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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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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结党营私,有师生、姻亲、乡党、还有共同的爱好,比如诗书啊,音乐啊,修道啊,当然也包括美色。你所谓的那个檀芳尼姑,定然是一个幌子,她的尼姑庵就是闽浙大姓私下勾结的一个据点。他们凑在一起,无非是想阻挠开海,给本官找麻烦。而开海呢,又是朝廷的国策,别说你胡公子,就算是你爹胡宗宪,也不敢掺和进来。有句话叫法不责众,一旦把开海的事情闹黄了,本官固然跟着倒霉,可是陛下和朝廷的怨气要冲着谁发?闽浙大姓固然是罪魁祸首,可是他们隐藏背后,又人多势众,朝廷奈何不了他们,既然动不了这些人,那就只有从令尊身上下手”
唐毅露出森白的牙齿,问道:“胡公子,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胡柏奇脑袋转不过来,茫然的摇头。唐毅毫无征兆,把鞭子猛地抽下,胡柏奇一声惨嚎,屁股后面就多了一道血红痕迹。
“蠢材,到了那时候,你爹就是朱纨第二,你是不是连朱纨是谁也不知道?”
胡柏奇又是一愣,这回可把唐毅气坏了,手里的鞭子啪啪狠抽,胡公子疼得惨嚎不断,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
“别打了,唐兄,而不,是唐叔父,饶命啊!”
“饶了你?想的便宜,眼下东南波诡云谲,谁不捧着卵子过河,你倒好,打着你爹的旗号,到处敛财,还敢掺和到开海的事情,真是不知道死活!我告诉你,落到我的手里,挨几鞭子也就算了,要是落到你爹手里,我让他打折你的腿!下半辈子哪也别去了!”
唐毅一边骂着,一边痛打,疼得胡柏奇叫苦连天,尤其是鞭子上沾了盐水,打上去火烧火燎,想要昏过去都不行。
足足挨了三十几下,屁股都打烂了,唐毅才把鞭子往地上一扔,告诉衙役把胡柏奇抬去看医生,然后安排人手,把他送给胡宗宪。
处置了胡公子,唐毅坐在了太师椅上,喘着促其说道:“海大人,你进来吧。”
海瑞在外面看了半天的戏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本想装个糊涂,把胡柏奇好好教训一顿,让胡宗宪有苦说不出。哪知道唐毅这家伙更生猛,一副我打你是瞧得起你的架势,这才叫强中自有强中手。
就连杨文钰都感叹,也就是大人这种猛士,敢用海瑞这个蛮子。
海瑞知道自己误会了唐毅,难免愧疚,想说几句赔礼的话,很可惜海大人就不会这个,到了舌尖儿,却变成了:“胡部堂不会生气吧?”
“会。”唐毅满不在乎道:“会又怎么样,他还敢和我撕破脸皮啊,位置越高越有他的难处,胡宗宪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他太不知道自律了,早晚会倒霉在这上边。”
唐毅一想到自己麻烦一堆,比胡宗宪好不了多少,也就打住了话头儿,“海大人,胡柏奇已经说了,那个什么庆云庵,还有什么檀芳尼姑,就是闽浙大姓聚集的地方,这帮人是不会看着我顺利开海的。”
海瑞也明白了唐毅的良苦用心,他和胡柏奇套交情,就是想把对方的情况摸清楚。
“大人,既然知道了他们在那里,下官愿意带着人过去,把他们都给抓了,一网打尽!”
唐毅差点喷血,不愧是海刚锋,真是斗志昂扬啊!恐怕在这家伙的大脑里面,都不知道闽浙七大姓代表着什么!
