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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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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藩把手下的呼朋狗友都找了过来,尤其是吴鹏和董份,更是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可是骂完了,问题总要解决吧!严世藩琢磨了半天,不能硬干,只有使一个拖字诀,先交给三法司调查,而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又都是他们的人,拖过了这一段风头再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徐阁老隐忍了多年,一身功力总算是达到了圆满,出手之狠辣、精妙,让人赞叹不已。
徐渭对着众位兄弟,侃侃而谈:“耿定向在这个时候上书弹劾,纵然拿不下吴鹏和吴山等人,但是满朝之士,也不能推举一个涉嫌科举弊案的人进入内阁,成为百官之师,因此吴山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廷推。”
曹子朝也跟着啧啧赞道:“吴山没戏了,严党能推的人可就不多了,反而徐阁老手上的棋子都浮了上来,猪样变色,一夕之间啊!”
唐毅知道,曹子朝说的正是赵贞吉。
东南的案子对赵老夫子损伤很大,全靠着徐阶周旋,他才保住了官位,不过也从户部右侍郎调任礼部当了右侍郎。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礼部是出了名的清贵衙门,不在科举年,礼部尚书都可有可无,更遑论侍郎了。
大家都以为赵贞吉是被发配了,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好玩了,先是左侍郎董份从礼部调到了吏部,景王的师父袁炜接任右侍郎,赵贞吉往前挪了一步,成为了左侍郎。
不过这点变化没有什么,因为上面还有一个尚书吴山压着呢!
可事到如今,图穷匕见,情况就大不相同。
大明以礼法治国,因此入阁的大学士除了必须是翰林出身之外,入阁前的职务多为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紧随其后,其余户部和兵部也有机会,至于刑部和工部,都离着清贵太远,根本凑不上去。
如今吴山被弹劾,没法参加廷推,礼部的二把手赵贞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入阁个标准是三品以上,除了尚书之外,侍郎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个侍郎一般仅限于礼部。也就是说,赵贞吉一下子成为了入阁的大热门。
半废的一子,突然变成了过河的小卒,成大车了。
唐毅暗自咀嚼徐阶的高明,也是赞叹不已。赵贞吉是姜桂之性,老而弥坚。他要是入阁,绝对没有严嵩的好果子吃,而且他和徐阶师徒联手,所向睥睨。
看起来徐阶布这个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准他早就知道科举的弊案,故意引而不发,等到这时候抛出来,真是致命一击。
两个尚书,加上一个侍郎,严党这边还剩下谁能和赵贞吉争,而且时间紧迫,怕是推出了人选,也没法获得中立派官员的认可。
算来算去,徐阶的赢面都非常大,如果赵老夫子顺利入阁,或许严党的末日真的就要到了。
唐毅左思右想,总是不大相信。
三天的时间,飞速而过,唐毅早早起来,王悦影服侍着他,穿戴好了官服,又端来了小小的一碗参汤。
说起来参加廷议也不是什么好事,在皇帝的面前,恭恭敬敬站着,不能喧哗,不能吃东西,不能上厕所,否则就有慢君之罪。
年轻的官员还好说,像唐毅一般,喝点参茶,就能顶得过去,那些年老的大臣,甚至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敢喝水,生怕在金殿上漏尿,成为千古笑柄。
拾掇完毕,唐毅捏了捏媳妇的鼻子,“你家男人就要去投下庄严的一票,没准我这一票,就能决定一位阁老的命运,骄傲不?”
“嗯。”王悦影红着脸,凑近了唐毅的耳边,低声说道:“哥,你是最棒的!”
唐毅心满意足一笑,上了轿子,早早赶到了西苑禁门之外。他刚一下轿,就看到三三两两的大臣都在议论纷纷,一眼看到了唐顺之,老师不是被弹劾了吗,怎么也来了,唐毅急忙小跑着到了面前。
“弟子见过师父。”
唐顺之微微点头,难掩自豪,徒弟都能参加廷推了,真是了不起。其他人也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这时候高胡子也凑了过来,笑道:“荆川先生,名师高徒,真是让人钦佩啊!”
唐顺之也笑道:“高大人,听说你整顿国子监,颇有成效,要不了几年,也是桃李满天下啊!”
