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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_墨武-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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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情感抑郁,一朝发泄出来,赵祯已哭得惊天动地。

曹皇后只是搂着赵祯,泪水也流淌下来,低声安慰道:“官家,你莫要哭了。你哭得……妾身心都要碎了。”

宫人见此,都是垂头,不敢多言。

赵祯大哭一场后,心情稍平,回头望了张美人一眼,见她昏昏沉沉的未醒,又想落泪。强自忍住,问道:“皇后……你找朕有事吗?”

曹皇后沉默片刻,才道:“妾身见官家最近无心批阅奏折,只在在这里守着,担心官家的身子,这才炖了汤送过来。”

赵祯这才留意到龙案上有热好的补汤,摇摇头道:“唉……朕喝不下。”陡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最近朝事如何了。”说到这里,不等曹皇后答复,忍不住走出张美人的宫中,回转到帝宫。眼下岭南虽平,但战乱未息,那事关他的江山,他总要留意一下。

回转到帝宫,赵祯见案边奏折已堆积若山,苦涩笑笑,坐下来翻翻奏折。翻了几下,脸色有些异样。

曹皇后一直跟在赵祯的身旁,见状问道:“官家,可是岭南有什么事情吗?”

赵祯合上了皱折,淡淡道:“朕让狄青坐了枢密使一位,很多人都是不满。说和祖宗家法不合,请朕撤了狄青的相位。皇后,你如何来看呢?”

曹皇后蹙眉思索了半晌,问道:“这本是官家的旨意,其实旁人如何来看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官家怎么看?”

赵祯站了起来,在殿中踱了几步,说道:“朕常观魏太祖曹操雄才大略,然而多是谲诈的手段;唐庄宗李存勖也算是豪杰,行军打仗,基本上没有失败的,但即位后,沉迷于游猎而没有节度,对臣子的赏罚也不讲规则。这两个皇帝,只具备将帅之才,而无人君之量呀。”

曹皇后闻言,试探道:“这么说,官家不想学古人,而想赏罚分明,处事公正了?”

赵祯道:“正是如此!”

曹皇后轻嗯了声,回道:“狄青跟随官家多年,那没有谁比官家更清楚狄青了,这件事,自有官家做主。妾身要说,只能说一句……”顿了下,曹皇后道:“狄青是忠臣!”

“狄青是忠臣。”赵祯喃喃念了遍,点头道:“好的,朕知道了,皇后,你去休息吧。”

曹皇后退下,赵祯坐回龙案旁,将奏折一篇篇的翻过去,脸色阴沉不定。

看了数个时辰,赵祯还是一言不发。就在这时,阎士良入内道:“圣上,文彦博请见。”赵祯只是点点头。阎士良不多时,带文彦博入内,阎士良退到殿外。

赵祯头也不抬,问道:“文卿家,你有何事情?”

这几年来,文彦博已入两府,身为参政。听赵祯询问,文彦博道:“臣这次冒死前来,想和圣上禀告几件事情。”

赵祯这才抬头,凝视文彦博道:“为何要冒死前来呢?”

文彦博神色诚惶诚恐,说道:“臣知圣上对狄青很是信任,但臣忠心耿耿,不得不说一句,狄青绝不能重用!”

赵祯双眉一扬,冷哼一声,反问道:“为什么?”

文彦博四下望了眼,这才道:“狄青功高,已功高盖主!圣上若让他保持了军权,只怕会对圣上不利。”

赵祯垂下来头来,随手翻着奏折,淡淡道:“你言重了。”

文彦博急道:“圣上,臣绝非危言耸听。狄青不过行伍之身,得圣上器重,这才飞黄腾达。但他升迁过快,难免飞扬跋扈。不说他殴打微臣一事,就说在西北,他就公然对上司不满,对韩琦横加指责,到了京城后,他变本加厉,只因小小争吵,就以不领军为由,逼迫圣上让夏相认错。听闻夏相因此事气倒,已奄奄一息。”

赵祯还是翻着奏折,不置一词。

文彦博又道:“圣上又升他为枢密使,不就是在增长他的气焰?他昨日可逼圣上服软,到明日会逼圣上做什么,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见赵祯还是沉默,文彦博并不住口,继续道:“圣上可知道狄青每战必披头散发,以青铜面具遮面是何缘故吗?”

赵祯抬起头来,皱眉道:“不都说他自嫌相貌过于俊朗,阵前难以威吓敌手,这才以面具摄敌吗?”

