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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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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毅,我告诉你,你可别过分!”胡宗宪冷笑道:“你以为张经从此之后,就安然无恙了吗?”

唐毅把肘子往桌上一扔,不管汤水溅到胡宗宪的衣襟,轻蔑笑道:“还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看看我唐毅会不会怕了!”

“好狂妄的小子,我告诉你,前番赵大人得到了张经写给倭寇头子麻叶的亲笔信,不久前我在拓林堡也找到了他给徐海的信,通倭罪证,板上钉钉。只要我愿意,张经随时会人头落地!”

这话可把徐渭给气到了,他猛地往前冲,提拳要打。唐毅一摆手,拦住了徐渭。

“呵呵,梅林兄,你何以能认定是我救了张部堂?”

胡宗宪淡淡一笑,显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白痴。

“张经是你们心学前辈,你有救他的动机。而且你手上有人有钱,又有鬼主意,而且我还听说,有个懂得配置百花仙酒的女子就在你的府上。”

唐毅眉头一挑,浑不在意,笑道:“梅林兄,看来你和赵文华真是下了功夫,那好啊,你们为何不弹劾我欺君之罪。”

胡宗宪煞有介事说道:“我怎么会那么无情的!”

“哈哈哈,说的比唱的好听。”唐毅盯着胡宗宪笑道:“是你们不敢!梅林兄,你去问问赵文华,他的侄子哪去了?想诬陷别人通倭,先看看自己的屁股干净吗!”

“啊!”

胡宗宪的嘴张的老大,唐毅抓起他啃过的肘子,塞到了胡宗宪的嘴里。

“梅林兄,张部堂这一篇就翻过去了,从今往后,你做你的巡抚,公事上我爹不会差你一分一毫。不过,你也告诉赵文华,他敢打我的主意,我就让他身败名裂,彻底玩完!”

什么叫霸气,这就是!

胡宗宪眼珠子碎了一地,到此时才真正知道,敢情唐毅这小子手上的牌还没出尽啊!隐藏的有多深啊?他本以为救下张经就已经让唐毅筋疲力尽,此时过来,他想威胁几句,把唐家父子收归麾下,充实班底。

哪知道没有威胁了唐毅,反而被人家威胁了。

胡宗宪老脸通红,只能尴尬败退,别提多狼狈了。

他踉踉跄跄,走到了大门口,深深呼吸一口气,简直像是做梦一样。信誓旦旦地来了,灰溜溜败走,真是丢人!怎么当了巡抚,反而不如当初的巡按来的痛快,红梅阁上,唐毅多傻白甜啊,现在怎么就成了白骨精!

聪明没法装,傻却可以,这小子才是扮猪吃老虎的行家!

胡宗宪一肚子感慨,晃着脑袋,往战马走去。

“慢着!”

胡宗宪一回头,只见唐毅抱着肩膀,站在了那里。胡宗宪眉头一皱,怒道:“行之老弟,你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梅林兄,经此一事,你我之间友尽!”

胡宗宪一愣,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还要走,唐毅却又说道:“我们友尽,但是义生!倘若有一天,你走了张部堂的老路,我还会力保你的!”

胡宗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子不会是耍人玩吧?

唐毅几步走到了胡宗宪面前,苦笑道:“梅林兄,从此之后,东南百姓就指望你了。周珫根基不稳,坐不长的,或许还会有人,但是早晚东南总督都会落到你的头上。我希望你能秉持自己的一颗良心,凡事把百姓放在前面。”唐毅顿了顿,说道:“你终究不是严党的无耻之徒!”

话不用多,胡宗宪泪水长流,理解万岁,是的,他永远都不是真正的严党!

“行之老弟,知己啊!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

第309章小三元的东西,辟邪

从唐府回来,胡宗宪心里头五味杂陈,既为了失去一位朋友而难过,也因为没有撕破脸皮而庆幸。

两年之前,他怀着不破楼兰誓不还的决绝,到浙江担任巡按,第一个结识的人就是唐毅,还成了所谓东家和师爷,当时两个人意气相投,互相扶持。时至今日,他已经被卷入东南的泥潭,一半是身不由己,一半也是自己愿意。

但是他靠着陷害张经,又依附严党,一跃成为浙江巡抚,在士人的眼中,早就是卑劣无耻的代表,十足的幸进小人。

胡宗宪有自信时间会抹平许多东西,只要他能不断立功,权力越来越大,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攀附他,阿谀奉承,甘心充当鹰犬。

只是唐毅这般外圆内方的人,永远不会原谅他在原则上的妥协,和唐毅之间再也没法恢复当初的亲密无间,日后双方也是互相利用居多,刺儿插在心里,即便拔出来,伤口还在。

这就是宦海的无奈,得到了多少,就要失去多少吗?

