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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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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气得胡须乱颤,怒骂道:“严世藩,你个畜生,裕王景王,都是陛下亲子,理应一体同仁,小心伺候,谁都不能怠慢,你为什么刻薄裕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严嵩不光说,还伸出了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作响,扇得严世藩眼前直冒金星,嘴角都流出了血。
严世藩也算硬气,咬着牙一声不吭,等着老爹打累了,才痛哭流涕。
“陛下,臣就算丧心病狂,也万万不敢慢待亲王,这几年国用艰难,百官俸禄,各地藩王的供奉都多有削减,并非仅仅是裕王而已。臣入内阁侍奉老父,对于下面的事情做不到巨细靡遗,更何况俸禄发放时户部和吏部的事情,臣的确所知有限。”
“胡说!”严嵩断喝道:“既然都削减,那为何景王能得到,裕王就得不到?”
“爹!”严世藩真的哀嚎了,您老不能总胳膊肘往外拐啊!
“朝堂之上,没有父子,只有君臣!”严嵩六亲不认,怒骂道:“你要是说不清楚,一时三刻就砍了你的狗头!”
严世藩把手一摊,苦笑道:“罢了,那就挑明了,裕王的师父是高拱,此人学问人品都是好的,只是他为官清高,不愿意结交朋友,人微言轻不顶用。而景王的师父是刚刚擢升礼部右侍郎的袁炜,此人是陛下宠臣,交友广泛,由他出面谁都会卖几分面子。”严世藩抽了抽鼻子,满腹委屈道:“陛下,臣并非科道正途出身,屡屡得到陛下的超擢,臣一心孝敬陛下,不计代价,万死不辞。臣或许有一时不察,疏漏之处,可绝不敢怠慢皇子啊!求陛下明察!”
严世藩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严嵩老眼闪烁,他扫了一下云床旁边的唐毅,突然计上心来。也跟着跪倒,更是把头上的香叶冠取下,放在了地上。
“陛下,亲王之重,关乎国本,老臣身为首辅,责无旁贷,恳请陛下罢黜老臣,以彰陛下父子天伦,安定臣民百姓之心!”
嚯,严嵩竟然要求罢官!
这可新鲜啊,难道老家伙横行了一辈子,竟然因为这么一件事,就要滚蛋?
多少人用一腔热血都做不到的倒严大业,要在自己手里成功了?
唐毅脑袋只热了一秒钟,随即就凉快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老严嵩是在以退为进,而且还非常阴险毒辣!
刚刚他们一番推诿卸责,已经把雷霆一击化解的七七八八,能推的都推了,推不了的也避重就轻躲开了。抛开立场,唐毅也要为这对父子的精彩表演拍巴掌。
但是他们都没有多大错了,老严嵩怎么哭哭啼啼地要辞官啊!
唐毅眼珠转了好几圈,心里似有所悟,严嵩的那几句话,把裕王说成了“国本”,难道老东西真是这么想的,或者说嘉靖是不是这么想的?
唐毅猜得出来嘉靖对儿子的态度有所改变,可并不意味着嘉靖就想立太子,定国本了!人家还是要修出一个长生不老来,帮着裕王说点话可以,那是天家的脸面,如果再走一步,可就过头了,替裕王争什么名分,更是会触及嘉靖的忌讳。
而且严嵩也巧妙的说把自己辞官和得罪裕王联系起来,如果嘉靖处置了严嵩,岂不是证明裕王比首辅阁老重要!
那是什么意思,几乎就是宣布裕王是皇太子了!
试问,嘉靖能同意吗?
想到这里,唐毅不得不佩服严嵩的险恶,不愧是玩弄人心陷害忠良的高手。唐毅把严世藩傲慢亲王的事情捅出来,弄得严党灰头土脸。
转瞬之间,严嵩就不声不响地反击回来,如果自己还追着不放,岂不是证明那些弹劾的奏疏并非捕风捉影,自己的确是在替裕王说话,甚至想要争夺太子的尊位。本来嘉靖冲着严家父子的怒火,就要转移到自己身上!