文彦博道:“这不过是传言。据臣所知,狄青是因每逢出战,都会头出龙角,脸现神异,这才为要遮住异相不为人知!现在街头巷陌早已传开,狄青有……什么……之相……唉……臣不敢说。”

人生龙角,不言而喻,就是有天子之相。文彦博只怕触怒赵祯,因此住口。

赵祯握着奏折的手突然一紧,手上青筋爆出。终于舒了口气,轻轻叹道:“狄青是忠臣……”

话未说完,文彦博已抢道:“太祖岂非周世宗之忠臣?”

赵祯霍然站起,一拍桌案,喝道:“大胆!你说什么?”

原来宋太祖赵匡胤曾是后周之主世宗柴荣的臣子,周世宗早逝,托孤给最信任的臣子赵匡胤。可赵匡胤不多久,就在陈桥黄袍加身,逼周世宗身后的孤儿寡母退位,以后周坚实的基业,这才打下大宋的天下。

这段往事,太祖一直讳莫如深,不想手下提及。文彦博以狄青比赵匡胤,赵祯一听,难免愤怒,可愤怒之余,心中戚戚。

文彦博早跪倒在地,叩首道:“圣上,臣今日前来,就是不惜一死劝圣上醒悟。狄青或是忠臣,但他这些年来威望太盛,听闻汴京百姓知他平定了岭南,交口称颂,更有无数人知道他要回京,早早的出京等待,只为要见狄青一面。如今京师,百姓只知狄青,不知圣上……”

赵祯缓缓落座,神色更是难看。文彦博见状,又道:“圣上以仁治天下,但狼子野心,不能不防。狄青当年对抗夏军,轻易可招兵近十万之众,这次前往岭南,沿途更是云集景从,随意都能让十数万大军跟随,他召集旧部进攻侬智高,固然是出乎不意,但从此可见那些兵士对他的忠心耿耿。退万步来说,就算狄青忠心,但太祖难道不忠心吗?可黄袍加身之时,由不得他不从。圣上若等到那日,只怕后悔已晚。”

赵祯坐在龙椅上,神色微变。

他目光投远,望向那殿外的风光。殿外雪已融,可春风尚冷,冷得人骨子里面发寒。

有风过,赵祯微微颤抖下,脸色在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下,已琢磨难定……


第三十七章破盟

春风料峭,冻杀年少。

整个汴京在寒风中,却是兴奋的发抖。不知多少百姓交头接耳,传说狄将军就要回转京城。

早有很多人相约出城,守在路边,只为先看狄青一眼。汴京城外,群情涌动,激荡着这个还有些冷意的春。

风起夜落,有孤灯明灭,照耀着狄青满是沧桑的脸。他坐在酒肆中,已经许久。在百姓出城迎接他狄青的时候,他早就无声无息的入了汴京,悄然的坐在刘老爹的酒肆中。

酒肆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有狄青一个食客。

刘老爹端上酒菜后,就坐到后堂,悄悄的望着狄青,那久经苦难的脸上,不知为何,有了悲凉之意。

狄青在灯下看着一封信。

那封信并不算长,可他看了许久。握着那封信的手,在灯影下,显得有些颤抖。终于放下了那封信,狄青凝望着桌案上的油灯,喃喃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嘴角带分苦涩的笑。

信是郭遵托狄青交给郭逵的,可郭逵终究又把信转给了狄青。

因为这封信,本来就是郭遵写给狄青的。

郭遵为何要经过这般转折?狄青本不知情,但他看过信后,已明白了郭遵的用意。

将那封信缓缓的放在火焰上,望着一团火光燃起,带着飞灰而落,狄青松开了手,端起了桌案的酒杯,却又放下。

韩笑悄然走了进来,低声道:“狄将军,巩县那面并无意外。”

“我请你帮忙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狄青问道,他望着闪烁的灯火,眼中有了迷离。

韩笑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卷递给狄青道:“狄将军请看。”

狄青摊开画卷,借着灯火望过去,只见到那画卷上画着两人,一人面容俊朗,赫然就像狄青。而画像的另外一人,明眸浅笑,依稀有几分飞雪的模样。

狄青手持画像的手有些发抖,凝望那画像许久,这才问道:“你确定……这是段思平的画像吗?”见韩笑点头,狄青涩然一笑。其实他问话的时候,就已肯定了答案。

他从未想到过,段思平竟和他如此相像。

是巧合,还是早有因果?

