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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_墨武-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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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阿里突然怒吼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是不是想要挟一件事?”他年纪虽小,可想得透彻。
没藏悟道笑容中有分冷意,终于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也不对,你们卫慕族最后两人的性命,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转望狄青道:“狄将军,兀卒说了,明天的天和殿会很热闹,他请狄将军明日光临,当着很多人的面前,告诉你的决定。而这两个人的生死,当然由狄将军决定。”
言毕,没藏悟道转身要走,阿里却已悲笑道:“你错了……”他霍然站起,突然怒喝一声,一头撞在了青石墙上。
狄青脸上变色,伸手去拉,嗄声道:“不要!”他若是以往的身手,要拉回阿里并不吃力,可他走路都是虚弱,如何拉得住刚烈的阿里?
“砰”的一声大响,狄青踉跄赶到,阿里已软软的倒下来,额头上满是鲜血。
狄青一把抱住阿里,嗄声道:“阿里,你为何这么傻?”卫慕山青一旁也被吓呆,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没藏悟道的脚步终于顿了下,似乎有分迟疑,终于还是大踏步的离去。马征似也被阿里的激烈所触动,看了狄青一眼,不如以往那样嚣张,跟随没藏悟道离去。
阿里满脸是血,勉强睁开眼看看狄青,吃力道:“狄将军,我们对不起你。”
狄青搂住了阿里,叹息道:“你个傻孩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一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撕下衣襟,就要为阿里包扎伤口,方才那一撞,阿里受创不轻,但还有救。
阿里一把抓住了狄青的手,嘶声道:“狄将军,你不要给我止血,让我死了,我会好受些。我无父无母,几个哥哥也死了,到如今,还要再连累你这个恩人,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卫慕山青闻言,早就泪流满面,那一刻也是心灰如死。阿里说的不错,卫慕族都被元昊斩杀殆尽,到如今大哥也死了。可大哥死前,还陷害了狄青,他们如今被困大牢,哪有什么生机?
狄青缓缓的握住了阿里的手,看着那尚未成年的孩子的脸上,已有了难以磨灭的沧桑,轻声道:“你还有亲人的。你的亲人,就是我!”
阿里一怔,陡然间放声大哭,一头扑在了狄青的怀中。
他早就存了死念,不想再连累狄青,可听到狄青的这句话,如何能忍住心中的歉意和激动?
虽然不是他害了狄青,但他为卫慕族着实感觉到羞愧。
狄青轻轻拍着阿里的肩膀,低声道:“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就这么死的。”
卫慕山青听到狄青这么说,反倒更是绝望。事到如今,狄青若不投降元昊,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可狄青绝不会降,而他们也不会为求生而降,那到现在,不就剩下死路一条?
“咣当”声响,牢房的铁门突然打开,有阴风吹过,灭了牢狱中的几盏灯火。那风吹来,带着分阴森冷意。
有银白的月光铺了进来,甬道泛着惨白的颜色。
牢门处,站着一人,让众人看不清面容。那人就是站在了那里,也无声息,宛若幽灵一般。
卫慕山青望过去,激灵灵的打个了冷颤?来人是谁?怎么会没有狱卒拦阻?
就见那人一步步的走过来,走的极其缓慢……举止极为古怪。
卫慕山青见来人诡异,几乎要放声大叫。来者究竟是谁?难道是卫慕山风屈死的灵魂,不甘就死,这才来找狄青述说他的无奈?
