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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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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以速度见长,车舆上披挂着皮革和盾牌,上面的三人也穿着厚厚的皮甲。

即便防护如此到位,但历次战争里以雁行阵冲击陷阵时,第一辆车承受的伤亡往往是最大的。但三人都是向范氏委质效忠的勇士,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是一种身为士的荣耀,他们蹬车后,便可以傲视前方后方那些低贱的徒卒了!

当戎车进入五十步以内后,见对面的“弓手”们却依然引而不发,车左、车右都开始奇怪起来,他俩对话道:“怎还不射箭?莫不是被吾等的气势给吓呆了?”

“听说对面是温县的县卒,一向以怯懦闻名,还真有可能。”

他们不由得精神一振,要是对面的那些懦弱的温地兵卒真这么不堪的话,这次或许也不用赴死了,难说还能立下大功。

御戎兴奋地一斗辔绳,大喊道:“冲过去,车右、车左以弓矢和长戈击退那些拦路的甲士,我来冲开一个缺口。这是平坦的原野,彼徒我车,又无阻碍,此战必……”

然而话音未落,在进入三十步距离后,对面的一位身穿黑色披甲,头戴素幘青铜胄的甲士却大声喊道:“第一列,射!”

随后,他首先扣动手指,一支锋利无比的羽箭脱弦而出,以最快的速度迎着战车上的三人而来。

“嘣嘣嘣……”

赵兵单薄的阵线上陆续响起了几十声轻响,这是弓弦弹射羽箭的声音。第一列弩兵的神经和手里的弩机一样,早就紧紧绷了许久,闻言后纷纷用沾满汗水的食指扣动了悬刀,将弩矢射向了从始至终一直在瞄准的第一辆守车!

“不好!”守车的御戎下意识地想勒紧八辔,控制车速。却见对面足足有六七十支箭矢一齐释放,其中小半明显是射偏了,但还剩大半径直朝自己驾驭的车飞来。

利箭尖啸着飞近,这是全方位的覆盖,根本避无可避!

“殆矣!”车上三人心中齐齐哀嚎,随即,他们的意识便被钻心的刺痛和无边的黑暗吞噬。

“噗噗噗噗!”

“咚咚咚咚!”

这分别是箭矢入肉和打在硬木车舆、盾牌上的声音。

御戎松开了紧紧握着马辔的手,任由马匹乱跑,他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后面举盾的车左车右也没好到哪去,盾牌直接被无数支羽箭撞碎,人也没能保全。

无论是甲士,还是马匹,在三十步内,根本阻挡不住百弩齐发的密集射击!守车上的三人,瞬间就死了,拉车的驷马也重伤,随着惯性又冲了几步后,突然翻倒在地,扬起了大量尘土。

还有不少发射慢了半拍的弩矢在朝后面飞去,它们射中了第二辆战车,那车没能控制好速度,又和倒地的守车撞到了一起,顿时人仰马翻,一只车轮高高弹起,也报废了。

“前锐”的第三、第四、第五辆车倒是反应过来了,御戎操纵马匹从两侧绕开。但因为速度无法降低,他们索性没有停止冲锋,因为按照常理,对面的“弓手”在射了一发后会重新上弦开弓,乘着这间隙,或许有时间冲到跟前,为后续的二十多辆战车冲出一个缺口。

然而,他们却失算了,当三辆车终于冲出了大片尘土时,迎接他们的依然是密集的箭矢。

射空了弩矢的第一列弩兵,在赵无恤吆喝下后退了三步,让第二列上前,早已蓄势待发的弩机再次齐齐瞄准了并排冲来的三辆战车。一轮齐射,只是霎那功夫,数十支弩矢就同飞奔而来的战车撞在了一起!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范氏的车、马、人或残或死或伤,反正是丧失了战斗力。唯一一辆依靠惯性冲到赵兵跟前五步的戎车,上面的人中箭而亡,马匹四散惊逃。一个浑身插满羽箭的甲士大喊着仓皇爬出,也被顿地的乐氏族兵爬过去一剑解决,左耳还被割了下来。

对面气势汹汹的车阵速度顿时大降,最后在四五十步外停了下来。那些往日高贵傲慢,不屑于看徒卒半眼的士大夫,这会目瞪口呆地看着死难的同僚,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温县弩兵们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创造的奇迹,方才奔驰时如雷霆万钧般的范氏戎车,竟然真的被他们手里精巧的远射武器阻止了!赵氏大夫所言不虚!