高供满谦逊地说道:“那帮兔崽子和唐大人如何相提并论?能考中几个,我就心满意足了。”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高供的得意谁都看得出来,显然他信心十足。
谈了两句,各自就退到了一旁,等待着今天的主角到来。就在转身的时候,唐顺之低声说道:“徐华庭昨天派人让我来的,他是志在必得啊!”
唐毅默默点头,他不由得盘算起来,他和老师就是两票,如果杀得激烈,他们没准就是关键的少数,能扭转乾坤,这种感觉还真他娘爽快!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三顶轿子脚前脚后,到了禁门,从最后一顶轿子走出来一个大白胖子,只有一只独眼,正是严世藩,当他经过第二顶轿子的时候,里面的人也快步走了出来,和严世藩一起到了第一顶轿子,亲手撩开了轿帘,将老态龙钟的严嵩搀扶出来。
“呵呵,阁老龙马精神,刚过了八十一大寿,明年怕是要再过一次八十了。”徐阶一脸的诚恳,就仿佛盼着严嵩长命百岁一样。
玩政治的,真够虚伪的!
第514章首辅的优势
严嵩和徐阶都到了,好戏也就开场了,司礼监的太监领着众位大人往玉熙宫大殿而来。
唐毅作为资历最浅的一个,自然落在了最后,刚走出几步,就觉得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一抬头,一张熟悉的老脸,正是赵贞吉。这位赵大人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唐毅。
“行之,几年未见,当年的事,老夫……心中有愧啊!”赵贞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唐毅一愣,眼看就要入阁拜相了,赵贞吉说这话干啥?难不成为了拉票?
“赵大人,往事都过去了,您又何必介怀呢?”唐毅道。
“哎!”赵贞吉叹口气:“行之,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朝廷未来还要看你们,你能以大局为重,很好!记住了,莫忘初心!”
说完之后,赵贞吉加快脚步,把唐毅甩在了后面。
一直到了玉熙宫,给嘉靖行了大礼之后,唐毅的脑子里还回荡着赵贞吉的话,从老夫子的语气之中,听不出意气风发,相反却有几分萧索,甚至临行嘱托的味道。
莫非赵贞吉预感到自己无法通过廷推,还是赵贞吉觉得阁老不好做,随时可能滚蛋,才主动说了两句?
满心的疑惑不解,唐毅偷眼观察着大殿之上的一举一动。嘉靖依旧坐在云床上面,用厚厚的帘子遮挡起来,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黑影。
老总管麦福拖着长音喊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吏部右侍郎冯天驭就站了出来,其实轮不到他说话,奈何尚书吴鹏,左侍郎董份都被弹劾了,在家里闭门思过呢。
冯天驭大声说道:“数日之前,内阁晓瑜六部九卿,召集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共同推举新阁员,今日正是推选阁员的日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息凝视,提到了注意力,早就听说双方要开战如今总算是来了,就看看第一阵究竟是严阁老能赢,还是徐阁老更高明!
最紧张的人只怕要数徐阶了,他虽然表面上古井不波,可是内心却是巨浪滔天,多少年的隐忍,就是为了今朝。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为国锄奸,就在今朝!
徐阶微不可察地点头,得到授意的右都御史郑晓就要站出来,推举人选。
正在严嵩突然咳嗽了两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首辅大人,您有什么要说的?”麦福问道,实际上他是替嘉靖问话。
严嵩仰起头,一双老眼,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呵呵一笑。所有人不知道严嵩打什么算盘,全都仔细听着。
“诸位大人,去岁户部加上市舶司,共人九百七十万两有余,其中二百万两用来偿还历年亏空,再有九边和东南耗费了三百多万两军费,工部用了四百万两,百官俸禄又是一百五十多万两。算来算去,不但没有结余,还亏空了一百多万两。今年呢……东南抗倭已经到了决战之时,胡宗宪几次上书,要增加战船一百艘,兵部已经答应了。再有工部今年还要修建朝天观和玄都观,大料都要从南洋海运,开销吧也不小。中原几省去年大旱,今年春天迟迟没有下雨,只怕又要拿出一大笔钱,救济灾民,不易啊……”
严嵩拉拉杂杂,像是念经一样,把开销又都说了一遍,唐毅听在耳朵里,气在心头。
他辛辛苦苦,帮着朝廷增加了一倍的收入,到头来还是不够用,只能说这帮东西太败家了!