灯火一跳,耀亮了狄青的眼眸,宛如当初从瀑布中被冲出那一刻。那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有分幻象,莫名的出现,他从未对旁人说过。他当初清醒后,其实就想找飞雪问问,可他终于没有去问。

当那卷画像出现在眼前时,再次勾起他的当初的记忆。混乱中,有清晰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

那个如他狄青长相的段思平,跪在一床榻前,紧握着一女子之手,泣声道:“飞雪,朕宁舍江山,也想留下你来陪朕。可是……”

那如飞雪般的女子望着他,嘴角带分不舍得笑,可眼中带着无边的坚定和爱意,“思平,你我今生注定不能在一起。可我来生,一定会找到你。一定!”

段思平已泣不成声,只是握着那女子的手,“一定!”

那时脑中的情景是梦是醒?若是醒,那人是段思平,他狄青又是哪个?若是梦,为何回忆时,竟如此清晰刻骨,铭心酸痛?

狄青望着那画像,良久后才问道:“段思平身边的这人,叫做唐飞雪?”

韩笑再次点头,有些诧异地问道:“狄将军,你为何要找这两人的画像呢?段思平的画像找来倒还容易些,但和唐飞雪的画像,只有一张,还藏在大理皇宫。若非大理皇帝知道我是狄将军派来的,也不会把这画像给我。”

“大理皇帝?”狄青喃喃念着,心中不知是何感触,韩笑啧啧称奇道:“是呀,就是你在青唐见到那个段思廉。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他竟然登基做了皇帝。当年他势单力孤,和个书僮前来青唐,也不知道做什么,现在想想,恐怕是避难吐蕃,也可能是效仿耶律宗真之举,明里避祸,暗中联系朝中重臣,这才推翻段素兴。”

大理皇帝,眼下就是段思廉,当初狄青还在青唐城见过此人。

当初此人见到狄青,曾主动搭讪,和狄青解释承天祭一事,可后来狄青再也没有见过此人。不想后来段思廉在青唐时,朝中重臣相国岳侯高智升遽然发动政变,废黜大理的天明皇帝段素兴,拥段思廉为帝。

大理国小,朝廷皇帝的变迁却也频繁,不过大理素来与世无争,朝中的变故也少被中原人知晓,韩笑受狄青所托,前往大理查段思平往事时,这才无意发现大理皇帝就是在青唐的那个书生。可狄青为何要韩笑前往大理查段思平的往事,韩笑是却一无所知。

见狄青不语,韩笑道:“段思廉见到我后,对我倒很是热情。我见他如此,就说想知道段思平的往事,他主动将这幅画像拿来给我,还问我……狄将军是不是和段思平很像?”顿了下,韩笑惊奇道:“狄将军,我若不知道这画像是段思平,真的以为画地是你呢。段思廉还说……”见狄青望着灯火,好像神思不属,韩笑住口。

狄青扭过头来,问道:“他还说什么?”突然想到当初见到段思廉的时候,段思廉和贴身的书僮望着他都有些讶然,书僮还低声说,“公子,他好像……”之后段思廉阻止了那书僮,对他狄青很是亲热。

当初狄青根本没有留意,可现在想想,那书僮可能想说——他狄青好像段思平的。而段思廉主动搭讪,显然也是因为他很像段思平的缘故。

韩笑没有留意到狄青的异样,说道:“段思廉还说,他能有今日之帝位,还是因为和唃厮啰曾经私下谈过一段话。至于什么话,他不好说,不过是和狄将军有关。他就是因为这段话,才起斗志去推倒段素兴。他还说,知道狄将军以后肯定会帮助他,这才勇气大增。他还托我向狄将军问好。真是奇怪,难道说狄将军你长得和段思平像,段思廉就认为你是段思平投胎转世了?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肯定帮他?”

说罢哈哈想笑,可见到狄青铁青的脸庞,突然感觉一点都不好笑。

甚至……还有些阴森!

见狄青还是不语,韩笑陪笑道:“狄将军,我就是想开个玩笑,你不会认真了吧?”他看狄青抑郁,这才逗狄青发笑,不想无意之话,让狄青满是惘然。

狄青目光游离,沉默许久,突然问道:“韩笑,你信人有前生吗?”