赵无恤则已经料到了这种结局,只要弩兵们不自己乱了阵脚,战车是来多少就得报销多少。

春秋时代的弩虽然比较原始,有很多局限性,但是在它刚刚出现的这个时代,上述缺陷表现得并不突出。因为此时军队的主力是驷马战车,它们目标庞大,行进时又不如骑兵快,欠缺机动灵活,正是强弩集火射击的好靶子。

因此,在原本的历史上,当各国军队中都普遍装备了强弩后,传统的驷马战车便无法单独与之对抗,开始从绝对主力退化为辅助兵种!

今日之战,赵无恤在知道敌人的数量、兵种后,便布下了一个圈套。

首先,他用兵不厌诈之计,让轻骑士突袭,斩杀和谈之人,好提升己方士气,同时激怒对方。之后,又以怯懦闻名的温卒站前排,组成薄弱的横阵,诱惑敌军战车冲陷。最后却利用弩机对战车的一物降一物,转手反杀,如今已经先声夺人,占尽了优势。

射了一箭后,第二列弩兵立刻后退,让第三列上前,这一回,他们听到了赵无恤的新命令:“向前踏步,追击敌军戎车!”

“追击……戎车?”

弩兵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想想也是,从夏启伐有扈氏,首次动用战车以来,千百年过去了。从来就只有士大夫们驾驭的高大战车追着徒卒践踏射杀,哪里有徒卒去追戎车的事情?

在他们的意识里,这就好比硕鼠突然追着狸奴咬,螳螂捕杀黄雀一般,不合常理。

但成功的喜悦赶走了弩兵们的胆怯和疑虑,他们上弦的速度渐渐恢复了正常训练的水平,换列时也不会再忙中出错。如今既然赵氏大夫有令,照着做就是了,何况在有了弩机后,对面的战车似乎很不禁打的样子。

赵无恤的命令还不止这一个,他让乐氏甲兵朝两侧让开,准备和持戈矛的徒卒一起紧随弩兵之后,而战车和轻骑士处,他也各有安排。

……

方才,在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后,范氏旅帅已经让众战车降低了速度,并合拢为云阵。前方的惊变发生后,零星的弩矢从他耳边飞过,将他吓了一跳,暗道幸好让后续的车辆降低了速度,否则也会中了对面诡计。

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范氏旅帅隐隐想起听同僚说过,在南方楚国那种名为“弩”的玩意。

“止!调头!”打了这么多年仗,旅帅还从没见过能瞬息之间把五辆戎车击垮的武器,他心生惧意,觉得不能再贸然冲锋,连忙挥舞小旗让后面的战车不要再前进了,而是彻底停下。

但,他立刻就为自己这个命令深深后悔,并付出了惨痛代价。

战车的精髓乃是利用庞大的体积冲击,并对徒卒造成可怕的威慑,而不是停下来等待!

一旦没了速度,他们便不再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轰鸣巨兽,而是一块庞大的活靶子!

想要让体积庞大的马车转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御戎拼命抖着辔绳,车右车左跳下来拉着马匹调头,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而对面的赵兵阵列,也突然开始动了。

密集的鼓点响起,沙沙的脚步响起,乐氏甲士朝两侧避让,而弩兵们开始平举着弩机,迈着不那么整齐的步伐前行。

战车上,转向不及的范氏旅帅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来越近,他们手里的“弓”竟然不用临时上弦,而是处于满弦状态。一旦进入射程,便平举着一轮激射,前排射完,停步低头上弦,刚好后面两排从空隙里顶上,又来一轮。

弩兵们就这样轮番前进、射击,一时间只听得到绷绷的弦响不绝于耳。

在几息之后,未能及时脱身的范氏戎车都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羽箭,车上车下伏倒着动作各异的尸体。车士们被弩箭报销大半,没死的也被随后赶到的乐氏甲兵补了一剑。

来时浩浩荡荡三十辆戎车,旌旗昂扬飞舞,在片刻之后,便只剩十多辆落荒而逃,旗帜统统无力地倒伏下来。

然而,范氏车士们的噩梦还未完结,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们溃逃的正前方,是原本紧随其后的范氏徒卒,这些徒卒已经被自家战车的惨败吓蒙了,远远停在七八十步外不知所措。

胸口中了一箭的范氏旅帅强撑着身体,扶着车栏观察前方情形。这仗是彻底败了,但总不能为了逃命,冲击自家人吧?于是他便朝左右挥旗,让战车分为两队,绕过密密麻麻的范氏徒卒,朝两侧驶去。

然而,赵兵现在已经在赵无恤的指挥下,全阵向前移动。右侧的十余辆战车列队冲击,左侧的二三十弓骑兵也纵马奔驰,他们的目标,正是从弩机下脱逃的十多辆范氏战车!