人家爷俩功底深厚,顶多灰头土脸,自己没准就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唐毅也冒了一身冷汗,真是朝堂险恶,如果把握不住嘉靖心里微妙的变化,非被带到沟里。想来多少忠良就是脑筋转得不够快,被害的家破人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唐行之绝对不能犯自以为是的错误,要时刻盯着嘉靖的心思。
唐毅正在思索,嘉靖倒是有些不舍了,毕竟他还承受不了严党垮台的麻烦。可刚刚话说的那么重,也不好吞回去。
嘉靖扫了一眼,就看到唐毅,突然来了兴趣,问道:“唐毅,既然是你弹劾的严世藩,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唐毅慌忙跑过来,跪倒说道:“启奏陛下,臣还是坚持己见,严部堂虽然说他管不到户部,整修王府也是顺天府的事情,但是他毕竟在内阁办差,有失察渎职之罪,臣以为应该罚奉降级,还应该立刻命得力官员,修葺裕王和景王的府邸,以展示陛下对皇子的关怀,破除流言,维护天家颜面。”
听着唐毅的话,严世藩差点闷哼出来,你小子不带这么玩人的!
你昨天气势汹汹,看那个架势,简直要学杨继盛,沈炼死弹搏命!怎么到了这时候,你小子怂了,要是早知道你不过是弹劾渎职,罚奉降级,我严世藩至于发动百官,大动干戈吗?
严世藩叫苦连天,老严嵩却眼中精光四射,看着唐毅,充满了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惶恐。这小子年纪轻轻,但是对陛下心思的把握还在自己之上,不经意间就把自己挖的致命陷阱给躲过去了。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严嵩此时也没有好办法了,只能隐忍。
倒是嘉靖,见唐毅没有追杀,也没特别争什么,心里头很高兴。唐毅的举动表明他办事讲究规矩有一颗公心,哪怕严党追杀他,他也不改初衷,没有添油加醋,说是罚奉降级就是罚奉降级。
虽然看起来有些书生意气,有些“傻乎乎”。
可开海的大事,一年数百万两的税银,不正是需要一个傻乎乎的人去盯着吗!要是换成了别人,自己还真不放心!
嘉靖露出了笑容,“好,朕就听你的,黄锦,你去把赵文华叫过来,别惦记着升了吏部尚书,就把工部的事情忘了,他还兼着外城的差事,让他把老三的府邸给好好修修,老四也一样,朕丢不起那个脸。”
黄锦连忙答应,匆匆去传旨,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他才慌慌张张回来,“启奏皇爷,赵,赵大人喝多了,怕是来不了了!”
一句话,嘉靖的脸色突变,严家父子的脸也绿了,要糟糕啊!
第368章兵变
挑战如日中天的严党,不光要有毒辣的眼光,知道如何出手,更要知道分寸,要是弄得朝局大乱,不可收拾,嘉靖都不会保你。
整个过程,唐毅都高度谨慎,不贪功,不妄自尊大,时刻紧盯嘉靖的动向,把握皇帝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捧着卵子过河,总算是嘉靖同意对严世藩降一级,并且罚奉半年。虽然惩罚不痛不痒,可毕竟代表着嘉靖的态度。
让那些急着抱严党大腿的人都思量思量,大明朝还是姓朱不姓严,你们可不要走错了路。
别小看一个信号,对于权谋高手来说,一丝一毫都会决定生死。
唐毅敢说,只要稍微压制严党的气焰,徐阶就会快速收拾山河,充实人马,嘉靖也会倾向徐阶,维持朝局平衡。
能做到这一步,对唐毅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
只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严党也算是乐极生悲,赵文华那里竟然自己出了问题,实在是老天都站在唐毅一边。
昨天赵文华宴请宾客,被唐毅那么一闹,宴会不欢而散,赵文华就忍不住埋怨严世藩。
“东楼公,东南开海还离不开唐毅,把他收归麾下才是要紧的,你和他闹翻了,还在我的府邸,这让别人怎么看!那小子有傲气,您就礼贤下士,俗话说宰相肚里好撑船,只要能把人拉过来,什么都好说。你偏和他闹脾气,都胡子一把了,不值当啊!”
“呸!”
严世藩被唐毅气得够呛,听赵文华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更加生气了,好啊,你还敢埋怨我了!
严世藩把独眼一瞪,“赵文华,还轮不到你说我!是不是琢磨着当了吏部尚书,就是天官,就能和我爹分庭抗礼?我可告诉你,哪怕你入阁拜相,你也是我们严家的一条狗!没有我和我爹,你还在国子监蹲着呢,别给脸不要脸,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告诉你,唐毅几次三番冲撞我,要是饶了他,严世藩这三个字就倒着写!”
