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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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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最喜欢这两棵槐树,树如人,他和欧阳氏携手超过了一甲子,哪怕身为首辅,严嵩也从未想过纳妾,夫妻两个就是相守在一起的连理枝,不分彼此。
只是从去年看来,稍微小一点的那棵槐树似乎有了虫子,发芽晚,枝叶也不茂盛,到了秋天,叶子早早的黄了,纷纷飘落,两棵老树,放在一起,对比鲜明,严嵩的心头就好像压了一块石头。
聘请名医,找寻高手,不计成本的用药,总算是把欧阳氏的生命拉了回来,可是下一回还能不能行?
严嵩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仰望着老树,看得脖颈发酸,眼圈通红,严嵩无奈地摇摇头,要转身回房,突然从外面严世藩怒气冲冲,跑了进来,张口就骂。
“烂泥扶不上墙,我怎么就找了这么一群蠢货啊!”
严嵩沉着老脸,“怎么,你看这家子谁不顺眼,包括老夫在内,打死就算了,省得碍你的眼!”
“爹!”严世藩急得来回乱转,“儿子哪是对着您老啊,不过儿子要求您一件事,立刻去内阁吧。”
“不去!”严嵩坚定的摇头,“我要陪你娘。”
“嗨,她不是好了吗?您还瞎耽误工夫干什么啊?”严世藩不屑地说道。
严嵩的脸都黑了,“严世藩,你娘疼你一辈子,你要是有心,就多陪陪她,她,她的日子不多了!”
严世藩脸上的肉来回抽搐,他最看不起老爹的就是这个儿女情长的劲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多活一天没准还多受一天的罪,还是先顾活的要紧。
如果让严嵩知道了儿子的想法,没准老头子会立刻掐死严世藩。
他转头要往屋里去,严世藩无奈,只好冲到了老爹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严嵩眼前一黑,差点摔倒,用手点指着严世藩,怒吼道:“逆子啊,你想害死咱们全家说一声,我们挨个上吊,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啊!”
老严嵩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呢?一切还要从今天早上唐毅觐见说起……山呼万岁已毕,唐毅乖乖跪在了嘉靖面前,要说李时珍也真是好本事,经过他的诊治,嘉靖竟然恢复了不少,脸上也有光彩。
身体好了,连带着笑容也多了。
“朕让你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臣已经初步查出了陆太保的死因,请陛下过目。”
说着,唐毅将奏本高高举起,黄锦接过来,送到了嘉靖面前,摊开了奏疏,又把老花镜送了过来,嘉靖从头到尾浏览一遍,脸上怒气冲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果然是这帮贼人,毁我股肱,摘我心肝,朕和他们不共戴天!”
嘉靖痛骂了一阵,大声说道:“唐毅,你的案子查的很好,朕命你立刻着手,清查九阳会,务必要找到妖人首领,朕要活剐了他,祭奠陆太保在天之灵!”
“臣遵旨。”
唐毅恭恭敬敬答应,却还直挺挺跪着,嘉靖突然笑道:“怎么,你小子还不满足,想要朕再封赏你点什么吗?看在案子办得不错的份上,就赏你儿子一个锦衣卫千户吧!”
唐毅慌忙磕头,“臣代幼子叩谢天恩,只是臣并非为了讨赏,实在是还有下情,要密奏陛下!”
嘉靖愣了一下,他明显不悦,已经能给天下一个交代了,何必横生枝节,唐毅这小子真是坏事!可是嘉靖又不能说朕不想听,他只好冲着黄锦摆摆手,让他们都退出去。黄锦不敢多话,临走的时候,还看了唐毅一眼,心说,兄弟,得过且过吧,别再添乱了!
唐毅没有在乎黄锦,而是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他跪爬了几步,到了嘉靖面前。
“启奏陛下,臣因为陆炳之死,另有隐情。”
隐情,隐情!
你当朕是白痴,不知道吗?
朕用你,就是不想听什么隐情!
真是个不长进的东西,嘉靖强忍着怒火,说道:“讲。”
唐毅听得出来,嘉靖语气中的不耐烦,唐毅心中冷笑,朱厚熜啊朱厚熜,光是为了顺你的心,天下人四十年都不顺心,这一回小爷也要替天下人讨回一些了。
唐毅伏身说道:“陛下,臣以为陆炳之死,牵连到朝中贵人,臣冒死上奏,若是陛下觉得臣之言不妥,大可以砍了臣的头,只是有些话臣不得不说!”
