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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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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唐毅又想到了山西的代王,他和辽王一起造反,也徐阶的实力,哪怕全盛的时候,也伸不到九边,代王造反,是凑巧了,还是另有其人?
能在九边折腾事情的,除了自己之外,也就是晋党!
要说是晋党做的?
可是他们为何怂恿代王造反啊?那可是他们的老巢,一旦弄出什么事情,没准火就烧到了他们的身上。
更何况自己之前还去找了杨博,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自己可是抛了那么大的一块肥肉啊!
老家伙还不满意,要想吃得更多,还是准备把自己掀翻,他们要掌控内阁?
唐毅想来想去,没有头绪。
除了徐阶和杨博之外,还能搅凤搅雨的也就是两淮的盐商,张家涉足食盐,是抢了不少人的饭碗的,盐商出于怨恨,算计张居正,也是可能的——等等,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唐党内部!
正所谓灯下黑,自己这些年,苦心经验,实力深不可测,但是唐党上下,就是铁板一块吗?
显然做不到,特别是自己任首辅以来,广用各方人才,虽然给唐党不少的甜头儿,可有些人难保不会想得到的更多。
张居正执掌财权,那是多大的一块肥肉,谁不能吞下去?会不会有人背着自己,在暗中下手……
说是两个时辰,等唐毅再度出现在会议室,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三位阁老还都正襟危坐,没有一个动弹的。
唐毅连忙抱拳,“失礼了,还请大家原谅。”
赵贞吉黑着脸道:“元辅做事谨慎,多等一会儿无所谓,可是眼下湖广已经乱了,巡抚被囚禁,按察使,布政使参议,提学,巡按,和张居正都不是一个调子,要是不即刻派人过去,只怕湖广要大乱啊!”
高拱脸色很黑,所有迹象,都对张居正不利,高拱也没法保护他,赵贞吉又摆出了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真的让老夫子南下,只怕张居正开创的局面,顷刻之间,就会土崩瓦解。
“元辅,这样吧,让老夫南下,我去清查湖广的事情。”
“不必!”唐毅摆手阻拦。
高拱心头一颤,惊问道:“元辅,那您准备派谁去?”
“谁都不派,我亲自走一趟!”
“什么!”
高拱和赵贞吉都站了起来,“元辅,这种时候,内外交困,京城可离不开您坐镇啊!”
“哈哈哈!”唐毅自信一笑,“高阁老,赵阁老,你们多虑了,代王手下豢养了不少死士,其中有很多是蒙古人,对付他的确有些困难,可是谭纶已经做好了准备,马芳又是久经大敌的名将,覆灭就在旦夕之间,其余伊王和辽王已经被平定。这三位藩王即叛即败,不会再有人跟进了,至于《宗藩章程》可以暂缓执行,除此之外,其他的事务,你们三位一起商量着解决,如果解决不了的,就暂时压下来,等着我回来,这一次去湖广,最多一两个月,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
话说到了这份上,赵贞吉和高拱都不再反对。
唐毅又把高胡子请到了自己的值房,聊了半个多时辰,唐毅离开之后,高拱暂时执掌内阁,当务之急是要团结朝臣,不要闹出内乱,再有要注意隆庆的态度,千万不能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中玄公,小弟斗胆建议,你务必收敛性子,相忍为国,这一道坎儿,要咱们一起过去!”
高拱抓着胡须,笑道:“行之,老哥哥不是三岁孩子,你放心,就算是赵大洲闹,我也不搭理他。”
“不只是赵阁老,还要小心——杨博!”
唐毅的声音很低,听在高拱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颗惊雷。
“怎么,他们也掺和进来了?”高拱惊问。
“我手上没有什么证据,可是中玄公你别忘了,拿下了张太岳,东南清丈田亩的事情,只怕就推行不下去了!”
响鼓不用重锤,在高拱粗犷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细腻的心。
他瞬间明白过来,果然湖广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难怪唐毅要亲自跑一趟呢!
高胡子总算收起了种种打算,深深一躬。
“元辅放心,我一定凡事稳字当头,绝不多生事端。”
交代完毕,转过天,唐毅只带着二十名护卫,一大清早就离开了京城,直奔湖广而去。
……
荆州府大牢,阴暗潮湿,几十年不见天日,馊臭味道刺鼻,吸一口气,就让人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张居正强忍着要昏过去的冲动,走到了一间牢房的前面。抬头看去,里面住着的正是辽王朱宪孑(字显示不出来,暂代),才关进来不到半个月,辽王殿下庞大的身躯就缩小了一圈,脸上的肉皮都耷拉下来,跟沙皮狗似的。
头发蓬乱,胡须老长,在脖子上,胸口,都有一片片的血痂,那是长时间不洗澡,身上刺痒,用力挠破的结果。
出了血,就吸引苍蝇蚊虫,蟑螂老鼠,爬到身上啃咬,伤口越来越大,流着脓水,发出恶臭的味道。
辽王几乎要发疯了,见到有人来了。
他突然扑了过来,双手扣住木栏,大声叫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想活着了!”