严世藩说的一点不留情面,赵文华张了张嘴,没有勇气反驳,只能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心说我怕是大明朝最郁闷的天官了。
严世藩还不放过赵文华,恶狠狠道:“你给我听着,明天一早上奏弹劾唐毅,你们吏部少了一本奏疏,就唯你是问!”
严世藩说完,气哼哼离开。留下了傻眼的赵文华,平心而论,赵文华死真不愿意得罪唐毅,他在东南已经见识了这小子的厉害,可是严世藩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纠结了一个晚上,赵文华还是更害怕严世藩,只得写了奏疏虚应故事。等到把奏疏送上去,回到府中,赵文华越想越憋屈。
人家李默当尚书,严嵩都要忌惮三分,自己当了尚书,怎么就成了严世藩的三孙子?
真他娘的晦气,当然了,赵文华也没有勇气反叛严党。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还是一醉解千愁吧!”
赵文华特意拿来了一坛子东南特产的凤洲酒,心里头有事,一杯接着一杯,加上酒的劲头儿大,赵文华不知不觉竟然喝多了。
等到黄锦来宣旨的时候,赵文华哇哇大吐,身体和面条一般,嘴里还胡说八道,根本没法接旨。
如果换成和严党关系不错的袁亨,多半会帮着赵文华遮掩过去,或者等他酒醒过来再说。可黄锦是唐毅这边的,正愁没办法帮唐毅一把呢,见赵文华这个德行,他略微等了一会儿,就匆匆回宫交旨。
嘉靖一听,顿时大发雷霆,冲着严嵩这顿臭骂。
“这就是你说的宰辅之才,白日酗酒,连旨意都接不了,这样的人何以统领百官,配得上‘大学士’三个字吗?”
嘉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因为在几天前,礼部尚书吴山就秉承严党的意思,说什么内阁只有两位阁老,事务繁重,需要补充人手,而作为严党第一干将,刚刚消灭李默,又主持京察的赵文华成为不二人选。
严嵩也不停给赵文华说好话,可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闹出了赵文华酗酒无法接旨的闹剧,别说阁老无望,吏部尚书能不能做得下去,都在两可之间。
严家父子都把赵文华骂翻天了,可是他们又不能真的弃之不顾,严嵩只能磕头说道:“老臣识人不明,请陛下责罚。老臣以为赵文华不拘小节,难免不够沉稳,做事有些疏漏,然则赵文华不避箭矢,南下督军,修筑外城,主持京察,桩桩件件,都是大功劳,不失为一位干吏,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磨砺,还请陛下明察。”
言外之外,大学士不争了,吏部天官给我们留着吧!
嘉靖依旧面无表情,沉默了再三,才说道:“嗯,朕给你一个面子,要是赵文华再犯,朕决不宽恕!”
严嵩父子连忙谢恩,带着一肚子的失落,离开了精舍。
官场历来都是藏不住事情的,严家父子被叫到西苑挨了一顿臭骂,赵文华的阁老梦断,瞬间就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谁也无法想象,刚刚还一统江湖,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严党,转眼就摔了两个大跟头儿。
弹劾严世藩的竟然是六首魁元唐毅,这让大家伙的八卦之魂更加熊熊燃烧,就连自视甚高的张居正都不能免俗。
他在徐阶的值房里面,兴奋地走来走去,不停挥拳。
“好,真是太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严党不是张狂无比吗?一个小小的翰林侍读学士,就能把他们打倒,严世藩被罚奉,赵文华也进不了内阁,我看严党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师相,打铁趁热,您老可要抓紧时间出手啊!”
徐阶轻笑了一声,“叔大,唐毅是个寻常的翰林吗?”
一句话问住了张居正,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来,实际上他张居正也是翰林修撰,扪心自问,他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没有那个把握。
“叔大,老夫见你这些日子以来,越发浮躁盲目,这么下去可不是好事啊!”
张居正悚然一惊,忙正襟危坐,说道:“弟子错了,请师相指点。”
徐阶沉默了一会儿,感叹地说道:“老夫也是没有想到,唐毅的圣眷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平心而论,寻常人弹劾了严世藩,还有机会到陛下面前说明辩解吗?唐毅不但见到了陛下,而且还抢在了严党前面,这代表什么,叔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居正倒吸口冷气,将信将疑道:“莫非唐毅的圣眷已经和严党不相上下了?”
