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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_墨武-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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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脸色微变,几乎要窜过去夺下地图。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耶律宗真见狄青竟还能安稳的坐着,不由叹口气道:“狄青,你果然够沉稳。你难道不问我为何要撕掉这张地图吗?”
狄青斜睨了耶律喜孙一眼,见其脸上有分苦涩,缓缓道:“地图是假的?”
耶律宗真舒了口长气,眼中露出憎恶之意道:“不错,这地图是假的。家姐辛辛苦苦的从元昊身边取来半张地图,本就是假的。你一定奇怪另外半张地图在哪里?”不待狄青回答,耶律宗真已道:“另外半张地图是都点检从一个叫做曹贤正人手上获得,那个曹贤正自称是归义军的后人,想必你也早知道归义军了?”
狄青沉吟半晌才道:“我对其略有所闻。但你们如何确定这图是假的?”
耶律喜孙一直沉默,闻言道:“那地图上画有密地,可避开元昊的守军。我得到图后,立即派人去探……结果……”他孤傲的脸上也露出分狰狞,“只有一个人冒死杀出来告诉我,那里全是陷阱!”
狄青心中一寒,失声道:“是元昊布下的陷阱?”
耶律喜孙半晌才缓缓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他知道没有抓住我,当下就让那曹贤正刻意放出另外半张地图,他知道我肯定要找另外半张地图,然后就布局杀我。我现在知道了,他知道很多人要去香巴拉,所以特意把假的地图放出来,就想让人去寻香巴拉,然后利用陷阱将来人一网打尽!”
狄青凛然,想起当年兴庆府那惨绝人寰的厮杀。他知道元昊杀母杀子、杀妻杀舅、有功之臣想反,也是照杀不误,以元昊这种铁石心肠,布下如此毒辣之计反倒是再正常不过。
契丹公主在元昊身边,怀有异心,不想元昊更绝,又利用这契丹公主诛杀想去香巴拉之人。
香巴拉到底有什么玄奥,元昊竟不让人接近?
狄青想到这里,嘴角突然露出哂然的笑。耶律喜孙见状,不解道:“狄兄因何发笑?”狄青有些悲哀的摇摇头,心中却想起种世衡、八王爷都竭尽全力的去找图,若发现那图不但是假,还是个陷阱,不知道做何感想?想到一事,狄青问道:“所以都点检杀了曹贤正?”当初他不解叶喜孙为何要杀曹姓之人,现在也明白了。
耶律喜孙点头道:“当然。他害我无数手下,我杀了他还是便宜了他。”他言语恨恨,眼中露出怨毒之意。
狄青见了耶律喜孙的眼神,心中微凛。他终于明白了很多事情,可还有件事不明白,因此问,“大王,你今日召我前来,难道就是想告诉这些事情吗?”
耶律真宗道:“你不来助我,是在我意料之中。我今日告诉你这些,无非想告诉你,你我都有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元昊!你和我联手,对付他更是容易。但你若真的不想,我也绝不勉强。”
狄青缓缓站起,深施一礼道:“那在下告退。”他说完后,转身出了偏殿,耶律喜孙双眉微皱,看了眼耶律真宗道:“陛下,难道就这么放他走了?狄青之勇,你也亲眼目睹,他若在大宋的话,陛下若真的想南下,只怕他阻力最大。”
耶律真宗沉默许久,望向殿外道:“他救了我多次,我其实还很感谢他。再说现在……我们的敌人是元昊,有狄青在,元昊绝不会好过。”说罢嘴角有分笑,耶律宗真下了结论,“我们就坐等看着好戏了。”
狄青出了皇宫,立即去找富弼。
这时夜已深,陡然间脸上微凉,狄青抬头望去,才发现明月不知何时隐去,有风萧杀,舞雪而落。
原来……已入冬!
流年如水,岁月蹉跎,那过去的时光,再也无法追回,那错过的人呢?
狄青轻踩落雪,心情沉重的到了富弼的房间。富弼没有睡,见到狄青进来,立即起身道:“狄将军,契丹人放弃索要瓦桥关、晋阳以南十县了。不过……需要在澶渊之盟后规定的岁币之外每年多给契丹人银十万两,绢十万匹。”
狄青静静的望着富弼道:“有什么理由给他们吗?”
