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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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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台身为副主考,曾向嘉靖上了一本,详述会试流程和要点,由于每次科举都大同小异,尹台也没有太上心,只是虚应故事。
可是出乎预料,这篇奏疏不但批了,还是嘉靖亲自批示: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
乍看之下,仿佛是嘉靖勉励他要担负起重任,把朝廷抡才大典做好。身为臣子,能得到皇帝期许,那可是天大的恩典,问题是尹台只是副主考,要是有期许,那也是主考的。尹台可没有自恋到认为嘉靖特别赏识他。
尹台连着三天惴惴不安,不断思索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不得要领,就在考试前一天,确定考生名单的时候,尹台突然发现了一个名字:唐毅,自行之,苏州太仓人氏……
“毅在这里啊!”
尹台悚然一惊,他当然听说过唐毅的大名,只是还想不到,唐毅那小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值得堂堂九五之尊,帮着他打招呼……
“不可以不弘毅”,“任重”,“己任”,几个词穿在一起,就是要提拔唐毅,这是非常重要的任务,你要担负起来……
正是有了这句话,尹台才会替唐毅出头,和李本力争。
刚刚尹台一直在察言观色,他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得罪李本又如何,关键是要得到陛下的赏识。想到这里,尹台跪爬了半步,声音洪亮地说道:“启奏陛下,李阁老持论甚正,立意高远,下官非常佩服。只是他所言和眼下的情形出入太大,臣不敢苟同。”
“嗯!”嘉靖微微点头,追问:“哪里又出入?”
“陛下,倘若天下太平,万民安居乐业,朝廷多收一分,百姓便要损失一分,朝廷体恤民情,珍惜民力,百姓富足,自然国家富足。然则……”尹台提高了声音:“如今天下,北有鞑虏,南有倭寇,兵连祸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百姓犹如婴儿,嗷嗷待哺。如此境地,又怎么富足?时迁事移,方今之时,圣天子当奋发有为,百姓常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正是这个道理。”
啪啪啪!
嘉靖拍起了巴掌,笑道:“副主考果然有些见识,可是诚如你所说,百姓已经困顿疲敝,朕若是再加征赋税,纵然将财赋收了上来,百姓也有民变的危险,朕不忍为之。”
“圣上仁慈,臣这里正好有一篇文章献上,其中就有解决之法,请陛下御览!”
说着尹台将唐毅的考试文章托在了头顶,黄锦急忙拿过来,放在了嘉靖面前。
这一次嘉靖看得相当仔细,还不时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文章中的观点全都说到了嘉靖心坎上。
“……天朝上国,富有四海,物产丰饶,向为蛮夷之国垂涎,必以万两黄金求之而不得。以天朝有余之丝绸、瓷器,贸易海外蛮夷多余之金银,百姓得生计,朝廷得税赋,实乃民用国用两全其美之法……”
嘉靖看完了文章,还不过瘾,把糊名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唐毅。
比起上一次的奏对,这篇文章则更加全面细致,说理清晰,几乎无可辩驳。
“呵呵,朕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笑过之后,嘉靖突然变了脸,从三月阳春,一下子变成了数九隆冬。
“李本,朕让你为国选贤,你选的是什么人?”嘉靖抓起了金达的文章,怒极笑道:“上面说什么要厉行节俭,整顿吏治,削减藩王开支,还要裁掉多余的宫人。真是好见识,好主意!”嘉靖看了眼身边的黄锦,问道:“朕的这件袍子是什么时候做的?”
黄锦一点不犹豫,忙说道:“启奏皇爷,这件袍子是嘉靖二十九年中秋节敬制的,已经有六个年头了!”说到这里,黄锦挤出两滴眼泪,“别说九五之尊,就算寻常人家,过年也要增添新衣,陛下数十年躬行节俭,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换干洗湿,我们这些奴婢看着都心疼啊!”黄锦说着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嘉靖轻蔑一笑,“黄锦,朕吃素斋,穿布衣,不选秀,不巡游,玉熙宫坏了,朕就住在逼仄的万寿宫!还让朕厉行节俭,从哪里减?莫非让朕餐风露宿不成?”
李本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倒:“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息怒!”
“万死?死一次就够了!”嘉靖鬼气森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道:“朕看得出来,你李大学士也是反对开海的,是不是认为祖制不可违啊?”
