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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_墨武-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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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他说的声音很轻,狄青却听得清楚,一时间不明白那人所言何指。

那人拱拱手道:“兄台高姓大名?”

狄青茫然道:“狄青。”

那人喃喃道:“狄青……狄青?”蓦地眼前一亮,轻呼道:“你就是狄青?”他目光从狄青额头扫到脚下,五指却在不停地屈伸。

狄青不知道这人练的哪门子功夫,暗自戒备。那人五指陡顿,长长叹口气道:“狄青,你当为天下英雄。”

赵祯和众侍卫听了,都很不赞同。若说狄青是人中丈夫,他们还算同意,但“天下英雄”四个字,怎是狄青能够担得起的?

狄青哑然道:“先生说笑了。”

那人眼中已有了怜悯之意,又道:“可惜你命中多磨。”

狄青心头一震,失声道:“先生此话怎讲?”

那人又看了眼狄青,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但苍天终究不会那么无情。你好自为之。”他说完后,缓步离去。

他走得虽不快,但片刻的功夫,已消失不见。

众人都觉得那人危言耸听,王珪见那人离去,松了口气。狄青也一头雾水,莫名地心惊肉跳,突然想起一事,向那卖酒老汉问道:“老丈,你可知道方才那人叫什么名字?”

卖酒老汉道:“哎呀,你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吗?那他怎么会给你们看命?”

张玉冷哼道:“他是谁?总不成是皇帝吧?”

卖酒老汉赔笑道:“他倒不是皇帝,但他是个神仙。他叫邵雍,算命很准的……”老汉不等说完,狄青和赵祯就异口同声道:“什么?他就是邵雍?”

赵祯满是错愕,心道听说邵雍极具仙气,解梦精准,断命如神,不然赵允升也不会说要请邵雍解梦。自己一直想要见邵雍一面,哪知失之交臂。邵雍果然名不虚传,一眼就能看出他有极重的心事……

狄青心中激荡,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人竟是邵雍?

他当然听过邵雍的名字,是从郭遵口中得知。邵雍是陈抟的隔代弟子,也是预言五龙之人。只有邵雍才知道五龙的奥妙。

弥勒下生,新佛渡劫……五龙重出,泪滴不绝!这本是邵雍的谶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只有邵雍才知道!

邵雍今日又对他狄青另眼相看,难道已猜到他和五龙有些秘密?邵雍为何说他命中多磨,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机,可推知他的后事?五龙到底有什么神奇?为何他狄青神力突有,转瞬又消失?

狄青思绪如潮,一时间心乱如麻……

赵祯已道:“王珪,速派人请邵先生回转。”

狄青才待要请缨,王珪已道:“李简、武英,你们二人前去寻找。”

李简本是郭遵的手下,做事老练,武英年少老成,可堪大任。王珪掌控这些禁军,早就将这些人的秉性熟悉。他本待让狄青前去,但见他失魂落魄,只怕误事,因此没有吩咐。

李简、武英二人应令,骑马向邵雍离去的方向奔去。

王珪没有狄青想的那么多,只是想着邵雍方才所言,“狄青,你当为天下英雄!”忍不住又望了狄青一眼,见狄青神色恍惚,皱了下眉头。

陡然间,远处马蹄声响,有六七匹马儿当先奔来,后面又跟着十数人,看其装束,应是巩县的衙役。

王珪见这些人气势汹汹,来意不善,又见为首那人正是那恶公子,心想要来的还是会来,低声喝道:“保护圣公子!”众侍卫稍向内靠拢,王珪却挺身站出去,心中琢磨,这要脸不要命的公子不知是什么来头,竟差使得动衙役?

那帮衙役见到王珪屹立当场,虎踞龙蟠,大有威势,不由都缓下了脚步。那公子一指王珪,喝道:“就是他打伤了我的家丁,还要打我,幸亏我跑得快,你们快把他拿下!”

那些衙役上前一步,为首的衙役头顶微秃,一挥铁链,喝道:“你们竟敢打钱公子的人!真是不要命了。若是识相,束手就擒,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王珪冷冷道:“若是不识相呢?”

秃顶那人一怔,喝道:“大胆狂徒!如此嚣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珪本戴斗笠遮住刺青,闻言摘下斗笠,冷笑道:“你可知道王法何在?”

秃顶那人一见到王珪额头上的刺字,心中一寒,颤声问道:“你……你是禁军?”

王珪冷笑着解开衣襟,露出大内服饰,缓缓道:“我不但是禁军,还是殿前侍卫,你还要我去衙门走一趟吗?”

