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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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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名罪犯过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人,三十岁出头,白净的面皮,十分斯文。只是由于被抓,惶恐之下,脸色有些灰白。
大护法偷眼看了此人一下,直接天旋地转,几乎昏倒,脑袋里面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元敬兄,辛苦你了!”
唐毅笑着迎了上来,戚继光露出轻松的笑容,“大人,区区小事算得了什么。”走到了近前,戚继光亚低声道:“末将在天津这些日子,骨头架子都生锈了,总算有了点事情做,浑身都是劲儿!”
唐毅含笑点头,“有元敬兄在,我就放心了。”
戚继光嘿嘿一笑,“大人过誉了,我也差点大意,幸好我们家的那口子帮了大忙。”
原来戚继光接到了唐毅的密信,立刻抽调了五百名士兵。戚家军在东南就以神出鬼没,能打硬仗著称。按理说对付一个小小的天王庙,不用大费周章。戚继光只是分派了人马,在四面隐藏,又安排兄弟们化妆成香客,混入庙里。
只等唐毅那边发动,他们就果断下手。
这些日子以来,戚继光和王氏打破了隔阂,感情越发甜蜜,王氏没舍得让戚继光一个人来,她也跟着过来。
等到从外面观察了天王庙一圈,王氏就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天王庙处在一片空地当中,又在京城的眼皮子底下,多年屹立不摇,能没有一点特殊手段吗?
戚继光一点就透,一马平川,地面藏不了人,只能藏到地下。
“夫人啊,你可真是我的女诸葛啊!”
戚继光激动地抱着媳妇,转了三圈,没等王氏发飙,他就撒腿跑了,赶快去找部下重新部署安排。
果不其然,就在戚家军冲进天王庙的时候,里面的人就被惊动了。果断进入了地道逃命。
天王庙下面的地道是花了二十多年挖出来的,长有三里多,出口开在一片柳树林。
只要从树林出来,过一条大路,就有一片村庄,住着大批要进京谋生的工匠力巴,三教九流,龙蛇混杂,逃到了这里面,基本就安全了。
从天王庙里逃出生天的家伙,气喘吁吁,跑进来一座宅子,暂时安身。
哪知道他们刚刚进去,戚家军的士兵就尾随而至。
原来他们从地道口出来,自以为隐秘,却被埋伏的戚家军看个一清二楚。没立刻抓他们,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往哪里跑。
果然,这一次收获颇丰,不但把天王庙跑出来的人一网打尽,还找到了数十万金银,无数珠宝,大量的房契地契,总而言之,堆积如山。
按照戚继光的判断,天王庙只是明面上的据点,正真要命的东西都放在了这座宅子,要不是夫人提醒,还真就坏了大事!
“大人,那个中年人似乎是九阳会的重要人物,有人叫他三龙头。而且我们在那座宅子里还搜到了不少名单书信,已经全都封存起来,只等大人过目。”戚继光又补充道:“那座宅子里还发现了密室,在里面我们找到二十几名年轻女子,还,还有一个男人。”
不用多说,光是看戚继光咬牙切齿的神色,唐毅就猜到了,一群女人,落到了魔窟里面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果然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对了,大人,那个男子怕弟兄们殴打,说什么他爹乃是当朝显贵,让我们放了他,他爹会报答。”
唐毅并不相信,可转念一想,九阳会能让英国公的儿子上钩,其他人也未必不可能。
“带过来,让我看看。”
很快两个士兵押着一个光着脚丫子,只裹了一件长袍的家伙,到了唐毅面前,用力一推,重重摔在地上,疼得这家伙哎呦了一声。
唐毅闪目看去,并不认识。
“你说你爹是朝堂权贵,他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从地上艰难爬起,哆哆嗦嗦,看了眼唐毅,想要说话,却又不敢,把头低下去。
突然从一旁走过来一个人,抓起年轻的人的下巴,看了半天,突然惊呼道:“吴绍,怎么是你啊?”
叫喊出来的人正是张元德,他亲眼目睹了一切。一颗心都拔凉,甚至绝望。天王庙查出了这么多东西,整个一个贼窝子,还牵连到了什么九阳会,光是听听,就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儿。
要是唐毅存心借题发挥,自己只怕要倒霉,连老爹的位置都可能不保。张元德从来就没有这么怕过。
刚刚的唐毅的语气不善,让自己拿着豆芽回家吃去,是不是要把他们父子当成一道菜啊!