“呵呵,那倒不是,唐毅毕竟只是一个人,而严党是把持六部的天下第一奸党,双方不在一个档次。但是,从陛下的举动来看,唐毅绝对是陛下最看重,而且要重用的那个。东南开海,非此人莫属了!”
张居正听到这里,脸上的愁容再也遮掩不住了。
他比唐毅早了三科,如今官职被反超了,还要眼睁睁看着人家大刀阔斧,施展抱负,他只能蹲在翰林院坐冷板凳。
强烈的反差刺激着张居正的自尊,他真是有些扛不住了。
“师相,弟子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您就放弟子到地方去吧,做知府也好,做判官也成,总之让弟子做点事情!”
徐阶又冷笑了一声,“叔大,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着既生瑜何生亮,被人家比下去了,你心里不舒服?”
张居正没有做声,徐阶道:“叔大,你要是为了争强好胜,就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永远都不是唐毅的对手!为什么唐毅能弹劾严世藩成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分量,去弹劾大奸大恶,逼着陛下处置严党,死的只会是他自己,虽然他只弹劾渎职,陛下才乐得顺水推舟。”徐阶语重心长地说道:“叔大,你是为师看重的传人,到了地方上,严党肯定会对你下黑手的,只有在京城,为师才能罩得住你,记得,不要争一时的义气,要看得长远……”
张居正小同学还体会不到有个细心呵护的老师是何等幸运,只是唐状元就没有那个福气了,他的老师只会给他不断找麻烦。
就在嘉靖敲打了严世藩的第三天,一道旨意送到了唐毅的手里,嘉靖任命他为顺天巡按,奉旨巡视天津等地,而且还特别注明,侍读学士的官职不变。
旨意传来,正在唐毅家里蹭饭的王世贞等人大呼没有天理,一个个哭天抢地,人比人气死人,他们多少年捞不到一封圣旨,捞不到一次升迁。
唐毅可倒好,三天两头就给升官,从翰林变成巡按,别看只是小小的一步,意味可大不相同。在翰林院无论怎么升,都是象牙塔里面打转。可是给了巡按,就代表要外放,要独当一面。
徐渭抓着猪蹄一边啃着一边说道:“陛下肯定是担心升官太快,惹来非议,先给一个七品的巡按,下一步升知府啊,分巡道啊,再去开海,都方便了。恭喜行之,要得偿所愿啊!”
几个兄弟都笑嘻嘻着道贺,唐毅也强忍着得意,言不由衷地说道:“唉,说白了,就是个劳碌命,从我本心来说,是真愿意和表哥,还要文长兄在翰林院里面喝喝茶,聊聊天,修史修志,乐得清闲自在!”
几个人把脑袋一扭,信你才怪!
正在这时候,在兵部观政的王世懋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大呼小叫道:“不好了,天津兵变了,陆太保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369章强龙和地头蛇
王世懋说完,却发现大家伙一个个神色怪异,哭笑不得,弄得他尴尬地挠挠头,“我忘了是你提议陆炳去天津的,不过……”王世懋煞有介事道:
“行之,陆炳倒霉了不是才能显出你的厉害吗?我看陛下很快就要下旨意让你去天津了,开海这种事情啊,还是要你唐行之啊!”
王世懋手舞足蹈,那个得意劲儿啊,他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唐毅这么个能干的表弟,对了,还有妹婿!说出去比蓟辽总督的老爹还要威风,还要打腰提气。
“不是很快,而是已经下旨了!”王世贞叹道。
王世懋欢喜的直拍巴掌,“那可太好了,我就说陛下有识人之明啊!”
徐渭实在是忍不住了,啐骂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心的人,陆炳可是堂堂太保,锦衣卫大都督之尊,他都压不下来,天津那边绝对是龙潭虎穴,我看是凶多吉少。”
王世懋还不相信,怪叫道:“怎么会,就算真是龙潭虎穴,我对行之也是信心十足的!”
“难得敬美这么看得起我啊!”
唐毅仰天长叹,王世懋笑道:“那可不,我坚信多难你都有主意?”
“呸,还主意呢,我连天津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唐毅抱着脑袋哀嚎,他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就是漕运转海运,怎么就会出问题?
唐毅是百思不解,本以为得了个巡按,是嘉靖给自己的历练,只等着大老板满意了,就能南下作威作福。
可是谁想到,竟然接了一个刺猬,上哪说理去!