嘉靖的心又是咯噔一声,难道真的让这小子查出了什么,要逼着朕掀起大狱,要把皇家的丑事都抖落出去?
若真是如此,唐毅啊,你的死期就到了!
“讲吧,朕倒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论。”
“是,臣以为九阳会与裕王有牵连。”
“谁?”嘉靖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说的是老三?”
“没错,就是裕王殿下!”
嘉靖一听,差点都笑出来,开什么玩笑,裕王懦弱人所共知,当年严世藩克扣他的俸禄,还是唐毅跳出来替裕王鸣不平。而且最近这些年,陆炳总是有意无意,替裕王说好话,嘉靖不是没察觉。裕王一没有勾结九阳会的本事,二没有杀陆炳的动机,嘉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唐毅,朕可告诉你,诬陷亲王,朕都保不了你!”
“陛下,臣也不敢诬陷亲王,只是臣在云水观找到了证物,是九阳会匪人要献给裕王殿下的礼物,事关重大,不能不启奏陛下啊!”
“证物?拿来朕看。”
唐毅急忙从怀里掏出檀木盒子,送到了嘉靖面前。嘉靖接在了手里,展开一看,竟然是一方玉玺,白玉制成,无论规制和样式,都和自己那一枚“万寿帝君”的印非常相似,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好东西。
举起之后,再看下面的字,嘉靖脸色先是一变,随后哈哈大笑,笑得脸都红了,过了好半晌,嘉靖才探身盯着唐毅,促狭问道:“你凭着这颗玉玺,就说和裕王有关系,对吗?”
唐毅一脸呆呆的模样,傻傻说道:“臣错了吗?”
“错,大错特错了!”嘉靖冷笑道:“历来送玉玺,哪有事先刻好字的?别的不说,就拿朕的几方宝印,都是先选好了材料,制造完成,等朕想好了刻什么,再刻上去的。”说着,嘉靖还站起身,到了龙书案上,拿出了几块玉玺,给唐毅长长见识。
有忠孝帝君,万寿帝君,飞元真君等等。
唐毅每看一块,都要装作恍然大悟,张嘴惊叹,弄得腮帮子都僵了。
到了最后,嘉靖才笑道:“唐毅,这一方印既然是要送给裕王的,就断然不能先刻上字,再说了,你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唐毅捧在手里,慢慢念道:“太子朱载垕印!”
嘉靖笑骂道:“你好歹也是六首魁元,朕的门生,从古至今,哪有东宫的印是怎么刻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让人知道了,都给朕丢人!”
唐毅吓得慌忙跪倒:“启奏陛下,微臣除了当官的几颗印之外,也没有别的印,微臣实在是不明白里面有这么大的学问啊!”
嘉靖叹了口气,“也怪不得你,才二十出头,连个号都没有,自然也没有自己的印,哪能弄得请印玺中的学问。算了,念在你忠心耿耿,朕也就不追究了。”
唐毅惶恐地叩谢皇恩,不解道:“陛下,微臣想不明白,既然不是裕王殿下,他们为什么要污蔑裕王呢?先是陆太保,接着又是裕王,他们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这不是诚心要把大明江山给搞乱了吗?”
看似无心的话,正好戳中了嘉靖的肺管子,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
没错,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如果说之前所谓的九阳会,嘉靖还没有放在眼睛里,只是当成背黑锅的替罪羊,看到了这方玉玺之后,就不能不多想想了。
在云水观放这么一枚玉玺,摆明了是暗害裕王,要是朕稍微糊涂一点,裕王就要倒霉了。
九阳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五年前死的李彬是九阳会的人,从宫里出去的许彩霞是九阳会的人,前番查抄天王庙,又查出了一大堆九阳会的人,其中不乏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他们能深入到陆炳的身边,朕的身边会不会也有?
想到这里,嘉靖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突然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九阳会的庞大,让嘉靖联想起了另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堂兄正德皇帝朱厚照!
别人如何评论姑且不管,正德好武,还曾经领兵作战,身体没的说,结果就因为落水染病,几个月之后,稀里糊涂英年早逝,里面能没有文章吗?
看似护卫重重的深宫,远没有想象中的安全,嘉靖的恐惧一阵阵泛起,眼神飘忽,放出夺人心魄的阴寒和恐怖!谁让朕不安心,朕就要了他的命!