第250章 大河之上

于是,片刻之后,终于绕开了自家徒卒的范氏战车,又各自被包抄过来的敌人逮了个正着。

“下大夫果然有鬼神之力,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

赵广德,还有武车士温犁这会对赵无恤佩服得五体投地,温卒的战斗力他们自然清楚,今天却能立下大功,着实让人难料。指挥战车的温犁也想着,虽然敌人的战车不争气,自己这边却要努力,可不能把风头全被弩兵占尽了。

于是,他们这边追击上了从侧面逃离的范氏戎车,双方“车错毂兮短兵接”打得难解难分。

另一边,虞喜率领着轻骑士们凭借自身的速度优势,从不近距离与战车缠斗,而是分成五队,各盯上了一辆范氏戎车。

他们像是捕猎野牛的狼群般,每次都在十步左右开骑弓射击车上三士,因为轻骑士攻击的位置各不相同,所以转向不灵的战车防不胜防。没一会功夫,轻骑士们只付出了两人三骑伤亡的代价,就获得了完胜。

范氏车士死伤殆尽,统统成了无人驾驭的空车,未死的战马受惊之下,拉着它们在河岸上嘶鸣乱跑。

范嘉的鼓声早就停了,他只带着十余人留守在渡口处,这会眼睁睁地看着战局瞬间扭转。自家引以为豪的三十辆高大戎车全军覆没,而失去了战车屏障和配合的徒卒们也丧了胆,面对步步逼近的敌军,竟没有组织起阵列对抗。

对面那可怕的武器,连无敌的戎车都能击败,自己这些徒卒又如何能挡?

带着这种心思,前排的范卒开始丢弃戈矛,朝身后逃窜,一时间阵型大乱。跟在后方的百余范氏弓手只来得及开弓抛射了一轮,就被逃卒冲散,裹挟着往后撤退了。

兵败如山倒,哪怕范氏军吏连续斩杀多人也无法阻止溃败。

带着对乐祁之死的愤怒,赵无恤没有遵守什么“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的规矩。他已经重新登上了战车,目光直视对面面如死灰的范嘉。

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少虡直指南方。

“将这些杀戮成乡士卒的人,将这些参与了刺杀乐伯的人,将这些想阻止吾等完成使命,回归故乡的人,统统赶下河!”

已经射上瘾了的温县弩兵绕过了被毁灭的战车横队,他们踏着敌人的尸体前行,依然在做机械的射击、停止、换列、上弦、换列、再射击。不过因为训练时间不足,到了后边,已经彻底没了队形,而是走得前后不一,各自为战了。

但,他们的对手却比他们更惊慌散乱。

弩兵仿佛收割黍麦的农夫,甚至比那更轻松,只需要抬起手臂,轻轻扳动悬刀,再走走停停,对面挤得密密麻麻的范卒就会倒下大片。

两翼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元气未损的赵氏战车和轻骑士重新合拢,他们冲击散乱的溃兵那是毫无压力。

追了百余步后,弩兵们终于射光了箭壶里的箭矢,早已心痒已久的乐氏甲士和成乡悍卒、戈矛手们便替代了他们的位置。他们结成了两个横阵,以田贲等轻兵悍卒为前锋,配合两翼的车、骑,继续追击范卒。

一刻前,主动进攻的范氏之卒前进了四百余步,此刻却又被赶了回来,路上倒伏着百余尸体。

为了防止敌人困兽犹斗,背水一战,赵无恤让两翼的骑从和战车故意松开一线,放各有百余的范卒从缺口向两侧逃离后,再去追着他们虐杀践踏。

至此,只剩下百名范氏徒卒闷着头朝南边跑,已经被完全合拢的赵兵撵到了大河边上。

他们面前,是浩浩汤汤的大河,河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寒冬腊月里,水冷得可以冻彻骨头。

“到河边了!”

“没路了!木舟也都在南岸!”

“津吏,舟人,快开船过来救救吾等!”

也怪范嘉刚才为了断赵无恤的去路,将北岸停靠的木舟和舟人统统赶到了南岸,并扬言非他命令,不得过来。这会却坑到了自己,对岸的舟人看着惨烈的战场,避都来不及,又哪会见了范卒招手,就过来摆渡?

更何况,这些人方才还抢了自家的鱼和釜具……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下,这百余范卒回过头看着不断追杀的敌人,眼中是凄惨和求饶,再看看同样被压迫到河边的范嘉车驾,希冀他能有什么主意。

“君子,吾等应该如何是好!”