胡宗宪不停拷问自己。

幸运的是唐毅还是顾全大局的,他没有把自己和严党彻底划为一类,也就是说唐毅层出不穷的手段,不会用在自己身上,而且也代表着心学和东南大户不会和他针锋相对,疯狂拆台,这个巡抚也就坐稳当了。

有人要问,唐毅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答案是肯定的。

或许连唐毅都不知道,他的身后已经有一大群人在帮忙宣扬他的名声,扩大影响力,甚至有人冒他的名字,著书立说,如今的唐小秀才俨然文曲星下凡,东南大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人并非吃饱了撑的捧明星玩,而是看重了唐毅的潜力,心学在东南虽然势力不弱,可终究是在野力量,没法攫取帝国最大的权力。

对于心学弟子来说,为阳明公争取应得的待遇,推翻理学的桎梏,是天然的使命。

同样的他们也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从孔子开始,儒家也是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到汉武帝时,经过董仲舒的努力才成为显学,一来时间漫长,二来需要有扛鼎之人。

心学同样如此,阳明公创立心学之初,也就大猫小猫三两只,可是他的官越做越大,功劳越立越多,平定叛乱,保全大明,文官封爵……种种光环加持,威望顶天,他的心学就成为文人追捧的无上学问。

从发起到兴盛,几十年的光景,要想从兴盛到鼎盛,甚至取理学而代之,或许也要几十年。漫长的时间,必须要有一位董仲舒一般的扛鼎之人!

唐毅的优势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太明显了,他心思机巧,有能力,有韬略,懂文,懂武,又懂商,关系网绵密,人脉金脉深厚,深得皇帝喜爱,最为重要,是他年纪轻轻,潜力巨大,如果他能崛起,至少三十四年之内,心学都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显然投资唐毅,是超级独角兽股,奇货可居,收益无穷。

权衡种种,唐毅都是不二人选,只是他最大的短板就在于“文”上面,虽然有诗词曲词流传,但毕竟是小道,毕竟心学首先是学术组织,必须有过硬的论点,有完备的论述,有吸引人的口号,什么心外无物,心外无理,知行合一……这一类的东西并不是随便说说就行的,没有长时间的沉淀和思考,是提炼不出来的。

再说,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家伙用学术去征服一帮白胡子老爷爷,实在是不现实。

既然堂堂正正的路走不通,那就要剑走偏锋。

大明朝的读书人最看重什么,无非是科举二字!

如今唐毅是小三元,如果能在科举之路高歌猛进,创造前所未有的辉煌,他也就有了光环,其他人就会主动靠过来,拥戴唐毅,成为心学下一代的共住,未来之星。

心学的诸位大佬如此抬举一个年轻人,不是发了疯,而是有些失望,如今在朝堂之上,心学弟子不可谓不多,徐阁老正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可是徐阶的所作所为,虽然是迫不得已,可是在心学内部争议颇大。

比如他不管老师的死活,他坐视弟子上书下狱,他又把孙女嫁给严嵩的孙子,曲意逢迎,支持嘉靖一意玄修……不管怎么说,都是徐阁老身上洗不去的污点,再说徐阶年纪也不小了,他能斗倒严嵩,离着下台也不远了。

唐毅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他做的事情,大家历历在目,救杨继盛,救张经,那是有情有义有手段,解决苏州的粮食危机,推动编练乡勇,都是维护江南士绅的长远利益,再加上各大家族或多或少,都和交通行有联系,都要念着唐毅的好处。

不推他推谁?

只是这些筹谋还不便立刻告诉唐毅,省得他小子膨胀,但是大家伙的行动却开始了。

在杭州的这段时间,王畿,钱德洪,季本,聂豹,王艮等等心学大佬频频约请唐毅,参加文会讲学,灌输心学理念,也讲解八股时文的关键诀窍,一个个是倾囊而赠,毫无保留。

他们把历年搜集的经典时文拿出来讲解,反复揣摩,甚至请来几位同考官,告诉唐毅什么样的文章更能吸引考官的注意力……

面对着填鸭式的教育,两世为人的唐毅只能痛并快乐着,都有些吃不消,倒是作为他的陪绑,徐渭似乎越来越有心得体会。

每天不再是胡吃海塞,也不插科打诨,常常闷坐苦思,有时候灵光一闪,更是奋笔疾书,顷刻之间,一篇三四百字的时文就出来了。

他拿着写完的文章,送到了老师王畿的面前,王畿只是扫了一眼,五官就缩到了一起,苦大仇深。

徐渭耷拉下脑袋,失望地摇头:“果然还是不行,弟子这辈子怕是科举无望了!”

