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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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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一百两银子给他们,可能提取的时候,只能拿到九十五两,少的五两就是保管费。
对于一些需要大宗交易的商人来说,这个花费还是很大的,可是由于长途携带大量金银,非常危险,他们也就认了。
不过随着交通行的业务发展,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东南的工商繁荣,投资作坊工场,能够获得稳定的回报。交通行又把利息压低,使得很多士绅商人争相贷款。
交通行的存银就显得不足,为了吸纳更多的金银,交通行率先推出免费保管金银。也就是说取消了金银保管费。
你只要存入交通行一百两,到了哪里,只要有交通行的分号,就可以拿到一百两。
推出之后,深受东南商人的欢迎,大家伙都愿意把银子放进交通行,换成存单,到了需要交易的时候,再去换成银子。
甚至双方都是交通行的客户,只要在账户上修改一下,就可以完成交易,根本不用现银,免除了兑换之苦,也不用为了金银成色发愁,方便的金融快速繁荣了东南的经济。
随着商业版图推到了江西,湖广,尤其是长江航运公司成立之后,交通行的势力范围大幅度扩展。
整个东南数省都纳入其中,要经营这么庞大的地区,就需要有发达的交通网络,修桥铺路,整顿航路,这些需求都出现了。
众所周知,大明的衙门穷得叮当响,只要依靠民间力量,交通行大力介入,由于工程庞大,需要的资金更多。
交通行又一次率先弄出了存款有息的策略,从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不等。
东南的工商发展,出现了大量的城市中产,他们手里有些闲钱,却没有投资的渠道,存款有息之后,把钱放在银行,就成了安全保险的方法。
靠着利息吸引,从嘉靖三十九年,到嘉靖四十一年,交通行的存款数额扩大了两倍,把对手远远甩在后面。
交通行在东南算是一步步推进,而顺天银行则是唐毅推出来的惠民措施,只要存款加入,就能获得分红,还有优惠贷款。
本质上,也是存款有息的一套理念。
南北都出现了苗头,天津的官银号很快跟进,这股风潮快速席卷。
保守的晋商终于感到了威胁,原本依附晋商票号的商人,开始转投交通行和顺天银行,在商言商,人家给利息,你收保管费,怎么选择,不是很明白吗!
面对着客户快速流失,资金越来越少,晋商票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无奈,他们只好跟进,也开始发放利息。
这一发可不要紧,客户虽然回来了,可是掏出去的银子越来越多,大家的损失更大了。
他们凑在一起,互相一研究,为嘛交通行发利息,越来越兴旺,他们发利息,反而赔钱呢?
很快大家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交通行吸收存款,有大把的项目可以投资,最不济,贷款给船厂,建造海船,东南航运发达,船只还没造呢,就有人提前买走了。贷款的利息高于存款的利息,就有赚头!
到了晋商这里,问题麻烦了,北方工商不及南方,尤其是他们的大本营山西等地,又面临俺答入寇,根本不敢投资。
空有一大把银子,却没有出路,再付给储户利息,根本是雪上加霜,饶是晋商底子雄厚,也架不住烧。要不了三五年,晋商的雄厚家底儿就要消耗一空。
找到稳定的投资项目,获取丰厚的报酬,就成了晋商最紧迫的任务,就连杨博都被惊动了。
唐毅心中暗笑,“虞坡公,咱们是老朋友,帮着你们脱离困境,晚生义不容辞。”
果然是小狐狸,明白的真快。杨博微笑道:“行之准备怎么帮忙?”
“很简单啊,把晋商票号的银子借给交通行,或者是入股,以后你们按股份分成就是了!”
噗!
杨博一口老血,喷出三丈。
气得七窍生烟,手足颤抖,差点中风了。
混蛋,不论是借钱,还是入股,晋商的票号不都落到了你们手里吗?你个小兔崽子,吃干抹净不吐骨头。杨博横眉立目,须发皆乍,眼看就要发作。
唐毅忙陪笑道:“虞坡公,我的一点看法,您要是有更好的主意,只管说,晚生一定照办。”
“当真?”杨博闷声问道。
“那是自然,我还敢和您老撒谎!”
“你有什么不敢的!”杨博暗自腹诽,“行之,还记得几年前,你和老夫说要发展毛纺吗?”
“哦!”