张妙歌出了牢房后,秀眉蹙起。
抬头见月上宫柳,惆怅依旧。她立在树下良久,有风盈袖,似乎载着满满的愁。向天都殿的方向望去,见到那里还有灯火辉煌,张妙歌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宏伟的大殿中,灯火盏盏,将大殿照的有如白昼般。
那煌煌的灯火下,只坐着一个人,依旧的黑冠白衣,依旧的巨弓彩箭。那轩辕弓、定鼎箭似乎和他从未分离,但除了弓箭,少有人在他身边。
殿外依旧有十六金甲护卫守着,可在宽广的殿中,只有元昊一人。
灯火下,人影晃动,似乎也在述说着无边的孤独。
他可以大权在手,可以生杀予夺,但他放弃的更多。望见张妙歌的那一刻,元昊眼中突然闪过分神采。
但就算那神采,也是落落……
张妙歌走到殿前,那十六金甲护卫见了,并不阻拦。没有谁不经元昊许可就能到元昊的身边,就算太子也不例外。可元昊曾经有令,张妙歌可随时前来找他,无须阻拦。
张妙歌走到元昊身前,缓缓落座。
元昊轻轻叹口气,怅然说,“单单说的不错,我可掌控别人的生死,却不能左右别人的感情。我不能阻拦单单爱狄青,也同样不能强迫狄青喜欢单单。”他没有问张妙歌结果,因为他已从张妙歌表情上看出了结果。
张妙歌妙目流转,望着那张满是个性的脸,“那你决定怎么办呢?”她就那么望着眼前的人儿,感觉似近实远。
她多想说,你莫要管他们的感情,有时候相见真地不如怀念。那总是相见的人儿,有时都不懂身边人儿的心思,你不能左右别人心思的……
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见元昊沉默,又道:“为何不告诉狄青真相呢?他是个重感情的人,若知道真相的话……”话为说完,元昊已摆手截断,一字字道:“单单不需要怜悯,她需要的是真情!”
灯火闪耀,张妙歌妙目中流露出悲伤之意,却同意元昊的话。单单是个倔强,却又高傲的女孩子,她的确不会要那施舍的感情。许久后,她才道:“那单单知不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
元昊道:“前几日我让狄青见过单单,事后单单……精神好了些。我没有告诉她一切,但我想……她知道一切。”眼中露出罕见的痛苦之意,元昊眯起眼睛,望着那跳跃的灯火,宛若望着那难追的流年,“现在是我装作不知道她知道。”
这句话很简单,却又复杂千万,其中的语气,更是含有深邃的痛苦和哀伤。
张妙歌目光落在元昊身上,良久后才道:“单单有你这个大哥,不会遗憾,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元昊突然一拳击在桌案上,“哗”的声响,那桌案竟然垮了。
他霍然站起,那一拳虽猛,但仍旧无法发泄他心中所有的忧伤,“我做得不够!当年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改变她,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得厉害。我就这一个妹妹,为了我而要离去的妹妹!”霍然望向了张妙歌,元昊那满是大志的眼眸中,已有了晶莹闪烁,他嗓子已哑,盯着张妙歌嘶声道:“我这一生,欠她太多。如今她已没有几日可活,我既然知道她的心意,就不能让她去得遗憾。无论如何,我要狄青明天一定要娶她!一定!”
他说完后,双拳一握,抬头望着殿外的天际,神色萧杀。
天有月,月华落。
那人走在甬道上,缓慢的步伐,略带着僵硬的动作。月华落下,从牢门的窗子透过,照出道长长的身影。
卫慕山青已不知道那是人是鬼,不停的后退,已挤到墙壁旁。狄青望着那身影,脸上慢慢流露出诧异之色。
那人终于走到了栏栅前,望着狄青的方向片刻,缓缓道:“狄青,你在吧?”
狄青更是惊奇,暂时将阿里交给了卫慕山青,站起来道:“单单公主,你怎么会来?”
来的竟然是单单。她明明和狄青约定好了,还有几日后才见,她当初不肯见狄青一面,为何到了如今,反倒主动来牢中寻找狄青?
牢中无灯,暗色笼罩,狄青只能依稀见到单单的轮廓,凭直觉知道那是单单。
单单还是一袭紫衣,但她的脸色似乎有些白,嘴唇却多了红。她今日,画的是浓妆。单单没有回答狄青的问题,嫣然一笑,牢房中,看起来多了分妩媚,“我今日……还好吧?”
狄青缓缓上前一步,凝视着单单的双眸,见她眼中似乎有分茫然,心中不知为何,有分害怕。单单变了,变了太多太多。那个昔日满是倔强,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好像变得低沉了很多。
“你……还好吧?”狄青反问道。
听狄青口气中满是探询的味道,单单笑了,笑得很是开心,“我当然很好。狄青,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被我大哥捉了来?”