“别胡说八道,你这样的文章别说乡试,就算会试也足够高中!”王畿笑骂道:“为师就是想不明白,你既然能写这种文章,以前都干什么去了?”

徐渭被问得嘴巴张得老大,哭笑不得,比起王畿还要纳闷,是啊,以前都干什么去了?他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又舍不得下手,只是跺了跺脚:“行之说过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我以前就是犯贱,就是矫情!”

看着弟子,王畿心中暗喜,“果然只有才子能对付才子,这步棋算是对了!”

时间飞逝,转眼进入七月份,乡试的时间又快到了,唐毅急匆匆收拾行囊,准备动身回家,准备参加嘉靖三十四年的南直隶乡试。

唐慎知道儿子要走,又是伤心,又是高兴,拉着唐毅的手,说了个没完没了,“记着啊,贡院潮湿,要带着皮垫子,乡试不同于童子试,要考三场,每场三天,中间不能出去,不要带包子一类有馅的会坏的,要带馒头花卷,和面的时候记得放蜂蜜……要防火防水防耗子,考卷一旦坏了,就什么都完了……四书题最重要,五经也不能马虎,虽然不影响取中,可万一我儿入阁拜相,有人拿出来说事就不好了……”

唐慎不厌其烦,唠唠叨叨,把一切能想到的都说了一个遍,往日领兵打仗都没见过他这么上心,唐毅没有多少说什么,只是默默陪着老爹,听他说话。

太阳西落,月儿升起,从下午一直说到了半夜,唐慎才猛地一拍脑门,愧疚说道:“哎呀,明天就动身出发,都怪我说这么多没用的干啥,早点睡养足精神头。”

唐慎仓皇出去,唐毅淡淡笑着,孩子只有足够大了,才会知道有人惦念着,是福气!

突然老爹又跑了回来,试探着说道:“要不干脆我陪着你去考试吧,反正贡院我熟悉,要是出了意外……”他越说声音越小,哪有正印官跑去陪儿子考试的,唐毅没出啥意外,他先被弹劾擅离职守了。

真是个傻老爹,唐毅暗暗叹息,“爹,您要是不放心,不还有我师父,他能帮忙的。”唐毅其实想说自己没问题,不过为了让老爹安心,只好把唐顺之推了出来。

果然,唐慎欢喜得什么似的,立刻跑回书房,连夜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信,足足改了八回,拜托唐顺之帮忙。

就这样,第二天唐毅再度踏上回家的路,老爹被新任总督周珫叫去,没法送行,只有徐渭来送他。

两个人走了一程又一程,徐渭也不说话,就是跟着,眼看到了中午,唐毅才不得不拦住了他。

“文长兄,你要是再送下去,就跑到南直隶了,咱们俩可不是在一个省考试啊!”

“是吗?”徐渭尴尬地挠了挠头,“行之,我怎么觉得考不考都没差呢。”

“不思进取!”唐毅凶巴巴地说道:“徐文长,我可是等着你会师京城抢状元呢,你要是现在就怂了,对得起伯母吗?她老人家还等着你挣诰命回来呢!”

提到了老娘,徐渭一脸的羞惭。

“罢了,我徐渭拼了!”

他转身走出几步,回过头,又不好意思说道:“行之,能不能送哥哥点东西?”

“学会客气了,什么东西?”

“就是你的做过的时文。”

“不会吧?”一旁的沈林夸张地笑道:“青藤先生不是一贯自信才华吗?怎么看得上少爷的东西?”

徐渭仰着脸,一副人生寂寞如雪的模样,叹口气:“小三元的东西,辟邪!”