范嘉已经被亲卫们簇拥在中间,看着自家军阵被碾碎,这会也在浑身颤抖。

“究竟是如何败的?他赵无恤究竟使了什么诡计?”

形势易变如此之快,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最初满腹欲火,想要来拦截乐祁的棺椁,拘押赵无恤,再将乐灵子带回朝歌,谁知却落了如此下场。

连带绛市之败,加上上次成乡之败,算起来,范嘉已经连续三次败给了赵无恤。

“耻矣,无颜面再回朝歌,再见祖父!”

范嘉一时脑热,便拔出了腰间的三尺长剑“刘公”,就要自刎。

车右连忙抱住了他。

“君子,切勿想不开,吾等虽然起了冲突,但同是晋人,莫不如向赵氏君子请降……”

“余绝不降他!”范嘉牙齿咯咯作响,他和赵无恤仇怨已深,这是决不能做的事情。

车右建议道:“莫不如重新组织兵卒们,困兽反击?这是绝境,为了求得活路,他们定能护送君子杀出重围,去和北面十里外的五百兵甲汇合!”

但范嘉虽然嘴里硬气,不愿意投降,心中却早已丧胆,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不,吾等还是过河为妙!御者,速速调转车头,让马车渡过大河!”

棘津水流平缓,在范嘉想来,利用马车泅渡是可行的。

“万一沉了,如何是好?”

御者和车右正犹豫间,顶在前排的范卒们又发出了一阵阵哭号,原来是从辎重两处补充了箭矢的弩兵再次压了上来。依然是三排横列,轮流上弦发弩,步步紧逼范卒,那些短剑和戈矛,也从两侧刺了过来。

已经有不少范卒承受不住对兵刃的恐惧,开始继续朝河边涌来,像赶鸭子般挤进了大河。

“快,快下河!不然吾等也要被乱箭射死!”

范嘉暴怒之下,竟然拔剑顶着御者,逼他驾车入河。

御者无奈,只好听之任之。

“君子,扶好车栏!”

马蹄踏入了冰冷的大河之中,骖马服马的本能感到了危险,顿时止步,却在鞭子的催促下被迫继续向前。

寒冷刺骨的河水漫到了马匹的脖颈,漫过了车舆,灌进了范嘉的鞮里,冷的他浑身颤抖。他回过头,看见多数范卒在沾了冰冷的河水后,又冷得跑回了岸上,他们稽首在地,跪地求饶,只有少部分人跟着范嘉的马车,朝河心游来。

御者突然大声喊道:“不行,马儿踩不到河底,车太重了,也浮不起来!”

车右已经自傲奋勇,跳下了河水中,好让车舆减轻重量。但还是无用,驷马的蹄子踏空,车越来越往下沉,夹杂着冰渣的河水已经漫过了范嘉的胸口!

棘津的水流平缓只是相对而言,马车一边下沉,一边朝下游漂去。片刻后,御者也弃车而走,被水流不知道冲哪去了,范嘉彷徨无助,只能用冻得发麻的四肢游到对岸。

但,他今天穿着的,是华丽而厚重的铜皮合甲……

范嘉感觉自己浑身沉甸甸的,越游越没力气,越游越往下沉。

天旋地转间,他的目光瞥见岸上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一位身穿黑色皮甲的敌方统帅,正站在河边,冷冷地看着他。

他知道那是赵无恤,他正在目睹他的死亡,享受着复仇的快乐。

范嘉不甘地想出声喊一句什么,哗啦啦,一个浪花打来,冰冷的河水灌进了他的喉咙里。他全身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拽着似的,迅速朝河底沉了下去,一圈涟漪和气泡之后,彻底没了踪影……