九阳会,一定要彻查到底!
第592章忽悠厂公
嘉靖是比以往要软弱多了,可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嘉靖的逆鳞是什么,就是他自己!就是老朱家的皇权传承!
陆炳死了,嘉靖可以忍下来,触及裕王,触及宫廷的安全,嘉靖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
查,彻查!
不论遇到多大的阻力,都要一查到底!
唐毅看出了嘉靖的激动,心里暗暗欢呼,陆炳老哥,总算你的命案不会不了了之,只是小弟没法帮你清查到底,把所有凶手全都绳之以法,毕竟小弟还有一家子人要照顾呢!
只是面对着嘉靖,必须正话反说,唐毅道:“启奏陛下,臣一直以来,都在调查九阳会,颇有心得,陆太保生前也查了不少东西,想必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机密,才引来丧心病狂的报复,先是陆太保,接着是裕王,这伙贼人胆子之大,令人发指,微臣愿意调查此案,臣一定查个清清楚楚,不论谁涉及其中,全都揪出来,告慰陆太保在天之灵!”
话说的掷地有声,嘉靖差点就答应了,只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唐毅的能力不用怀疑,可越是能力强悍,就越不能让他查,嘉靖刚刚反复思量过了,肯定会涉及到内廷的,而且九阳会为什么要扯进来裕王,却不是景王?嘉靖不能不担心,要是他让唐毅去查,把宫廷的密辛都抖落出来,那可就没法控制了。
嘉靖沉吟半晌,说道:“唐毅,你实心用事,朕非常满意,九阳会牵连复杂,光靠你一个人也不行,朕也怕累着你啊!”嘉靖笑得那个真诚啊,好像他多关心臣子一样,“这样吧,朕把查案的主要使命还是交给东厂,袁亨先前做的的确有些欠妥,但是他毕竟经验丰富,你回头去和他好好谈谈,把该怎么查,和袁亨交代一番。”
说完之后,嘉靖一脸感叹,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扬天哀叹。
“陆太保走了,朕这心都被掏空了,没了锦衣卫压制,各处的宵小之徒都跳了出来,朕心不安啊!唐毅,你是朕最出色的学生,如今又担着顺天府的重任,回头你要好好整顿,把藏在各处的妖人匪类都给朕揪出来,一一法办,好让朕睡个安心觉。”嘉靖走到了唐毅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动容道:“行之,你不会让为师失望的吧!”
唐毅鼻子头一酸,眼圈泛红。
“师父放心,弟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京城变得金汤固若,回头弟子就拟定详细规范,所有帮会堂口,一律要登记检查,所有店铺、客栈、仓库、票号、酒楼、勾栏,都要全数到顺天府造册,每一家要严格纳税,接受朝廷监督,万万不能给匪人见缝插针的机会。另外弟子还准备整顿工商,建立官营钱庄,发放低息贷款,帮助小生意人,还有农户。历来九阳会这类的邪门歪道,之所以能横行无忌,都离不开趁虚而入这四个字,老百姓走投无路,就会被他们的小恩小惠给拉过去,朝廷要把这个担子挑起来,这就是一个战场,朝廷不占领,妖人匪类就会占领,就会威胁大明的江山……”
唐毅滔滔不断,一口气说了十几条措施,嘉靖听得频频点头,心里头不住赞叹。要说办事情的眼光和才华,唐毅是真的没话讲,他说的这些全都切中要害,而且还拿出了解决的办法,不像朝廷中的那些废物,只知道夸夸其谈,论起实务,一点用处都没有。
“行之,你很好,为师没有看错人!”嘉靖亲手拉着唐毅起来,“回头你去写一份整顿顺天府的折子,要是别人不给票拟,你就送给唐顺之,回头朕给你亲笔披红。放手去做,把京城给朕管好了,六部有你的一份!”
唰,泪水就下来了,唐毅受宠若惊,一头触地。
“陛下洪恩,天高地厚,微臣哪怕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陛下的恩情!”
嘉靖看得非常高兴,还想要说几句,突然殿外的铜铃响起,这是提醒嘉靖吃药的信号,皇帝陛下只能意犹未尽,笑着说道:“你先下去吧,以后有事只管来西苑。”
一句话,唐毅又多了能随时面君的权力。
从玉熙宫出来,唐毅努力绷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这趟西苑之行,他可是赚大了,首先陆炳的案子会继续查下去;其次,包袱推给了袁亨,他能置身事外;第三,又借着嘉靖担忧害怕,大肆扩充顺天府的权力。
比如给帮会登记,比如店铺纳税,比如成立票号……全都是犯忌讳的事情,平时做起来,难上加难。
可一旦大肆调查九阳会,就会产生寒蝉效应,这时候谁跳出来当出头鸟,就等着倒霉吧!