秃顶那人慌忙单膝跪地道:“卑职不知大人身份,请大人恕罪。”

王珪质问道:“有身份就不用秉公处理了?”

秃顶那人手足失措,忙不迭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他左右为难,钱公子来头是不小,可对方竟然是殿前侍卫,他一个巩县的衙役,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得罪王珪。

钱公子见状傻了眼,王珪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问道:“巩县县令何在?”

那秃顶衙役忙回道:“大人,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追究了。”

王珪道:“我倒是不想追究,但若不追究,王法何在?”

钱公子本有退缩之意,见王珪抓个蛤蟆竟要捏出尿来,斗胆喝道:“禁军又如何?难道禁军就没有错处?我爹在太后面前都能说得上话,区区一个禁军算得了什么?”

赵祯向狄青低声道:“这人是何来头?”

狄青终于回过神来,也搞不懂钱公子的来头,暂时放下疑惑,索性喝道:“你爹是谁?这里有你爹吗?”

众侍卫轰然而笑,钱公子大怒道:“小子,有种就站出来!”

狄青讥笑道:“我可没你这样的种。”他有皇帝撑腰,暗想这小子的老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用怕。

钱公子大怒,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就向狄青刺来。王珪见状,伸手就抓住钱公子的手腕,随即用力一拗,倒剪了他的手臂。钱公子虽会耍个两下子拳脚,可哪里是王珪的对手?他头一歪,见到路的尽头处又有三骑向此行来,不由大喜高声呼道:“爹爹救我!”

三骑上之人,一人面白无须,一人面白长须,另外一人脸色黝黑。面白长须那人听到钱公子叫喊,慌忙催马过来,急问道:“发生何事?”

钱公子叫道:“爹,这帮不知哪里来的盗匪,竟然挟持我,你定要为我……”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大响,钱公子满眼金星,却是被父亲重重打了个耳光。

钱公子糊涂间,见父亲已跪倒在一公子面前,颤声道:“臣接驾来迟,请圣上恕罪。”

众衙役正疑惑时,见巩县附近跺下脚,地面都要震三颤的钱大人,竟然对那公子称呼圣上,不由大惊,纷纷跪倒。秃头衙役更是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钱公子的一张嘴都可以塞进个拳头进去,眼前一阵发黑,做梦也想不到,他得罪的竟然是皇帝!

赵祯笑道:“原来是孝义宫使呀,我听令郎之言,一直在琢磨,他爹到底是谁,让他这般嚣张呢?”

长须那人额头冒汗,五体伏地,连声请罪道:“臣该死,臣管教不严,理当受罚,请圣上严惩!”

原来长须那人叫做钱惟济,本是巩县孝义宫的宫使,也就是个祠禄官,没什么实权。钱惟济本人没什么可说,但他哥哥钱惟演曾任枢密使,钱惟济跟着水涨船高,也有了些权势。钱惟演这人极擅钻营,当初和刘太后之兄刘美攀亲,一路坐到枢密使之位,后来朝臣极力反对,说是外戚不掌兵权,刘太后无奈,这才解了钱惟演的兵权。

赵祯本厌恶刘太后的亲戚,可想到还要用此人做事,和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钱惟济早将儿子拎到赵祯面前,又是一脚重重地踢过去,流泪道:“请圣上重责犬子。老臣虽就这一个儿子,可是……他既然得罪了圣上,老臣也不敢求情。”

赵祯叹了口气,说道:“钱宫使,以后莫要让令公子再惹事生非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他暗想,入永定陵,还需要这个钱惟济指点,饶了他儿子,也能让此人尽心做事。

钱惟济有些难以置信,连忙叩头道:“谢圣上。”钱公子也是喜出望外,连连叩头。

赵祯对那面白无须之人道:“文应,宫中准备得如何了?”

原来和钱惟济一道快马赶来的两人,正是阎文应和李用和。

赵祯虽是微服出巡,但祭拜先祖仍要按照规矩行事。大宋皇帝每次祭陵,均要在孝义、永安、会圣选一行宫沐浴斋戒,然后才行祭拜之礼。

赵祯微服至巩县,早就让阎文应到孝义宫找宫使先行准备,且反复叮咛不让这些人声张扰民。钱惟济听得圣上莅临此地,哪敢怠慢,是以急急到此,不想儿子嚣张无状,竟冲撞了皇上。

阎文应道:“回圣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圣上前往。”

赵祯才待前行,武英已赶回来道:“圣上,一时间找不到邵雍邵先生。李简还在寻找,臣先回转禀告情况。”

狄青有些失神,暗想自己真的命运多磨,好不容易见到邵雍,却不识真身。

钱惟济听到“邵雍”两字,脸色微变。忙问,“圣上有何事?不知道臣可有效劳的地方?”