若是旁人这么说,狄青多半认为是讽刺,可听单单说,好像就和朋友相对般交谈,单单并没有敌意。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伸手在面前晃了下……
单单还是望着他的方向,没有反应。
狄青背脊突然升起了一股寒意,才要举步上前,突然止住了脚步,眼中露出惊骇的表情。
单单并没有觉察到狄青的异样,说道:“你前几日来看我,那时候……我其实很开心。”她略带苍白的脸上,有分甜美的笑。
那是真正的开心。
那笑给这阴暗的牢房、诡异的氛围,带来分明亮。那笑容曾经纯真,曾经狡黠,曾经千变万化,但此刻、只余真心。
狄青静静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单单,嘴唇喏喏,想要问些什么,可终于没有询问。牢房中静了片刻,狄青道:“我看到你的时候,也很高兴。”
单单听到这句话,脸上突然泛起了光华,可她的眼、还是茫然的望着前方。
狄青又道:“你这么晚了,还来看我,可是有事吗?”
单单认真地点点头,低声道:“前几日,你离开后,我想了很久。你在沙漠救过我,也算带我出了沙漠。我在宫内也救过你,也算带你出了皇宫,对不对?”
狄青略有不解,不懂单单为何这么慎重的重提往事?可他看着单单茫然的眼,终于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我们互不相欠了。”
单单听到互不相欠四个字的时候,娇躯震了下。摇摇头,神色似乎有些苦恼,说道:“你说的不对,我想了很久,突然才发现,其实我还欠你的……”
狄青满是诧异,不明白单单为何纠缠在这种小事上,问道:“你欠我什么?”
单单伸手在袖子中摸索了半晌,缓缓的拿出只藤鞋。那藤鞋并不华贵,是用枯藤缠就,鹰羽垫底,甚至可说是简陋。
可单单双手捧着那只鞋,如同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珠宝。因为这双鞋,是狄青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她望着狄青道:“你送我了这只鞋,我并没有还你这个情,这么说,我还欠你些东西。我想了很久,我定会送你件东西来补偿的。”
狄青皱了下眉头,半晌才道:“你何必算得如此清楚呢?”
单单闻言,脸上有分憧憬的笑,喃喃道:“一定要清楚,一定的。”
卫慕山青抱着阿里,望着牢房内外的两人,眼中闪过奇异之意。她像是不解、又像是恍然,其中还夹着些厌恶和感动。
狄青道:“那你不用辛苦的……”顿了下,说道:“你不用还我什么东西,你把这只鞋还给我,那不就互不拖欠了?”蓦地想到什么,依稀感觉情景似曾相识。以前除了单单,好像还有个人坚持要和他互不拖欠的……
单单苍白的脸上有分焦急,忙道:“不行,不定的。这只鞋对我的意义和对你,完全是不同的。这世上有千万只鞋子,但所有的鞋子加起来的意义,也不如这一只。我若把鞋子给你,或许在你眼中,这就和千万只鞋子一样,根本没什么两样,对不对?狄青……你说话呀。”
狄青心头一震,见到那如雪般的脸上,满是焦灼。一时间不忍,点头道:“你说的对。”
“是呀。”单单脸上展露笑容,如幽兰般的绽放。她改变了很多,去了野蛮、去了任性,没有了琢磨不定,看起来只像个天真的、未经世事的少女。
狄青真的很难将她同沙漠的那个单单联系在一起。
是什么让她有如此大的改变?
单单笑容才露,又蹙起了眉头,说道:“狄青,我过几日后,送一件东西给你,那东西对你来说,就像这只鞋子对我一样的重要。”
狄青闻言,身躯已有颤抖,他不关心单单要送他什么,只感觉到那平淡的语句中,带着海一般的情意。
他在感情上虽木讷,甚至杨羽裳都说他木头样的傻大哥。可他又如何感受不到单单的一往情深?单单虽到了如今,并没有对他说一句喜欢,但就如那藤鞋在单单心目中的分量般,他狄青在单单心里,只怕比那藤鞋还要珍贵万倍。
“单单……我……”狄青才要开口,就被单单挡住,“好的,我知道,你不用说了。”狄青迟疑道:“你知道?”
单单微笑道:“心爱的人心中想什么,我感觉到。”可她笑容中,突然有了分不安。她终于说出了想说了话,或许她今生只会说这一遍。她一直警告自己不要说出这句话的,因为她既然知道心爱的人想什么,就知道永远不会有回应,那他们之间岂不又欠了什么?
但这句话说出来,她不安中也有不悔。
或许很多话,来生不会有,只望今生?或许这句话,狄青不懂的?
狄青木然立在那里,纵有千万心思,却再也说不出一句。
单单那丝不安终于抿去,轻轻那藤鞋放了回去,伸手撩了下额前的长发,问道:“狄青,你……看我……美吗?”
