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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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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毅说的痛心疾首,赵贞吉长叹一口气,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从胡宗宪身边走过,没有和他对视,只是仰起头,淡淡说道:“老夫只求道义,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还没错!胡宗宪眉头都立起来,却听赵贞吉又说道:“如今倭寇兵犯南京,无论如何,都是老夫的罪过,道义和苍生,孰轻孰重,老夫也弄不清楚了。”说到这里,赵贞吉仿佛老了十岁,默默摇着头。
“连这点事情都弄不清,老夫还有何脸面留在朝堂之上,老夫愿意上书请罪。胡部堂,老夫一去,你躲过一劫,不过老夫相信,苍天有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恶之人!你好生留在东南,整训军队,不要再闹出如此丢人的事情啊!”
赵贞吉同样老泪纵横,作为一个骄傲的士大夫,听说倭寇竟然打到了南京,赵贞吉的心一下子被硬生生揪下去,血淋淋的伤口,让老夫子痛不欲生。他身形一晃,几乎摔倒,谭纶急忙伸手搀扶住了赵贞吉。
“老大人,您可千万保重啊!”
赵贞吉痛苦地摇摇头,好像负伤的野兽,他第一次犹豫了,都说顾全大局,难道老夫真的就错了吗?
胡宗宪长出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赵贞吉竟然能主动承担罪责,要知道嘉靖盛怒之下,极有可能脑袋就没了!这么看来,赵贞吉也不是那么可恶,只是为了东南,为了更多的人,只有牺牲他了。
“赵大人,我……”
没等他说出口,唐毅一伸手,果断拦住了胡宗宪。
“部堂,赵大人,事到如今,你们看清楚了吧!”
两个人都是一愣,唐毅苦笑道:“赵大人嫉恶如仇,眼睛里不揉沙子,默林兄调和阴阳,手段或许不甚光彩。有人就利用你们的性格弱点,做下了今天的局,从阮鹗之死,一直到倭寇入侵,前前后后,都是被人家算计好了。”
胡宗宪和赵贞吉都是聪明过人之辈,一旦跳出了牛犄角儿,都清醒过来,深以为然地点头。
“行之,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唐毅负手说道:“对方的所作所为,为的就是引发严阁老和徐阁老的拼杀,只要朝廷斗了起来,就无人顾及东南,那些人就能安然脱险。”唐毅对着赵贞吉说道:“赵大人,你请罪晚生一万个佩服,可是严党会只办你一个吗?他们难道会放过徐阁老?”
唐毅又对着胡宗宪说道:“默林兄,你敢保严党没有别的想法?不说远的,光是鄢懋卿,那个东西就能放弃兴风作浪的好机会?”
一个人的见识决定了高度,唐毅的几句话出口,不管是赵贞吉,还是胡宗宪,甚至连谭纶都叹为观止,在如此时候,还能这么清醒,唐毅简直就是个妖孽!
赵贞吉十分感叹,急忙问道:“唐知府,你以为该如何办?”
唐毅顿了顿,说道:“和衷共济吧,回头我给我爹写封信,让他和你们二位一起请罪,赵大人是办案急躁,默林兄是布置错误,我爹就担一个追击不力的罪责。陛下不想东南乱了,就不能把你们三个都拿掉,最多各打五十大板,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能再陷入党争的泥潭,不然东南就真的完了!”
第439章来自严党的橄榄枝
一直以来,赵贞吉不喜欢唐毅的性格,就是这小子太滑太理智,到处都是筹谋算计,不肯吃亏,也不肯承担责任,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心学的未来之星?
不过直到此刻,赵贞吉真的动容了。
倭寇的事情唐慎有功无罪,唐毅却让老爹和他们一起请罪,可不仅仅是分担罪责那么简单,搞不好嘉靖一怒之下,唐慎都可能跟着他们丢官罢职。一个年富力强的巡抚老爹,对唐毅有多的帮助,他居然拿出来拼,拿出来赌!
为的是什么,是他赵贞吉的性命吗?是胡宗宪的安危吗?显然都不是,而是整个东南,是千万苍生百姓。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还能说他油滑吗?