张少爷满脑子胡思乱想,不知所措,突然见到年轻人被押上来,看身形怎么那么熟悉啊,好像见过不止一次。他凑了上来,仔细看了看,吓得惊叫起来。
“你,你不是在大同戍边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唐毅急忙问道:“张公子,你认识他?”
“嗯!”张元德咬了咬嘴唇,别怪我出卖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唐大人,他叫吴绍,是太宰吴鹏的儿子。”
“吴鹏?”
唐毅顿时一愣,“你是说去年被耿定向弹劾的那个吴绍?”
“没错。”张元德干脆说道:“他去年纵火伤人,被判处充军,这还不到半年时间,他怎么就回来了?”
“你可认准了?”唐毅追问道。
“认准了,以往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酒。”
唐毅突然眼前一亮,他照着天王庙下手,不就是想借题发挥,揪出背后的神仙吗?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一下子就捞到了一条大鱼。吏部尚书啊,那可是徐阶最垂涎的职位,唐毅思索了一会儿,立刻说道:“备车,带上吴绍,随着我进城去见徐阁老。”
第554章说服徐阁老
一夜喜雨,贵如黄金,又恰逢休沐,清新宜人。徐阶让从人搬了一把躺椅,放在了葡萄架下。身为内阁次辅,政务繁忙,很少有休息的时候,轻轻摇晃着手里的蒲扇,徐阶仿佛睡过去了,家人轻轻给他盖上了一条毯子,徐阶也一动不动。
如果认为徐阶真的睡熟了,那可是大错特错了。老虎吃了猎物,还能打个盹儿,可是坐在徐阶的位置上,连一眼都不敢眨。
他要借着难得的空闲,梳理一下这两年的得失。
从嘉靖三十八年算起,徐阶就有计划发动攻势,抢班夺权。
其实按照徐阶的性格,他并不愿意以短击长,士大夫七十致仕,徐阶一度认为严嵩就算身体再好,也撑不过七十七岁,一品大员,三年一考,九年考满,严嵩都经过了两个九年,无论如何,也该退了。
只是他低估了严嵩的无耻程度,也低估了嘉靖对这位老宰相的爱护,不但驳回了严嵩假惺惺的致仕奏章,还赐给严嵩肩辇。这可了不得,要知道裕王和景王都只有腰辇可以坐,老首辅居然比亲王都要高。
徐阶深知,他再坐以待毙下去,极有可能永远失去战胜严嵩的机会。
作为一个出色的权谋大师,徐阶毅然对严嵩发起了强攻。
两年不到的时间,本来古井不波的六部九卿,进入了快速的洗牌期,先后离职的部堂高官不下十位。
包括许论、方钝、周延、杨顺、吴山、鄢懋卿、赵贞吉、冯天驭、马坤、闵熙等等,足见双方厮杀到了什么程度。
从人数对比上来说,严党损失更大一些,只是徐阶却丝毫乐观不起来。
首先方钝、许论、周延这三位是因为老朽不堪用,基本属于自然淘汰,闵熙是丁忧离去,鄢懋卿是被唐毅玩死的,算来算去,只有吴山是因为耿定向弹劾,后来被勒令致仕,算是徐阶的功劳。
而反观徐阶这一面,冯天驭和马坤都是被严党干掉的,赵贞吉也差点着了严党的道,虽然唐毅横插一杠子,赵贞吉如今管理着漕运,为高泉州,政绩斐然,只是暂时参加不了京城的争夺。
徐党本来就处在弱势,拼杀的结果竟然损失更大,长此下去,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徐阶还有两大忧虑,一个人嘉靖的态度,虽然皇帝陛下抛弃了对严党的一味庇护,可是对他也没热乎到什么程度,如果他迟迟不能奠定胜局,没准嘉靖就会瞧不起他,进而放弃对他的支持,另外选择接班人,这是徐阶无论如何,也不能承受的。
还有一点,更让徐阶如鲠在喉,随着唐毅入京,他和他的老师唐顺之紧密配合,渐渐的一批中下层官员开始倒向他们,其中以心学门人居多。
虽然还没有明显挑出大旗,分庭抗礼,可是心学内部存在着分裂的危机,一旦被严党利用,等于断了徐阶的一条臂膀。
堡垒都是从内部瓦解的,徐阁老不能不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一想到唐毅,徐阶脑袋又大了好几圈。
比起严嵩,唐毅更让徐阶发愁,官场上得罪老别得罪小,严嵩比他大了二十多岁,熬年头徐阁老也信心十足。
可唐毅呢,比他的孙子还年轻,要是得罪了他,等到自己蹬腿一死,几代人都要跟着遭殃。
另外唐毅在东南的势力太庞大了,徐家这些年干了多少不法的事情,唐毅手上有多少罪证,徐阶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万一逼得唐毅鱼死网破,把丑事都掀出来,徐阶还有脸在京城混下去吗?