那苍白的脸孔上有了分期待……
狄青望着单单良久,终于点头道:“很美,美得和花儿一样。”
单单的脸上突然有了分光辉,整个人那一刻也改了懦懦,像换了模样。狄青从不想,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单单有如此的改变。单单沉寂片刻,又笑了笑,说道:“多谢你了。我走了,过几天后,我们说不定还会再见……不是,是一定再见的。”重重的点头,像是给自己信心。慢慢的转过身去,又是慢慢的离去。
狄青望着单单的背影,眼中也有分担忧之意。见单单到了铁门前,摸索了半晌,这才走了出去。
“咣当”声响,那铁门隔断了背影,隔断了风月。
狄青就那么立在那里,忍不住想问,“单单的眼睛怎么了……难道,她竟然盲了?”适才他见单单举止古怪,忍不住的伸手试探,但单单并没有反应。他仔细观察单单的双眼,发现那本是灵动的眸子有了分呆滞之意。又想到单单来去时缓慢,狄青心有不解和怜悯。
单单怎么会盲?
元昊一定要他狄青娶单单,难道是因为单单盲了?
正沉吟间,卫慕山青道:“狄将军,她对你真痴心呀。”卫慕山青虽恨元昊,也知道单单是元昊的妹妹。但方才无论是谁见到单单,都恨不起来。
狄青沉默不语,听卫慕山青又道:“她希望来生和你相爱的。”狄青一震,霍然转身,失声道:“你说什么?”
卫慕山青眼中满是同情之意,缓缓说道:“在藏边,有个传说,今生纠缠的男女,来生一定有个人来要还债,注定不会再在一起。只有今生纠缠的男女,互不相欠后,来生才会真心相爱!她一直要和你没有相欠,不用问,肯定是知道这个传说的。”
狄青一听,呆在了当场,那一刻,思绪繁沓。突然想起在沙漠时,单单以为必死,对他狄青凄婉道:“如果上天要我死,我更希望……能死在你手上。你救了我,又杀了我,你我今生岂不是再不相欠?”
又想到在兴庆府外离别时,单单对他恶狠狠道:“你这次走了,就一定不要再回来了。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过你。你带我出了荒漠,我也带你出了宫中。自此后永不相欠,再无瓜葛!”
他一直不明白单单为何总强调不相欠几个字,到如今,他终于懂了。但脑海中有电光划过,以往还有一幕重现脑海。
那是漆黑的密室中,那个如飞雪般飘忽的人儿凝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着让人看不见的波澜,“你在承天祭救了我,我就要救你一次,这样一来,你我就各不相欠了。”
“在藏边,有个传说……说各不相欠的两个人……来生……不会再见!”
他那时候还以为,飞雪不想再被他连累,因此来生也不想和他相见,不想飞雪是骗他的。
原来互不相欠的两个人,来生就会真心相恋,再没有恩怨纠缠。
飞雪为何要骗他呢?
还记得那是失望的眼神,绝境中满是恳求,“狄青,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欠了,好不好?”
他到如今,才明白一切一切,可是不是太晚?
那他和羽裳呢,今生如此痴缠,那来生还会不会相见?这时有月明,明月如钩,弯弯的有如相思的眉头!狄青望着那清冷的月色漠漠地透过窗,落在牢狱那寂寂的甬道上,泛着惨白的光,已然痴了……
元昊皱着眉头,望着那弯弯的月,许久后才道:“妙歌,多谢你陪了我这久。你回去吧。”
张妙歌望着元昊,心中道:“其实我陪你一生一世也是无妨,可在你心中,只有大业,可曾给我留过一分位置。你一直说,我是你的红颜知己,我就一直当作是你的知己,可我不想再做你的知己。”
沉寂如弦,满是幽幽。
所有的话还是萦绕在心头,终于开口,张妙歌道:“兀卒,唃厮啰派善无畏前来几天了,耶律喜孙也因为兴平公主一事来到了兴庆府,他们竟相约而来,向兀卒你施压,只怕……早有约定。”
元昊冷冷一笑道:“他们联手,以为我就怕了?”他昂首挺胸,还是望着那天上的月牙儿,却不望身边女子一眼。
张妙歌幽幽一叹,说道:“我知道兀卒不怕,但你同时应对宋国、吐蕃和契丹三国,又决定明天在天和殿做个了断,若他们真的发难的话,只怕对兀卒不利。”
元昊淡淡道:“狄青被擒,大宋还有勇气和我开战吗?我虽以十万兵马惨败结局,但抓一个狄青,可抵败大宋百万兵马。唃厮啰胸无一统大志,只想安于现状,要去香巴拉而已,给他点甜头,他装作慈悲的面孔,不会轻易以藏边百姓的性命开玩笑。至于耶律喜孙,更是可笑,他们契丹收了宋国的好处,竟来做和事佬,让我不要再对宋用兵。他们得名得利,难道从不考虑我得到过什么?契丹人本还凶悍,算是我的劲敌,但自从澶渊之盟后,数十年不曾开战,只怕兵甲也已发霉了,这样的国度,我何惧之有?”