徐渭几个也忧心忡忡,唐毅就是小团伙的灵魂,他为难大家也都不好过,七嘴八舌头,议论了好一会儿,无奈大家都是书生出身,在京里也只混过翰林院清贵衙门,漫说一点消息没有,就算有他们未必能看得明白。
最后唐毅无奈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我就动身去天津,看看情况如何。”
徐渭说道:“行之,我看你还是多带的人马,最好让你舅舅帮忙,小心驶得万年船。”
唐毅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岂止是兵变,刚刚还狠狠得罪了严党,严世藩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不一定出什么鬼主意,小心为上。
唐毅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去通知朱希忠,让他安排护卫。
正在唐毅忙活的时候,突然外面马蹄作响,一骑飞至府门口,战马扑通倒地,把骑士摔出去好远,雄壮的战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不行了。
骑士也顾不上,咬着牙爬起身体,砰砰叩响门环。
没一会儿,家丁从里面跑出来,只听骑士不停喃喃说道:“唐大人,我要见唐大人!”
家丁把他抬进了院子,唐毅众人急匆匆赶过来,一见之下,可把唐毅吓了一跳,这家伙不是锦衣卫的七太保周朔吗,怎么弄得和小鬼似的,再看看他的大腿,后背都有伤口,屁股还插着一支雕翎箭。
唐毅可吓坏了,忙叫人去找大夫,大家伙七手八脚把周朔送到了屋子里,徐渭端来一大碗水,给周朔灌了下去。
好不容易,这位七太保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见唐毅,差点哭出来。
“唐大人,总算见到你了,咱们差点就天人永别了!”周朔眼圈通红,激动之下,不停咳嗽。
唐毅连忙说道:“七太保,你先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天津发生了兵变,你是怎么出来的?”
周朔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说道:“唐大人,别提了,天津乱套了,全都乱了,不只是兵变,老百姓,漕口的帮众,还有士绅商贾,都跟着闹腾。大都督实在是压不住了,才上书向陛下讨要唐大人,让你过去帮忙。谁知道送信的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大帮人攻击锦衣卫驻地,死伤了上百兄弟,大都督万般无奈,又派我出来找唐兄弟帮忙。这不,路上被一群乱匪攻击,跟着我的四个兄弟都死了,要不是我皮糙肉厚,也早就死了。从早上一路跑到京师,马都跑死了三匹啊。”
周朔一口气说完,由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幸好大夫赶了过来,帮着扎了几针,周朔才平静下来。
唐毅几个听得都头皮发麻,头发都在炸起来了。
按周朔所说,天津卫已经不是兵变那么简单了,根本就是天下大乱,按照道理,应该立刻派兵平乱,找我一个文弱书生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带兵去疆场拼杀啊!
再说了,这事情也的确蹊跷,开海对天津明明是一件好事情,怎么当兵的跟着闹,老百姓漕帮,甚至连士绅都不满意,陆炳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唐毅真想把陆大都督抓过来,好好质问他。
天津港口,在唐毅的规划之中,那可是北方未来的经济和贸易的中心,地位之重要,简直不言而喻。
要不是看重陆炳的权势,唐毅才不舍得把这么大的一块肥肉给他!怎么好好的事情,到了你的手上,就弄得一地鸡毛,你陆炳的本事哪去了?
或许是感到了唐毅的愤怒,周朔老脸通红,嗫嚅着说道:“唐大人,天津卫的事情一言难尽。大都督也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找你,他说了,你要是不管,天津卫的海运不成,东南开海就更加无望,你自己看着办!”
好吗,周朔直接耍赖了。
唐毅更是气得发疯,只是他还真拿陆炳没辙。他也看出来了,陆炳在天津惹了大麻烦,如果调集各路大军过去,就算平定了叛乱,他陆大都督的政治生命也就“游戏结束”了,所以他才来找自己,希望用最小的代价把问题解决了。偏偏自己又不能坐视天津出问题,否则那些开海的人都有了借口,连天子脚下的天津开海都不行,要是放到了天高皇帝远的东南,岂不是问题更多。
到了那时候,唐毅就百口莫辩了。
整个开海大业都会失败,陆炳这丫的是吃定了自己!
沉默了好一会儿,唐毅用力跺了跺脚,就算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算我倒霉,立刻出发。”唐毅没好气地说道。
从京营挑选了五百名精干的骑兵,朱希忠本想亲自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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