统失败后的生灵涂炭更为警惕……
“我却不这么认为。”被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质疑,赵无恤却没有心生动摇,而是与他并排站立,阐述起自己的看法来。
“人被自然创造不假,但当人立于天地之间那一刻起,便卷入了自然的大道里,受大道限制,却也能影响大道,这是其他万物办不到的。这就是我曾经在临漳学宫说过的,人能认识自然、适应自然,也能改造自然……”
“改造自然?”老子第一次听说这名词,晓有兴致。
“不错,改造自然。无恤听说在上古时代,人口稀少,鸟兽众多,人民难以抵御禽兽虫蛇的侵害,苦不堪言。这时候出现了一位贤人,他发明在树上搭窝棚的办法,用来避免禽兽之害,这便是有巢氏。”
“有巢氏使得古人得以安居,但当时的人吃的是野生的瓜果和蚌蛤,腥臊腐臭,伤害肠胃,许多人得了疾病而死。这时候又出现了一位贤人,他发明钻木取火的方法烧烤食物,除掉腥臊臭味;人们因而很爱戴他,推举他治理部族,称他为燧人氏……”
古老的传说,却成了赵无恤证明自己观点的理论,沿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靠近当下,而人类的社会组织,也慢慢进化成熟起来。
“到了中古之时,天下洪水泛滥,民不聊生,鲧和他的儿子禹先后负责疏通河道,排洪治灾,从而赢得各邦族的朝拜,成为夏后氏,建立了宫廷、城邑,被奉为天下之主。”
“近古之时,夏桀和殷纣的统治残暴昏乱,于是商汤和周武王起兵讨伐,征伐天下,构建了另一番局面。自此以后,这九州就被连在了一起,姬姓的君主带着礼器来统治夷民,不同的姓族相互联姻,交流越发频繁。中原犀象猛兽遭到驱逐,那些山川河流,也被道路桥梁连在一起,随着人口滋生,莽莽丛林被辟为农田,荒芜之地成为一片沃土。”
“以上种种,不论是筑巢、取火、开河泄洪、修城邑、开道路阡陌,都是对自然的改造。这数千年里,人对自然的影响,比起过去数万年里,自然而然发生的变化还要剧烈。”
“以自然之道为基础,圣人突然奇想为缘由,加上亿万斯民的协助推动,造就了这些事情的发生。是故《书》里才有‘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的说法,翁所说的大道,是不是这三种因素糅合在一起的呢?”
老子沉思已久,笑道:“这样来理解倒是新鲜,君侯之言,发人深省,这一趟,老朽果然没有白回。”
赵无恤摊手笑道:“翁过奖了,无恤只是觉得,如果到了夏朝,还有人用有巢氏和燧人氏的办法生活,一定会被鲧、禹耻笑。如果到了殷周,还有人把夏代的事情作为要务,一定会被商汤、武王所耻笑。古今风俗不同,侯王应该采用的措施也不一样。如果想用宽大和缓的政策去治理剧变时代的民众,就好比没有缰绳和鞭子却要去驾驭烈马一样,就会产生巨大祸害。”
“同理,现如今若是还遵循小国寡民的上古格局,放任诸侯分裂,也是不合时宜的。”
“如今的天下,与数百年前已经大不相同,道路已经将九州各国连在一起,诸夏与蛮夷泾渭分明。各国文字相类,习俗相似,这是华夏先民经过数千年改造自然的结果。但各国却又被不同诸侯统治,诸侯各有私心,为了夺得霸主之位,为了增加自己的土地,几乎无岁不战。”
“要如何结束这乱世?翁肯定也曾苦苦思索过,所以我才设想,若是天下再度归一,统一号令,那样的话,世间就能再度安定了。”
赵无恤展开了他对未来的畅想:“若是诸国统一,战士就能从战场回到农田耕作,商贾就能不必担忧关隘阻隔,海滨的士人可以云游到漳水就学,甲兵则藏于府库让它们生出虱子来。而官府也能将用于战争的钱帛,花费在改善民生,修缮沟渠、河堤上了。所以我认为,一天下,这不但是我个人的私心,也是天下百姓共同之愿!众志成城,众口铄金!”
老子已经听懂了赵无恤的想法,说道:“自然的格局和百姓之愿都齐了,所以君侯就想做有巢氏、燧人氏、禹、汤、文武一样的圣人,来推动这一进程?”
赵无恤颔首,掷地有声:“然也,这就是我赵无恤的大道!”
……
当再度回到室内,品味着新泡的茶时,老子忽然觉得,这里面的味道,与之前刚来时品尝到的,已经大不相同了。
而他对赵无恤的看法,也比之前深入了许多,虽然此子以推动大道的圣贤自居,有一些狂妄,但纵观他这二十年来做的一切,也的确有其骄傲的资本。
此子看上去礼贤下士,其实啊,内心高傲得不行,他莫非有种错觉,认为自己真的能前看五百载,后看三千年?
赵无恤却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流露的气质,被老子打上了一个“傲”的符号,再度避席问道:“翁若是觉得方才之言有几分道理,可有什么能够教我的地方?”
老子晒然:“老朽说千道万,终究没有实证,君侯有计然等人辅佐,何必老朽多言?”
赵无恤坦言道:“我虽是诸夏侯伯,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会有贪欲,有犹豫,有迟疑,方才与翁一席话,对自己想做的事情倒是清晰了不少,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望翁能为我指点出来。”
“好。”
老子沉吟长久,说道:“方才君侯谈古论今,但有一点却是忽略了。取得天下,不能仅仅依靠武力,更是要遵循天道人心,否则纵然取得天下,违背列国百姓的意愿和本性而加以强力统治,这种一统也断然不能长久……”
这话有道理,秦的统一和迅速灭亡,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赵无恤心头,要在条件更不成熟的春秋,提前两百年实现这一目标,谈何容易?所以纯用武力是不行的,正因如此,他才需要听一听眼前老者的意见。
老子指着案几上的鼎比喻道:“就好比是烹饪小鲜,火候要恰到好处,火猛了,汤就要沸干,火弱了,则久久不能熟。君侯现在倒不怕迟,怕的是耐不住性子,火候太猛……”
赵无恤笑了:“绕了一圈,翁想要说的,依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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