无论是上面的神仙,还是底下的泥鳅,都会老实无数倍。
唐毅就借助这段时间,把京城上下都梳理一番。不得不说,陆炳的死让唐毅也感到了害怕,试问京城上下,陆炳家里的防范只怕比起西苑都不低,他尚且不能保全,别人又该如何?
用脚趾头想,唐毅都清楚,严世藩啊,景王啊,这一类的人手下都会有些黑暗的势力,正好给他们一勺烩了,京城不算大,容不下太多的神仙!陆炳就是犯了优柔寡断的病,才死的那么惨。
唐毅算是想明白了,韬光养晦没错,可也要有所作为,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当然,在大举行动之前,还要把袁亨摆平,先前自己可把袁亨给得罪苦了,能不能让他老实听话,还真有些难度。
唐毅思索着,让小太监带路,他直接来到了司礼监,袁亨的值房。
作为第二号的大太监,袁亨的屋子足有三间,一明两暗,可以办公,可以休息,比起大学士的值房还要富丽堂皇。
只是这些日子,不但没人敢来,甚至经过他的房间,都要远远绕开,好像躲瘟神一样!
“这帮王八羔子,忘了当年,呃不,就是一个月前,还都跪在咱家的面前,一个个谄媚地叫着二祖宗!咱家是你们的二祖宗!”袁亨扯着嗓子狂叫,“别以为咱家完蛋了,皇爷还没降罪呢!一个个都急着巴结新主子去了,也不用蒜罐子脑袋想一想,麦福,黄锦身边有多少跪舔的,想要捧臭脚,轮得到你们吗?”
袁亨骂的浑身冒汗,口干舌燥,抓起茶杯,喝了一口。
“呸,连热水都不送了,你们,你们真是狗眼看人低!”
啪!
袁亨抓起茶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正好这时候有人一推房门,差点溅了对方一身水,袁亨抬头看去。
“是你?你还敢来?”
袁亨咬牙切齿,好像要吃人一样。
对方丝毫不在乎,走进了屋子,拿起茶壶,到了一碗水,一看是凉的,也懒得喝了,放在一边,苦笑道:“袁公公,看来你的日子也不舒服啊,连碗水也喝不上啊!”
袁亨冷笑了一声:“唐毅,你就是来笑话咱家的吗?你也看到了,咱家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你心里高兴了吧?”
唐毅闻言,大摇其头,“袁公公,咱们也算是老相识,却从来没有好好谈谈,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又哪一次是我主动挑衅你的?内廷和外廷,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咱们之间真的有你死我活的厉害冲突吗?”
一下子问住了袁亨,到了他的身份,总不能否认事实吧,上一次他奉命抓唐毅,弄出了热气球的事情,这一次又是他先去顺天府抓人,唐毅才带着李时珍闯宫。
算起来,他袁亨的确不占着理。
“哼,你们文官一贯会巧舌如簧,咱家说不过你,也不想和你费吐沫,要是没事,就请唐大人自便。”
要送客啊,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唐毅微微一笑,“袁公公,说起来咱们是没有冲突,可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是有小人在中间挑唆啊,我说句不客气的,您上了小人的当了!”
袁亨犹豫了一下,突然笑道:“唐大人,不用套词,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想从咱家嘴里掏出什么消息,三个字:办不到!”
还够倔的!
唐毅继续说道:“我不是要说别人,而是袁公公你自己,请问一句,袁公公对自己的处境可还满意?”
袁亨面沉似水,他刚刚还在骂呢,能满意吗!可又不能让唐毅看不起,只能绷着脸不说话。
“唉,我就斗胆猜测,您一定是非常不满意,尽心尽力伺候陛下多少年,可上头有个麦公公压着,下面有黄公公追着,陆炳死之前,东厂还被锦衣卫吃的死死的,您一定是以为自己是有史以来,最憋屈,最丢人的厂公,是也不是?”
袁亨差点就点头了,唐毅这小子总结的还真到位啊!
