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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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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相公说话就是让人佩服,成了,赏个脸,咱们喝几杯吧!”
“恭敬不如从命。”
雷七在前面带路,穿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了一家不大的门脸前面,雷七刚一出现,一个中年的汉子迎了上来,憨笑道:“七爷,羊腿都烤好了,就等您呢!”
“看见没有,今天我可是带了贵客,要是不好吃,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雷七攥着拳头,笑道。
“七爷放心,吃着不好,不用你动手,小的自己砸!”
笑着进了雅间,掌柜的亲自动手,摆好架子,捧来了一条色泽焦黄,第二卷。油的羊腿。飘散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在江南竟然能见到如此地道的烤羊腿,唐毅顿时来了兴趣。拿着匕首,割下一块,放在嘴里,没有丝毫的膻气,外焦里嫩,入口即化!
“好,真是好!”
雷七也割下了一大条,塞进了嘴里,含混不清说道:“小相公,知道店家为什么做得这么地道不?”
唐毅眼睛眨了眨,笑道:“听掌柜的口音,好像是西北人!”
“小相公就是敏锐,他是西北逃过来的军户,五年前是我救了他,这家铺子也是我帮他置办的。”
明朝廷在北部边境设立九边重镇,百万大军屯垦戍边,曾经是朱元璋最得意的一项政绩。只是百多年后,军户体系崩溃,有些地方的逃亡人数甚至超过了一半,这个掌柜的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西北不安全,东南同样也如此,倭寇越来越猖獗,真不知道哪里才是太平之地。想到这里,唐毅越发郁闷,手中的匕首频频动作,一条条羊肉塞进了肚子里。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唐毅吃得比雷七还多,不到一刻钟,一条羊腿只剩下骨头了。
“小相公,要不要再来一条?”雷七提议道。
“算了,再来一条真成了饭桶了,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提到了正事,雷七立刻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小相公,咱们先说哪件?”
“家具卖得不错,就说说红木吧!”
“是。”雷七顿了顿,说道:“小相公,我在松江还有苏州都安排了人手,黄花梨、鸡翅木、紫檀木、乌木,全都在收购之列。这些木头采购的人不多,价钱还算公道。”
“嗯,不能光靠采购,还要和运木材的海商搭上线,最好能按照咱们的要求运送最好的料过来,几年之内,要把江南的硬木市场都给垄断了。”
唐毅把官帽椅卖得那么便宜,当然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放长线钓大鱼。桌椅板凳都算是小件,用料少,价钱也不高。真正赚钱的是雕花大床,是红木大柜!
就拿最费工费力的千工拔步床来说,一个工匠需要三年多的时间才能做好,因此才有“千工”之说。
一张这样的大床,最便宜也能卖到五六十两,如果更精雕细作,加上奢华的装饰,卖一两百两也不是不可能。
唐毅计算过,如果采用标准流程,招募几十个,上百个木匠分工制作,几天之内就能制造一张大床。
先通过便宜的桌椅板凳抢占市场,出货量足够之后,采购也多,这样就把上下游都给抓住了。其他的木匠作坊多半维持不下去,然后再出手,把他们收编过来,整个家居制造的生意就都握在了手中。
到时候还可以和昌文纸店结合起来,先征服文人,再征服社会,唐毅可以骄傲地宣称:我卖的不是商品,卖的是生活态度!
当然这么大的谋划,唐毅眼前的力量还不够,不过不要紧,他可以借势,不是还有锦衣卫吗!
“酒坊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呵呵,小相公,实不相瞒,以前我手下也有两个酒坊,专门制作烈酒。咱们江南粮食多,山东那边好烈酒,来回贩运,挣一个辛苦钱。其实咱们的酒坊也有了蒸馏工序,不过多蒸馏几次。对了……小相公,我擅自做主,和锦衣卫的邓千户商讨的时候,把给锦衣卫的酒精价钱打了对折,另外还许诺他们,卖出的烈酒和酒精,有三成收益归锦衣卫。”
酒精生意对于庞大的锦衣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周朔把事情交给了江南千户邓振中全权处置,唐毅也不好总和锦衣卫打交道,就让雷七出面。
听完雷七的介绍,唐毅也明白他的心思,如果不给锦衣卫一些甜头,这帮人哪会尽心竭力地办事。如今有了三成利润驱动,酒坊的事情,就是他们的事情,酒坊好了,他们的腰包就会鼓起来,不愁这帮人不卖力气。
“七爷,不愧是经商的好手,我佩服之至!”