只见严嵩把话锋一转,对儿子说道:“严世藩,你怎么看?”
“我以为必须要节约开支,不然市舶司就算能赚出一座金山,也会被掏空。”严世藩干脆说道。
“那你可有办法?”
严世藩笑道:“方才所列各项开支当中,支出最多的就是兵部和工部,我已经下令工部,要仔细计算,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争取把宫观都修好了,再节约出八十万两。”严世藩咬牙切齿,煞有介事,仿佛他真有这个本事一样。
严嵩含笑点头,“有这个决心就好,那兵部那边呢?”
唐顺之无奈站了出来,“启禀首辅,兵部的开支有三大块,一个是东南,此一项万万不能减少,再有就是各地的世兵军户,如果再削减,我怕地方就会乱起来了。”
没等说完,严世藩就插嘴道:“这么说只有九边能打主意了?”
唐顺之点点头,“的确如此,严部堂若是有高招,只管指点就是。”唐顺之的话里带着软刺儿,严世藩不以为意,环视所有人,大声说道:“东南年年大战,连战连捷,可是九边呢,花费的军饷不在少数,可总是打败仗,我大明的子民在俺答的铁蹄之下,担惊受怕,朝不保夕,一想到这里,我这心里就跟油烹似的难受。”
说着,严世藩竟然挤出了两滴伤心泪,不少严党的人纷纷站出来,称赞严世藩忧国忧民,赞美之词,姑苏肉麻,唐毅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参汤给吐了。
一旁的吏部右侍郎冯天驭站了出来,“严部堂关心边务,我十分佩服,俺答的确猖獗可恶,眼下正应该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阁员,协助两位阁老,振作起来,痛击俺答才是。”
徐党的人也出来附和,严世藩却把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
“枉你们还是读书人,怎么连轻重缓急都不知道,俺答刚刚退出长城,此时正是整军经武,提升军力的好时候。难不成要等到明年俺答再度杀来,才讨论如何防范吗?”
严世藩这家伙的确厉害,拿出了对抗俺答的大帽子,谁敢反对他,就是不顾大局,是会被所有人鄙视的。
见徐党的人不敢说话,严世藩志得意满,对着严嵩道:“我以为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当下应该派遣一名德高望重的专员,前往蓟辽,保定等处,督饷练兵,一来是节约花费,二来是提升军力,狠狠教训北虏!”
严嵩装模作样道:“严世藩,你说的轻巧,蓟辽已经有了总督,再派人过去,能有作用吗?”
“有。”严世藩笃定说道:“原有总督重在统兵,新的总督重在练兵和粮饷,双方配合,相得益彰。譬如东南,作战之责落在各省巡抚上面,总督胡宗宪则是督饷练兵,统筹规划,这不是把倭寇给压下来了!”
严嵩欣然点头,“说的没错,一主外,一主内,是个好办法。只是朝中文武,谁是合适的人选啊?”
严世藩笑道:“此人必须精通钱粮事务,又年富力强,还要勇于任事,不畏强敌,只有如此,才能痛击俺答,扬我大明天威……”
严嵩父子一唱一和,唐毅看在眼里,什么都明白了。
情况很明显,严党知道此时廷推大学士,他们丝毫没有胜算,就打算另辟战场。
严嵩抛出了财政不足的问题,严世藩跟进,谈什么节约军费,督饷练兵,根本就是在挖坑,要埋的人正是赵贞吉!
赵贞吉做过户部侍郎,熟悉粮饷他挨得上边,又曾经单骑出城,抚慰褚军,对抗俺答,有勇气,有魄力,而且刚刚五十出头,也算得上年富力强。严世藩的标准简直就是给赵贞吉量身定做的。
那赵贞吉能反驳吗?
唐毅只觉得难,十分困难,俺答连年入侵,被嘉靖视作奇耻大辱。明朝士人更是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谁敢不去,就是害怕俺答,就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是畏首畏尾,这个骂名赵贞吉担不起,任何人也担不起。
哪怕赵贞吉戳穿了严党的卑劣心思,也没有用,外人哪怕同情他,也不会帮着他说话,生怕惹来畏敌如虎的骂名。
这就是严党的反击吗?真够卑劣,也真够犀利!
唐毅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廷议之前,徐阁老还信誓旦旦,胜券在握,为何到了廷议的时候,情况骤变,优势又到了严党手里呢?