富弼微现窘意,雪在堂外静静的飘,二人的哈气都能看得出冷意。北疆的雪,来得早,让人骨子发冷。
“的确没有理由。但这是朝廷的意思。”富弼神色中有些歉然,也有些为难。这次他听从朝廷的意思,并没有将议和的内容和狄青讲,虽是朝廷的意思,但他终究觉得对不起狄青。
若不是狄青,议和不会如此顺利。可议和的时候,他们却在瞒着狄青。朝廷怕节外生枝。
狄青望了富弼良久,转身要走,富弼突然叫住了狄青道:“狄将军,其实朝廷也很为难,因为西北有消息传来,元昊又有出兵的意图。”
狄青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想,“可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种世衡多么辛苦的打探到,又费了多少周折送到了汴京?我想朝廷是不信的……可他们虽是不信,但可以拿这个做推搪的借口。”
富弼又道:“吕相过世了,变法压力很大,听说最近的一段日子,朋党之说甚至嚣于尘上,范公他身处涡流之中,我也想早日回去劝劝圣上。”心中暗想,“前段日子圣上曾问范公,‘自古小人结为朋党,也有君子之党吗?’范公回道,‘若结朋党对国事有利,也无可厚非。’唉……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朋党的,范公这句话虽很是宛转,若遇明君的话,多半一笑了之。但这话经范公亲口说出,恐怕更落小人口实。更让人的不安的却是欧阳修的那《朋党论》……”
原来不久前,欧阳修见范仲淹因朋党一事倍受朝廷反对变法者攻击,因此写了一篇《朋党论》进献。《朋党论》主要是围绕自古“君子不党”的观念大做文章,文采斐然,恢弘澎湃,不说君子无朋,反说君子有朋,最终归结出,圣明之君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这文章一传说,京中百姓乃至天下文生均是争相传颂,交口称赞。
但能流传千古的好文章,在朝廷权势倾轧中往往不是好文章,这文章流到富弼的耳中,富弼立即知道坏了,心道范公和圣上说说朋党,无关大雅,你欧阳修向天下人说你结成朋党,还不找死吗?他心忧京城的动静,也很着急回转。
狄青不再多说,只是走到门口时,突然说了一句,“富大人这时候回转,不怕卷入朋党一派吗?”说罢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有朔风吹来,卷了一堂的雪意。油灯忽明忽灭,富弼站在那里,脸色也是阴晴不定。在那一刻,他发现狄青好像想得更多。
富弼只是迫切的想回去助范仲淹一臂之力,但正如狄青所言,他的回转究竟有多大作用,是雪中送炭,亦或是火上浇油,都是不得而知的事情。
又过几日,和谈一事终定。契丹不再出兵燕云,反倒会帮大宋警告西夏,约束西夏不再胡来。而契丹因此得到的好处是岁币每年多从大宋取银十万两、绢十万匹。
众人南归。
和谈事成,无论富弼、狄青还是一帮禁军,少有喜悦之意。一路上众人沉默无语,等入了宋境,到安肃时,天降大雪,远岭白茫茫的一片,雪花飞舞中,俨如一条苍龙蜿蜒半空。
富弼心思复杂,在和狄青并辔而行的时候,远望山岭如龙,突然勒马,对狄青道:“狄将军,你不用回京城了。”他虽对狄青说话,但却只望着飞雪。
狄青一怔,半晌才道:“为什么?”他那一刻,心中隐有期待。可见到富弼躲避的眼神,一颗心沉了下去。
富弼道:“其实朝廷在下旨同意议和的时候,同时也下了一道密旨给我,说狄将军此次议和有功,理应嘉奖。两府议定,决定将狄将军派往河北真定府任副总管,同时荣升为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
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这本是将门名将葛怀敏才有的荣耀!狄青这一升,终于入主了三衙,只需仰望两府和天子的脸色!
狄青听到升官,脸上带着飘雪一样的冷意,他本来想问,“为何西北有危机,不让我这精熟西北战事的人去呢?”可他终究没有问。
富弼斜睨了狄青一眼,本来早就准备了措辞,“朝廷只怕契丹人出尔反尔,因此才命狄将军镇守河北,留意契丹人的动静。”但他终究没有答。
二人之间,有飞雪舞动,洁白柔软中带着分硬冷。
“何时启程?”狄青终于问了句。心中想到,“赵祯对我终究还留有几分情面,他升了我的官,就是告诉我,他还信任我?嘿嘿……可这有什么用?他终究不懂我!若元昊真的再次出兵,谁来抵挡呢?”