赵贞吉突然觉得不论是自己,还是胡宗宪,和唐毅比起来,格局都太小了。
老夫子感叹不已,谭纶也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叫顾全大局,唐毅这才是真正的顾全大局,东南离不开胡宗宪,同样也离不开唐家父子,要是这几位一起倒台了,整个东南就没救了。
谭纶想到这里,喉咙扭动,忍不住说道:“行之,光是唐中丞和胡部堂,还有赵大人一起上书,未必能够分量,我提议东南的官吏联名上书,最好再发动士绅学子,这样的声势更大,让陛下看到东南的民心。”
“不行!”
唐毅断然说道:“子理兄,你聪明睿智,可是这个主意却不高明,要是所有人一起上书,那岂不是成了逼宫吗?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激怒陛下,招来塌天大祸。”唐毅顿了一下,说道:“把我爹的名字加上未必够分量,但却能拖延一点时间。”
胡宗宪忍不住问道:“行之,你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揪出致使倭寇攻击南京的罪魁祸首!”唐咬牙切齿说道:“这些丧心病狂的无耻之徒才是真正的罪人,才真正该死!”
“说得好!”
谭纶拍起了巴掌,附和道:“行之高见,照我看这些人也不难猜,能聚集几百名倭国武士,又在东南势力庞大,还有作案动机的,就是剩余的五大姓海商,把他们抄了,证据自然来了。”
不用说,赵贞吉第一个站了起来,“老夫和这帮畜生拼了!”
“别忙。”老夫子到了这时候,脾气依旧火爆,唐毅哭笑不得,连忙说道:“大洲公,上一次阮大人查抄了李家和蔡家,剩余的五大家族都受了震动,他们不会再傻乎乎等着我们查抄。”
胡宗宪点头说道:“行之,既然抄家不行,想要查出什么证据,那可是难上加难,要知道这些倭寇没有一个投降的,只俘虏了三个伤势极重的,问不出什么,就都死了。”
和倭寇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胡宗宪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怪异的倭寇,让人不怀疑都难。
唐毅笑嘻嘻看了看三个人,“没有俘虏就找不出证据吗?我可不信,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更何况是好几百大活人!”
谭纶喜出望外,笑道:“行之,你准是有办法了,快说说吧。”
“我哪有办法,不过……我想有个人应该有看法。”
……
唐毅说的是谁呢,不是别人,就是戚继光。
轮起练兵打仗,没有比戚继光更熟悉的人了,唐毅把他请过来,将整个过程都和戚继光说了一遍,戚继光将脑袋晃得和拨浪鼓一样,根本不相信,直到唐毅拿出了军情密报,戚继光看了一遍,还是大惑不解。
他提出了两个最重要的疑点,其一倭刀虽然锋利,但也不是完美无缺,经历两三次大战,基本就废了。
这些倭寇几乎天天都在打仗,到了后面,战力丝毫未损,可见倭刀并没有大量坏掉,除非他们每个人背十几把刀登陆,不然根本做不到。
其次呢,戚继光在训练夜不收的时候,发现一个规律,不管是多精锐的士兵,最多连续三天不睡觉,如果超过五天,整个人都不好了,精神失常,不服从命令,还极易暴怒,甚至对同伴下手。
人的生理是有极限的,可是这些倭寇呢,他们突入大明境内,转战几千里,时间超过一个月,几乎天天都在高压之下,到处都是大明的人,倭寇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还要不断打仗,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戚继光扪心自问,哪怕是他统帅着最精锐的戚家军,照着倭寇的足迹来一遍,哪怕不用打仗,光是走路到最后能剩下两三成的人都偷着笑了。能走一半下来,就是军中的兵王。
经过戚继光的一番分析,唐毅和胡宗宪,还有谭纶,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整个事件从一开始,他们就感到不对劲,说倭寇红眉毛绿眼睛,杀人不眨眼,可怕无比,哪根本就是以讹传讹。
他们都和倭寇斗过,倭寇的战斗力的确比大明的军队强,但是这些年明军也在快速提升,尤其是主场作战,不至于如此无能。戚继光的话更是验证了倭寇强大战斗力的荒谬之处。唐毅脑筋快速转动,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件,偏偏出现了,那又如何解释呢?