第251章 新时代

一个时辰后,大河之上,数十艘木舟摇着桨南行。

北岸,从朝歌方向有烟尘滚滚而来,范氏的五百甲士来迟一步,只见到了一片狼藉,尸骸遍野的战场。

四百名赵兵,十辆戎车陆续被摆渡的大舟运到南岸。面对这些还带着血腥味和杀气的兵卒,津吏和舟人们都战战兢兢地扶着桨,不敢抬头望上一眼。

不过众兵卒下船后,却没有冒犯津吏和舟人的财物、家眷,而是被军吏组织着列阵,等待他们的统帅到来。

狭长的木舟摇摇晃晃,破浪而行,上面载着乐祁黑黝黝的棺椁,赵无恤则拉着乐灵子的手,并肩站在舟头。

今天是一场令人匪夷所思的大胜,三十辆范氏戎车全部覆没,五百多人的范氏之卒死伤近半,剩下的统统跪地投降,只有少数逃离。而赵兵共计只有十余人死,三十余人伤。

很大程度上,这场奇迹般的大胜是靠了在中原初次登场的弩机,加上后世的三段射,以及赵无恤的指挥得当。

这次截杀的主谋范嘉也死了,淹死在了河心里,这会不知道是被鱼鳖吞食,还是漂到了下游。

赵无恤原本没想要杀死范嘉,他最初的打算是将其生俘,问出范氏勾结齐国刺杀乐祁的口供。再公之于天下,让范鞅身败名裂,而赵氏则占据大义后,联合晋侯及其余三卿讨伐之。

但战阵之上,怎么可能没有意外?

范嘉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是范氏的嫡长孙,未来的世子、家主、卿士。想必消息传开后,朝歌和新绛的范氏之宫会三月素稿,不知道老豺范鞅看到他这一连串阴谋带来的结果后,会是什么表情?

虽非有意为之,但赵无恤很希冀能看到范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和愤怒。

你既然谋害了我的妇翁,我就送你的孙子喂鱼!

不过无恤担心的是,范氏也许会借此对赵氏宣战……

如果战争提前爆发,他手头这四百多人可不够,所以必须迅速前往宋国,在乐祁的葬礼上,号召乐氏全族复仇,若是能把宋国也拉进赵氏的阵营,则再好不过!

不过纵使这样,赵氏也没有多少胜算……从去岁到现在,短短一年里,赵无恤能让成乡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下宫也变了样子。但总的来说,对这个家族做出的改变,还不够,他们最需要的,依然是时间。

赵无恤凝神思索未来的选择和路径,却不知道在他的身后,那个头上裹着幘巾,脸上抹了泥巴的舟人一边摇桨,一边睁着一对闪亮的大眼睛,盯着这位少年大夫的背影看。

木舟靠岸,赵无恤怀里抱着素衣素裳的乐灵子,跃下了船头,厚底的皮鞮踩在南岸潮湿泥泞的土地上,从这里开始,他便离开晋国的领土了。

先行到达的兵卒们列队迎接,欢呼响彻云霄。

“君子万胜!”

无恤怀中的少女没有和往常一样羞涩,只是将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

这是他承诺过的,他言出必行,哪怕前方遍地荆棘,哪怕有虎狼阻拦,他也会杀出一条血路,然后抱着乐灵子,让她足不沾泥,衣不沾血的回家!

但无恤的脚步也踩得有些沉重,他隐隐感觉到,“赵无恤”的历史轨迹,在棘津之战后,将出现巨大的变动……

……

新绛城外,范氏之宫,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宋国大司城乐祁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市井和官署。但早在一旬之前就得知此事的晋侯和六卿,却迟迟未能做出对小行人赵无恤的处置。

赵鞅斥责范鞅是此事主谋,但一国执政联合敌国刺杀盟友卿士,听起来太过耸人听闻,众人都宁愿相信,是齐侯为了阻止晋宋联合,做的好事。

范鞅知道赵氏并无证据,便将各种非难置之不理,静心等待从朝歌传回来的好消息。

“算起来,赵无恤早就应该被我范氏的朝歌守军截获,押解归来了吧?”

范鞅精神奕奕,和赵鞅、赵无恤的勾心斗角仿佛让他回到了坑死栾盈的那段日子,那段意气风发的时光。

他暗暗打算道:“凭借此事让赵氏威望丧尽后,就该轮到我范氏的子侄出使宋国了,将这一功劳送予阿嘉,让他得以提前返回新绛……”

然而,传回来的,却是范嘉在棘津溺死,赵无恤渡河南下的消息。

范鞅双手颤抖,捧着那把从河底打捞上来,还沾着泥沙的长剑“刘公”,这是范嘉的佩剑。嫡亲孙儿死前的悲鸣和痛苦仿佛加于己身,一种害人不成反害己的悔恨席卷了范鞅的心田。

“赵氏!赵无恤!”

这位八旬老翁的面容顿时扭曲了,他只感觉喉头一阵辛甜,一口老血呕了出来。

……

数日之后,虒祁宫上空乌云低沉,一场太行以东吹来的冬雪似乎就要降下。

大殿的门轰然打开,一脸愤慨的赵鞅首先走了出来,他将手里的玉珪狠狠扔到了青石地板上,也不理会出来拉着他解释的韩不信,就这么一甩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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