也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勇者无敌。
“刚峰兄,人家毕竟还没有什么动作,光是让胡柏奇闹点事,还不至于抓起来。”
“不然,大人,自古以来结党营私都是朝廷大忌,他们躲在尼姑庵,就是居心叵测,就是有暗室之谋,更何况佛门清静之地,弄得不三不四,有伤风化,身为父母官,岂能坐视不理!”这位越说越来劲儿。
唐毅连忙摆手,“我说刚峰兄,你要管我不拦着,但总该有个先后顺序吧,当务之急,还是开海,港口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海瑞道:“下官把王五拿下来,私占的土地很快就会理清楚,剩下的溢价和本主购买,下官亲自去求,哪怕跪门,也把土地给大人腾出来。”
“好,我就知道刚峰兄是个干吏。”唐毅满意地搓着手,正在高兴呢,突然赵闻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脸色铁青,一见面就怒道:“简直欺人太甚,我昨天招了二十名书吏,结果今天一个来的都没有。”
唐毅正在迟楞的时候,唐鹤征也跑了进来,他没说话,把一大摞请假条送到了唐毅手里。
草草翻看了几份,全都是知府衙门的官吏,请假理由更是千奇百怪,有生病的,有摔倒的,有生孩子的,有嫁闺女的……
“好啊,该来的总会来的。”唐毅攥紧了拳头。
第402章下三滥的手段
请假的风波到了第三天,偌大的知府衙门,只剩下看门的老头儿没走,连个倒水沏茶的人都没有,唐毅无奈,只能从戚继光军中调来了二十名士兵,负责看守衙门,洒扫、买菜、煮饭之类的杂事。
可士兵没法处理衙门的公文啊,每天光是来告状的百姓就有几十人,状纸堆得比小山都高,唐毅一边要忙着开海的事情,一边还要处理百姓诉讼,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下来,他只好贴出了告示,说是年前停止受理,一律等到年后再说。
虽然这样做会招来百姓的议论,甚至挨骂,唐毅也顾不得了,他必须要采取点行动。
叫上唐鹤征,两个人从知府衙门出来,直奔晋江县衙,走在街上,唐毅就感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氛,沿街两旁,不少店铺都关了门,差不多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一,一些店铺前面更是挤满了人群。
大家叫嚷着,拥挤着,甚至谩骂着,太阳刚刚偏西,老板就关门落锁。愤怒的百姓不停敲击大门,里面也没人应声,他们只好再去找下一家,整个泉州的店铺都是这个模样,整座城市莫名其妙的就好像快速窒息了一般。
粮店关门,药铺关门,绸缎庄上板,杂货铺收摊,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所有商业活动都停顿了,百姓茫然无措,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别说一些大的商铺,就连买菜的集市,农夫都少了许多,大家伙早早排队,只能买一小把儿青菜,晚一点更是啥都买不着,一家人只能吃咸萝卜……
唐毅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急着去找海瑞,而是找了家茶馆,想要听听百姓说什么,他刚到了门口,就听咣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真是邪门啊,刚刚下午就不做生意了,和钱有仇吗?”
唐毅嘟嘟囔囔,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有个茶棚,虽然是街边小摊儿,还算干净,他迈步走了过来,小伙计急忙迎了上来,呲着牙笑嘻嘻道:“客爷,别看咱这卖相差,可架不住茶叶好,我三叔是种茶的,顶好顶好的铁观音,水是山泉水。您不信问问去,谁都说俺这茶好,比茶馆还好呢!”
唐毅呵呵一笑,“说的挺热闹,来一壶吧。”
“好嘞。”
小伙计转身的功夫,摆上了两个粗瓷大碗,给唐毅两个倒了两碗茶,还真别说,香气浓郁,色泽明艳,是顶不错的铁观音。唐毅拼了一口,竖起了大拇指,“好茶,真是好茶,这么地道的铁观音,怕是在京里也喝不到。”
听唐毅赞美茶叶,小伙计咧嘴笑了起来,“客爷真是法眼,听您的口音,像是南边的,可又有些北边的味道,斗胆问一句,您是经商的?”
“都说你们做生意,是好汉子不愿意干,赖汉子干不了,光凭这份眼力就不简单。实不相瞒,我本是苏州人,家里头做生意的,南南北北跑了不少,口音都有些杂了。”唐毅突然笑道:“我可是听说泉州要开海,大明朝开天辟地头一遭,准许百姓带着货物出海贩运,也准许西洋商人进来,要不了多久,泉州的生意就会兴旺起来,到时候,你这个茶摊,没准就变成茶馆呢!”
唐毅说的随意,可却是在给小伙计铺垫,果然,只见小伙计叹了口气,“客爷,您是奔着开海来的?想要大赚一笔?”
“难道不成么?”
“小的可不敢说,您会做生意,自然没有不发财的。只是小的……”他说着,偷眼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客爷,您不会是官老爷吧?”
唐毅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布衣麻鞋,笑道:“刚才还夸你眼神好呢,我问你,谁愿意不穿丝绸穿布衣,这不是笑话一样吗?”