富弼犹豫片刻,说道:“现在!”他望见了狄青的萧索,心中很是不安,“狄将军一心为国,但有碍祖宗戍边之法,只能先去河北。唉……新法实施了这久,更戍法还是根深蒂固,难道说这些日子来,很多事情不过是一纸空文?这次领兵前往西北坐镇的是三衙重臣葛怀敏,按理说这将门虎子应可抵抗元昊了,希望狄将军能从大局考虑……”只感觉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富弼沉默下来。
狄青终于马上抱拳道:“那……后会有期了。”说罢向众禁军摆摆手道:“各位兄弟,一路辛苦了。还请护送富大人回京。”
众禁军见狄青和富弼低语半晌,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又见狄青已策马向西而去,都是大惑不解,围到富弼身边问个不停。
富弼见众人的神色,都对狄青很是不舍的样子,心中感慨,可又不便多说什么。
蹄声远去,只有韩笑不离不弃的跟随在狄青的身边,让那风雪中的背影,不至于那么孤单。
两行蹄印一路向北,有风过,吹起如絮的雪,盖在那曾经的印记上。印记渐渐浅了、淡了、消失不见。
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狄青和韩笑一路疾驰到了真定府,公文更早一步已经送达。沿途州县的官员知道狄青前来镇守,均是大喜。众人早就久仰狄青的大名,心道有狄青在河北,那我等无忧也。
登门问候、打探、讨好和奉承的人络绎不绝,热闹的如同纷纷落落的飘雪。
狄青回想当年时,一个知县都能左右自己的生死,到如今就算知州都来拍自己的马屁,心中不知何等滋味。
只过了几日,韩笑就给狄青打探来想要的消息,西北有警,朝廷派葛怀敏前往西北泾原路坐镇。
狄青听了,沉默良久,对韩笑吩咐道:“你立即去告诉郭逵,请他在圣上面前说几句,就说葛怀敏虽是将门,但从未领军,只怕不知兵,还望圣上以西北百姓为重,另选能将去西北对抗。”他知当初在京城时,葛怀敏明里虽和他没什么瓜葛,但暗中参了他一本,狄青只怕自己亲自上书,会让赵祯认为是因为私怨,这才让郭逵出头。
韩笑遵命离去,这一来一回,又是过了近月的功夫。韩笑回转后,只说了一句,“圣上说郭逵杞人忧天。”
狄青暗自忧心,但无计可施,河北一直无事,耶律宗真收人钱财,虽不见得与人消灾,但还是恪守盟约,撤了燕云之兵,再没什么动静。狄青还是让韩笑派待命部在敦煌附近打探,但始终没什么进展。这一日,狄青做在堂中,突然闻窗外鸟鸣树梢,抬头望去,见枝头一夜新绿,低头望了眼铜镜中鬓发如霜,一时间呆了……
原来这个冬天过的如此之快……
年复一年,枝头绿了又灰,白了再绿,生生不息,岁岁相似,可他的鬓角的白发,再也黑不了了。
一想到这里,狄青霍然站起,才要冲出堂去,那一刻,多年的思念一朝迸发。
他要去沙州!四厢都指挥使算得了什么?他并不在乎,他一直在等,不过是在等朝廷的调令,让他再有为西北百姓担当的机会……
可这机会,还会来吗?
既然不来,那他为何不去?一念及此,狄青已到了堂外,正碰到韩笑冲了进来。见韩笑的笑容中,满是悲哀和激愤,狄青已沸腾的热血,陡然间冷了下来。
韩笑什么都没有说,只递过了一封书信。
狄青拆开望了片刻,脸色陡然改变。他捏着那封信的手有些发抖,倒退了两步,手按堂中的一颗大树之上。
树皮斑驳,满是沧桑……狄青一拳擂在树上,手上的信纸飘飘荡荡的落到地上。信纸轻淡,上面却写着让人难以承受的消息。
元昊再次出兵西北,葛怀敏带兵主动出击,全军尽墨!
元昊悍然撕毁盟誓,再次聚兵天都山,兵出贺兰原,入寇宋境!元昊以十数万铁骑兵分两路,一路出鼓阳城,一路出刘蹯堡,夹击镇戎军。葛怀敏见元昊出兵,带军阻击,兵出五谷口。近镇戎军西南时,有夏军诱兵搦战。葛怀敏志大才疏,竟如当年任福一样,不听庞籍等人劝阻固守待夏军疲惫再断其归路,派兵主动进攻夏军。
夏军诈败,葛怀敏四路出兵围剿夏军,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元昊突出大军,又将葛怀敏大军困在定川寨。
葛怀敏轻兵猛进,大军驻守定川寨,粮草不济,元昊截其粮道,断其水源。寨中无水,军心大乱。
葛怀敏见军心不稳,知道困守几天,不攻自乱,无奈之下突围败回镇戎军,有部将赵珣苦劝,元昊必知宋军要去镇戎军,抢先埋伏断宋军归路,不如出其不意转退笼竿城。
众将不从。葛怀敏坚持己见。结果东归之时,果遇夏军埋伏。夏军四面出击,宋军大乱,葛怀敏与部将曹英、李知和、赵珣、王保等十六将被杀,损兵无数!