唐毅故意恍然大悟,感慨道:“虞坡公,您老还记着呢!晚生都差点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有眉目了?”
杨博真恨不得撕碎唐毅讨人厌的脸,扔到脚底下,给踩成肉饼。
老夫要是有眉目,还用得着你吗!
开发一个产业,面临的困难,简直不可想象。晋商以往的长处是什么?就是经营关系,拿到特权,靠着钻漏洞窟窿发财。
基本上就是在原本的圈子里打转转,他们可以骄傲地宣称,我们不创造财富,我们只是财富的掠夺者!
眼下呢,被唐毅逼上了粮商,不得不开拓新产业赚钱。首先要织出优质的呢绒,接着要开拓市场,还要寻找原料……
整个环节,都无从下手,看着杨博为难的老脸,唐毅突然觉得自己赔大了,光是要了两个条件,难怪杨博会痛快答应呢!看样子,就算再要二十个,他也不能拒绝啊!
“虞坡公,这样吧,毛纺的事情我都担下来,不过获利要分我六成!”唐毅毫不客气要价道。
第655章父子兵
张口就要六成,一张纸画个鼻子,你好大的脸!
杨博真想啐唐毅满脸,唐毅倒是不在乎他的愤怒,“虞坡公,你们遇到的困难是全方位的,织机和技术没有,这个好解决,我可以在东南悬赏,帮着研究,尽快拿出方案。可是市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毛纺出来的东西想要天下人接受,需要一个过程,暂时的出路还是外销西洋,也要靠着晚生帮忙。这些还都好说,真正的麻烦是如何获得稳定的羊毛供应。”
听着唐毅念经一般的话,杨博脑仁都炸开了,他都有放弃的冲动。但是北方除了毛纺之外,再也找不出可以大规模投资的项目。
原本晋商有三大支柱,票号、盐、走私,票号受到了交通行的冲击不用说,两淮的盐商也在快速分化,失去控制,唯一剩下的就是走私,风险大不说,东南开海,人家走正常贸易,晋商这边却要走私,长此下去,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毛纺几乎是晋商最后一根稻草,要是抓不住,就彻底完蛋了。
见杨博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唐毅继续发动攻势。
“虞坡公,您老和蒙古人打了多少年交道,比晚生清楚,他们信奉武力,讲究拳头,要是不把他们打服了,哪怕生意做起来,也会随时被攻击,变成俺答的韭菜地,任由他们来收割。晚生这一次去宣大,要整军经武,给俺答刻骨铭心的教训,才能乘胜开边,生意才能安安稳稳做起来。再有……”唐毅神秘一笑,“虞坡公,你以为曾铣当年的复套提议如何?”
杨博感叹道:“行之,说起别的事情老夫不知道,说起复套,老夫当年是甘肃巡抚,正好在曾帅手下做事,曾帅惨死,老夫痛心疾首啊!”
“虞坡公,晚生斗胆请教一句,您以为当年曾帅的提议是对,还是错?”
“这个……”杨博摇摇头,苦笑道:“死者为大,曾帅和夏首辅是冤案,早晚有一天会沉冤昭雪的,老夫不好多说。”
真是个老狐狸,唐毅微微一笑,“您不说,我说,曾铣复套的方略我看过,他提出复套花费,不过是宣大一年的军资,以我之见,根本是欺人之谈!”
杨博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唐毅敢否定曾铣,而是唐毅年纪轻轻,竟然能看出曾铣方案的荒谬,真是天纵之才啊!
曾铣的复套主张,听起来热血沸腾,十分美好,把嘉靖也给说的心动了,可为何转过头,曾铣就被杀了呢?
几乎所有人都把罪责归到严嵩身上,说是他陷害忠良,蛊惑嘉靖,才酿成了千古冤案,提到曾铣就摇头叹息,可是真正推究曾铣的方案,却不见得是如此简单。
首先,曾铣是一名天才统帅,同俺答作战,打了不少胜仗,让他指挥复套,或许会成功,只用宣大一年的军费,或许也做得到。
只是复套成功之后该怎么办?
要不要守卫?
保守估计,也要驻军五万,驻军就要修城,在旷野之上,缺少材料,缺少人工,修建一座十万人居住的城池,要多少银子?