“哈哈哈,小相公才是真正点石成金的天才,雷七跟您混了,才知道以往经商都他娘的是瞎忙活!”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唐毅已经把手下的生意分配好了,吴天成主管昌文纸店,家具制作归了朱掌柜的,正好他们在刘河堡的房子也被烧了,就在太仓安了家。
至于酒坊,还有采购的事情,则是让雷七一肩挑起。唐毅对他不止有救命之恩,而且唐毅还帮着雷七走通了关系,让他亲手宰杀了胡氏和张环,让他解了心头之恨。对上面只是说两个人暴病而亡,对于歼夫银妇,历来是死有余辜的,根本没人在乎。
仔细盘算下来,唐毅如今已经掌握了三大财源,纸店、家具、酒精。保守估计,一年也会有三千两银子入账,而且还处在高速膨胀期,日后还会增加无数倍。唐毅不是一个对钱特别敏感的人,够花了也就不折腾了。
该好好啃啃八股文了,官场的敲门砖,哪怕就是狗屎,也要啃下来,嚼烂了!
唐毅带着满腔的悲壮,去拜会老师了。
第55章庸俗的志向
江南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绵绵秋雨,哩哩啦啦,没有个尽头,冷得难受,潮得烦心,衣服被子总没有干的时候,连带着心情都遭到了极点。不过拥有一个贴心的学生,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唐毅早早就给老师送来了精心打制的生铁火炉,烧着银丝碳,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在火炉上面放着一把生铁壶,不停冒着泡。
魏良辅笑着拿起铁壶,滚烫的热水倒入颇有年头的紫砂壶中,不紧不慢,上好的龙井茶叶在里面不停翻滚,淡淡的茶香弥漫室内,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就赏心悦目。
在魏良辅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的帅哥,长长的三缕胡须,飘洒胸前,身体挺拔,双眼明亮,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好像不怕冷。
专注地盯着魏良辅泡茶,笑吟吟说道:“上泉公泡茶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怕是已经得了渊明的真意,让人好生羡慕啊!”
“呵呵,义修太客气了,老夫就是致仕的闲散之人,不学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难道还能提三尺剑,扫平狼烟不成?”魏良辅缓缓把两人的茶杯倒入明艳的茶水,笑道:“老夫只想着安度晚年,倒是义修,你还在壮年,怕是要出山了吧?”
中年帅哥眉头一皱,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十分犹豫和为难。
“上泉公,眼下的朝局严党独大,老贼父子横行无忌,上欺天子,下压百官,君子罢黜,忠直之士被贬,实在不是出仕为官的机会。然则,东南自从朱纨身死之后,军务废弛,水军不能操船,兵卒不会舞刀,百官懈怠,粮饷奇缺。倭寇频频进犯,虽然还算小打小闹,但是如果我预料的不差,早晚苏州,甚至应天都会成为战场!”
“啊!”
魏良辅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掉下去。苏州已经算是内陆,应天更是南都,有重兵驻守,区区海贼倭寇能杀到这里?
看到魏良辅吃惊,中年帅哥苦笑道:“上泉公,我走访过不少地方,听闻很多织工逃亡,各地的官员怕织工闹事,竟然暗中怂恿。这帮蠢货怎么不明白,这些织工多半都会变成海寇,要不了多久,成千上万的倭寇就会浮海而来,生灵涂炭就在眼前啊!”
魏良辅听到这里,苦笑一声。
“义修,他们不是不明白,而是在赌!”
“赌什么?”
“赌他们任内不会出事情,官场历来都是欺上不瞒下,得过且过吧!只要他们安全高升,哪管洪水滔天啊!”魏良辅最了解地方官员的心态,无奈地说道。
中年帅哥脸涨得通红,牙齿咬碎,怒道:“这就是他们可恶之处,身为一方父母官,七成的心思想着自己,那三成也只是想着上司,想着朝廷,半分不想百姓,当真该杀!”