想了想去,唐毅突然眼前一亮。
“默林兄,我明白了。”
“怎么回事?”胡宗宪激动地追问道。
“默林兄,其实我们都陷入了误区,为什么一定认为这些倭寇是同一伙人?”唐毅笑道:“他们要是像接力赛一样呢,打完了一段,就藏起来,换成另外一些人,继续作战,反正都是倭寇,各地的官吏和士兵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要穿着和武器差不多,就当成一样的。”
唐毅的脑洞开的够大的,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荒唐透顶,可是慢慢的一推想,别说,还真有点靠谱。
这伙倭寇神出鬼没,往往在一次大战之后,就奇迹般消失,而后又在另一个地方生龙活虎冒出来。经历大战,就算不死,也需要休整恢复,没法立刻参加战斗。
倘若按照唐毅所说,一伙人打完之后,就潜藏起来,换成另外一些人从别处冒出来,这样确乎可以维持战斗力,只要装束不变,武器不变,人员越来越少,就不会引起怀疑。
就好像跑接力赛一样,将明军好好戏耍之后,再派出一伙人攻击南京,从而造成轰动的效果,凸显东南军队的无能。把一次倭寇入侵,硬生生变成了对大明王朝的打脸和挑衅。
戚继光趴在地图上面,仔仔细细研究过,如果按照唐毅所说推演,倭寇至少应该换了两次人,一次是在宜兴附近,第二次是在徽州,中间是否还有补充,就说不准了。
对于戚继光的军事才能,唐毅是一万个相信,胡宗宪也不是白痴,他和谭纶把各地的军情都集中起来,按照上面记录,一共杀死的倭寇有一千五百多人。
本来胡宗宪对此嗤之以鼻,只当是各地虚报战功,保全面子。可换个思路呢,哪怕是虚报战功,扣除一半的水分,不还是有七八百人吗,远远超出了最初登陆的规模。
从一个侧面验证了唐毅所说,的确存在着接力出现倭寇的可能。
有了这个发现,胡宗宪顿时就忍不住狂喜,想要大笑出来。赵贞吉还糊里糊涂,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群接力出现的倭寇,和从一而终,有什么差别。
胡宗宪解释道:“大洲公,如果行之怀疑是对的,那就代表着要提前在各地隐藏几百名倭寇,还要给这些人准备粮食,准备武器。总在江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们大可以沿着倭寇活动的路线,尤其是他们重新冒出来的地方,仔细排查,多半就能找到窝藏倭寇的据点,而后顺藤摸瓜,谁指使倭寇就一目了然了。”
赵贞吉瞪大了眼睛,要不怎么说术业有专攻呢,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办法!
商量了一番之后,胡宗宪立刻派遣谭纶为向导,并且让戚继光协助调查,他也立刻赶去苏州,部署调查情况。
只要在嘉靖的处罚下来之前,把幕后黑手找到,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大家都全力以赴玩命的时候,有一个人却闲不住了,正是那位钦差大人鄢懋卿。由于赵贞吉把金玉珽给抓到,抢占先机,鄢懋卿就被死死压住。可是如今东南大乱,赵贞吉难辞其咎,鄢懋卿简直咸鱼翻身,美出了鼻涕泡。
真是天助我也!
他立刻上书弹劾赵贞吉,不只是他,还发动东南严党的官员一起弹劾。唐毅判断的一点不错,严党根本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按照惯例,官员被弹劾,就要主动上表辩驳。赵贞吉也不例外,他老夫子本想承担罪责,可是唐毅告诉他,你要是认了,倒了,严党就会乘胜追击,哪怕为了东南大局,也要撑住。
虽然赵贞吉的钦差职务还在,但是他却没法做什么事情了。
鄢懋卿拿到了主动权,第一件事就是把唐毅叫了过来。见面之后,鄢懋卿格外热情,拉着唐毅坐了下来。
“呵呵,行之,说起来咱们以往有些误会,我这一次南下,发现行之不愧是年青一代的翘楚,懂规矩,会办事,和赵贞吉那个老匹夫,不是一路人。”
鄢懋卿感叹说道:“赵贞吉闯了这么大祸,他能回家抱孙子就算福气,至于徐阶,我看他也脱不了干系。”
见唐毅没有反驳,鄢懋卿越发大胆了,笑道:“行之,朝堂之上,胜负已分,行之是聪明人,不需要本官多废话,你只要靠过来,咱们就是一家人,往常的恩怨一笔勾销,日后有什么好处,还短不了行之的。”
第440章暴走的唐毅
红果果的利诱,鄢懋卿是哪根弦搭错了吗?