城池修好,庞大的移民要怎么解决,四周还有蒙古人虎视眈眈,随时袭扰。
打仗或许花不了多少钱,可是要守住河套,修城,移民,开垦,经营成一道铜墙铁壁,需要的花费简直是天文数字,而且还是年年投资,永无止境。
以唐毅的估算,前后没有五百万两,是做不到的,而且还要保证每次和蒙古人作战,都能获胜,不然河套夺下来,也会失去。
如此巨额的花费,也难怪嘉靖会感到绝望,转而迁怒曾铣。
站在道德正确的立场上,严嵩是有罪的,所以被他陷害的人就是对的,曾铣就是被冤枉的……可是站在实事求是的角度,严嵩有罪没错,曾铣的方略也未必是对的。
“虞坡公,万里黄河,唯富一套。只要拿回河套,就有了一块最好的草场,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羊毛。而且养羊的收入远在种田之上,复套花费巨大,可是羊毛收入更大,有了利益驱使,才有了做事的动力。晋商想要掌握毛纺生意,复套是必走的一步棋。”
什么叫远见卓识,这就是!
杨博不得不叹服唐毅天马行空的思维,仔细琢磨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唐毅勾画出了一个漂亮的蓝图。
经略宣大,收复河套,推动开边,建立起西北的养殖基地,掌握毛纺产业……
这一整套的规划,正是晋商想要发展壮大的必由之路。
讽刺的是晋商之中,没有人能看得清楚,说得明白,却被一个外人给一语道破。想起多年前,唐毅就提到了毛纺的事情。
莫非这小子竟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再?
那也太可怕了吧!
杨博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外面的鸡鸣之声都没注意。
唐毅起身,伸了伸懒腰,骨头节嘎嘣嘣作响。
“虞坡公,说了这么多,毛纺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出来的,我会按部就班的做,至于怎么分润吗?”唐毅回头,嘻嘻一笑:“这个好说,咱们慢慢商量,反正我不着急!”
你不急,我急!
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晋商已经失去了天下第一商帮的地位,如果再慢慢拖延下去,东南的优势越来越大,早晚有一天,人家光凭着金山银海,就能击垮晋商。
杨博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天。
当然了,和唐毅说好话,逼着他也没用,这小子是吃定了自己。
保住他的力量,他才会替自己办事。
不经意之间,唐毅和杨博调换了位置。
本来是唐毅求着杨博帮忙,现在弄得杨博更需要唐毅去筹划落实。
可怜的杨天官,还没正式走马上任,就要去就要替唐毅去抵抗徐阁老的雷霆雨露,默哀一分钟先。
唐毅亲自送走了杨博,他又急匆匆修书一封,派人送给了老师唐顺之。
徐阶虽然势力庞大,无可撼动,但是有老奸巨猾,实力雄厚的杨天官,加上老师在内阁帮忙,未必挡不住徐阶的攻势。
唐毅看得出来,在短期之内,不要想反攻,甚至扳倒徐阶,只要能在徐华亭的威风之下,保全性命,默默积累能量,就已经算是胜利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徐阶再强大,也只是一个人,他也会衰老,而且执掌国政之后,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谁也没本事让天下人都满意,早晚有一天积累的不满爆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唐毅的真正对手,不是徐阶,而是张居正!只要能把他远远甩开,就足够了。
大石头落地,唐毅的心情好了许多,人马簇拥之下,继续北上宣府,马蹄轻快,人也欢喜。
四四方方的京城太压抑了,上上下下,到处都是权谋算计,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人太容易变老了。
两世为人,再加上过快衰老,唐毅觉得自己快要七老八十的感觉。
出京放松一下也好,马匹越过一座山岗,立在高处,向远处眺望。突然天边出现一队骑兵,人马不多,有百十人的样子,但是速度极快,风驰电掣一般,一转眼,离着唐毅的人马不足几百步。
为首的一员小将纵马冲过来,唐毅看得清楚,此子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骑着一匹白马,白袍银枪,颇有几分赵子龙的神韵。令人惊讶的是在马脖子上拴着好几颗人头,鲜血都冻了起来,裹着冰雪,看起来狰狞可怖,还有几分怪异。
小将离着老远,就大声吼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兵马?”
谭光催动马匹,跑了出来,同样喊道:“我家大人是宣大总督唐大人,你是哪里的人马,还不过来见礼!”