小伙计也嘿嘿一笑,“小的也说您这么年轻,不像是官爷。嘚,就跟你实说了吧,瞧见没有,明天开始啊,这街上的铺子还要关一半儿。”
“这是为什么?铺子都关门了,吃什么喝什么啊?”
小伙计重重叹口气,“谁愿意关门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听私底下有人传说,是要给新来的大老爷上眼药……”
他还想往下说,突然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走了过来,骂骂咧咧嚷道:“小茶壶,你又嚼什么舌头根子,不怕长疮把舌头给烂了。”
小伙计连忙赔笑,“是几位爷来了,瞧您说的,那两位客爷问小的哪有什么名胜古迹,您说咱一个土生土长的泉州人,能不跟他们讲讲吗?”
“是外地人?”为首的大汉踩着板凳,拽拽地说道:“小子,外地人就要懂规矩,长眼睛,要不然什么都赚不到,还把小命搭上!”
唐鹤征脚下一顿,别看他不声不响,作为唐顺之的儿子,文武本事都不差,别看那几个大汉嚣张,动起手来,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唐毅却微不可察地摇头,两个人快步离开了茶棚,直接到了晋江县衙。
这里比唐毅的知府衙门还惨,连个看门的都不剩,一路直接到了二堂。刚迈步进来,就听到一个声音,“缸里有水,炉子上有火,渴了自己烧,累了找地方歇着。”
第二卷。看去,说话的正是海瑞,这位一手拿着黑饼子,一手提着毛笔,刷刷点点处理面前厚厚的一摞诉状。
唐毅悄悄凑到了近前,也想看看这位海青天是怎么断案的。
看了一会儿,唐毅就不得不感叹,海瑞的速度还真快,不到一刻钟,已经处理了三五份,别以为海瑞是糊弄事,人家都写了详尽的批文。
十之七八的案子,在海瑞看来,都十分明确,没有什么难的,只要按律办事就行了,至于剩下的两三成,或是案情复杂,或是涉案人员特殊,需要费一些功夫。经过三推六问,都能搞清楚。
当然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尤其是家庭财产纠纷,海瑞有他的一套原则: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
按照这套办法,几乎所有的案子都变得容易多了,由于尊重了百姓的习惯,大多数人都能心悦诚服。
别以为海瑞这家伙就是个愣头青,就是个横冲直撞的莽夫,他的心细着呢,处处都占据大义,义之所在,人家才百无禁忌,要是不占一个理字,早就没法混了,其实海瑞这种官也是一种流氓,只不过是道德的流氓,不贪不占,绝对守法奉公,让对手无懈可击,再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那么恭喜你,清流心经就修到了大成!
唐毅默默看着,竟然也从这头倔驴身上学到了不少本事,虽然他没法做到海瑞的无欲则刚,但是不妨在关键时候,学着海瑞,耍点无赖,没准也是破局的好办法。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海瑞才把毛笔一放,抬头正好看到唐毅笑眯眯站着,海瑞不好意思了。
“下官不知道是府尊驾临,请大人恕罪。”
“呵呵,刚峰兄断案如神,本官佩服之极,只是这两天衙门的差役都跑了,城外还有征地的事情,千头万绪,刚峰兄是不是该先顾一头啊。”
言下之意,就是案子先别弄了,哪知道海瑞把脑袋一晃:“大人,天大地大,百姓最大,下官累一点没关系,也请大人放心,城外征地进行的很顺利,至于衙门的差役,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我还巴不得他们都滚蛋呢,也好省下一点民脂民膏,用来修桥铺路也是好的。”
每次和海瑞对面,唐毅都会受到超过一万点的伤害,这头倔驴锋芒毕露,和他在一起真是受伤。
“刚峰兄,衙门这边你一个人能顶住,本官佩服,只是眼下市面上店铺关门,接二连三,看样子要不了三五天,泉州百姓就没地方买菜买米了。”唐毅忍不住叹息,要说他在苏州也经历过大场面,可那时候仅仅是粮食缺货,泉州可倒好,直接店铺关门,连个理由都没有,这些海商出手果然比东南的大户更狠了三分。
海瑞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大人,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就是那些大姓不想让大人开海成功,故此才使出的手段,先是阻挠征地不成,接着差役请假,市面罢市,他们是想逼着大人低头。”
“刚峰兄所言甚是,你有什么高见?”