显然不是,鄢懋卿先前被赵贞吉给吃得死死的,总结经验,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东南都是心学的天下,赵贞吉又是徐阶的学生,他一来,明里暗里就有一大帮人捧场。
而鄢懋卿呢,他是严嵩的干儿子,天生和这帮人不是一路货。
最让鄢懋卿愤恨的是胡宗宪!这丫的从巡按超擢巡抚,再到总督,都是严党的功劳,可是他呢,明面上是严党的人,可是和谭纶一班心学门人走的很近,而且遇到了大事,胡宗宪总有自己的主意,并不听从指挥。
就拿这一次来说,拿出了天大的篓子,鄢懋卿已经发动人员攻击赵贞吉了,可是胡宗宪不但不出手,还和赵贞吉密会,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鄢懋卿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呢,他也清楚,自己孤身一人,没有帮手死不行的,胡宗宪不可靠,那谁能帮他呢!
想来想去,鄢懋卿就想起了唐毅,这小子当初挡了赵贞吉,可见他和徐党还是有冲突的。如果能把他拉过来,就等于把唐慎拉过来,鄢懋卿在东南的处境就完全不一样了,一手握着乡勇,一手握着市舶司,简直倚天屠龙,所向睥睨啊!
至于往日的仇口,在官场上混吗,有什么放不下的!再说了,只要利用这一次弄倒了赵贞吉,顺带把徐阶整垮了,严党就彻底一统朝堂,到时候再去整治唐毅,还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说起来可笑,唐毅和胡宗宪的处境真有些相似之处,徐党认准了胡宗宪是严党的人,恨不得把他置于死地,而严党又觉得胡宗宪不够贴心,双方别别扭扭。
唐毅呢,他算得起是正牌的心学门人,自然要划到徐党一边,可是徐党又看不上他,弄得鄢懋卿都想趁虚而入。
所以出现这种局面,说穿了就是一个问题,因为两党争斗,非友即敌,朝堂上给中立派的空间越来越小,想要做事变得越发困难。可以想见,随着严党和徐党蓄势待发,决战的时间越来越近,给唐毅左摇右摆,纵横捭阖的空间也越来越少。
唐毅沉思一下,突然略带自嘲地笑道:“鄢大人,下官年纪轻,经验少,入仕以来,就凭着对陛下的一颗忠心做事,有些时候实在是欠考虑,也得罪了一些人,只怕回头不容易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服软,可是仔细一咂摸,却也是软中带硬,唐毅是嘉靖看重的人,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鄢懋卿微然一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要说起来大家伙都是给陛下做事的,行之你这样的大才谁都会重用的,有我鄢懋卿在,你只管放心就是!”
这位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唐毅心里头暗笑,就凭你的小胳膊小腿,也配让唐少爷抱?真是不知好歹!
不过暂时还要把戏演下去,唐毅想要弄清楚,这家伙要怎么出招。唐毅装得诚惶诚恐,起身施了一礼,“多谢鄢大人照付,下官感激不尽了。”
“好说,好说!”
鄢懋卿心里这个乐,小阁老啊,小阁老,看看怎么样,这小子向我低头了!突然鄢懋卿涌起了一股恶趣味,听说土匪强盗入伙,都要交一份投名状。唐毅要加入严党,也要办点事情,可是办什么好呢?
“对了,行之,本官刚到泉州的时候,老匹夫赵贞吉阻挠,本官只拿到了一半的资料,还有一半在赵贞吉的手上,就劳烦行之帮本官取回来。”
唐毅沉吟一下,故作为难地说道:“鄢大人,那些罪证关乎重大,多少人的性命都在里面呢,我怕赵大人不会轻易答应。”
鄢懋卿呵呵一笑,“他不答应又如何,就凭他,还能保住什么人,如今的东南是我鄢懋卿说了算!”
这位大言不惭,顿了一下,提笔写下了一份手谕。
“行之,你拿着本官的手谕去,如果赵贞吉敢不答应,你也不要和他冲突,回头写一份弹劾他阻挠办案的折子就行了。”
鄢懋卿这家伙的确够阴险够毒辣,让唐毅去,赵贞吉答应了,等于向小辈儿低头,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不答应,让唐毅弹劾他,投名状也算坐实了!
鄢懋卿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只是他没有发现,唐毅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非比寻常的决然!
“鄢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辱使命,把东西取来。”
“好,只要拿回来,就送到望海楼,保存起来。”
“遵命!”
