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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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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全村上下,编出了八千张苇席,到了第五天,数量突破到了一万二。

从村头到村尾,到处都是白色的苇席,堆得没有地方放。

村民们看在眼里,又是高兴,又是发愁,这么多的苇席,可怎么卖啊?

唐毅把里长叫了过来,让他带着两个能说会道的,去周边的村子走一圈,晚上的时候,就带来了十几个客户。

原来他们都是周围的地主,家里头有好多粮囤,苇席用得也多,没别的,一两二钱银子一百张。

他们看过之后,当场就掏钱了。

这些苇席大小一致,质量上乘,最关键的是价钱便宜,哪怕他们在自己村子买,一百张,也要差不多一两八钱银子,足足便宜了六钱,傻瓜才不买呢!

没用几天的功夫,就卖出了三万张,扣除了成本,差不多赚了三百两,平分到每家人的头上,差不多有四五两银子,比起往年辛苦拿到天津,赚来的钱都多。

里长屁颠屁颠,跑到了唐毅家中,请教银子该怎么处置。

“这才多少啊,还有二十几天要过年了,都拿去租马车吧,把席子都运到天津,保准还能赚得更多!”

“对啊,多谢大人!”

里长立刻行动起来,只不过他没舍得租马车,那要花多少钱啊,人生两条腿,不就是走路的吗!

他把村子里所有青壮都叫了起来,家里头有牛马的套上车,没有的挑着担子,带上一口袋干粮,一起去天津。留下的老弱妇孺,继续编席子。

三天时间,里长带着人就回来了,小伙子们一个个咧着大嘴,笑得都合不上了。

他们的席子整齐结实,量又充足,竟然被天津货仓的几个老板看中了,一次就订了十万张。

拿去的都卖光了,还欠了五万张。

人家可把定金都付了,五百两雪花白银啊!

村子上下,谁见过这么多钱,他们彻底疯狂了,所有人一起出动,把周围的芦苇一扫而光,那个疯狂的劲头,简直就像是抢金子抢银子似的。

大家伙夜以继日,不停编席子。

抢在过年之前,又赶出了十五万张,其中五万张交货,还有十万张,在其中有一万张有些奇特。

琉莹和王悦影都是心灵手巧的人,她们编了一天席子,手都磨出了水泡,唐毅心疼地要死,不让她们干了。只是这两位还不服气,她们心说这不是把人当花瓶吗?

两个人一商量啊,还真就玩出了花样,不是年关到了吗,她们就设计了一种带着喜庆字眼儿的炕席。

在中间编出“福禄寿喜”的字样,席子包边也下了功夫,用上了喜庆的红布,高级的还加了刺绣的花纹,看起来又美观又大方,正好和过年的喜庆凑到了一起。运到了天津,就吸引来抢购的浪潮。

一万张席子,一钱六银子一张,愣是卖了一千两,比起素净的席子贵了十倍不止。

里长和村子里的人数钱都数傻了,一共是三千七百多两,扣除成本花费,年前的一个月,净赚了三千两。

这是个足以让所有人昏倒的数字,多到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请求唐毅出面,帮着他们处置……

第741章第一个粉丝

岁末寒冬,又连着几场雪,京城的积雪足有一尺多深,出了城,雪还要更厚,清早起来的差役拉着小车,从角落里找出一具冻僵的尸体,扔到了车上,年前的一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人冻死。

想想两年之前,唐大人执掌顺天府的时候,哪有冻死人的时候?

那么好的一个官,就被赶出京城了,真是造孽啊!

差役摇头叹息,拉着小车,向着城门一步步挨过去。

从另一边,又出现了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大胖子,穿着老羊皮袄,带着狗皮帽子,足下却是一双厚底儿朝靴,不伦不类。和他并肩站着的是一个黑瘦的中年人,肩头背着小包儿,手里还提着一把宝剑。

大胖子一边走一边说道:“卓吾兄,不要灰心,是非对错,自在人心,我看你就是对的,徐华亭没本事辩过你,就把你给赶走了,小人,十足的小人!”说着,还狠狠啐了一口。

敢在大街上骂当朝首辅,不是别人,正是徐渭徐文长。而那个黑瘦的人正是李贽。

自从一两个月之前,几个心学大佬放手,将心学门主的地位让给了唐毅。

经此重击,徐阶差点崩溃了,他笃信了一辈子的阳明心学,到老了却被晚生给篡权,徐华亭哪里忍得住。

花甲之年,让徐阶再改投别派,春山再画,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固执,坚韧,是徐阶的两大性格,前者是当上首辅才增加的,而后者则是与生俱来,又经过漫长斗争铸就的。徐阶坚信他才代表了正宗心学,才是心学大师。唐毅除了科举有点本事之外,学术上是一塌糊涂,凭什么领袖心学?