一听是唐毅,小将眼前一亮,慌忙跳下战马,几步跑了过来,跪在雪地上,嘭嘭磕头。
唐毅声音温和道:“你是何人?”
小将仰起头,兴冲冲道:“末将叫马栋,我爹是马芳!”
“哦?原来是马王爷的公子,果然是将门虎子啊!”唐毅笑着赞道。
听到夸自己的老爹,马栋十分高兴,欣喜道:“督帅,我爹常常念叨您,说您老人家……”马栋还想再说下去,却猛然发现唐毅实在是太年轻了,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叫老人家,十分怪异。他尴尬挠了挠头。
唐毅呵呵一笑,“令尊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实在是让人钦佩,又让人想念,前面带路吧,我要和令尊畅饮一番啊!”
“好嘞!”
马栋跳上了战马,在前面带路,唐毅带着大队人马,紧紧跟随,一路上唐毅询问情况,马栋滔滔不绝,不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马芳领兵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奉行先发制人,以骑制骑的策略。
没等俺答的大军杀来,他的骑兵就先冲进了草原,大杀大砍。马栋领着人马就是遵循老爹的命令,出塞巡逻,截杀了一队蒙古探子。
“贤侄,今年的战事如何?”
“还是那样吧。”马栋颇有些目空一切的架势,说完之后,又想到老爹的教训,慌忙道:“督帅,今年还是有些不同,俺答频频派出斥候,深入大明,最远有一百多里,看样子是憋着劲儿,要大打出手。”
唐毅点了点头,面色严峻起来,不管有什么想法,都要先把俺答这个瘟神给解决了!
第656章神器
九边州城,京师屏障,宣府镇城墙高大,宛如从地上拔起的猛兽,蛰伏在山岭重叠之间,好一座雄关,好一座坚城。
新任总督驾到,宣府上下的文武全数到齐,巡按,总兵,副总兵,参将,黑压压的一大片。唐毅虽然路途疲惫,见到大家伙,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代表朝廷,慰问将士们,又说大家守边有功,朝廷不会吝惜赏赐。
听完了唐毅的话,文武官吏都露出了不过如此的神色,从仇鸾,到杨顺都是这一套话,除了刚刚拍屁股走人的江东狠辣难缠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铁打的城池,流水的官,唐状元出身清贵,跑到宣大只是镀金而已,咱们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挺好!
想到这里,宣府的文武都露出了笑脸,拿出了伺候祖宗的劲头儿,好听的话就像不要钱似的。
给唐毅准备的接风宴也颇有特色,全都是东南的菜式,色香味俱全,还准备了乐队,十几名美女伴随着音乐偏偏起舞。
温暖的地热,翩跹的舞蹈,美酒佳肴,恍惚间,暖风熏得游人醉,好像回到了江南。
和想象中的边关重镇,军情如火,全然不是一回事儿。唐毅只是简单喝了两杯,就推说旅途疲惫,直接回到了帅府。
刚走进来,谭光就凑到了唐毅的身边,低声说道:“大人,府里面有十名美女,您看该怎么处置?”
又是这一手!唐毅这个无语,在他们眼睛里,老子就是个低俗的人吗?
“都交给琉莹大家吧,让她帮着处置。”
唐毅说完之后,就急匆匆到了后宅,洗漱一番,换上了便服,就让人把马芳父子请过来。没有多大一会儿,身材魁梧的马芳,带着儿子马栋进了房间,单膝点地。
“末将拜见督帅!”