海瑞突然站起,厉声说道:“大人,朝廷不敢作为,必然被小人所欺,区区商贾何足道哉!不敢欺瞒大人,自从上次听说庆云庵之后,下官已经安排人手暗中调查,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这些日子那里出入的人明显增多,下官只要一队人马,立刻把庆云庵抄了,只要没了领头闹事的,那些人不战自溃。”
海瑞还是那么斗志昂扬,这位的字典里似乎就没有低头两个字,可唐毅心里比谁都清楚,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破坏容易,建设难,对方是吃准了自己想要快速建功,向嘉靖展示才能的心里,才百般掣肘,用尽下三滥的手段,逼着自己就范。
要想做点事情,真难!
第403章两个疯子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之中,两个人携手走进来泉州城,左边的人一身褐色的袍子,背着宝剑斗笠,往脸上看去,棱角分明,目光深邃,脸膛被晒得黝黑紫红,仿佛普通的行脚商人,只是他身形矫健,走起路来虎虎有气,又不像是寻常人物。
右边的那位五短身材,一身藏青色的儒衫,歪戴着头巾,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
两个人进了泉州城,往四外看去,只见店铺家家关门,街上有百姓挎着篮子,找遍街道,寻找那些还开门迎客的店铺,把身上仅有的钱都换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在路上不断听到百姓的抱怨之声,简直怨气冲天。
眼看着就过年了,商铺都关门,面买不到,肉买不到,年三十儿的饺子可怎么办啊!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可怜可怜人。
看着百姓们愁眉苦脸,这两位也都面色严峻,矮小的那位啐了一口,“真不是东西,竟然拿泉州的百姓做赌注,他们太下作了!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要帮帮状元郎,夫山兄,你意下如何?”
“嗯,眼下除了衙门,怕是也没有能住人的客栈了,去看看吧。”
两个人结伴,往衙门赶来。
而此时呢,知府和知县衙门都闹开了,由于商铺大量关门,物资紧缺,各路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就在过去的三天,一共抓了一百多个小偷,还有好几十强盗。
不过这些都无济于事,泉州不比苏州,没有出现物价狂飙,甚至波及整个东南的局面,泉州的危机仅限于自身。
商铺越来越少,百姓抢购越来越疯狂,往往后面的人就买不到,一来二去,实在受不了的人就开始砸抢。
越是这么干,店铺的东家就越不敢开门,生怕被抢劫一空,造成了恶性循环,很快泉州还在营业的铺子几乎比国宝还少。
百姓们只好把目标放在了那些店铺的仓库,每天晚上,都要上演猫捉老鼠的大戏。百姓们千方百计,偷窃物资,东家就召集打手,严防死守,到了晚上比白天还要热闹,双方你来我往,斗得别提多凶了。连挖地洞,打地道战的招数都用出来了,有时候百姓实在是拿不到东西,一气之下,就到处放火,大不了谁都得不到,泉州出海经商的传统浓重,大家伙都知道,在海上漂泊,最需要的就是同伴的配合,任何一个人面对着大海都渺小的,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有战斗力。
这种优良的传统,使得泉州的百姓组织能力极强,战斗起来,破坏性也相当惊人。就连一贯自负的海瑞面对着疯狂的百姓,也是无计可施。
幸好唐毅带着戚家军过来,戚继光亲自带着人马,昼夜巡逻,总算维持着没有发生大问题。
不过戚继光也跟唐毅说了,他最多能撑三天,等到泉州再也买不到任何商品的时候,老百姓的愤怒就会一股脑爆发出来。
人被逼上了绝路,连死都不怕了,更不会在乎朝廷的威吓了。
几天的功夫,海瑞那种铁人也都吃不消了,嘴唇上满是水泡,两个眼圈青紫肿胀,唐毅都生怕这位会一个撑不住,直接倒下去。不过海瑞就像是一块铁,哪怕生了点锈,依旧坚强。
赵闻同样不好受,他的嗓子都喊哑了,这几天他拼命招揽书吏,很多头一天谈好的,过了一夜就变卦了,有的跑过来干了半天,就撂挑子。
他见新人不行,就跑到那些吏员的家里,威逼恫吓,让他们去衙门干活,这帮人表面上答应,转头就跑回了娘家,有的人干脆就躲在家里不露面。
“可恶,真是可恶!”赵闻低声怒骂:“这些畜生真是卑鄙,无耻,下三滥。”
唐毅微微叹口气,“现在骂人没用,关口是要怎么弄到人员,找到物资,对了,当初在苏州的时候,有很多黑市,现在泉州市面上如何?我可以多出钱。”
赵闻露出一丝喜色,随即摇摇头:“行不通啊,大人,我已经查明了,据说八闽各地,前往泉州的路上都有人,他们会出钱把运来的东西提前买下,都运不到泉州的地界。”
很显然,闽浙大姓他们摆明了,就要像一条怪蟒,缠住猎物,一点点挤压猎物肺部的空气,让猎物窒息而死。
他们先是勒令官吏罢工,接着商人罢市,又把商路给切断,一步步又狠又毒,将勒在唐毅脖子上的绞索弄得越来越紧。简直就是让整个泉州和唐毅一起陪葬!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海瑞这家伙不愧是一根筋,到了这时候,还不肯认输:“大人,囤积居奇,祸国殃民,您还不出手吗?”