葛怀敏死!
不同的名姓,相同的结果!不同的地点,相同的结局!狄青手按粗糙的树皮,心中益发的苦涩!
此战和三川口一战如出一辙,元昊都是利用宋军自大轻敌、宋将不知兵的心理,诱宋军平原交战,然后一鼓聚杀!
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
都是这般的战法。可奈何那些久在汴京的百官,堂堂一个将门之后,三衙领军之人,又被绊倒在这块石头上!
是天意,是人为?是固执,还是愚蠢?
狄青虽知结局不妙,但还没想到宋军又是败的这般凄凉。元昊大获全胜之下,挥兵南下,连破数寨,纵横六百里,直抵渭州,遥望长安!所到之处,宋军无人敢战,只能壁垒自守。
关中告急!
狄青木然的立在树下良久,涩然一笑,缓缓坐了下来,这一刻,他已忘记了沙州。
韩笑见状,悄然的又递来了另外一封书信。
狄青木讷的接过,展开望去,身躯都已颤抖起来,信上只写着几个字,“狄青,救我!”那字体红色,竟是鲜血写成。
狄青望见那血色的字体,虎躯震撼,颤声道:“这信是谁写的?”
韩笑眼中已有泪水,再没了笑容,嗄声道:“狄将军,是种老丈的信。种世衡在你走之后,奉命来建细腰城。细腰城已在夏境,本意是和大顺城一样,为日后进攻夏国做准备,不想元昊出兵,葛怀敏大败,细腰城后方堡寨尽数失守。种老丈孤军驻守细腰城不降,已危在旦夕。他不找朝廷,只传信给你……”
话未说完,韩笑早已泪流满面,跪下来道:“狄将军,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种老丈一命。我听说他已身染重病,可还在坚持着等待你的援军。他说……你一定能救他!”
狄青伸手扶起了韩笑,咬牙不语。他抬头望天,见晴空如洗,一颗心早就阴霾笼罩。他身在河北,要如何才能救得了种世衡?
眼中又浮出那满是菜色的脸庞,那老汉搔头微笑道:“狄青,你不能死,你还欠我钱没有还呢。”
有燕过,燕子徘徊景依旧;有花开,花开花落人奈何?
狄青鼻梁酸楚,眼中有泪,喃喃道:“种世衡,你也不能死,你答应过我。我定会救你!”
第二十章攻守
元昊兵出横山,再战西北,关中震惊,汴京失色。
如三川口一战,羊牧隆城孤守最前般,如今的细腰城,也是突兀的立在抵抗夏人的最前。细腰城依山而立,虽有山岳为伴,但面对前方无边的平原,汹涌的夏国骑兵,有着说不出的孤独落寞。
长天寂寂,狼烟四起。
遽然间,有号角声嘹亮,啼声隆隆,有一队兵马杀到细腰城前……
或许不应该说是兵马,因为那队骑兵骑的却是骆驼!
骆驼高大,上架造型独特的一个东西,那东西有半人来高,泛着金属的光芒,内装着拳头大小的石头。有一臂长达丈许,探向骆驼的尾部,手臂的尽头有个大大的漏勺。骆驼冲刺的途中,鞍子上“咯咯”声响,似有机关绞动,那手臂渐渐绷紧,等到那骆驼骑兵队到了城前近二百步的时候,只听到一声鼓响后,骑兵扭动机关,有石块滚入漏勺之上,骆驼山上的金属手臂急急挥动,紧接着,无数石头砸向了墙头。那石头布空,甚至掩住了日光,带着凛冽的杀气。
城头“通通”大响,一时间硝烟弥漫。
泼喜!
夏军动用的是泼喜军!
元昊建八部,创五军。元昊的五军中,有擒生军、有撞令郎、有铁鹞子、有山讹、还有一种就是泼喜军。
骑中铁鹞、岭中山讹!铁鹞子是元昊数十万铁骑中最犀利的骑兵,而山讹是元昊镇守横山最矫健的
一只军队。擒生军规模浩荡,杀伤力反倒不如铁鹞子,主要以夺取胜,负责掳掠,几乎党项男人均能胜任,而撞令郎却是党项人俘虏精壮的汉人,负责充当肉盾,每次攻城拔寨时,党项人都让撞令郎这些肉盾冲锋最前和宋军厮杀,以减少党项人的损失。但这几只军队其实主要的功能是在平原、山岭作战,唯一能发挥攻城作用的就是泼喜军。
泼喜军人数不多,党项军中共有不到千人,但每名泼喜军均配旋风炮!