魏良辅看着中年帅哥,突然轻轻一笑,年纪不小了,还是嫉恶如仇的脾气。
“义修,老夫说句不客气的,你要是还这个秉性,这辈子也别出仕了。”
中年帅哥脸上一红,羞惭地苦笑道:“上泉公,我会好好修身养性的。等我出仕之时,必定是我想得清楚明白之际。”
两个人都闷头喝茶,气压有些低,魏良辅突然笑道:“义修,说起来老夫还是占了你的便宜。”
“哦?上泉公怎么说?”
“呵呵,我最近收了个挺有趣的小娃娃,他本想着拜你为师的,让老夫截胡了。”
“拜我为师?我好像没答应收徒啊!”
魏良辅一脸好笑,说道:“你忘了万浩吗?”
“啊!”
中年帅哥如梦方醒,他的确说过万浩只要能证明才情胜过他,就收他为徒,本来是半开玩笑的话,后来万浩再也没有前来,还以为是他知难而退了,没想起其中还有故事不成!
魏良辅呵呵一笑,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尤其是说唐毅如何在春芳楼一展才华,又如何斗倒了胡彬,还有最近怎么经商,中年帅哥用心听着,好奇之心顿起,眼中之中冒出了难得的光彩。
“有趣,真是有趣,上泉公,这小子可是个妙人啊!”
“没准也是个麻烦,有空你看看他,也帮着老夫教训那臭小子一番,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魏良辅正说着,管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说道:“老爷,唐少爷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
“上泉公,我可要领教一下你这个宝贝徒弟的不凡了。”中年帅哥一转身,躲到了屏风后面,这时候唐毅已经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狼皮褥子,还有一支紫檀的拐杖,走进来一看,小凳上面摆着两杯茶,唐毅笑着坐在了老师对面,拿起就喝。
“还是恩师心疼弟子,弟子谢谢您老了!”
魏良辅心头暗笑,沉声说道:“你小子不是一门心思赚钱吗,怎么有空找我?”
唐毅慌忙摆手,说道:“恩师,管子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您要反对弟子挣钱,就是和先贤的教诲对着干,睿智如您老,肯定不会的!”
“好一张伶牙俐齿!你小子现在是仓廪实,衣食足了吧?”
“自然,这不弟子来向您老请教了吗!”
唐毅恭恭敬敬站起身,一躬到地,十分的虔诚。
“不用多礼了,为师问你,你想学什么?”
学什么?怎么听着像菩提祖师的口气啊,难道您老还会七十二变,能跟你学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的本事?
唐毅暗中腹诽,可还是老实地说道:“弟子自然是跟随师父学习圣人之道,八股文章。有朝一日,能蟾宫折桂,光宗耀祖。俗话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您老说是也不是?”
魏良辅面无表情,突然说道:“照你所说,严阁老也是文章做得极妙,如今更是贵为首辅,难道要做他那样的人?”
严阁老,有什么不好的?
唐毅当然只敢想想,急忙说道:“弟子不敢自比君子,但是品行说得过去,更何况有老师教诲,弟子该不会走上歧途吧!”
“你不用奉承我,老夫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魏良辅笑骂道:“你小子聪明有之,但——越是聪明,就越要用在正路。光想着当官,往上爬,那可不行,还要把心术放正,为师可不想被人家戳脊梁骨。”
老头还想说下去,可是看唐毅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也觉得有些过分,就把话收了回来,叹道:“为师是想说不光要学八股文章,还要学更高深的学问。”
唐毅眼前一亮,问道:“师父所指?”
“嗯,拿去看看吧。”魏良辅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书,送到了唐毅面前,唐毅双手接过,扫了一眼封面,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传习录!
轰!
唐毅只觉得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他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急忙翻开书卷,快速浏览起来,才看了几行,额角就冒出了汗水。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唐毅之所以会拜魏良辅为师,就是知道老头没什么倾向,不会惹麻烦,可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是心学中人!
没错,手里的正是阳明公的传习录!!