除了不服气之外,还有现实的考虑,心学的势力膨胀太快了,谁掌握了心学,谁就捏住了舆论,谁控住了舆论,谁就天下无敌。

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徐阶一改往日谨小慎微的作风,亲自登台讲学。

讲学的地点就在灵济宫。

灵济宫是一座道教庙宇,京城九庙之一,据说朱棣当年远征的时候,由于疲惫不堪,身患旧疾,药石无用,一日,梦中遇见了两位神仙,赐予仙方,治好了疾病,朱棣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下旨意建造了灵济宫。

经过历代扩建,灵济宫规模洪大,三重门,六宫殿,规格宏伟,有前、后、正、偏殿堂、宫厅、宫苑,还有有可容纳千人的石铺廊埕、御碑亭、钟鼓楼等等建筑。

绿荫掩映,大树红墙,风光秀丽,曾经有道人在此设立法台,宣讲道家经义,客人熙熙攘攘。

也不知道怎么被徐阶看中了,他把老道赶走了,变成了自己宣讲心学的场所。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徐阶以首辅之尊,宣讲心学,自然从者如云,每一次讲学,都会有成百上千的官员名士前来凑热闹。

说起来还闹了笑话,有一次一位户部郎中前来听讲,中途家里人来告诉他,房子起火了,这位居然说家中小火算什么,错过了首辅讲课,抱憾终生!

结果等他听完课回家的时候,房子已经被烧的只剩下架子了。

徐阶盘算的很不错,借助讲学,极大提升心学名气,又给他带来巨大的声望,互惠互利,相辅相成,早晚那些背叛自己的人,都会明白,心学离不开徐阶!

哪怕有再多的非议,也是我行我素,不予理会。

就在唐毅离京的不到两个月,徐阶就三次登台,人数一次比一次多,势头一次比一次大。他的盘算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法眼。

原本在京的几位心学大佬由于和徐阶闹翻,已经离开了京城,只剩下一个李贽,他愤愤难平。徐阶不过是仗着首辅的权威,拉来了一帮捧臭脚的,试问这些人,谁懂得心学真谛,谁真正认同阳明公!

让一帮趋炎附势的小人,混进了心学队伍,简直是心学的耻辱。

李贽看准了机会,就在徐阶准备讲学的那一天,提前登场,舌战群儒。

他极力提倡“童心说”,大发议论:“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李贽在东南讲学多年,每一次都是听众爆满,多达上万人。他可不是靠着首辅的官位,才号召了这么多人,而是凭着真本事。

在场众人,找不到李贽的毛病,反而被李贽一顿奚落,弄得狼狈不堪。

驳倒了所有挑战者,李贽更是毫不客气,直接开骂了,“今日聚会诸公,有几人是出自真心,前来听课?没有真心,就没有真人,虚妄矫情,趋炎附势,投机钻营,蝇营狗苟,只有功利之心,没有童心,更无真心……”

李贽这一顿痛骂,把徐阶也给捎进去了,据说把首辅大人脸都气绿了,没法上台讲学,直接甩袖子回府。

在场的官员咬牙切齿,可是灵济宫讲学标榜言者无罪,他们又没有本事驳倒李贽,简直气得要死,纷纷回府,上书弹劾,攻击李贽狂妄疯癫,散布妖妄之言,要求革去李贽国子监博士的职位,下狱问罪。

