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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_墨武-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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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蓦地明白过来,原来百姓见他怒气冲冲的杀来,只以为他要对夏使开战,这才蜂拥过来帮手。
虽在庙堂上,狄青不容于百官,可在百姓眼中,狄青才是大宋的希望!
明白了百姓的心意,狄青心中感动,可无以言表,只是深深一礼道:“多谢父老乡亲们,只是这次是狄某的一时冲动,行事不妥,你们请回吧。”说罢大踏步的离去,百姓们议论纷纷,终于三三两两的散了。
狄青、郭逵、韩笑三人回转到郭府后,就有人来通传消息。韩笑听了,转告狄青道:“狄将军,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杨念恩这段日子来,并没有和任何人结怨。其实杨老丈为人不错,很多人又知道杨姑娘和狄将军的事情,对杨老丈颇为尊敬,不应该下这等狠手。如今没藏讹庞也不像幕后主使,那凶手的动机,很让人疑惑。眼下杨家灭门一事已传了出去,开封府已在调查此事。”
狄青呆坐在椅子上,良久无言,似乎在听,又像是全然没有听见。
郭逵见狄青凄凉的样子,心中内疚,说道:“狄二哥,这次是我牵连了你……”
狄青摆摆手道:“不是你牵连我,而是我连累了你。对了,你为何追凶手到夏使馆呢,说来听听。”
郭逵道:“昨天白天你去面圣,我记得你的吩咐,就去杨府找小月。不过军营有事,我到黄昏的时候才赶到了杨家。杨家大门紧闭,我敲了很久,小月才来开门。她开了门后,我就问他找狄二哥你究竟什么事?她突然变脸道,‘谁找过狄青,你认错人了吧?’当时我很是奇怪,但坚持没有认错,我还因此,几乎和她吵了一架。”
韩笑一旁听了,沉吟道:“我只怕那时候,已有凶徒控制了杨老丈,小月只怕杨老丈受害,这才执意说没有找过狄将军。”
郭逵一拍脑袋,懊丧道:“我若真的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当时我哪里想到过会有这么凶险。我只记得小月脸有些苍白,还问她病了没有。见她一味坚持说没有找过狄二哥,我也来气了,当下就走了。可没走多远,感觉总是不对,则这折返来看……”脸上露出惨然的表情,郭逵愧疚道:“结果我没有到杨府门前的时候,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惨叫。我推门不开,就翻墙而入,发现小月死在侧门后。当初夜也黑,我依稀见到一道人影翻墙而出,我就追了出去,结果就追到夏使府里面,我一直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我才入夏使府,就被那帮人发现,我当时愤怒非常,让他们交出凶徒,可他们一无所知的样子,反斥责我擅闯使馆,后来就打了起来,我被围攻,又被迦叶王偷袭,结果就被抓了。后来,你就赶到了。”
郭逵说完,心中忐忑,见狄青木然的坐在那里,郭逵道:“狄二哥,这件事我会和圣上说明,你不用太过担忧。”
韩笑一旁道:“狄将军擅闯使馆一事,可大可小。就算刀逼没藏讹庞,也可推说查案。但顶撞了王拱辰,只怕他们会向朝廷参你一本。”他在夏使馆时其实就觉得不妥,但知道那时候说了也是没用,更何况,他内心也对王拱辰等人不满的。
狄青淡漠道:“哼,我就算不顶撞他们,难道他们就会说我的好话吗?不会的,这矛盾早深,除非我……”没有再说下去,狄青道:“从夏人的反应来看,眼下凶徒逃到夏使馆有两种,第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真的不知道此事,那人引小逵过去,不过是栽赃嫁祸,转移视线,甚至有可能他的用意是……借我出手,引发两国的冲突。如果这样,这凶徒用心险恶的可怕。”
郭逵脸色铁青,越听越惊。暗想真的如狄青所说,那可闯了大祸。
狄青又道:“不过这议和一事,暂时不会有变,因为我早听说契丹不知为何,和夏国交恶,开春时分已移兵向西,准备和元昊用兵。元昊不想两面受敌,肯定还是想要议和了。”他看出郭逵的不安,是以安慰,顿了下,狄青又道:“第二种可能就是没藏讹庞向我报复,但我今日来看,这可能性反倒不大。对了,小逵,你当时没有见到凶徒的面,但你见那人的背影,可像迦叶王吗?”