王阳明的伟大不需多说,立德立功立功,堪称“三不朽”的圣人,他的学说也受到无人数推崇,信徒遍天下,登高一呼,应者如云。可是心学虽然强大,但是整部心学发展史,就是被打压的历史,王阳明被打压不说,他的徒子徒孙也是如此。好不容易熬到了徐阶当首辅,心学刚刚翻身,结果高拱和张居正两代首辅都看不上心学,后来东林崛起,实学大行其道,夸夸其谈的心学几乎被扫进垃圾堆。
唐毅是个满脑子想做官的人,他可不想还没开始,就和一个失败者绑在一起,政治从来都是只问胜负,不问是非的。
绝对不能和心学沾上关系,绝对不能卷入学术和政治的双重漩涡!
想到这里,唐毅一脸的决然,将《传习录》高高举起,朗声说道:“恩师,弟子愚钝,无法领会阳明公的真谛,还请师父收回此书!”
魏良辅一直看着弟子,完全想不到这小子会这么果决,他沉声说道:“你难道不想当阳明公一样的人物吗?”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唐毅这两句说出口,没来由的一阵轻松,还能如何,大不了魏老头把自己扫地出门,不管如何,自己也不当什么劳什子的心学门人!
唐毅偷偷抬头,哪知道等着他的竟然是魏良辅的笑脸,老头伸手拿过了传习录,笑骂道:“浑小子,你就不能高尚一点,真是给为师丢人!”没等唐毅解释,魏良辅又说道:“从明天开始,去王家族学,从头学习四书五经,每十天到为师这报道,要是敢懈怠,竹板伺候!”
第56章论语多少字
“其实心学也未尝不好,就算不想学,也不要违逆老师。”唐秀才字斟句酌地说道,他这些天一直帮着陈梦鹤处理多到令人发指的陈年案件,累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抽出一点空,听说儿子要进学,回家来叮咛几句。
虽然儿子很成熟,主意比自己还多,哪个当父母的都不放心。偏巧一回家就听说了唐毅和老师的事情,唐秀才不免有些不快。
“毅儿,天地君亲师,既然拜了老师,你就跑不了。再说了,心学风气日甚一日,东南士子人人争相谈论阳明心学,能成为心学传人,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哩!”
唐毅抱着两个发髻,苦恼的揪着。
“爹,流行的东西不一定好。”
“哼,不好的东西怎么流行?”
“那瘟疫也能流行……”
啊呀呀!唐秀才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浑小子,强词夺理,家法伺候,家法伺候!”当然了他也就是喊喊,可舍不得真正动手。
“毅儿,你说阳明心学,是,是瘟疫?”
“不不不,孩儿可没有这个意思!”唐毅慌忙摆手,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其实孩儿不太在乎什么心学理学,这些东西说到底都是文人自己玩的,和实际用处不大。”
“胡说八道!”唐秀才不悦地说道:“照你的说法,孔孟之道也没用了?”
“也不能那么说,可是这老二位在世的时候,混得都惨兮兮的。孔老夫子周游列国都要了饭,孟圣人也一辈子不被重用。孩儿可不想学他们,我就想着老老实实考科举,能爬的上去就爬,爬不上去,学恩师那样,外放官吏,吃喝不愁一辈子。孝敬老爹,多娶几个老婆,延续咱们唐家的香火,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唐毅没事的时候也做过梦,执掌江山,振衰起敝,把野猪皮彻底消灭,挽救华夏国运……只是梦梦而已,大明的问题出在自身,没有野猪皮,也会有油猪皮,豪猪皮,黑猪皮,白猪皮……想想历代改革家的下场,唐毅没来由的浑身发寒。
“好一个没出息的小子!”唐秀才伸出胳膊,把儿子抱在怀里,泪水从眼角落下,经历了不少事情,唐秀才同样无比珍惜眼前的生活,谁规定一定要胸怀大志,平安是福,去他的心学理学,少来烦我们爷俩!
……
抬头望望,天气灰蒙蒙的,还没亮天,唐毅翻了个身,继续睡回笼觉。
“少爷,该起了!”沈林小声喊道:“您要上学了。”
“着什么急,再睡一会儿。”
“少爷,阴天了,其实早就亮天了!”