赵祯将方才的事情简略说了,钱惟济立即道:“还请圣上起驾孝义宫。臣会派人寻访此人,一有消息,立即禀告圣上。”

赵祯无奈,点头道:“好,那你派人去找,我们走吧。”他当先上马,钱惟济忙在前面领路,众侍卫簇拥,众人已向孝义宫的方向行去。

要到孝义宫,得先过卧龙岗。卧龙岗气势恢宏,东靠青龙山,正照少室主峰,有卧虎藏龙之势。赵祯过岗之时,远望群山巍峨,心中默默祈祷道,“求父皇保佑孩儿,早亲政事。孩儿定当励精图治,不负天子之位,保天下太平。”

赵祯之父——真宗赵恒就葬在巩县的卧龙岗中,皇陵形胜地佳,地势高于太祖太宗之陵,名曰永定。永定陵周边,松柏苍天,青绿滴翠,林木森然,如枪戟耸刺。

赵祯要进陵园前,必须沐浴斋戒三日,因此并不入陵园。在钱惟济领路下,赵祯抄近路斜斜地进岗,到了孝义行宫之前这才下马。

王珪环视孝义宫,见这里的守陵侍卫不过数十人,而孝义宫极大,只怕防备不周,对钱惟济道:“钱宫使,圣上这次微服出京,侍卫人手并不太多。这护卫圣驾一事……”

钱惟济忙道:“这点尽可放心,我已通告巩县张县令,让他调动县中人手前来护卫,此时已兼程赶来,守住卧龙岗要道,一般人不得出入。圣上叮嘱此行要严密行事,因此我不敢让他们到宫前护驾。”

王珪虽见钱惟济考虑周到,还是不敢大意,将跟随的侍卫分为三拨,按在京城大内轮换的次序进行守宫。

等安排妥当,王珪这才对狄青道:“狄兄,听说我之所以能到殿前,还是因为狄兄向圣上举荐的缘故?”

狄青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王珪沉吟道:“在下和狄兄素无交情,却不知道狄兄为何要举荐我呢?”

狄青正色道:“正是因为你我素无交情,我才更要推荐王兄。数载磨勘,王兄不怨不忿,为人耿正,一级级的升到副都头的位置,我狄青若不举荐这种人才,那举荐哪个呢?”

王珪凝望狄青良久,才道:“狄兄,这次我等得圣上提拔,无以为报,当求尽心保圣上平安。圣上若是少走动,我等压力自然轻些。我知道狄兄和圣上交好,不知能否在这三日,就守在圣上房前,顺便规劝圣上莫要随意走动呢?”

狄青笑道:“这有何难?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王珪舒了口气,深施一礼道:“那有劳了。”

王珪本以为劝皇上静心并非易事,因此请狄青帮手。不想赵祯三日内,竟不出宫半步,赵祯一直都在寝室中,谁也不知道他想着什么。

转瞬已过去两日,孝义宫平安无事,众侍卫虽百无聊赖,可心中欢喜。狄青更是祷告一直平安,然后早点回去见杨羽裳。

第三日晚,明月初上,破云弄影。狄青照常在殿前守卫,他坐在殿前,抬头望过去,见皎月上隐约有暗影起伏,暗想,“古老传说,这月宫上有吴刚伐桂,终日艰辛,难见意中人一面。我也像吴刚一样,许久不见羽裳了,她还好吧?她一定会好的,这有什么疑问呢?唉。”狄青不由自责,又想,“我这般想着羽裳,她这时候当然也在想着我。只是她多半又会念着什么相思的诗句。那会是什么呢?”

他正想拿出《诗经》看看,突然见前方远处花丛好似晃动了下。狄青微凛,定睛望过去,见到花丛如初。本待过去看看,转念一想,别中了对手的调虎离山之计。说不定是风吹花动,再说,宫外要道也有侍卫把守,谁又能潜到这里?

狄青安坐不动,见到那月儿渐渐地过了中天,撒下清冷的光辉,嘴角浮出丝微笑,心道这月儿照着我,也照着羽裳,她可安睡了?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响起,狄青恢复警觉,低声问,“崇德。”

对面答道:“延庆。”

狄青舒了口气,问道:“谁?”