既然不能撕破脸,那就成为朋友呗!
可是徐阶又不甘心,唐毅标新立异,推陈出新的作风和徐阶信奉的政治哲学南辕北辙,水火不通炉。
一个五六十岁,成熟的政治人物,都有坚定到了固执的信念,徐阶不可能认同唐毅的那一套。
更何况徐阶已经把张居正内定为自己的衣钵传人,如果不压制唐毅,张居正永远都没有上位的机会,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
“难啊!”
徐阶颓然长叹,捂着几乎第二卷。的脑袋,从躺椅上面站起,摆出了一个起手式,想要打一趟拳,舒缓一下。
正在此时,管家急匆匆跑进来。
“相爷。”
“什么事?”
“唐大人求见?”
“唐大人?是荆川兄吗?我这就去迎接。”
管家忙说道:“不是,是小唐大人,顺天府丞唐毅唐行之。”
徐阶眉头挑了挑,唐毅怎么来了,这小子不是刚刚收拾了英国公张溶,接着又清理皇店税卡,闹得不亦乐乎,哪有空到自己这里?徐阶实在是想不出理由,沉默了一会儿。
“让他去大堂等着我。”
“是!”管家急匆匆离开。
徐阶定了定神,迈步回到了房中,他看了一眼从一品的绯红官服,徐阶有心穿着这身去见唐毅,告诉那个狂妄的小子,什么叫做上下尊卑,不要想着挖老夫的墙角。可转念一想,徐阶又摇头苦笑。
胡子一大把了,他还要这张老脸呢!
对着铜镜看了半天,就这身吧。
徐阶想好之后,直接来到了客厅,唐毅正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张望着墙上的字画,不住点头赞叹,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演吧,你小子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徐阶咳嗽了一声,唐毅慌忙站起,掸了掸衣服,抢步到了徐阶面前,就要施大礼。徐阶笑眯眯拉住了唐毅。
“行之,何必如此见外啊!”徐阶满脸堆笑,就像是和蔼的老爷爷,笑道:“才几年的功夫,当初你和子城一起来拜访老夫,那时候还是个少年郎,如今已经是朝廷大员,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我们这些老人啊,早晚也要退下来,让给年轻人做事,行之,你在顺天府任上,大刀阔斧,做得很好,老夫很高兴啊!”
唐毅小脸泛红,诚惶诚恐道:“阁老,您可千万别折煞下官了,朝廷大事,都落在您老的肩上,您要是退了,我们这些人上哪找遮风避雨的大树啊!”
这马屁拍的舒服,还透着服软的意思,徐阶心中一喜,嘴上却说道:“老夫不过是次辅而已,真正的大事情还都在严阁老身上呢。”
徐阶让唐毅坐到对面,唐毅却坚持坐在了下首,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扎着马步,看起来比站着都累。
唐毅的放肆徐阶早就知道,就连在嘉靖面前也未必如此谨慎小心!徐阶微微一笑,“行之,京畿重地,千头万绪,公务繁忙,你怎么有空到老夫这里?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不妨直说,一起参详吗!”
唐毅听到这里,突然神色激动,拱手说道:“阁老,铲除奸党的大好时机就在眼前,下官前来恭喜阁老,阁老大喜啊!”
没有预想中的热烈的回应,徐阶反而一脸淡然,随口道:“什么奸党不奸党的,不要人云亦云,老夫和严阁老是儿女亲家,要说什么奸党,岂不是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不怪说姜是老的辣,徐阶的无耻足够唐毅学一辈子了。
唐毅拧眉瞪眼,突然跺了跺脚,俯身下拜。
“阁老,既然如此,就请阁老将下官绑了起来,送给严党处置吧!”说着,唐毅拜服在地上。
吸!
徐阶长长吸了口气,审视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你先起来吧,老夫并非不想匡扶社稷,奈何实力有限,几次交锋,都饮恨收场,反而连累了不少人,就拿赵大洲来说,还多亏了你帮忙,不然老夫都没脸见人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唐毅扬起了头,两眼放光道:“阁老,不会了,这一次您老胜券在握,严党必定会完蛋!”