“刚峰兄,你要我怎么出手?”
“查封,立刻查封所有店铺商行,下令他们必须营业,谁不听令,就砍了谁的脑袋。杀一儆百,唯有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恐惧,才能解救泉州百姓啊!”
唐毅默默听着,半晌才叹道:“刚峰兄,这两天我一直在思索,如果真按照你的办法来,杀一个血流成河,没有一两年之内,泉州别想恢复元气,开海的大业就可能夭折,这个代价,你我都承担不起。”
“那也不能被宵小之徒骑着脖子拉屎。”海瑞依旧不服气,说句实话,他连开海都不认同,要是能恢复太祖爷的祖制才好呢!
唐毅依旧不想破罐子破摔,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刚峰兄,眼下我们不能主动去联系对方,要不然就是认输了,往后的事情就没法做,你依旧整理码头,其他的事情都暂时放一放。至于赵大人,你代表我,去拜会泉州的士绅,和他们把道理讲清楚。”
赵闻眼睛发直,并不看好,道理要是能讲得通,何至于今天。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他和海瑞一前一后,离开了知府衙门,刚走出来,就是士兵兴奋跑来。
“赵大人,好消息啊,有人来应聘了。”
赵闻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忙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有士兵带着两个人到了赵闻的面前,赵闻上下打量,看这两位的气质和扮相,不像是应聘书吏的。
赵闻迟疑的时候,那个矮个子笑道:“您是海大人,还是赵大人?”
“本官赵闻,市舶司的副提举。”
“呵呵,赵大人您好,在下叫李贽,就是福建人,在外游学归来,这位叫何心隐,号夫山,或许大人听说过。”
起止听说过,简直轰雷贯耳啊!
“您可是那位帮着陈学博陈大人剿灭白莲教的何大侠?”赵闻激动地问道。
何心隐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实在是当不起大侠二字,大人过誉了。”
“不过誉,一点也不啊!”
赵闻高兴地都找不到北,急忙说道:“二位随着我去见见府尊大人吧。”
李贽笑道:“早有此意,我们也想拜会一下状元郎。”
赵闻兴冲冲带着他们又回到了衙门,让这二位在班房休息,嘱咐士兵好生照顾,他手舞足蹈,跑去给唐毅报信。
这两位有什么特殊之处,让赵闻如此高兴呢?
原来何心隐和李贽都是心学中人,还都是泰州学派,论辈分,他们都比唐毅高了一辈儿。
何心隐原名叫梁汝元,字柱乾,号夫山,他早年参加过科举,考中生员之后,就放弃了科举之路,转而到处奔走讲学。他文武全才,在四川期间,曾协助好友陈学博剿灭白莲教,期间,何心隐多次化妆改扮,混入白莲教内部,打探消息,身先士卒,在他手上死的人不下一百,一年不到的时间,白莲教的叛乱竟然被绞杀。
陈学博因此得到高升,而何心隐也第一次名动天下,无数当官的都盼着自己的师爷能像何大侠这么能干。
那个李贽呢,他虽然没有何心隐妖孽,但由于是泉州本地人,名气同样不小,李贽和寻常人不一样,就比如《论语》的一段,樊迟向孔子请教种地,孔子说不如老农,等樊迟走了,孔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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