李本是真冒汗了,他以为严世藩既然和他打了招呼,嘉靖这边就应该摆平了,可是哪里知道,一贯奉行祖制的嘉靖竟然转了脾气,怒火都撒到了他的身上,叫他怎么承受得住。
“臣,臣,臣不知道!”李本情急之下,吐出了实话。
嘉靖哈哈大笑:“好一个‘不知道’,朕要你这样的辅臣又何用,还不滚出去!”
第333章父与子
如果说嘉靖三十五年办一次第一季度政坛悲剧人物评选的话,大学士李本一定名列第一,甚至能把因为外察而党羽损失严重的首辅严阁老甩出十八条街。
因为他实在是太悲催了。
会试主考历来都是各方关注的焦点,盖因为成为主考,就是一科三四百名进士的座主,是他们一辈子的老师。
可别小看“老师”这两个字,封建的师生可不是后世那种出了校门,当面碰上也能低头过去的关系。
天地君亲师,学生对老师要向亲爹一样尊重,哪怕老师的作为你不欣赏,也不能显露出来,不然就是欺师灭祖,是会成为官场公敌的。
而且谁都知道官场险恶,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刚刚进入官场的小菜鸟也急需一个保护伞,座师就是他们天然的避风港。同样的,即便是混成了高官,也需要一帮人捧你,替你冲锋陷阵背黑锅挡子弹。
师生之间,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抛开一切冠冕堂皇的东西,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就是公然拉帮结派,培植党羽的最好时机,谁能不眼红,经过多少年的明争暗斗,基本形成了潜规则,会试的主考不是内阁大学士,就是礼部尚书,而且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顺利刷过副本,基本上就能成为朝堂上的大佬。比如徐阶就是主持了嘉靖三十二年的会试,一举坐稳了内阁的位置。
李本比较悲惨,虽然比徐阶早入阁,却没有主持过会试,总算捞到了机会,虽然还要提携严党中意的金达等人,但总能捞点汤汤水水,不求和严阁老平起平坐,最起码不能被徐阶压制,李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很可惜,现实给了他残酷的一击。
嘉靖那一句“要你何用”,简直就是九天神雷,把李本未来的仕途之路都给击碎了,他头目森森,跌跌撞撞回了值房。
呆坐在太师椅上,五官写满了痛苦和悲惨,宫里的事瞒不住人,很快就会有弹劾本章接踵而至,凶残的科道言官就会像恶狼一样,用最不堪的言语,落井下石,把他彻底逐出官场,能致仕回家已经算是幸运,搞不好就要锒铛入狱……李本越发不寒而栗,冷汗将厚厚的官服湿透了。
……
果然,李阁老被臭骂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了京城,各方都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议。
徐阶的值房之中,丰神俊逸的张居正就止不住兴高采烈。
“师相,学生以为陛下重罚李本,其实是想借此表明赞同开海的立场,学生以为至少有三个好处。”
见徐阶没有吱声,张居正继续踌躇满志说道:“第一李本失去圣眷,滚出内阁是早晚的时候,师相的地位必然更加稳固;第二东南开海势在必行,荆川先生,唐家父子,还有无数心学门人必定会得到重用;第三,学生认为李本的错误表明严党在开海的事情上判断失误,没有察觉陛下的决心这么大!”张居正兴奋道:“师相。多年以来,严党凭借的无非是逢迎圣意,他们总算是犯了错,只要陛下多严党心生厌恶,师相取而代之的机会就到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在师相手里开启!”
张居正脸涨得通红,不停挥舞着拳头,显得激动异常。可是对面的徐阶却眯缝着眼睛,不动声色,半晌才叹道:“叔大,听说赵文华要入阁吗?”
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让张居正一愣神,不过他毕竟是少有的天才,很快领会了老师的意思,不由惊问道:“师相的意思是李本是严党主动抛出来的弃子?”
此话出口,张居正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可是堂堂的大学士啊,多少官员一辈子都梦想不到的职位,怎么会随随便便成了弃子呢?
看着张居正吃惊的模样,徐阶心中感叹,到底还是毛嫩啊!