韩笑怔了下,双眉锁紧,不解狄青为何有此一问。可见狄青煞有其事,终于道:“我没有见过,但古书的确有前生的记载,不知真假。”

狄青双眉一挑,问道:“古书有过什么记载?”他并不算太读书,突然想起曾在左氏春秋度过一篇关于声伯文,那文中说,声伯做梦渡过洹水,有人将琼魂珠玉送给他吃。声伯不敢解梦,以为是不详之梦。后来梦一解,人就死。

当初他见到这个故事后,只被范仲淹的批语所吸引,却没有过多想想这梦的含义。但他屡次似梦似醒间追忆起段思平和唐飞雪,让他感觉到梦境的离奇,声伯之梦是说不详,那他的梦究竟是在说什么?

韩笑听狄青发问,沉吟道:“古书曾记载,鲍靓记井,羊祜识环。这算是前生的真实记载吧。”见狄青不解,韩笑解释道:“鲍靓是东晋南海太守,在五岁时,对父母说本是曲阳李家儿,九岁坠井死,投胎到了鲍家。他父母寻访李家,发现此事无误。后此事被史官记录晋书之中。而羊祜是西晋名将,事迹其实和鲍靓大同小异,他也是记得自己是邻家李氏之子,早亡到了羊家。他还记得当年做为李家孩子,埋在桑树下的金环,后让乳母取回,当时人都惊奇不已。这事儿也记在了晋书之中。”

狄青听了,喃喃道:“这么说,真的可能有前生了……而我的……”话未说完,韩笑扭头向酒肆外望去,狄青警觉有脚步声,止住了话头。

狄青听力敏锐,远胜韩笑,他晚韩笑一步发现有人前来,实在是因为心情激荡的缘故。

才扭过头去,就闻有幽香暗传。见酒肆门前,灯火映照下,站着个穿淡黄衣衫的女子,女子秋波水漫,落在了狄青身上。狄青有些诧异,缓缓站起来道:“常宁公主,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那黄衫女子正是常宁。

常宁轻移莲步,走进了酒肆,低声道:“妾身偶过此处,正有事找将军,不想见将军在此。”

狄青心道,“你一个公主,夜间来这偏僻的酒肆做什么?”

常宁已在狄青对面坐了下来,并没有立即离去的打算。韩笑见了,闪身出了酒肆。狄青只好坐下来,问道:“不知公主有何事吩咐?”

常宁秋波流转,落在了桌面的那幅画上,神情有些黯然,目光中又有些讶然,道:“这画中是狄将军和羽裳姐姐吗?”

狄青一怔,见画像中的唐飞雪明眸善睐,栩栩如生,倒真的和羽裳神情有些相像。

他见到飞雪时,都是留意到她的双眸,几次差点将飞雪误认为杨羽裳。现在看来,画中唐飞雪不但和飞雪相像,还有几分神似羽裳。

一时间有些惘然,狄青摇头道:“画中不是我,是大理开国君王段思平和他的妃子。”

常宁凝望着那幅画,心中古怪,也感觉段思平和狄青很有些相像。

狄青心中一动,突然道:“我就是听别人说和他像,这才托人弄幅画来。我倒感觉,段思平……像我的前生,不知道公主怎么看待此事呢?”他不知道多么艰难,才故作轻松的说出这句话来。说完后,一颗心悬起来,留意着常宁的神情。

常宁没有听说狄青口气的激荡,又去望那幅画,等抬起头来,狄青却已垂下了头。常宁幽幽一叹,“前生来世,常宁不敢期盼。若真的有缘,只盼今生常见。”望着那沉默的汉子,心中突然想,“我见你一面,就要数年。可人这一生,有几个数年呢?”

狄青也跟着叹口气道:“是呀,今生常见就是福气。但我狄青……”他又想起杨羽裳来,却不说下去,再次问道:“公主找在下,可有事吗?”

常宁道:“最近朝中文武对狄将军议论纷纷,不知道狄将军可曾知晓?”

狄青摇摇头,心道,“他们无论如何议论,都和我无关了。”

常宁不明狄青的心事,神色中有些忿忿不平,道:“狄将军为国尽力,这次平定岭南立了大功,以狄将军之能任枢密使,绝对无可厚非,可那帮愚臣执意说不符祖宗家法,真让人心寒。最让人不解的是,庞籍庞大人也建议罢免你枢密使的职位……”

狄青见常宁少有的气愤,反倒微微一笑。

常宁见了,问道:“狄将军,你难道不生气吗?”文xin阁崘壇

狄青只是摇摇头,心中暗想,“庞籍当知道我的心思。唉……他知道提拔我为相一事,将我置在风口浪尖。我若为相,肯定难得善终,我若不为相,他们反倒可能会放过我。可我何必再看他们的脸色。”