张玉笑道:“是我。”

崇德、延庆都是京城大内的宫殿,王珪以此为口令,大内宫殿无数,贼人就算混进来,也绝不知晓如何应对。

张玉道:“狄青,圣上睡了吧?”

狄青回头望去,见到赵祯的房间还亮着灯,说道:“圣上多半还未休息,他这几日总是很晚才睡。”

张玉叹口气道:“他这个皇帝当的,也真累呀。”

狄青低声笑骂,“难道你我在这里当值就不累了?好啦,别多管闲事了,打起精神来。”张玉前来,却是和狄青换班,当值守卫。

狄青交代了几句,还是惦记着方才的事情。他缓步向那花丛处走去,突然听到扑的一声响,不由一惊,手按刀柄望过去,只见一道黑影顺着墙角跑出去,看外形倒像个兔子。狄青暗自好笑,心道“原来是个兔子,倒把老子吓了一跳。”才待离去,突然目光一凝,已望在花丛之间。

这时候月光正明,照在花丛之上,暗香浮动中,狄青注意到有两截被踩断的花枝。狄青蹲下来,看了花枝良久,心想,“方才一定是有人躲在这里,若是野兔,绝对踩不断这花枝。是谁躲在这里?他又是如何能到得了这里?目的何在?”狄青惊疑不定,突然伸手在花丛中一抹,从花枝上摘下条布来,那布条似绸非绸,色泽灰暗,好像是来人不经意间,被花枝刮破了衣服。

狄青此时已确定一点,这里的确有人来过!来人究竟是谁?

第二十章刺杀

狄青发现有人藏身花丛,心中惊疑不定,又走回了殿前。

张玉见状,奇怪道:“你回来做什么?这么好心,要替我当值么?”

狄青压低声音,将方才的发现说了一遍,张玉也紧张起来,低声问,“会是谁呢?难道是刺客?”狄青轻声道:“不清楚,但现在不宜惊动皇上,你小心些……”

狄青才待去找王珪商议,房门开启,赵祯道:“狄青,你进来,朕有话和你说。”赵祯站在门前,双眉紧锁。

狄青微有诧异,还是入了房门。见房内摆设朴素,以白色为主调,有种惨淡之意。赵祯落座,指指身旁的座位道:“不必多礼,坐吧。”

狄青虽跟了赵祯有段日子,但还没有养成每次施礼的习惯,这次听赵祯提及,才有些醒悟——他面前的是皇帝。但狄青怎么来看,都觉得这皇帝很不像样。

赵祯见狄青坐下后,叹口气道:“朕真不像个皇帝。朕有时甚至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废物。”

狄青忙道:“圣上过谦了。你……你……”本想说两句歌功颂德的话来,可那功劳都是太后的,狄青不忍欺骗赵祯,竟无言以对。

赵祯没有留意狄青的尴尬,望着高燃的红烛,喃喃道:“狄青,朕很寂寞。朕从小就没有玩伴,娶了不爱的女人,整日听着‘太后不许’四个字,受着那些朽臣的约束。狄青,你是朕的第一个朋友。”

狄青有些受宠若惊,汗颜道:“臣愧不敢当。”他的确有些羞愧,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在敲诈着赵祯。

赵祯扭过头来,盯着狄青道:“狄青,朕若亲政,定会重用你。朕绝不食言。”

狄青喏喏道:“圣上抬爱了。”心中想,赵祯这皇帝不知道还能当多久?万一太后亲政的话,只怕我不等被重用,就要人头落地了。我和你加起来,只怕还抵不住太后的一根手指头。

赵祯吁了口气,站起来在房间内踱来踱去,伸手一划道:“朕若亲政,要做个千古明君,改大宋弊习,振大宋之国威。平西北之乱,收复幽云十六州,一统天下,学秦皇汉武,如太祖般,马踏天下。狄青,若朕掌权,定会重用你,朕若是汉武帝,你就是击匈奴的霍去病。朕若是唐太宗,你就是灭突厥的李靖!”

狄青见赵祯慷慨激昂,满面的兴奋之色,暗想到,天还早,还没到做梦的时间呢。可这时候,狄青如何会说出扫兴的话来?

赵祯突然止住了脚步,幽幽一叹道:“但朕可能亲政吗?”

狄青半晌才道:“想圣上乃太后亲子……”

赵祯喃喃道:“朕真的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吗?为何太后对赵允升,都比对朕好一些?很多事情,太后宁可对赵允升讲,也不和朕说。”

狄青哑然失笑,“圣上和太后的关系,天下皆知,怎会有错呢?”