从鄢懋卿的行辕出来,唐毅直接来到了赵贞吉的住处,老夫子此时正在挥毫泼墨,唐毅偷眼看去,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赵贞吉与那位著名的状元杨慎并称“蜀中四大家”,无论诗文造诣,都是当世头一排的人物。书法更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有人千金求字,只是老夫子清廉自守,从不轻易给人写字。
但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第一笔落下,唐毅就屏住了呼吸,舍不得错过一个细节。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老夫子写的是文天祥的《正气歌》,唐毅早就烂熟于心,可是看赵贞吉写来,每一个都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狂放疯癫,诉说着那一段悲壮的诗篇!
元朝铁蹄踏破,中原山河破碎,百姓流离,愤然竖起义旗兴兵抗元。奈何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战败被俘,押解进京。
有高官厚禄,有锦绣前程。更有昔日的好友留梦炎前来相劝,换来的只是文天祥的一番痛骂!
“无耻的奸贼,一派胡言,大宋朝锦绣江山三百载,今朝被尔等出卖,奉送给逆元。我文天祥,一心报国无二志,何惜一条性命,要的什么高官!恨不能马革裹尸,战死疆场,恨不能扫荡逆元,恢复河山……”
……
字如其人,看到这里,唐毅越发理解对于赵贞吉一般的文人,他们追求的精神世界。虽然唐毅不完全赞同,但是却不妨碍他对这些理想主义者的欣赏。
“大洲公,不知道能否将墨宝赐予晚生?”
赵贞吉一愣,话到了嘴边,又摇摇头,“行之,不是老夫不舍得给你,只是这一篇未必适合?老夫这些日子想明白了,我们总想着成仁取义,你和胡宗宪想的是成功,俗话说道不同……”
唐毅打断了赵贞吉,笑道:“大洲公,道不同是不相与谋?还是君子和而不同呢?”
吸!
赵贞吉露出了思索之色,是啊,道不同就一定要做敌人吗?更何况唐毅的路说不定才是对的。
“好,送你了。不过这一篇写的太草了,再重些一幅吧!”
“不,我要的是就是这个狂放的劲头儿。”唐毅急忙忙跑过来,把纸卷了起来,小心收好,还叹道:“有了这篇《正气歌》,我的胆子就更足了。”
赵贞吉忍不住笑骂道:“你什么时候缺过胆子!”
老夫子目送着唐毅离开,坐了一会儿,他又迟疑起来,唐毅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看自己,就是为了一幅字吗?
怎么看也不像啊,正在老夫子迟疑的时候,突然有师爷急匆匆跑来。
“大人,不好了,唐毅跑到仓库,把东西都拿走了。”
“什么东西?”
赵贞吉还糊涂着,师爷顿足捶胸,“就是月港的那些账册和书信,都被唐毅带走了!”
“啊!”
赵贞吉豁然站起,怒吼道:“他要带给谁?”
“小的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敢给他!”赵贞吉眼珠子都红了。
师爷委屈地说道:“他拿着您的书书,说什么替您老办事,小的们不敢不答应!”
“放屁!老夫早就说过,除非我亲自过去,谁也不能拿走!那是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啊!”赵贞吉可真是气坏了,唐毅这小子也太过分了,你向老夫要书法,就是为了诓骗罪证,老夫和你没完!
赵贞吉也顾不上什么了,当即点齐人马,急匆匆赶到了仓库,一问之下,唐毅顺着望海楼的方向去了,赵贞吉叫苦连天,望海楼是一处著名的藏书阁,四周空旷,戒备森严,正是鄢懋卿藏另一半账册的地方。
唐毅想干什么,莫非他要把东西交给鄢懋卿?要知道之所以月港的资料迟迟没有掀起大狱,是因为赵贞吉和鄢懋卿一人一半,严党和徐党都牵涉其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都落到了鄢懋卿手里,予取予求,不知道多少人要完蛋呢!
“格老子的,老夫和你没完!”
赵贞吉带着人,一路狂奔离着望海楼还有三四里远,突然感到了面前一片红光,温度也骤然升起,老夫子再一抬头,只见七层的望海楼早已笼罩在火光之中,变成了泉州城最显眼的一根蜡烛。
看到了这一幕,瞬间赵贞吉的泪水就流淌了下来。老头子总算是明白了,唐毅从自己手里拿走罪证,不是为了给鄢懋卿献宝,而是所有罪证一起付之一炬。
从此之后,悬在无数官员士绅头上的太阿宝剑总算是没了,放在以往,赵贞吉对这种公然毁尸灭迹的行为,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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