李贽也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没等处罚下来,直接背着包走了。

“卓吾兄,我是真想和你一样,痛痛快快骂一场,虚伪矫情,这么一帮人执掌朝廷,难怪民生艰难,狼烟四起,都是佞臣,奸贼!”徐渭狠狠啐了一口。

李贽反倒不以为然,“文长兄,我李狂是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你徐文长眼下是翰林学士,翰林院的那一帮可不乏可造之材,以后大明还要指着他们,你要守住了翰林院这一方净土,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徐渭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他遥望着东南方向,感慨道:“卓吾兄,要不是为了那个人,我徐文长也不会进入这污浊的名利场。你这回去南方,替我去看看他。走的匆忙,听说一个家丁都没带,妻娇子幼,他这个人又是个驴脾气,这一次,是他自我放逐,日子肯定不好过。回头你给他留点银子,就说是我徐文长的……”

徐渭拉拉杂杂,一边抹泪,一边说着,一直送到了十里长亭,才和李贽分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李贽一路奔着天津而来,到了天津城,一打听才知道,唐毅没有住在城里,他又问这个,问那个,才听说唐毅在城外的小村子。

李贽心里咯噔一声,还是徐渭了解唐毅啊,果然是奔着受苦去了。当年阳明公被贬官龙场,悟出了心学至理,从此心学大兴,沛然不可阻挡。

唐毅隐居小村子,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悟出什么道理来!

李贽准备了一车年货,兴匆匆赶来,他先找到了俞大猷的军营,两个人是老乡,聊了聊过去的经过,俞大猷就带着李贽,前来拜会唐毅。

进了村子,李贽就眼前一亮,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小孩子,奔跑玩耍,几乎人人身上都穿着新衣服,厚实蓬松的棉袄,有的孩子还带着帽子手套,全都是崭新的。

再往房檐下面看,挂着鸡鸭鱼肉,冻得结结实实,房门上贴出了大红的春联,喜庆吉祥,在看看春联的字体,李贽忍不住惊呼,“这不是唐大人的字吗?这些村民可真是福气啊!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据说去年会试之前,有人出一万两,要买六首魁元的字供奉着,好保佑他高中金榜。如此看来,岂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万两白银了?”

俞大猷吓了一跳,原来唐毅的字这么值钱啊,回头一定把他的几封信收好了,没准日后过不下去了,还能拿出来换钱。

俞大猷只是一闪念,他感慨道:“李先生,万两银子固然重要,只是唐大人给他们的可不止万两,简直就是给了摇钱树,聚宝盆啊!”

“这么厉害,我可要见识一番。”

两个人兴匆匆,找到了唐家的门口,院子周围,早有村民帮着收拾的干干净净。

“是俞伯伯。”

平安骑着笨儿,带着一帮熊孩子,呼啸而至,小家伙从驴背上用力一扑,奔着俞大猷就来了,俞大猷连忙伸手接住了他。

掂了掂,“嗯,又沉了不少,赶快长胖长大吧。”俞大猷把平安放在地上,指了指李贽,“他是你爹的老部下,前来拜见,去告诉你爹一声。”

“哦!”

平安迈步跑了进去,没有多大一会儿,唐毅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是卓吾兄大驾光临,快快请进吧。”

自从到了天津快两个月,李贽还是第一个来拜会他的,唐毅把他让进了书房。

环顾四周,屋子虽然干净,可是难免低矮逼仄,土坯的墙外露着,桌子也十分破旧。

“真没有想到,大人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他们怎么敢如此对待大人?”李贽横眉立目,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唐毅满不在乎,笑道:“卓吾兄误会了,这是我自己选的。对了,卓吾兄,你是大才子,来帮我看看这本书,我写的如何。”

唐毅指了指桌上的一卷手稿,李贽捧了起来,他看书速度极快,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下来,只见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神情越来越激动,最后放下书稿,哈哈大笑,“大人,您悟了,此书一出,六经失色啊!”

第742章我们要看《国富论》

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能让李贽如此推崇呢?