只见唐毅摇着头,冷笑道:“袁公公,你错了,大错特错了,不知道你算过没有,从嘉靖十八年,你在东厂的任上已经干了二十二年,自永乐年设立东厂开始,从来没有一位厂公能做这么多年?那些大名鼎鼎的前辈宦官,诸如王振啊,刘瑾啊,全都超不过十年之数,您知道为什么吗?”
袁亨一愣,他想说自己本事高强,可又生生咽了回去。
“袁公公,道理一点不复杂,只是因为我嘉靖圣君享国最久,您的荣华富贵都来自于陛下,您固然心中有所不甘,可和其他的人差别,无非是他们站在了凌霄宝殿的三十三层,您站在了三十二层,一步之遥而已。以您的地位,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还能捞到更多的好处吗?”
第593章种恶因得恶果
话是开心锁,经过唐毅一说,袁亨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阳光了。
文官能风光几朝,太监可没这个福气,一朝天子一朝太监,这还算是好听的,其实更多情况是一朝天子,换了好几拨太监。
掰着手指头算算,唯一特例应该就是成化年间的司礼监掌印怀恩,此老舍了性命不要力保太子朱祐樘,抗贵妃,压西厂,救忠臣,靠着一颗良心,守着孝宗皇帝继位,不光是在宦官中间,就算是满朝大臣也无不敬重。
袁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累死他也比不上怀恩,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已经相当难得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嘉靖走了,包括他在内,甚至黄锦都要滚蛋。
这一点袁亨并没有太多的幻想,不管说裕王,还是景王,他们的潜邸都有一大帮太监等着上位。
事实上,麦福、袁亨、黄锦都是在安陆就跟着嘉靖的,他们当年就是手拉着手,过五关斩六将,把老前辈都给干掉了。
对他们来说,最幸运的就是嘉靖寿命够长,好日子也就长了。
袁亨往常总是想取代麦福,总是想压死黄锦,弄得一肚子怨气,跟深闺怨妇似的。心结松了一丝,袁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唐大人,你是想劝咱家看开点?”
“哈哈哈,袁公公,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身为外人,我要说句不客气的,凭着您的身份,实在是不该给别人当枪使啊!”
“唉,咱家也是一时糊涂……”袁亨猛地捂住了嘴巴,吓得脸色狂变,唐毅这家伙太能忽悠了,藏在心里谁都不能说的话,竟然随口就被他给掏出来。
袁亨警惕地看着唐毅,唐毅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笑道:“袁公公,你觉得裕王和景王之间,谁更有希望继承大统?”
袁亨露出强烈的怀疑,你小子休想再套话了,怒道:“唐毅,你不要陷害咱家,皇爷乾纲独断,在奴婢和臣子的,只有听着。”
“聪明!”
唐毅伸手拍了拍巴掌,讥诮道:“袁公公,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何还要卷入其中?”
“你什么意思?”袁亨惊问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在云水观之中,搜出了一方献给裕王殿下的玉玺,有人想把陆炳之死和裕王牵连在一起!”
啊!
袁亨的脸色狂变,他这几天闭门思过,也没人给他送消息,故此不知道玉玺的事情,听唐毅一说,袁亨脑袋嗡的一声。
他真的要骂人了!
严世藩,你个兔崽子,当初你是怎么和咱家说的?陆炳那边你料理,咱家只管重兴东厂,然后再帮着你干掉唐毅、徐阶这些政敌。你们父子就帮着咱家干掉麦福,司礼监掌印的宝座就归我袁亨吗?
为什么要扯进裕王,你想害死咱家吗?
袁亨脸色一阵阵狂变,坐立不安,不停搓着手,显得惶恐之极。塔尔表现完全符合陆炳在秘密资料里对他的评价。
心狠而量小,贪婪而胆怯。
唐毅综合各种信息,袁亨这家伙还是忠于嘉靖的,而且还是铁杆死忠,他不会是九阳会的人,甚至都没有胆子接触。
故此整个大棋局,真正下棋的人就是严世藩,包括唐毅在内,都是他利用的棋子,从这个角度上讲,唐毅也不得不惊叹严世藩的筹划能力。他能把几种力量驾驭得轻松如意,调动各方力量,而自己则隐身背后,笑看风云起,光凭这份手段,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劲敌儿!
唐毅心中暗自感叹,可是袁亨已经完全慌了,牵连到了裕王,嘉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这个厂公还能不能干下去啊?
“不行,咱家要见陛下,要和陛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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