关口就是严嵩身为首辅,能够掌控廷议内容,引导方向。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严嵩就好像商家,对活动有最终的解释权。徐阁老辛辛苦苦,拿到了中奖的号码,兴冲冲要去兑奖,结果人家告诉你,对不起,活动作废了。徐阶的郁闷可想而知。
这就是副手和正职的差别。
徐阶阴了吴山,严党也不客气,把矛头放在了赵贞吉的身上。可以相见,接了督饷练兵的职务,赵贞吉就等于被架空了,别忘了现在的蓟辽总督是什么人?
那可是杨博啊!
赵老夫子又怎么是人家的对手!
唐毅用同情的目光看去,却发现赵贞吉须发皆张,气喘如牛,一副拼命的样子。暗叫不好,如果赵贞吉认了,还有个空位置,有了位置,还能东山再起。如果不认,奋起反击,搞不好就是丢官罢职。按照老夫子以往的作风,可能性极大,别忘了他可是被贬为过典吏的。
正在这时候,严世藩已经得意洋洋地转向了赵贞吉,笑道:“我推荐的人选就是……”
话音还没出口,突然在殿门口传来一声埋怨,“严部堂,下官刚刚进京,怎么就不让人歇着啊!”
这一声中,充满了抱怨和委屈,在场所有官员都扭头看去,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唐毅,一脸委屈地说道:“诸位大人看我干什么?严部堂推举的督饷练兵之人,不是下官吗?”
第515章挡枪
严世藩非常后悔,后悔到了极点,他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干嘛非要铺垫那么多,不知道反派都死于话多吗!
赶快把赵贞吉赶走就大功告成了,眼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换成别人还无所谓,偏偏是唐毅,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严世藩几次在唐毅的手里倒霉,却拿他没有办法,眼看着唐毅一天天做大,如今都有资格参加廷推了。在严世藩的字典里,徐阶是头号强敌,唐毅呢,至少也能排进前三。干掉了徐阶,差不多就轮到了唐毅。
只是严世藩想不明白,唐毅为什么主动替赵贞吉挡枪,是这小子脑袋坏了,还是徐阶授意的,唐毅真的这么听徐阶的话……聪明如严世藩,也是一肚子问号,不知如何发招。
反倒是户部尚书贾应春面带不悦,低沉着声音说道:“小唐大人,督饷练兵,何等重要之事,岂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你何必自作多情呢?”
他的话相当不客气,尤其是那一个“小唐大人”让唐毅相当不爽,拍什么老腔,是老是小,爷都是堂堂正正的汉子,用不着你这么一条狗来讽刺!
唐毅微微一笑,“这位大人,请问你是哪一年进京的?”
贾应春不明所以,但是他自负资历远胜唐毅,傲然笑道:“本官是嘉靖二年进士,曾任三边总督,宣大总督,南京户部尚书,在嘉靖三十七年调入京城,任刑部尚书,如今是户部尚书。”贾应春话语中充满了不屑,简直再说我出将入相的时候,你爹还没考上进士呢,和老子比资历,你差得太远了。
唐毅丝毫不以为意,笑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贾应春提高了嗓门。
“怪不得大人所知有限啊!”唐毅朗声说道:“在嘉靖三十五年,下官上书陛下,在天津开海,漕运力所不及之处,转为海运,如今算起来,已经到了第五个年头,这几年间天津蒸蒸日上,人所共见。然而运河却日渐衰败,大量漕运船只转走海运,商人逐利,贪图海运速度快,运量大,且运费低廉,更是抛弃运河,当年定下的运河运量不减的目标,其实是失败了。”
唐毅说完,双膝跪倒,“臣计算有误,请陛下降罪!”
竟然主动请罪,这下子大家伙更糊涂了,尤其是贾应春,唐毅在京城的时候,他在南京,等唐毅在东南折腾,他又调回了京城,对于唐毅根本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个骤然崛起的后辈,贾应春辛苦了一辈子,才爬到了尚书的高位,一个中进士几年的小东西,竟然也能参加廷议,和自己一样,谈论国事,真是岂有此理!
“知道有罪就好,还不退到一边。”
铛!
一声清脆的钟声,嘉靖面前的帷幔无风自动,露出了嘉靖那一张清瘦的面庞,只见嘉靖脸色阴沉,大臣们纷纷低下了头。
“唐毅,近前来!”