“你有把握?”徐阶疑惑道。
唐毅一拍胸膛,信心十足道:“严党之所以强悍无比,爪牙众多,归根到底是以为他们把持了内阁和吏部,自从李默死后,吏部尚书吴鹏唯命是从,甘当严党的走狗,使得严党能够为所欲为,大肆任由私人,即便是砍掉了一批严党成员,很快又会有大量的人员补充进来,杀也杀不完,除也除不净。”
大明的朝局,其实是典型的二元制,内阁秉持圣意,制定国策方略,而吏部执掌铨选,主导人事。一项好的政策,必须有好的人员去执行,如果吏部尚书不买账,哪怕首辅也没法落实自己的意志。
只是眼下吏部紧紧握在严嵩的手里,就仿佛有了一个无限量的血袋,十足的作弊神器。到底还说徐阁老手段高明,要不然早就被打得狼狈不堪了。
沉默了一会儿,徐阶起身,亲手把唐毅扶起来,动容地问道:“行之,你可有对付吴鹏的方法了?”
“回阁老,的确如此,下官保证能一击致命,斩落吴鹏!”
“好!”徐阶真的动心了,抓着唐毅的手微微颤抖,仔细听着唐毅介绍。
唐毅没什么保留,当即把他调查九阳会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提到查抄天王庙,在一处秘密的宅子抓到了吴鹏的儿子吴绍。
把前后经过一说,徐阶都差点昏过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京城是天子脚下,怎么会冒出九阳会这种怪胎?
锦衣卫、东厂、五城兵马司……多少个衙门,都是饭桶不成?
吴绍去年已经被充军分配了,他怎么又回到了京城,还躲在九阳会的秘密据点里。当朝吏部尚书啊,还有更荒唐的事情吗?
“阁老,此事的确蹊跷,我已经把吴绍带来了,您老一问便知。”
“好!赶快把他带来。”
不多时,有亲卫押着吴绍,就到了徐阶的面前。这小子被捆成了粽子,嘴里还塞着布条,狼狈不堪。
徐阶有神童之名,看人尤其厉害,过目不忘,在金殿传鲈的时候,他见过吴绍一面,更何况这家伙和老爹吴鹏有几分相似。徐阶看过之后,就确认了他的确是吴绍。再看他身上,只裹着一件长袍,脸上,脖子上,还有胭脂的痕迹,唐毅所说不是假的。
可如果唐毅说的是真的,事情可就大条了。
吴绍已经被夺去进士功名,发配大同充军,他突然跑回来,吴鹏罪责难逃。
更要命的是九阳会谋财害命,作恶多端,倘若真是白莲教一般的组织,结交乱党,勾结匪类,说吴鹏阴谋作乱也不为过。别说官职保不住,就连脑袋都会丢了。
从吴鹏下手,作为突破口,严家父子就跑不了。
唐毅刚刚所说彻底铲除奸党,不是一句空话啊!
徐阶修炼了多少年的一颗铁石心肠,到了此刻,也不由得激动起来。只是他还保持着冷静,问道:“行之,你以为当务之急应该是什么?”
第555章兵强马壮
看到徐阶动容了,唐毅心里头别提多得意了。
其实有一点唐毅和徐阶是一样的,那就是心胸都不宽阔,徐阁老是外宽内深,而唐毅呢,信奉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几次人事调动,徐阶都算计了唐毅和老师唐顺之。
虽然被唐毅巧妙躲过了,可是仇已经结下来,唐毅岂是甘心被别人摆弄的人。当他抓到了吴绍之后,立刻就想到借助徐阶的力量,发动一场强大的攻势。
唐毅不是没想过自己出手,可是他一来实力不够,二来即便拿下吴鹏,严党也会疯狂反扑,到时候枪林弹雨都落到自己身上。
还不如把徐阶推到前面,给自己遮风挡雨呢!