郭逵略作沉思,摇头道:“不应该是迦叶王,那人从背影来看,远比迦叶王要壮硕。”脸上露出分古怪之意,郭逵道:“我追那人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人像个锤子。”
韩笑目光闪烁,缓缓问道:“像个锤子是什么意思?”他若有所思的向狄青看了眼。
郭逵皱眉道:“他每跑一步,都如同锤子凿地,一顿一顿的。虽好笑,但跑到很快。”
“像个锤子?”狄青脑海中宛若有道电光闪过,已想到当初曾听赵明说过,那去香巴拉的历姓商人,就像个锤子。他向韩笑望去,目光中也隐有深意。
难道说,那历姓商人和郭逵所见的是一个人?那历姓商人是凶手?可历姓商人为何要对杨家下手?这中间,根本没有半分联系呀?
狄青心绪繁沓之际,听韩笑道:“狄将军,我总觉得,那凶徒和杨老丈应该非常熟悉。我们若找凶徒,应该从这方面下手。”狄青疑惑道:“你为何这么说呢?”
韩笑道:“我手下去杨府查探,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不过他们见到桌面上有两杯茶,茶壶中泡的茶叶是茶中极品龙团茶。”
郭逵不解道:“那又如何?”
韩笑道:“龙团茶乃茶中极品,杨老丈以这种茶叶待客,可见他知道那客人很是尊贵,也可以推测凶徒和杨老丈之间,本很熟悉。”
狄青心头一亮,但不知为何,一颗心总是忐忑难安,似乎想到什么关键所在。但在关键所在,又是他怕想的!
韩笑道:“狄将军,眼下我有几个建议。”他见狄青木然而坐,知道狄青心乱,可他还担忧狄青,忍不住的提议。
狄青疲惫道:“你说吧。”
韩笑提议道:“眼下当务之急有几件事,可请郭逵兄弟去面圣,先说明今日的原委。避免朝廷对将军不利。”郭逵立即道:“好,我马上去做。韩笑,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入宫了。”见韩笑点头,郭逵立即出发。
狄青其实对这个并不放在心上,暗想眼下的罪名,最多是个削职刺配,那又能如何?但知道二人是一番好意,也不阻拦。
韩笑等郭逵走后,说道:“狄将军,我们现在可以兵分三路,一路去查杨老丈的熟人,从这方面入手。另外一路监视夏使馆的动静,毕竟我总觉得,他们说不定参与其中。第三路就是去杨府借杨老丈发丧之名,看看开封府是那面有什么线索……”
狄青点点头道:“好,那我去杨府。”他才待起身,韩笑已道:“狄将军,我建议你留在府上就好,眼下你不宜有所行动。”
狄青望了韩笑良久,终于坐了下来道:“好,那你派人去办吧。”他知道以自己眼下的心境,极可能再次和别人冲突,韩笑让他等候消息,也是为他着想。狄青心乱如麻,也正想整理下思绪。
他呆坐在府中,一直坐到黄昏日落,再又坐到夜深人静。
夜也深,汴京繁华落尽后,重归宁静,可狄青脑海中有如天人交战般,最想知道的几个答案是,如果那凶手真的是那历姓商人的话,他为何要杀杨念恩?如果凶手不是那历姓商人,又会是哪个?这次凶杀一事,究竟和他狄青有没有牵连?
正沉吟间,有脚步声响起,狄青抬头一望,见到韩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孩童。那孩童满脸的污秽,衣衫褴褛,倒像个乞丐。
韩笑带这孩子来干什么?狄青心中奇怪。韩笑知道狄青疑惑,开门见山道:“狄将军,这孩子执意要见你,说要将一封信亲手交给你。他说……这信的内容,和杨家有关的。”
狄青微凛,霍然站起,望着那孩子道:“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杨家的事情,信是谁给你的?”
那孩子还流着鼻涕,闻言抽了下,递过一封信道:“有人给我一两银子,让我把信给你。他说有人若不让我进来,就说信和杨家有关就好,其余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人我也不认识。”
狄青见那孩子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不再追问,接过那封信展开一看,脸色剧变。
韩笑只觉得那信纸信皮均非寻常民间所用,正琢磨信是谁写的,见狄青脸色有异,急问,“狄将军,你怎么了?”