“是。”唐毅连忙小跑着到了嘉靖的面前。
嘉靖看了看,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宛如春风化雨,“你有什么罪,天津开海,每年给朝廷增加一百多万岁入,京城粮食供应充足,百姓安居乐业,朕觉得挺好。有罪的是那些奸商,贪图小利,弃运河不用,依朕看,倒不如就把运河给废了,都走海运,岂不是更好!也省了每年上百万两的河工花费。”
“陛下圣明,只是臣以为运河不光是南粮北调,还有更重要的价值。”
“哦,朕倒要听听你的见解。”
“启禀陛下,运河南北两千多里,纵惯四省,沿途百姓何止千万,一百多年,船只南北往来,带来巨大的商机,沿途百姓或是充当民夫,或是设立客栈店铺,经营度日。朝廷若只是要四百万石的漕粮,走海运没什么差别,可若是在乎这千百万子民的生计,就必须好好权衡利弊,不能贸然行事。”
这一番话说完,不只是嘉靖,就连在场的众多官员,都倒吸口气。有些人忍不住想起当年,唐毅还刚刚中进士,就曾激辨过开海事宜,几年不见,唐毅的水平又高了许多。
运河不只是运送物资而已,更是一个经济走廊,从河运转为海运,关系到经济重心的调整,甚至会影响到帝国的根基。
论起重要程度,远胜过推举一个新阁老。
嘉靖思索着,缓缓说道:“唐毅,按你的意思,要维持河运了?”
“陛下睿智。”唐毅叹道:“河运比起海运,劣势明显,且年年疏通运河,浪费巨资,实在是得不偿失,臣方才听到严部堂说是要增派督饷练兵的要员,臣以为不妨就干得彻底一点,把运河的问题给解决了,也好替朝廷省下更多的银子。”唐毅仰起头,笑嘻嘻看着严世藩,“严部堂,下官猜测您也是这个意思吧?”
是你个大头鬼!
严世藩真想骂娘了,他才不想管什么河运海运呢,他只想把赵贞吉干掉,免得坏了他们爷们的好事,可眼看要被唐毅弄得偏题了,严世藩这个着急啊。
“启奏陛下,臣以为运河牵连甚大,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的,而俺答是年年入寇,耽误不得啊!”
嘉靖沉吟了一下,似乎也有道理,正在这时候,徐阶毅然站了出来。此时的徐阁老一肚子苦水,费尽心力筹划的局面,竟然被严嵩用耍无赖的方式给搅和了。
要不是唐毅挺身而出,他不但拿不到阁员的名额,还会损失掉一员大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是还不说话,只怕下面的人心都散了。
“严部堂,既然要督饷练兵,就离不开河运和海运,我以为唐大人所言甚是,将漕运处置好了,才能集中力气,对付北虏。”
嘉靖点点头,“唐毅,你有什么方法,不妨说出来吧?”
“启奏陛下,臣听闻百姓常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商民们放弃河运,转向海运,乃是利之所向,难以扭转。纵使朝廷下令,不许削减运河的运量,商人们大不了不做生意就是,总不能逼他们赔本吧?”
“有理。”嘉靖赞许道。
唐毅得到了鼓励,胆子更大了,笑道:“臣以为运河相对海运,还是有些优势的,例如运河比较安全,而且运河沿途所过的山东,两淮,都是物产丰富的地区,也离不开河运。只是呢,如今运河长江以南的河段,由于水量充足,有万料大船行驶,江北多为千料船只,最多能到三千料。以臣来看,千料以上的大船,在运河行驶就有搁浅的风险,而且为了维持大船的通行能力,每年疏浚河道,耗资巨大。倘若能规定五百料以上的船只必须走海运,而五百料以下的以河运优先,河海分离,如此既能维持运河的物流和金流,使沿岸百姓能继续经营生存,又能充分发挥海运优势,再有每年可以节约八成的河工费用。节约出来的银子,臣以为可以分成两部分,一半用来增加蓟辽的军饷,这也是严部堂的提议吗!”唐毅时刻不忘把严世藩拉进来说事,气的他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
唐毅继续道:“再有一半用来修筑直道,天津和京城之间的直道已经证明了修路并非只是劳民伤财,只要运作得当,就能增加税收,繁荣地方,使百姓获利。倘若用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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