徐阶当然清楚唐毅的心思,只是扳倒严党的任务重于一切,唐毅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武器,不能因为意气之争,就坏了大局,那不是成熟政治家的选择。徐阶换了一副笑脸,就好像数年之前一般,推心置腹,没有任何隔阂。
“行之,这些年你做过的位置比别人一辈子都多,眼界开阔,韬略过人,有什么方法教给老夫,能替朝廷铲除奸佞,清平社稷,老夫虚心受教。”
“岂敢岂敢!”唐毅慌忙说道:“阁老,严党看起来势力庞大,但说到底只是明日黄花,不值一提。您老众望所归,那是大家伙心中当之无愧的领袖,扫平六合,收拾残局,匡正社稷,救民水火,全都要您老一肩扛起啊。”
唐毅把话说得更白了,他所代表的势力,会在严徐党争之中,毫无保留站在徐阶一边,拥护他,帮助他,最终战胜严党,取而代之。
别看唐毅年轻,他说话的分量已经不亚于一般的朝堂大佬,有了他的表态,徐阶一下子就打了强心针,内忧外患,去除了一半。
徐阶难得老怀大慰,抓着唐毅的手,动情道:“行之,你是荆川的弟子,是子诚的儿子,老夫一直视你为心学振兴的关键人选。这些年老夫忙于政务,关心不够,让行之受了不少委屈,你可怪罪老夫?”
推心置腹的几句话,弄得唐毅感激涕零,泪水都流了出来。
“阁老,都是晚生年少任性,不能体悟师长的良苦用心,使小性子,不知好歹,您老大人大量,千万原谅晚生!”
“呵呵,还自称‘晚生’吗?愿意的话,也叫老夫师相吧。”徐阶温和道。
唐毅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憨笑道:“不好吧?难不成要管我爹叫师兄?”
徐阶忍不住笑骂道:“想得美,师徒,父子,怎能混为一谈,你和别人该怎么论,老夫可管不着!”
“既然如此,那学生拜见师相。”
一个头磕下去,虽然比不上会试的师徒那般结实,可两个人之间也多了一层羁绊,关系更盛往昔。
唐毅道:“师相,实不相瞒,据我所知,严家这些日子遍求名医,不只是京城的,邻近各地,都有严家派去的人手。”
和聪明人说话不用费事,徐阶点头道:“你是说欧阳老夫人撑不住了?”
“嗯,七八十岁的人,缠绵病榻好几年,就算有回天之力,怕也撑不住。”唐毅感叹说道:“我听李时珍先生说过,身体衰弱,最忌讳气候变化,春秋对老年人都是一劫,严老夫人能过得了今秋,也过不了明春。”
徐阶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唐毅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他继续说下去。
“严老夫人一旦故去,按照规矩,严世藩必须要回去丁忧守制,一去就是三年。只怕他还没回来,又要接着替他爹守制了。”唐毅微微一笑,严嵩今年八十多了,老夫人欧阳氏也有七十九岁,放在后世都算是长寿的人。如今严嵩虽然还算硬朗,可是眼花耳聋,头脑迟钝。偏偏朝廷一大堆烂摊子,嘉靖又是个高深莫测的皇帝,没有儿子严世藩在跟前伺候,严嵩根本应付不了层出不穷的局面。
老头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活活累死,虽然这么想一个老人,有些不地道,可对严嵩,唐毅升不起多少同情之心。
徐阶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头,“行之,你还是低估了严世藩的无耻,依老夫看,就算他娘死了,严世藩也会想办法夺情的,他可不会甘心失去权力。”
夺情和丁忧是相对的,朝廷认为你非常重要,不愿意浪费三年,就可以下旨夺情,不过一旦这么做,就会被视作贪恋权位,不顾亲情,不忠不孝,要承受非常大的骂名。
虽然严世藩不在乎,可是严党的人会怎么想,毕竟他们也都是读书人出身,难保离心离德。
“师相,就算严世藩冒天下之大不韪,夺情成功,严党也会离心离德,而且至少守孝期间,他不能在内阁待着,只要把严嵩和严世藩父子分开,严阁老就会露出马脚,等到陛下彻底厌倦了他,最后那点圣眷丢光了,严党也就完蛋了!”
“嗯!”徐阶终于露出了笑容,“行之果然大才,看得通透。不过……照你的意思,老夫只要等着严老夫人仙去,严党就会倒台,又何必费事呢?”
“师相,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走开。严党把持朝政二十年,党羽众多,盘根错节。不能一击致命,一旦严党渡过危机,就会死灰复燃,甚至反扑害人。严老夫人命在旦夕,严嵩父子不会不知道,他们也一定在准备。”唐毅微笑道:“如果猜的不错,关键就在吏部尚书身上。”
徐阶瞳孔紧缩,神情肃穆,“继续说下去。”
“是,明年按照惯例是外察之年,嘉靖四十二年是例行的京察之年,只要严党还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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