狄青身躯晃了晃,脸色清白,按着桌案,像是没有听到韩笑的话,只是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那一刻,狄青的眼中满是惊骇、不信,其中还带着几分彷徨和迷惘……甚至,还有些伤心欲绝!
韩笑很少见到狄青有如此的神色,那一刻心中只是在想,“信中写的是什么?”不待再问,听狄青已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凶手……真的可能是他!”
第十二章告老
韩笑见狄青提及凶手,也是一凛,忙问道:“狄将军,凶手是谁?”
以往每次有消息,狄青都会和韩笑商议。这些年来,韩笑虽是下属,但对狄青帮助多多,狄青早把韩笑当作是兄弟看待,很多秘密,甚至关于香巴拉的很多事情,韩笑也知道。
但这次狄青出奇的没有回答,他听韩笑发问,终于恢复了冷静,将那信扣在了桌案上,缓缓坐下来道:“韩笑,我想静静,天明的时候,我再和你说些事情。”
韩笑心中有些不安,但还尊重狄青决定,领着那小乞丐走了出去。韩笑心细,又询问那小乞丐到底是谁送的信。不过那小乞丐也是懵懵懂懂,说送信人的长相无非一个鼻子两个眼,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韩笑不知道这小乞丐真傻还是装傻,让小乞丐离开后,又找个人跟踪那乞丐,过了几个时辰后,手下回信,说乞丐并没有可疑之处。韩笑大失所望,心中极想知道狄青手上那封信是什么内容。
如果那信中真的知道凶手是谁,那寄信人是谁实在值得商榷。韩笑想来想去的想不明白,郭逵白日就到了宫中,等到天明时分,竟还没有回转,韩笑很是担忧。见天光已白,终于忍不住再见狄青。
再见狄青的那一刻,韩笑突然有种心酸,只是这一夜,他感觉狄青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
狄青神色很是憔悴,听韩笑走进来,并没有抬头,他只是望着桌案上的那封信,竟一夜未眠。
韩笑拿了点水和干粮递过来道:“狄将军,你吃点东西吧。”只有他还记得,狄青两夜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狄青抬头望向韩笑,突然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如果你相信的人骗了你,你会如何?”
韩笑一怔,但问心无愧道:“我想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心中在想,“狄将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狄青喃喃道:“他会是无意的吗?如果这是真的,只怕早在多年前,他就已决定骗我了。可我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呢?”
有些艰难的站起来,狄青道:“信在桌案上,你若想看就看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狄青用布满血丝的眼望着韩笑道:“你看了这封信后,就烧了它,以后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去见个人。”说罢走出了杨府。
韩笑望着那封信,心中担忧又是好奇,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拿起那封信,只是看了一眼,就神色大变!
狄青已出了郭府。
这时红日未升,露洗古城,开封府内有轻雾笼罩,到处都是朦朦胧胧。
狄青长叹了一口气,举步向一个方向行去。他越走越快,不久后,已到了八王爷府邸前。
立在王府门前,狄青神色复杂,可还是坚定的拍了几下门环。等了半晌,赵管家打开了院门,见是狄青,并不多话,闪身到了一旁。赵官家早就习惯了沉默是,狄青也已习惯了这种待遇,径直向客厅行去。
天尚早,八王爷不知何时,已在厅堂内喝起茶来。茶香四溢。
见到狄青前来,八王爷似乎有些诧异,转瞬站起来,露出焦急之色道:“狄青,我正想去找你。”
狄青凝望着八王爷良久,这才道:“我也有些麻烦事,需要八王爷你给我解决。”
八王爷微愕,感觉到狄青称呼上似乎有些凝重,叹口气道:“这件事虽然棘手,可我毕竟是你的伯父,有羽裳的关系,我定当竭尽所能地帮你。贤侄……先坐吧,我们商量下再做决定。”
狄青到了桌案对面坐下,看了眼桌面。八王爷道:“喝茶吗?”见狄青摇摇头,八王爷皱眉道:“我知道你现在恐怕也没有心思喝茶,狄青,你这次祸可闯大了。我听说你私闯夏国使馆,又公然对抗王中丞,还打伤了文彦博。”
狄青皱了下眉头,“我打伤了文彦博?”