党项人善于野战,不利攻城。是以在数次对大宋作战时,虽能将宋军拉到平原聚而围杀,大获全胜,但每次掳掠数百里后,虽能破寨,但碰到宋军顽强的抵抗时,往往不能破城,因此很多时候欲宋军集结兵力后,只能回返,均是难以直取关中。
投石机虽破城时威力巨大,但极为笨重,运输不便,并不适合夏军快袭的作战方式。
元昊有感于此,又分析自古投石机的弊端,召集汉人中的能工巧匠,又命藩学院悉心钻研,研究出一种旋风炮,可投掷拳头大小的石块,而这种旋风炮,只需要骆驼运载,可跑动时绞动机关发射,极为的快捷方便。
这一次,进攻细腰城,元昊终于动用了泼喜,显然是对细腰城势在必得。
因为细腰城有种世衡!
西北有两人是边陲宋军的定海神针,一是狄青,另外一人就是种世衡。这些年来,种世衡经商通商,不辞辛苦的招抚西北一带的百姓,事必躬亲,有如再生父母。就算是羌人提起种世衡来,都是感激不尽。细腰城被攻,抵抗夏军的不止有宋军,还有附近的无数羌人。
这次的羌人却和当年在金明寨的不同,因为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受了种世衡的恩惠。众志成城,夏军虽攻得猛,但细腰城仍屹立西北,咬牙坚持。
无数石头击在新筑的墙头上,尘烟起伏,泼喜军交错运行,那石头铺天盖地的压来,将城头的守军打的抬不起头来。
就在这时鼓声大作,有撞令郎抬着云梯冲锋在前,恶狠狠的向细腰城冲来。云梯搭在城头上,无数人奋力攀登。
城头的守军似乎被打的放弃了抵抗,根本没有有效的还击。
不多时,已有撞令郎冲上了城头。还有撞令郎已拿巨木拼命的撞击城门,眼看城门不堪巨力,已有了松动。
远远的夏军见了,均是大喜,吹动了号角。早已亮出尖锐爪牙的擒生军见状,呼啸声中,并队向城下冲来。
就在这时,城头陡然间一阵鼓响,“嘭嘭”大响,有如击在人的耳边心口,惊心动魄。有大队擒生军才将将的冲到城下,就见头顶一暗,有无数有如锅盖般大小的巨石从天而降。
那些擒生军大惊失色,阵型陡乱。他们要退,可后有自己人顶着,要散开,但兵力太多,根本无从躲起。
“咚咚”声中,马嘶人叫,血肉横飞。
那一刻,擒生军如在梦魇之中,不知道被砸倒多少。
种世衡没有旋风炮,但有投石机。他早将这附近的投石机系数的运到了细腰城!就趁夏人擒生军冲来的时候,这才使用!
冲到城头的撞令郎才翻过了墙头,一颗心就冷了下去。
城道的那头,有掩体防护格出一条宽丈许的地方。旋风炮虽猛,但击不破那坚固的掩体。倏然间,有兵士从掩体下冲出,手持锐利的兵刃。有砍刀、有斧头、有单钩、有长剑。这些人手上的兵刃千奇百怪,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锋锐无边。
撞令郎长枪才举,枪杆已断,合身要扑,人头已落。
埋伏在城头的是执锐,也就是当年狄青鏖战西北的七士之一!
十士虽未完备,但只有一个执锐,就将撞令郎杀下了城头,还有人不知死活的要冲上墙头。突然有滚油倒下,火把投掷下来,刹那间火光熊熊,城下已一片火海。
惨叫连连声中,黑烟弥漫,直冲云霄。
夏军见状,终于停止了如潮的攻势,开始缓慢的撤后。城虽孤,但谁都不知道这城池内到底有什么力量在僵持!
已黄昏,残阳如血,绚丽的晚霞染在浓滚的黑烟中,有着说不出的惨烈凄艳。
等到残阳沉入远山之巅时,夜幕垂下,篝火燃起,号角也哑了,人也沉寂了,宣告这次交锋的正式结束。
可战事不过才开始!
细腰城的城头上立有一人,身着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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