“可是……你近些年来,杀戮太多,只怕手下不服。”张妙歌望着元昊眉宇轩昂,心中却有不安之意。
元昊淡然一笑,“我就是想看看,有谁不服!我希望我手下各个如狼,一只狼,若不懂得嗜血,不懂得反叛,那和羊有什么区别!”
那如银般的月色铺过来,落在那伟岸的身躯上,泛起淡淡的光辉。
那一刻,他满眼大志,双拳紧握,却没有留意到身边站的那个人儿,孤独的站在他的身影内,紧锁眉头,满是哀愁……
第二十六章逼宫
明月明,明月淡,终于抗不住那晨曦的亮,隐入天际。
天已亮。
狄青坐在牢房中,一夜未眠。阿里和卫慕山青虽满怀恐惧,但终究抵不住疲倦,依墙而睡。
狄青双眸中已有血丝,那一夜,已如一生般的漫长。他已有些斑白的头发,多了几丝银亮,他不怕死,只怕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咣当”声响,牢门大开,马征带着宫中侍卫进来,神色肃然。卫慕山青和阿里都被惊醒,卫慕山青神色有些慌乱,阿里却还镇静若常。
只有狄青,还是木然的坐在枯草上,头也不抬。
马征戒备的到了栏栅前,手扶栏栅,喝道:“狄青,兀卒……请你到天和殿一见。”他虽用个请字,可众人的神色,均如临大敌。
虽知道狄青中了英雄醉,无法发力,可眼下对狄青来说,毕竟是生死关头。夏军久闻狄青的大名,只怕狄青临死发难,不得不防!
狄青低着头,望着五指。五指屈伸,却不如以往那么刚劲有力。
美女迟暮,英雄末路。
他狄青纵有千般决心勇气,眼下也已到绝路!不答应元昊的要求,他没有理由再能活下去,但他纵有千万种理由,又如何能答应元昊?
良久,狄青这才艰难站起,回望了阿里一眼。阿里一直在等狄青望过来,见了大声道:“阿里能和你一起死,真的没有遗憾!”他虽年轻,却有着无数男儿难以企及的
豪情。
狄青笑笑,摸摸阿里的头儿,没有多说什么,缓步走到了栏栅前,盯着马征。
马征退后一步,手按刀柄,手指都忍不住跳,喝道:“狄青,你不要乱来。”他色厉内荏,看起来对狄青很是畏惧。
其实不止马征,他身后的那些殿前侍卫均是有些胆怯,各个手按刀柄的望着狄青,只要狄青一有异状,就要拔刀。
狄青只是站在那里,未动。
半晌后,马征才记得吩咐手下打开牢门。等出了牢房后,又命手下给狄青去了枷锁。兀卒有命,对狄青以客相待。兀卒的命令,就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不遵守的后果,只有死!狄青在侍卫半是恭迎、半是押解下到了天和殿前。
天和殿内已有不少群臣等候,见狄青前来,眼中都有讶然。
狄青笑了,回想起当初也到过天和殿,只不过那时候他是在梁上。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大摇大摆的再入天和殿。
天和殿萧杀肃然,高台上有龙案龙椅,龙椅上铺着绣龙的黄缎。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不同的是,中书令张元已不在,那龙椅旁的下首不远,竟还放张椅子。
群臣都在望着那张椅子,不解有谁够资格在元昊身旁坐下?天和殿内,能坐下、只有一人!那就是元昊!
有谁敢和元昊同坐?
问题很快就有了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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