八王爷道:“是呀,当初文彦博出来劝你放下刀来,你推了他一把,听说他跌的不轻。文彦博是个御史,你这下可把御史台的人都得罪了。唉……若是前天还好说,但过了一天后,你可就糟糕透顶。”
狄青淡漠道:“为什么这么说呢?”他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八王爷没有留意到狄青的异样,神色关切道:“狄青,你多半不知道,圣上新法实施以来,罢了吕夷简的相位,重用范仲淹。王拱辰本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他一心讨好范仲淹,以为范仲淹不舍情面才留夏竦在两府,就参了夏竦一本。不想此举用意被谏院看破是,欧阳修随即上书,认为御史台官多非其才,矛头直指王拱辰。欧阳修是范仲淹的人,他这一本上去,御史台均是恼怒,以为是范仲淹要对御史台下手,听说要联手整治谏院、反对新法……”
狄青悠然的听,事不关己的样子。事实上,他对朝廷的权势倾轧、勾心斗角的局面很是厌恶,反倒更喜欢西北那种简单明了。
八王爷又道:“你也算是范仲淹的人,御史台知道暂时扳不倒范仲淹,就有意向你开刀。听说昨天一天,御史台就先后有王拱辰、文彦博和梁坚三人上书,弹劾的内容都和你有关。大概是阻挠议和、擅闯夏使馆、以下犯上,殴打文臣。甚至还有人说,那些京城的百姓到了夏使馆前,也是你蛊惑煽动,有意造反!这下麻烦可大了。”
八王爷连连搓手,神色焦灼,突然发现狄青竟还很是平静,忍不住道:“贤侄,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
狄青望着八王爷的双眼道:“自从太后当权,八王爷你为避嫌疑,是以很多时候隐居府中不出。天子掌权后,八王爷一直也是如此,是吧?”
八王爷皱了下眉头,似乎不解眼下火烧眉毛的时候,为何狄青提起这件事?
狄青道:“可八王爷虽一直隐居在府中,但对朝廷之事,似乎比很多人知道还多。这件事,很有些奇怪。”
八王爷神色有分异样,喝了口茶水道:“本王当然是为了你,这才多方打探这些消息了。”
“是吗?”狄青目光灼灼,突然泛起了悲愤,一字一顿道:“那你杀了杨念恩,也是为了我吗?”
“当啷”声响,八王爷手一抖,茶杯掉在了桌子上,摔成碎片。
茶水肆意流淌,甚至流到八王爷洁净的衣衫上,八王爷并没有留意,只是惊诧的望着狄青道:“你说什么?”
狄青冷冷道:“我知道你已听到很清楚。你派人杀了杨念恩,然后诱郭逵去了夏国使馆。你知道我的性格,也清楚我得知此事,肯定要去救郭逵,如此一来,宋夏议和难成。到现在,你还假意帮我,但我实在害怕,你会如何帮我?”
八王爷静静的听,突然道:“说完了?你不觉得好笑吗?”
狄青神色寥落,缓缓道:“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我一直在奇怪,为何飞鹰会知道羽裳的事情,为何当初我返京的时候,王则会知道我身上有五龙?进而要搜我的包裹?这些都是你派人告诉他们的,是不是?”
八王爷道:“知道你身上有五龙的,绝不止我一个。”
狄青反问道:“知道我身上有五龙的人是有几个,可我说及王则、飞鹰的时候,你根本没有丝毫惊奇。我从未对你说过这二人的事情,你又从何得知这些事呢?是不是因为你和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呢?”
八王爷陡然变了脸色,眼中闪过分阴骘。他无话可说。
狄青笑了,笑容中满是苦涩,喃喃道:“当我知道你是凶手的时候,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事实,但我想了一晚,终于想通了很多事。你其实一直想去香巴拉的,你在羽裳重伤之前,就已开始寻找香巴拉。你不肯告诉我曹姓之人的底细,因为你很怕我从曹姓人身上找到些关于你的事情。”
八王爷想要端茶,才发现茶杯已碎,嘶哑着嗓子道:“我有什么事情怕你知道的?”
“你怕我知道你真正的用意不是救羽裳,而是想希望香巴拉助你篡位。你怕别人知道你一直在和盗匪联系。当年和曹姓人去寻香巴拉的历姓商人,也就是岭南大盗历南天,不就是你派去的?”