“李本尸位素餐,在内阁也没有多大作用,反而占据宝贵的名额。严党这次把他抛出来,一来能确定陛下开海的决心,二来也好给赵文华让路。”
“赵文华?他配吗?”张居正不屑地挑了挑眉头。
徐阶冷笑了一声:“配不配要看陛下的心思,赵文华把王江泾大捷的功劳据为己有,他提拔的浙江巡抚胡宗宪的确是干才,东南的功劳要记在赵文华的头上,如果他再把外城修好了,就算争议再大,入阁也是可能的。”
徐阶说到这里,自己也是一阵阵无力,赵文华可是严嵩的干儿子,严党的铁杆核心。自己比起严嵩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熬日子也能把严嵩熬死,可是一旦赵文华入阁,他比自己还要年轻,唯一的优势也荡然无存,还凭什么斗倒强悍无比的严党!
“唐行之啊,唐行之,你真是坏事啊!”徐阶真想把唐毅抓过来,好好收拾一番,谁让你小子穷装蒜,把外城的差事给了赵文华,老夫多被动你知道不?
……
唐毅当然不知道徐阶的愤怒,不过他自己也不好过,嘉靖臭骂了李本,并且钦点他为会元,如此一来,他就有了两元,只差一个状元,就能集齐龙珠召唤神龙了。
只是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唐毅明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官场上下,还有一股惊人的守旧势力,他们顽固拒绝任何变革,对于开海是一万个反对,连带着对唐毅也没有什么好看法。
这些人还只是动动嘴,真正能左右朝局的还是三个大佬,准确说是两个半。严李加上徐。
唐毅的判断和徐阶一样,严党是支持开海的,只是他们希望由自己主导开海,而李默是绝对会反对的,这也是唐毅最为担心的一点,毕竟这位手握着人事大权,又有一个特务头子学生,他要是破坏,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倒是半个大佬的徐阶,态度耐人寻味,从经济利益上来说,他应该支持开海,可是从政治上看,一旦严党把持开海,滚滚金银涌进来,解决了财政困局,甚至满足了嘉靖修醮炼丹的需要,严党就会长久存在下去,再也无人能够撼动,徐阶肯定是不甘心的。
所以眼前复杂的局势,大体上可以分成两阶段,开不开海,是李默和严党斗争的焦点,而谁来开海,则是徐阶和严党争夺的关键。
可是对于唐毅来说呢,不开海绝对不行,可是由严党主导,他们贪得无厌,又庸碌无能,肯定也不行。至于剩下的徐党呢,能力操守没问题,关口是徐家是松江大户,一旦他主导了开海,就没唐毅什么事情了。
辛辛苦苦,为他人作嫁衣裳,小唐同学是万万不愿意做这个凯子。可要想在三个大佬面前,火中取栗,捡到便宜,还不如重新穿越一次来得方便。
唐毅还在苦苦思索,可是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吏部尚书李默的面前就摆着一份弹劾浙江巡抚胡宗宪和浙东兵备唐慎的奏疏。
唐毅在腊月进京准备会试,赵文华和他前后脚,都回到了京城,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东南的局势可谓是一日三变,起伏跌宕。
总督杨宜赶走了狼士兵,大量征用各省客兵,积极反攻,抢回了不少倭寇盘踞日久的据点。
东南上下都弥漫着一股胜利在望,海晏河清的迷思,可是他们都忘了,这些所谓的胜利,斩杀的倭寇数量非常有限,最多一次不过砍了二三十颗脑袋,都不好意思向朝廷请功。
唐慎看得很清楚,他就找到了总督杨宜,指出倭寇是有计划的放弃陆地,重回海上倭巢。而且唐慎还提醒杨宜,放弃了陆地的倭寇会变得更加凶悍暴虐,神出鬼没,难以应付。各地文武必须加一万倍的小心提防。
唐慎完全是出于好心提醒,可以刚刚上任不久的杨宜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对把唐慎的话扔在了一边,反而催促着苏松巡抚曹邦辅猛攻倭寇盘踞的浒墅,初战大胜,杨宜欣喜之下,又调动三路大军,包括曹邦辅、兵备副使刘焘、和胡宗宪唐慎,从三面攻击残存在陶宅的倭寇。
在杨宜看来,这是一场十拿九稳的胜利,可是出乎预料的事情就来了。首先是袭占浒墅的曹邦辅遭到了倭寇的猛烈反击,军队根本抽不出来,攻击浒墅的人马只剩下两支,胡宗宪和唐慎就主张放弃计划,杨宜竟然不听,还是催促他们出战,结果没等他们赶到陶宅,兵备副使刘焘已经大败亏输,损失了两千多名官军。
倭寇大胜之后,又疯狂抢掠,百姓损失极大。
杨宜更是怒气填胸,他把失败的责任都归结到胡宗宪和唐慎进军缓慢上面,愤而上书弹劾。
李默接到了奏疏之后,是如获至宝,多日以来郁积的怒气都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唐毅不是圣眷正隆,无懈可击吗?你不是连中五元,要当状元郎吗?老夫动不了你,可是你爹犯了错,老夫还动不了他?