“快快请起。”
唐毅笑呵呵拉着马芳,坐到了对面,说道:“老哥,一别差不多有十年,你的日子过得可好?”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
马芳有些恍惚,当年俺答入侵,唐家父子指挥守卫京城,他率军突袭俺答后路,一战成名。
十年过去了,唐毅从一个白身,一步一步,爬到了宣大总督的高位,成为最年轻的部堂高官,自己的顶头上司。相比唐毅的扶摇直上,马芳就显得原地踏步,甚至是往后倒退了。
他在成名之后,苦练骑兵,每一次遇到俺答入寇,都是抢先反击,连战连胜,有时候马芳更是深入草原几百里,截断俺答的退路,迫使俺答退兵。
多年以来,立下的功劳无数,一路升任到宣府总兵。
不过人有失手,马有漏蹄,三年多之前,马芳由于情报错误,贸然出击,结果俺答趁机杀入宣府,连破数座城池,掠走百姓近万人,损失粮草无数。朝廷震怒之下,马芳被免去左都督之职,差点被扔到大狱。
多亏了昔日的老上级帮忙,马芳逃过了牢狱之灾,可也失去了一线指挥作战的机会。
他的遭遇在武将之中,很有代表性。
就拿俞大猷来说,也是起起落落,武将因为战功升官,速度飞快,几年时间,做到总兵,非常容易。接下来就升无可升,赏无可赏。抓着一招之错,就给打落凡尘,遇到机会,再重新起用。
反反复复,也算是防着武将做大的手段。
唐毅熟知朝廷的套路,马芳却十分憋屈,在他的努力之下,俺答汗的势头已经给压下去了,只要再坚持几年,没准俺答就没本事南下了。被朝廷一弄,前功尽弃,他好容易训练出来的虎狼骑兵也分散到了各处,被不少将领吞没,成了家丁。
好不容易,唐毅接任宣大总督,马芳才得意重新爬起来,担任了大同总兵。
“马将军,你也知道,我对九边不算熟悉,只有请你给我说说,九边到底有多大的本钱,眼下的局势又是如何?”
马芳愣了一下,苦笑道:“大人相问,末将不敢隐瞒,对了,大人,宣府在册的人马有多少,您可清楚?”
“清楚,马步官军十五万一千四百五十二员名,马五万五千二百七十四匹。”唐毅快速报出来,而后叹道:“各地吃空饷成风,士兵逃亡不少,我估计宣府的兵丁应该在十万左右,马三万五千匹。”
打了七折,算是亏本吐血大甩卖了吧!
哪知道马芳却苦笑着,连连摇头。
“马将军,宣府到底有多少人马?”
“大人,宣府的人马总计不超过六万,其中还有不少老弱病残,真正可战之兵,不会超过三万,至于马匹吗?满打满算,两万多匹。”
唐毅足足问了三遍,都是这个答案。唐毅突然觉得生无可恋,还是卷铺盖回京城吧,就这么点人马,还有脸称天下第一重镇吗?又如何对付俺答的十万铁骑啊!
唐毅看了看四周,一挥手,让马栋退出去,然后把门窗都给封死了,唐毅亲自检查之后,回到了座位上。
他的一番动作,把马芳都给吓到了。
“大人,您这是?”
唐毅探身体,压低了声音,“马大哥,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年九边都是怎么守住的?”
唐毅实在是怀疑,就凭这点人马,如何能挡得住俺答的雄兵?莫非明军都战斗力飙升,能以一敌二,以一敌三吗?
显然,问到了要命的地方,马芳也不愿意多说,可是他能发迹,还靠着唐家父子,眼下唐毅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保护伞,马芳可不是忘本的人。
犹豫了再三,他终于吐露了秘密。
俺答汗虽然年年入寇,可并非每一年都人马众多,来势汹汹。
要是只有两三万人,就闭门死守,等到退走之后,再后面追赶一阵,杀几个普通百姓,冒充鞑子,和朝廷交旨就算了。
如果俺答人马众多,势不可挡,也有秘诀。蒙古经过了多年的战争,也知道没本事吞掉大明,他们南下的目的仅仅是抢掠粮食物资,还有生活用品,草原的日子不好过。
遇到抵挡不住的大军,不还是有晋商吗?
拿出一点金银货物,贿赂俺答,让他们退兵就是了。
说出来这话,马芳都觉得臊得慌,虽然他从来没有给蒙古人送过礼,可是作为一个大明的将领,他还是面上无光。老百姓拿着血汗膏腴,奉养官兵,谁能知道,所谓九边雄师要靠着贿赂敌人,苟延残喘,真是天大的耻辱。
唐毅也不得不感慨万千,敢情晋商不是卖国,而是作为和平使者,关键时候,还能保护九边的安全呢!
可真够讽刺的!
足足花了一刻钟,默念了不知多多少遍冰清诀,唐毅算是平静下来。
“马将军,照你这么说,九边的人马都烂透了,根本无法战斗?”
“这个……”马芳摇摇头,“大人,也不能这么说,某将虽然三年多没有领兵打仗,可是末将一直在努力练兵,专门找那些父母被掠走,或是惨死在鞑子手里的孤儿,苦心训练,教给他们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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