……

第310章乡试

江南乡试多在秋季举行,又被称作“秋围”,每次考三场,每场考三天,三三见九,由于期间有两次换场,实际考试是九天七夜,其中的辛酸简直不足与外人道也。

第一场考八股文,三篇四书题,四道五经题,这七道,额不,是三道四书题,三篇文章,就足以决定考生的一生荣辱。至于第二场官场应用文和第三场的策论,则无关紧要。

“科举首重经义,经义首重四书!”唐毅默默叨念着,提着小篮子,找到了自己的号舍。到了号舍前面,他几乎要哭出来。

所有的号舍一律南向,排成一排,长的有上百间,短的有几十间,无一例外,所有号舍只有三面,面向南边的一面洞开,晴天日头晒着,雨天暴雨浇者,绝对是三场考试九天整,风刀霜剑严相逼!

光是缺一面墙也就算了,号舍里面更是小的可怜,长只有六尺不到,高不过五尺出头,宽更是三四尺的样子。

唐毅比划了一下,在里面勉强能站起身,能躺得下。他暗暗松了口气,要是这一次没通过,再过三年,他的个子完全长起来,小小的号舍是绝对装不下的。他的脑中不由得出现了养猪场的画面,一个个狭小的圈舍,每个里面都有一头肥猪,吃了睡睡了吃,等着被屠宰吃肉。

好好的人被当成了牲口,也难怪明朝亡的时候只有一个太监跟着崇祯呢!

“等我掌权的时候,科举考试一定要改,要大改,要让每个考生都有尊严!”唐毅咬牙切齿地发誓。

只是他眼下还没有那个本事,只得乖乖打水,把尘土扫干净。人家还给了两块木板,插在墙上,一块是桌子,一块是椅子。

“总算不用趴在地上写。”唐毅暗自庆幸,他取出了一个小火炉,放上两块银丝竹炭,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放了个小锅,倒一把小米,加满水,没多大一会儿,粥的香气就远远飘出去。

周围号舍的娃正啃着梆硬的干粮,羡慕地哭了。

唐毅也不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等到粥煮的差不多,又掏出了一把牛肉粒扔进去,虽然卖相不好,但至少甜咸适中,营养丰富,配上蜂蜜馒头,也算是一种享受。

唐毅吃饱喝足,又靠着号舍眯了一会儿,日上三竿,他总算醒了过来,才慢悠悠拆开试题,一边研着磨,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审题。

两旁的考生,还有巡逻的士兵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家伙,别人都争分夺秒,唯有他优哉游哉,大家都跌破了眼镜,你当是春游啊,这是乡试,一辈子最重要的考试,你小子保证要后悔!

他们似乎看到了唐毅落榜,嚎啕大哭的凄惨模样,你不是有心思煮粥吗,但愿你每三年煮一次,当一辈子的穷秀才!这帮人恶狠狠地想到,似乎心里的不愉快也消失了,干粮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人都说穷秀才,没人说穷举人,盖因为秀才只能算预备士人,除了能给自己免役免粮之外,用处不大,而且每次参加考试花费不少,有破产的可能。事实上很多不善经营的秀才都过的紧巴巴的。

可一旦成为举人那就完全不同了,举人有授官的资格,即便不当官,也有无数人争抢着把田地投献到名下。

更有乡绅财主会主动结亲,总而言之,好处多多,绝对是衣食无忧。正因为如此,读书人对乡试趋之若鹜,就拿南直隶来说,今年参加乡试的就有五六千人,而朝廷分配的名额只有一百。

也就是说,乡试录取的比例只有会试的五分之一不到,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当然了,这个难度只是对某些人来说的,至于小唐同学,则是轻松许多,经过了童子试的磨砺,唐毅已经将前世的应考经验,与八股取士完美融合,沟通任督二脉,打通天地之桥,洗髓易经,不同凡响。

再加上心学的诸位大佬摸顶灌输,简直和吸收了二百年功力的虚竹有的一拼,应付起来驾轻就熟,从容潇洒。

审好了题目之后,挥笔作答,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三道四书题一挥而就。眼看着太阳偏西,也不浪费眼睛,干脆又煮了点粥,晚上要吃的清淡,不放牛肉了,改为一个皮蛋,喝完了一锅粥,倒头就睡,没一会儿呼噜声就起来了。

两旁的考生还在点灯熬油,一个个眼珠酸胀,泪水长流,一副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的模样。

简短洁说,第二天上午把四书题搞定,下午又把五经题解决,到了第三天,把七道题目都抄写完毕,务求没有一丝破绽。

别看乡试是誊录的,但是唐毅坚信,好的习惯会受用终生。

他把一切都弄好了,就等着交卷。

轻松的不只唐毅一个,坐在这一排末尾的一个考生也是如此,他年纪轻轻,才华横溢,恰巧三道四书题都做过,简直是如鱼得水,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卷子都答完了。