唐慎成了犯官,你唐毅就是犯官之子,我看你还怎么兴风作浪,你的主张又有谁敢支持?
李默高兴了一会儿,屈指一算,脸又成了黑锅底儿。因为没有几天就是殿试,根本来不及给唐慎定罪,一旦唐毅真的拿到了状元,他就是大明朝第二位三元及第的文曲星,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到了那时候,他爹就算有点差错,也会被他的光芒遮挡,从而全身而退。
真邪性啊,唐家父子难道有神仙在暗中保佑不成?怎么就对付不了他们!李太宰气得抓狂!
第334章你想一起死吗
三月京城阳光明媚,杏花灿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悦,唐毅的住处热闹非凡,除了原来的四个人之外,诸大授和陶大临也搬了过来。
就在前一天会试榜单公布出来,唐毅是嘉靖钦点的第一名——会元,诸大授紧随其后,考中了第二名,出人意料的则是第三名落在了徐渭的头上,第七名是曹子朝,原本的大热门之一,陶大临竟然考了一百零五名,甚至没有考过王二公子,王世懋破天荒考了第六十三名,比起他大哥王世贞预测的名次足足提前了三十名。
这倒不是说王大盟主看走了眼,而是沾了唐毅的光。
没错,嘉靖痛斥了李本,也就为会试定下了调子,诸如唐毅一般,提出新看法新建议的士子几乎名次都提前,而保守的士子则普遍名次压低,金达更是被排在了三百名之外,要不是严阁老从中周旋,金达都有落榜的可能。
几个人之中,几乎都受了唐毅的影响,至于徐渭他比唐毅还要激进,甚至主张扩建水师,御敌国门之外。
唯一比较保守的就是陶大临,性格这东西这没法说,明明看起来很跳脱的一个家伙,竟然写的文章那么老实。好在陶大临心胸开阔,浑不在意,还有心思说笑,“行之兄,我可听说文长兄在考试之前第一都抱着你的手稿睡觉,才考了这么好的名次,恳请行之兄也赏我两篇,容小弟好好研读啊,要不然往后都没有脸和大家坐在一起了。”
徐渭不由得怪眼圆翻,揪着陶大临的衣领,怒道:“请教就请教,干嘛把我捎上,我徐文长还用得着看别人的文章?”
其他几位互相看了眼,很有默契地说道:“用!”
“哇呀呀!”徐渭气得暴跳如雷,“哥几个,咱们平心而论,我的学识怎么样?”
别人不吱声,唐毅谦逊笑道:“我不如文长兄多矣。”
徐渭欣喜道:“还是行之老实,咱们不妨打个赌,看看哥能考多少名?”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有人笑道:“打赌好,算我一个。”来的人正是王世贞,他兴冲冲走来,徐渭突然想起一事,三步两步冲过来。
“好你个王元美,输了一万两还敢打赌,胆子不小啊。”
王世贞把眉头一皱,“徐文长,你听谁说我打赌输了,是我赢了好不?”
看着王世贞一脸笃定的样子,徐渭笑得更欢了。
“别装蒜了,我早就知道了,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让你目中无人,真是活该!”徐渭毫不留情地说道。
王世贞帅气的脸庞罩上了一层寒霜,“徐文长,你这个人好没道理,我赢了银子,本想请大家伙吃一顿,你既然不识抬举,那对不起,没你的份。”
说着,王世贞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两个大元宝,笑道:“我请客。”
曹子朝笑道:“凤洲公请客,我们可不能不去。”
大家纷纷起身,跟着王世贞就往外面走,路过徐渭身旁,王世贞还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徐渭眉头紧皱,王世贞家底儿虽然丰厚,可是也没到输了一万两,还能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莫非是唐毅出钱给他填窟窿了?
不行,不能放走了王世贞,一定要问明白!