八王爷脸色又变,身躯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狄青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狄青道:“当年赵允升对剥夺东宫太子一位耿耿于怀,因此勾结夏人为乱,被天子平叛。你其实和他一样,都对不能继承皇位一事怀恨在心。但你显然更深沉些,行事也就更加隐秘。你怕太后看出你的野心,因此一直避祸不出,等太后一死,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指责太后,希望借此能博得天子好感,得掌大权……但据我所知,天子并没有对你重用,反倒有些疏远你,你怀恨在心,开始勾结贼党,寻找香巴拉,希望香巴拉能满足你称帝的野心。”
一口气说完这些,狄青无奈的双眸中突然有分怒意,“不过你做这些事情我并不怪你,但你为何一定要杀了杨念恩?”
八王爷脸色数变,强自道:“狄青,你一派胡言。你想的根本不对,我也从来没有杀过杨念恩。我是和飞鹰他们有联系不假,但我是想利用他们找到香巴拉来救羽裳呀。”
说到这里,八王爷眼中有泪,痛心疾首道:“可我真的没有想到过,你竟会怀疑我。羽裳信错了你……”
狄青霍然而起,怒拍桌案道:“你撒谎!你到现在,还要骗我?你杀杨念恩、小月,因为你察觉到他们知道你一个秘密。小月当初来找我,说什么‘不行,我一定要告诉狄青,把……’我一直以为她想让我做什么事情,但她说的不是把,而是八,你八王爷的八!她要说的事情,和你有关,和你的秘密有关!”
八王爷浑身一震,嗄声道:“我有什么秘密?”
狄青双眸喷火,紧握双拳道:“因为杨念恩他们知道,你根本不是羽裳的父亲!”
此言一出,厅中已凝结若冰。狄青愤怒中,夹杂着被欺骗的伤心,原来……他始终没有帮羽裳找到生父,他从信中得知这点的时候,他只觉得对不起羽裳。
八王爷脸色灰白,额头已有汗水,流过鼻翼,流到嘴角,涩涩的酸楚。
不知许久,八王爷才道:“你……你说什么?”他哑着嗓子,声音如哭一样,“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也不知道是说狄青说的不可能,还是说不可能有人再知道这个秘密。
霍然站起,八王爷急道:“狄青,我若不是羽裳的父亲,怎么会在皇仪门前因此和太后翻脸?我若不是羽裳的父亲,后来那么奔波为什么?”
狄青冷笑道:“你本是和赵允升一起阴谋反叛的,其实你一直以来都充当个两面讨好的角色。皇仪门之变,赵允升若事成,你有功劳,可当时你看到赵允升事败,急于脱罪,就用羽裳的身份来掩饰你的罪行,装成情非得已。赵元俨,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
八王爷后退一步,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知道的。”
狄青冷冷道:“小月爱屋及乌,知道你非羽裳的生父后,怕你对我不利,因此羽裳的缘故这才来告诉我真相,但被你察觉,就派人杀了小月和杨家上下十三口,然后将矛头引向夏使者。赵元俨,你骗了我,我还能原谅你。但你派人杀了小月和杨家那么多人,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八王爷失魂落魄,仿佛没有听到狄青说什么,眼中突然露出深深的畏惧,颤声问道:“狄青,你不可能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狄青心中其实想知道到底是谁写的那封信。
那封信的内容简单明了,只写着,“赵元俨阴谋造反,应是杀杨念恩的真凶,他非杨羽裳之父!”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如雷霆电闪般的轰在狄青的眼前。
狄青最初看到信中内容的时候,根本不信。但那三句话勾出他太多的思绪,从这三句话中,得出的很多结论顺理成章。
若非信中提醒,狄青只怕一辈子也想不到是赵元俨下的手。但他不敢轻信这个答案,他这次来王府,就是要验证自己的推论。
现在事实很显然,他说的均对。他虽猜中事实,发现真相,但心中并没有半分喜悦之意。
那封信究竟是谁写的,那人把信送给他狄青,用意何在?
想到这里,狄青只是道:“谁告诉我的不重要,但你只需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赵元俨,眼下有两条路给你走,一条路是,你将凶徒交出来。方才这桌面上,有一圈水痕,那是茶杯放这里留下来的痕迹。你虽撤走了茶杯,但忘记了擦去水痕。我知道,现在还跟你联系的,就是历南天!”
八王爷这才醒悟为何方才狄青会认真的看了桌面一眼。他浑身发颤,牙关也在打颤,喃喃道:“第二条路,当然就是你去告诉圣上真相,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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