首先要说说李贽这个人还有他出身的泰州学派,泰州学派作为心学的一支,创派之人是王艮,此人家里头是灶户出身,也就是煮盐的,从小就是苦孩子,只念了四年书,后来随着父亲经商,渐渐富裕,有了钱之后,王艮没有追求享乐,而是苦心求学,读书、辩论、讲学,渐渐的有了名气,后来有人说他讲的东西和一个叫王阳明的家伙有些相似。

王艮立刻前去拜访,攀谈之下,大受启发,当即拜在了门下,成为阳明公的亲传弟子。受益于经商积累,王艮手头很是富裕,协助阳明公讲学,款待四方同道,地位与日俱增。

王艮和其他心学大师不同,他没学过八股,也没参加过科举,加上出身寒微,他极大地发展了心学亲民的一面。提出“百姓日用即道”的观点,主张工商皆本,男女平等,深受贩夫走卒的欢迎。

李贽,还有那个被唐毅放逐到东番岛的何心隐,他们都是泰州学派的人物,他们比王艮走得更远,比如李贽就自称异端,把四书五经都不看在眼里,认为那根本不是说圣人之言,只是后人的穿凿附会。

目睹了东南工商业的发展,他甚至提出“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天尽世道以交”,认为人与人之间的交换关系、商业交易合乎天理。

要知道这些观点在传统儒家士人看来,岂止是离经叛道,简直大逆不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李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佞小人。

李贽虽然辩才无双,不管多厉害的对手,都能被他驳倒,可是李贽也有自己的苦恼,能驳倒对手,却不代表能说服对方。

他的学说还是不被主流接纳,甚至连他自己都只能以异端自居。

只不过看过了唐毅的著书之后,李贽豁然开朗,他的那些观点在书中都找到了依据,而且还是谁也驳不倒的依据!

唐毅的著作,开宗明义,就讲解财富的来源,唐毅认为是劳动创造了财富,从粮食、布匹、到食盐、瓷器、茶叶、家具、房舍、城池,都是通过劳动创造出来的,要想富国裕民,关键就是让劳动创造出更多的财富,秘诀就在于——分工!

唐毅介绍了自上古以来出现的几次大规模分工,首先是畜牧业同农业分离,接着是农业同手工业分离,再之后是专门从事交换的商人出现……唐毅认为不同行业的分离,能够提升效率,使得社会生产和交换更加顺畅。而同一个行业内部,进行分工,则能极大提升生产效率,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

他就以亲自参与的苇席编织为例,一家一户的生产,在入冬前后,一个月之内,最多不过生产一百五十张席子,当全村都参与分工之后,同样的时间,平均每一户,产出近三千张席子,效率提升二十五倍。

产出增加,卖出去的商品多了,百姓的收入提升,自然富裕起来……

包括李贽在内,士人都喜欢靠着推想,靠着拍脑门解决问题,哪怕能把对方驳得哑口无言,人家也未必认同。

唐毅不一样,他的理论建立在事实之上,比如他提到的分工,就以亲身经历为例子,列举了详实的数据,这是谁也驳斥不倒的。

要是不服气,你们就来看一看,真金不怕火炼。

泰州学派讲“百姓日用即道”,说的很好听,可怎么往下发展,落到实处,让百姓真心接受,谁也没主意。可是看到了唐毅的著作,李贽豁然开朗,仿佛拨云见日。

奥妙就在于分工,在于提升劳动效率!

唐毅认为革新工具,提高劳工水平,都能增加劳动效率。尤其是把复杂的工序分割开,变得简单易学,熟能生巧,哪怕是中人之姿,经过培训,也可以熟练操作。

如此一来,更多的人都可以参与到社会生产当中,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比较优势和兴趣意愿,选择喜欢的工作。

诚如唐毅所说,效率百倍提升,生产出来的商品越来越多,百姓日用不就充足了吗?而且分工的结果就是工作机会大增,闲散的劳力都能找到工作,养活家人,不就是历代贤者一直追求的安居乐业吗!

李贽第一遍读此书,就惊喜不断,酣畅淋漓,苦苦追寻的东西,总算有着落,那种奇妙的感觉,简直像飘在了云彩之上,从里到外,都那么舒服,美妙。

朝闻道夕可死!

原来不是骗人,哪怕此刻死了,也值了!