下一秒,唐毅迅速坐起,这下子可惨了,第一天就迟到,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唐毅急忙爬起来洗漱,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儒衫,床头放着老爹预先放好的书包,顾不得吃饭,抱起书包,撒腿就跑。
王家的族学他还算熟悉,同王世懋去过两次,族学在东城门外,守着一片开阔的竹林,右边是王家的祠堂,左边是一处尼姑庵,幽深宁静,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唐毅一路呼呼气喘,跑得眼冒金星,总算是赶到了学堂外面,三间整齐的青砖瓦舍出现在面前,从后门偷偷看去,里面坐着二十几个年级不等的学生,大的有十几岁,小的最多五六岁,都在摇头晃脑地背书。往中间的桌案看去,后面并没有人。
还好先生没来,唐毅松了口气,向四周扫了眼,所有座位都坐满了人,只有墙角还空着一个。他悄悄摸过来,一屁股坐下,没等喘口气,就听到咳嗽一声,一个身影迈着方步走进了学堂。
王家族学的先生名叫赵闻,是一名举人,这可了不得!
按照明朝的规矩,举人是能够出仕做官的,比如大名鼎鼎的海瑞就是举人出身。就算不做官,也有一大帮人投献,君不见范进中举之后,就一步登天。谁还愿意当教书匠,一般的蒙学最好就是秀才,更多的只是屡试不第的老童生,能请来一个举人教书,不得不说王家的面子真大!
赵举人坐在了太师椅上,锐利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墙角的唐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收敛,清清嗓子道:“检查功课,按顺序近前来!”
他此话一出,下面的小娃娃们不少都变颜变色,一副要闯鬼门关的架势。
终于第一个小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赵举人的对面。
“昨天学的是什么?”
“回先生,是,是《论语》,为政一章”
“背。”
“是!”顿了顿,就念道:“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第二卷。。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最初小家伙背的挺溜,可是渐渐的就磕巴了,到了“孟懿子问孝”,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于无。
“唉,不争气啊!”先生叹口气,抓起竹板,高高举在空中。小家伙眼含着泪水,颤颤哆嗦地举起了小手。
啪!
竹板和小鲜肉碰在一起,就连唐毅都忍不住心头狂喊,坑爹啊,敢体罚学生,你完蛋了,等着家长举报你吧!当然这种现象不会出现在大明,老师打得越狠,父母还会越叫好,棍头出孝子,恩养无义儿。老师打你,那是为了你好,无论多疼,都要忍着!
果然,小家伙连叫都不敢叫,连打了五下,就看小手和馒头一样,快速膨胀,都没法攥拳了。
惨,真惨!
更惨的还在后面,先生黑着脸,也不敢小家伙听不听得进去,继续讲解下面的内容,差不多有二十几句的样子。
“明日背诵熟了,差一句处罚加倍!”
小家伙浑身一颤,却不敢说什么,转身下去,含着眼泪背书了。接着下一个又悲壮地走上了不归路,唐毅在后面默默观察着,学生们背得内容不同,有的是四书,有的已经到了五经,甚至还有三百千一类的启蒙读物,不过有一点是一致的,只要背不下来,就要挨板子。能侥幸逃脱的寥寥无几。
不过唐毅也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打过之后,先生就会布置新的功课,他手里拿着一根类似牙签的东西,一头粗,一头细,两头都有圆圈,沾上印泥,在书上点一下,小圆圈代表逗号,大圆圈代表句号,断好了句子,先生就会抑扬顿挫地教着朗读,读通顺了,就下去背书了。
唐毅第一天来,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可是就听先生说道:“墙角的那个过来。”唐毅黑着脸,低头走到了先生的面前。
“先生,学生是新来的,没有留下功课。”
“我知道!”赵举人沉着脸说道:“叫你过来就一定是考察功课吗?难道不能问问别的?”
话里有刺儿啊,唐毅急忙点头:“弟子倾听先生教诲。”
“我问你可曾读过书?”
“回先生的话,弟子五岁跟随家父发蒙,从三百千,到四书五经,都能背下来!”
这可不是唐毅吹牛,以往的小唐毅就很聪慧,两世记忆合一,别的不敢说,板子似乎打不到他的身上。
赵闻眉头一皱,冷笑道:“挺有自信的!那我问你,论语有多少字?”
他这个问题一出,下面的熊孩子都差点笑出来,他们早就注意到了新来了学生,本着东风破,我比东风还破的精神,他们都盼着能给唐毅来个下马威,打得越狠越好。
先生这道题出的好啊,谁读书还查字数,这个小子完蛋了,上学第一天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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