徐渭几步追上去,伸出双臂,把王世贞拦住。
“王元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在会试之前,押了一万两银子,赌我落榜?”
王世贞一听,差点趴下,怒吼道:“姓徐的,我疯了不成,拿一万两银子赌博?编排人也找个好点借口,信口雌黄可不是君子作风。”
“谁信口雌黄了,我有证人!”徐渭急赤白脸说道。
“谁?有本事说出来。”
“说就说,谁怕谁,就是行之告诉我的!行之,行之呢?”徐渭回头看了看,曹子朝、诸大授、陶大临等人都在,唯独缺了唐毅。
“还说不是信口雌黄,证人都跑了!”王世贞仰天大笑,总结道:“徐文长,你这个人啊,就是说谎成性。”
“我没有!”徐渭真急眼了,怒吼道:“姓王的,在贡院里头我就发誓,为了看你输一万两哭鼻子的德行,我徐渭也不能落榜,不争馒头争口气,我要让你知道厉害!”
“呸!”王世贞狠狠啐了他一口,“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呢,你的文章虽然不行,可世上比你差的草包更多,我押了一百两,赌你上榜,这不赢了一百两回来。”王世贞得意洋洋说道:“我王凤洲至于为了和你赌气,就拿银子打水漂,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
徐渭气急败坏,“你就是三岁小孩子,你就是这么无耻,别以为行之帮了堵了窟窿别人就不知道了,我非要查出来,然后写十,额不,是一百篇文章,让天下人看清你虚伪的嘴脸!”
这两位就像斗鸡一样,越吵声音越大,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唯独王世懋眼珠转了转,低声说道:“文长兄,大哥,我怎么觉得你们俩都比三岁孩子强不了多少啊?”
唰,四道匕首一般的目光袭来,吓得王世懋一哆嗦,“你们就没想过,是行之撒了谎?”
此话一出,徐渭和王世贞都愣住了,尤其是徐渭脸上的颜色不停变幻,跟川剧一般好看,突然他一跃三尺高,砸得地动山摇,惨叫道:“唐毅,我跟你没完!”
徐渭冲向了唐毅的书房,王世贞也紧随其后,为了避免流血事件,众人也都跟了过去。可是令大家意外的是唐毅竟然不在书房,难道像上次一样,被人给绑架了?
当然,大明朝的天子脚下,还不至于出现这种事情,唐毅是被人请走了,锦衣卫的七太保周朔在前面带路,把唐毅带进了一处小院,走到了大厅门前,只听周朔低声说道:“启禀大人,唐毅带到。”
等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带他进来!”
不是陆炳!
唐毅瞬间心就忽悠了一下,他本以为是陆炳让周朔请自己,特务头子就喜欢故作神秘,他也没多想,可是看眼下的情形,怎么有些不对劲!
他有心不进去,可是大门一开,有四个剽悍的家伙冲出来,两边一夹,不由唐毅分说,就把他拖了进去,周朔也感到不对,想要说什么,可是大门已经关闭,他张了张嘴,没敢说什么,只能灰溜溜离开。
再说唐毅,进了客厅,四下里黑乎乎的,好半天才适应了黯淡的光线,抬头看去,只见中间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此人身材高大,腰背笔直,目光很足,即便是黑暗中,唐毅也能清楚感受到他双眼中的怒火。
老者打量半晌,幽幽问道:“你知道老夫是何人?”
唐毅呵呵一笑:“能动用锦衣卫把我叫来,除了陆太保,恐怕就是你李太宰,天官老大人了。”
“果然奸猾!”李默轻蔑一笑:“不错,老夫就是李默李时言,把你叫过来,老夫就是要为朝廷剪佞锄奸,小子,你兴风作浪的日子没有了!”
一句断喝,那四个家伙唰得一声,抽出了佩刀,凶神恶煞般盯着,好像庙里的四大天王,随时都会扑上来,要了唐毅的性命。
锋利的腰刀冒着寒光,四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换成谁都会害怕。唐毅同样不例外,他咬着嘴唇,心里叫苦不迭,看这架势,比起鸿门宴都要凶残。我唐毅把你怎么了,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对付我?
唐毅的心里把李默的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一个底朝天,李默只是用眼角轻蔑地看着,他十分欣赏唐毅脸上的恐惧之色,轻蔑一笑,“唐行之,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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