怎么看怎么高兴,中是一定的,就看能不能抢到解元了,就算考不上解元,也要弄个五魁出来。

这位越坐越觉得无聊,正巧还给发了三支蜡烛,别浪费了。倒霉孩子就把蜡烛点着了,看着摇曳的烛火,喜不自胜。

哪知道一阵风吹来,蜡烛被吹落,恰巧落在了他的卷子上,霎时间火就着了起来,可把这个倒霉蛋吓坏了,又是扑又是打,总算把火灭了,结果卷子只烧得剩下一个角,倒霉孩子简直欲哭无泪。

冲着卷子凝眉瞪眼许久,提起笔在仅剩下一角的卷子上写下了八句诗:“铁马金戈战棘闱,文章有命是耶非。十年未售心犹壮,一赋垂成愿已违。少昊不闻行肃杀,祝融何事逞炎威。飞虹桥畔无消息,输与重帘燕子飞。”

恰巧考官路过此地,一见诗写的有趣,竟然张榜贴了出去。

倒霉蛋凭着诗才一举轰动江南,又过了三年,竟然顺利中举,也算是苦尽甘来……

第一场拿下之后,剩下的两场就无足轻重,唐毅打起精神头,应付完毕,等到走出贡院的那一刻,唐毅只剩下一个念头:“果然是万恶的科举考试啊!”

同他一样感慨的还有王二公子,早有马车把他们二位一起接了回去,唐毅到了住处,连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头就睡。至于王世懋,更加凄惨,在马车上就打呼噜了,还是家丁把他背进了卧房。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在五脏六腑一阵阵鸣叫声中,唐毅才勉强爬了起来,家人把煮好的八宝粥送来,喝饱了之后,唐毅总算是有了精神,活动了一下浑身的关节。距离阅卷结束,还有半个月时间。

该干点什么呢?

“这还不容易,去秦淮河啊!”王二公子脱口而出,见唐毅神色怪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摇了摇头:“算我没说。”

唐毅想了想,突然笑道:“表哥,我有个好玩的点子,你想不想试试。”

“怎么不想。”王世懋好奇笑道,唐毅起身,拉着王世懋,直奔织造局而来。

小太监早就认识唐毅,一看唐公子来了,赶快往里面请,那个孝顺劲别提了,也不怪他如此,要不是唐毅,早在去年的时候,黄锦就折在了票券上面,哪有如今的潇洒。

嘉靖已经下旨意,黄锦做事勤勉,要调回京城,接任司礼监秉笔。对于太监来说,这就相当于入阁拜相,走上人生巅峰,黄锦哪能不高兴啊。

听说唐毅来了,他急匆匆跑过来,拉着唐毅的胳膊,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咱家早上就听到喜鹊叫,知道有贵人来访,没想到竟然是唐兄弟赏光,高兴,高兴啊!”

唐毅笑道:“公公太客气了,我听闻您要进京了?”

“是啊,还不是多亏了唐兄弟,这几年东南乱腾,咱家愣是没差宫里的挑费,皇爷恩厚,准许咱家进司礼监。日后啊,唐兄弟有用得着咱家的地方,只管开口,万死不辞。”

“公公高义,就冲您这句话,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公公,请附耳过来。”

唐毅在黄锦耳边嘟囔了几句话,黄锦的眼睛光华四射,喜得连巴掌都拍不到一起了。

“哎呦喂,这要是做成,咱家感谢兄弟一辈子!”

黄锦激动地在地上来回走动,让小太监赶快安排,到了第二天,织造局后院的空地上,一丈见方的孔明灯撑了起来。

唐毅点燃了火油,霎时间火苗蹿起,热气升腾,不一会儿孔明灯就鼓得像馒头,小太监一松手,飘飘摇摇,孔明灯就往上飞。

在灯架的下面还挂着一只小黑狗,它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飞起了一人多高,四肢小蹄子不停乱动,汪汪叫嚷。

黄锦瞪着眼睛,看着小东西越飞越高,心里头都乐开了花,突然一阵风袭来,火焰烧到了纸张,小黑狗哀嚎着从天上掉了下来,黄锦的心忽悠一下。

怪叫道:“乖乖,这玩意还有危险啊!”

唐毅翻了翻白眼,心说容易我自己就弄了,何至于找到你。

“黄公公,原理你也看到了,只要找到防火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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