烛光下,赵祯脸色阴晴不定,突然道:“狄青,你可记得,在集英门内,朕曾说过,有事要求你?”

狄青点头道:“圣上但请吩咐。”

赵祯走过来,握住了狄青的手。狄青有些发窘,但没有挣脱,只感觉赵祯手心满是冷汗。再看赵祯的双眸,似乎也有惊怖之意。

“狄青,这次朕来永定陵,求先帝保佑我能亲政是一件事,请先帝保佑太后平安是第二件事。不过,朕还要做第三件事,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帮朕。”

狄青见赵祯脸色铁青,只感觉背脊发凉,强笑道:“什么事呢?”

虽四下无人,赵祯还是扭头看了下,压低了声音道:“朕要去先帝棺椁旁的密室,取一件东西。”

狄青骇道:“要取什么?这……不妥吧?”原来拜祭真宗,只需在陵园内的献殿来举行仪式就好,可要见真宗的棺椁,就要去地下玄宫。

狄青就算从未来过永定陵,也知道存放皇帝遗体的玄宫内机关重重,那是防备旁人惊扰真宗的遗体。赵祯竟要去玄宫?那可说是耸人听闻的事情。

赵祯焦灼道:“无论如何,朕一定要去,先帝定会保佑朕。不然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脸色苍白,握紧狄青的手道:“狄青,你一定要帮朕,我求求你。若这件事成,朕就和你就是生死弟兄,永不相弃。”

狄青心思千转,见赵祯惊惧中带着哀求之意,想起以前的交情,义气陡升,咬牙道:“好!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祯听狄青允诺,虽眼中还有忧愁,但已长舒了口气,低声道:“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有些把握了。狄青,你出去吧,到时候朕自然找你。这件事你万勿对别人提及。”

狄青退出赵祯的房间后,满腹疑惑,暗想赵祯到底要取什么重要的东西?擅入真宗玄宫不是小事,那里定有机关,赵祯又有什么把握能进去呢?

张玉见狄青满怀心事,低声道:“狄青,没事吧?”

狄青欲言又止,想起赵祯的嘱托,摇头道:“没什么,圣上就是心烦而已。”又想起方才花丛中有人潜伏的事情,皱眉道:“张玉,我先去找王珪问问,你在这儿小心把守。”

张玉点头道:“那你一切小心。”

狄青重返花丛旁,四下望去,见有一条路蔓延出去,循径而走,走了不远,就听暗处有人低喝道:“崇德。”

狄青回道:“天和。”

原来过了交班之际,禁卫们又换了一遍口令。王珪此举,可谓煞费苦心,只防旁人浑水摸鱼。树后走出一人,黝黑的脸庞,不苟言笑,正是赵祯的贴身侍卫李用和。李用和问道:“狄青,你到这里做什么?”

狄青反问道:“你可见到有人从这里经过?”

李用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移开目光道:“没有!”

狄青见李用和目光闪烁,言不由衷的样子,心头一沉,感觉李用和有古怪,岔开话题道:“在你的外围,是谁当值呢?”

李用和简单道:“王珪。”

狄青道:“我正好有事去找王珪,这里还要仰仗李兄了。”

李用和点点头,闪身到了树后,狄青大踏步离去,待走到李用和望不到的地方,闪身隐在一块大石后,悄然向李用和的方向望过去。过了良久,不见李用和的动静,狄青疑惑中,正要起身,突然感觉有人掩了过来,狄青心中惊凛,一闪身已转到大石的另外一侧,手按刀柄。

掩来那人止住了脚步,低喝道:“狄青,你到这里做什么?”

狄青听是王珪的声音,舒了口气道:“王珪,我正要找你。有古怪!”

王珪缓步走出,直视狄青的双眸,目光犀利。

狄青问心无愧,坦然望道:“刚才我见到这个方向似乎有动静,这才趁张玉当值换班的时候,过来查看。你可见到有外人出没吗?”

王珪道:“没有外人,只有个行宫之中的人来过。”

狄青问道:“是谁?”

王珪道:“是先帝的一个顺容,姓李,也是圣上殿前散直李用和的姐姐。李用和一直在京中护驾,这次来到巩县,李顺容想念弟弟,过来看望一眼,我就准了。”

狄青知道顺容是皇帝后宫中第三等第四品的女人,一般都算是不受宠的妃嫔。听说刘太后善妒,真宗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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