李贽看过一遍之后,又迫不及待地读了第二遍,比起前面一遍,他想的更多了。

唐毅认为商人是社会分工的结果,出现晚于农民和工匠,这和儒家认为的士农工商,天生四民,士为第一,农为根本,工商皆末,全然不同。甚至有拔高商人地位的意味,李贽敢说,东南的那帮人看到了这本书,绝对感动流泪,奉为圭臬。

唐毅不光教给了他们如何生产出更多的商品,大赚其利的妙法,更给予了他们提升政治地位的理论依据。

商人不是罪恶,也不低级,只是理所当然,就好像太阳东升西落,生老病死一般,更不是什么奸商小人,他们只是从事交换的职业而已。相比农商皆本的说法,唐毅的观点更家贴心,更有说服力。

李贽自诩异端,可是在叛逆的道路上,连唐毅的背影都看不到。

偏偏唐毅的东西建立在详细的论证之上,他引述了大量古书作为证据,讲述的道理又有实例作为依据,比起李贽他们的单纯呼喊更加振聋发聩,震撼人心。可越是真知灼见,就越要小心谨慎。

“唐大人,是不是——过了啊?”

李贽读到了第三遍,才敢发问,他生怕自己没领会真意,闹了笑话。

唐毅就轻松了许多,他参考了《国富论》的观点,又融合了自己的许多东西,才写了出来。

只是这辈子除了早些年,写过戏文和八股之外,唐毅没什么著述,也不太清楚人们的口味。

他本打算写好之后,找徐渭和王世贞帮忙修改,没想到李贽却主动送上了门。

这家伙的心学造诣比徐渭还高,而且更加离经叛道,简直是老天赐给自己的助手。

唐毅感叹道:“连李狂都觉得过了,那就是过了,我想请卓吾兄帮忙,共同润色一番,怎么能更符合天下人人的胃口,更让人容易接受。”

“敢不效命!”

李贽深深一躬,他觉得能参与此书写作,哪怕用了他一个字,都是莫大的幸福。李贽这家伙读书极好,记忆力惊人,还善于穿凿附会,曲解古人意思,正好能帮着唐毅,给此书披上一层漂亮的外衣。

前后用了半个月时间,总算把大明版的《国富论》弄了出来。

定名的时候,唐毅还有点犹豫,书中两大观念,劳动价值论,分工与专业化是效率之源,都剽窃了亚当斯密的观点。倒是李贽没有什么顾忌,“大人,此乃是富国裕民之正道,《国富论》恰如其分!”

唐毅一琢磨,亚当斯密还有差不多两百年才出生呢,用了就用了。当年盗用诗词的时候,都没有犹豫,怎么年岁大了,反而脸皮变薄了。

就这样,书名正式定为《国富论》。

只不过按照李贽的建议,唐毅把书目的顺序调整了,开头以故事的形式,讲述了唐毅如何指导百姓分工编织苇席,通过详尽的数据对比,显示出分工协作的强悍。

有了实际例子,往下讲就容易了,书中提出了依照分工的思路,让生产变得更有效率,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产出更多的商品,实现富国裕民的目标。

在全书的最后部分,梳理历史脉络,用古籍佐证几次社会分工,进而证明士农工商,都是自然发展而来,是社会发展和分工选择的结果,自然就不存在贵贱之分。

定稿之后,李贽发自肺腑感叹道:“能随着大人著成此书,李贽死而无憾了!”

“别。”唐毅呵呵一笑,“这才是开头,抛出去试试水温,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

“当真?”李贽不敢置信。

“自然!”唐毅笑道:“卓吾兄,历代以来,读书人把功夫都放在研究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真正关系国计民生的,反而无人问津,唐某不才,愿意开一个头儿,只要能让这些真正学问流传于世,哪怕付出再多,也值得了!”

唐毅一副舍身殉道的架势,把李贽感动坏了,啥也不说,跟在唐毅身边,死心塌地做起了秘书兼幕僚。

唐毅也是说得好听,实际上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连《国富论》都接受不了,其他的东西也别指望了,还不如不提呢!

千万别第一炮就哑火啊!

唐毅满心祈祷,第一批三千本,悄然出现在了各大书坊,一天,两天,足足五天,都没人过问,只卖出了寥寥几本。

大家都对这个奇怪的书名没什么兴趣,他们更喜欢八股科举,通俗小说。

直到第六天,有个商人偶然到了书坊,随手一翻,竟然入迷了,舍不得挪步,足足看了一个下午,临走的时候,把店里的几十本都给买光了。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十天过去,三千本销售一空不说,更有闻讯而来的商人士子,把书坊的门都给堵住了,挥舞着银子,千言万语一句话:我们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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