常宁琢磨不透狄青的用意,一时间反倒不知所言。

狄青淡淡道:“多谢公主通信,其实很多事情我已知道了,我还知道,欧阳修大人也上书请求罢免我……他用阴阳之说说我有错,把淮南水灾算到了我的头上。”

常宁怔住,吃吃道:“你都知道了?唉,我一直以为欧阳大人素来耿直,明辨是非,不想他也要参你。”

狄青心道,“常宁毕竟不知晓官场之事,也不知道欧阳修、庞籍上书之前,已知会于我。欧阳修虽把水灾算到我头上,但那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毕竟说我‘武技过人,其心不恶,为军士所喜,未见过失。’欧阳修其实也和庞大人一样,想让我离开这风口浪尖,给我体面台阶下罢了。他们还希望我……”

想到这里,狄青道:“公主不必多想了,若无别事的话……”

常宁见狄青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等等……我差点忘记了正事,皇后托我给你一封信。”说罢从袖口取出一封信来,递给狄青。

狄青大为诧异,不知道曹皇后为什么给他信。迟疑片刻,这才接过信来。

常宁见狄青接了信,心中轻叹,起身道:“狄将军……那……我走了。其实我这次来,本来是找李国舅的,我听说他经常在附近喝酒。”突然住了口,因为发现狄青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

常宁见状,有些吃惊,忙问,“狄将军,你怎么了?”

狄青死死的盯着手上的那封信,信皮上只写着五个字,“字喻狄将军。”本无什么奇怪之处。不过那五个字行笔若飞,黑字中隐现白丝。

终于从那五个字上移开了目光,狄青缓慢问道:“公主,这封信是皇后亲笔所书吗?”

常宁点头道:“是呀,皇后最擅写飞白体的。这字可好看吗?”

狄青笑笑,可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困惑,“很好,多谢你了。”

常宁见狄青满是心事的样子,心中疑惑,可无从开导,悄然出了酒肆,上轿子前,回头向酒肆内望去,见灯火下狄青缓缓坐下来,还是望着手上的书信。

那书信到底有什么古怪,让狄青如此?常宁心中有些不安,只想回转后问问皇后。

常宁离去后,韩笑走了进来,见到那书信上的字体,也是吃了一惊。

字是飞白体,信纸是吉星斋所产。这和当年揭穿八王爷是凶手的那封信,并无两样。当初狄青、韩笑都为是谁写的那封信困惑不已,但如今真相要揭开了,二人同样的惊奇诧异。

写信的人竟然是曹皇后?!

韩笑望着狄青,狄青只望着手中的那封信,缓缓猜开,看了半晌后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他没有解惑后的喜悦,反倒有种萧索的感觉。韩笑虽说好奇心不大,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狄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狄青坐在那里,望着那昏暗的灯火道:“这事情说来话长。韩笑,你还记得曹佾吗?”

“当然记得。”狄青奇怪道:“他是曹皇后的弟弟呀。”

狄青涩然一笑,“可你我虽知道这个,却都忽略了,他姓曹的……”

韩笑简直不明白狄青在说什么,曹佾当然姓曹,这有什么被忽略之处呢?

狄青见韩笑一头雾水的样子,淡淡道:“你不要忘记了,归义军的后人本也姓曹。当年曹姓中人有一脉死守香巴拉,却有另外一脉意见分歧,远走他乡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去查他们的下落。他们后来去了河北,远离香巴拉数千里,只想忘记从前的记忆。”

韩笑看看狄青手上的信,心思飞转,眼中突然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难道说,曹皇后、曹佾都是那些人的后代?”

狄青点头道:“不错,是以曹佾才会前往西北,寻求香巴拉之谜。不然他何以能直入沙州呢?”

韩笑那一刻的震骇不言而喻。

曹皇后本名门之后,祖父曹彬,是为大宋开国名将,和太祖赵匡胤携手打下了大宋的江山。曹家自那后,在大宋辉煌无比,谁又能想到,他本是归义军的后人!

这好像匪夷所思,但认真想想,所有的一切却又顺理成章。

曹佾因为知道这往事,才会寻求香巴拉之谜解救之身,赵匡胤和曹彬关系极好,就算曹彬几次犯错,赵匡胤对曹家也是善待有加,是不是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赵匡胤留下家法在太庙,神秘离奇,是否也因为香巴拉之故?

太祖也知道香巴拉?

就算是真宗,一心信神,执意追寻香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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