张居正默默看着,三十多年前,敬爱的爷爷就死在了辽王的手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辽王成了自己的阶下囚。
真想一声令下,把他的脑袋砍了,灭了辽王一脉,给自己的祖父报仇!
张居正不止一次,动过这个念头。
辽王造反,证据确凿,百口莫辩,还有什么迟疑的,难道你忘了血仇吗?
不,我没忘!
张居正用力攥紧拳头,他心里清楚,已经抓了一个伊王,再加上一个辽王,内阁能承受两个,呃不,是三个藩王一起被灭的后果吗?
入阁拜相,是为了实现胸中的理想,治国平天下,好不容易有了最佳的机会,就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毁于一旦吗?不成啊,爷爷,您老在天之灵不要怪孙儿,我是大学士,是大明的宰相之一,我要心怀大局,您不是教导孙儿,要以天下为己任吗?
张居正任由泪水从眼角流过,他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
“辽王殿下,死有什么滋味,还是活着比较好,你就不想再见见你那几十房的妻妾,还有十几个儿女?”
辽王一愣,他盯着张居正好一会儿,突然哈哈狂笑。
“你不用花言巧语了,我知道,你是张诚的孙子,他死在了我们辽王府,你如今入阁拜相,是要替你爷爷报仇的。本王斗不过你,只有死路一条,你不用再来欺骗我了。”
“哈哈哈,殿下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不共戴天之仇,可是我张某的仇人何其之多,你辽王又算得了什么?”
“你?”朱宪孑气得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喷出了火,可张居正就是那么坦然,的确,自从唐毅柄政以来,内阁地位日渐提高,哪怕是末位的阁老,也位压九卿,更何况只是尊而无权,贵而无势的外藩。
“把话挑明了吧,我的确想处置你们,可是我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工具,我想辽王殿下,只怕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是吧?”
朱宪孑沉着黑脸,怒道:“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凭着你的本事,聚集不起来上万的乱兵,也没法占据江陵一个月,本阁已经查过了,在你造反前的半个月,有两笔银子,一共三十五万两,送到了你的府上,只要招出是谁交给你的,我饶你不死!”
朱宪孑咬了咬牙,“当真?”
“你还有选择吗?”张居正呵呵一笑,满是蔑视。
第988章红眼睛的张居正
八月中伏,烈日当空,在外面走一圈,身上就被汗水湿透了。
这时候最好的去处是哪呢?
葱茏的八岭山,树木成荫,地势高耸,在半山腰,有一眼泉水流出,带着地下的凉气,绕着亭子而过,山风吹拂,经过泉水的降温,简直比最好的空调还要舒服三分。
咱们的唐大首辅坐在凉亭之中,面前的石桌摆着点心,糕饼,还有一个切开的大西瓜,红沙瓤,又脆又甜。
桌边放着一坛子美酒,散发着阵阵香气,神仙闻到了都要留口水。
惬意啊,美啊!
“叔,您可真会享受啊!”一个不到三十的黑小子,坐在了唐毅的对面,抓起酒碗,一口喝干。
“马跑泉的酒,真是名不虚传!再来一碗。”他伸手要去抓酒坛子,唐毅手里的扇子准确砸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爹没教过你,年纪轻轻的,不要贪杯。”
黑小子脸垮了下来,貌似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
“叔,小侄打听了,张阁老眼下正在查一家票号。”他老实说道。
唐毅眼前一亮,涨本事了,张太岳不简单。
“什么名字,是谁开的?”
“叫汇胜票号,是王家的产业。”黑小子老实答道。
唐毅把眼睛一瞪,“说清楚点,天底下姓王的多了,难不成还是我岳父他们家?”
黑小子连忙赔笑,“叔,要说起来,还真和太仓王家有些关系。”
唐毅脸色一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给我说清楚了!”
“遵命!”黑小子酝酿了一下,滔滔不绝讲了起来……这个黑小子可不是寻常人物,他是雷七的儿子雷坚,小时候学过武,后来在交通行从学徒做起,七八年的时间,成为杭州分行的主事。
别看他外表憨头憨脑,人畜无害,可论起赚钱的本事,比他爹厉害多了。在东南被尊为“小雷爷”,名气大着呢!
当然了,在唐毅的面前,他就是实打实的小字辈,乖的不得了。
自从东南开海之后,东南的各大商帮都快速崛起,势头之猛,领袖八方,包括晋商都被比了下去。
而东南的商帮之中,又以苏州商人为最。
一来唐毅是苏州人,二来苏州是交通行的大本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苏州商人的势力深不可测。
苏商也分出三六九等,其中以苏州吴县的洞庭东西山为名,号称洞庭山帮,又叫洞庭帮,洞庭山人,财力最为雄厚,冠绝江南。
洞庭山帮的历史悠久,论起根基,比唐毅崛起可要早得多。
成化正德年间的名臣王鏊,官至武英殿大学士,他就是苏州人,和太仓王家遥相呼应,双方极为亲密,王家世代经营有道,家业丰厚,底蕴雄浑,在他们手上,洞庭山帮逐渐成型。
不过受限于条件,洞庭山帮只能作为东南若干商帮中实力较为弱小的一个。
谁知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唐毅组建运河票号,发展成交通行,除了周家,雷家,钱家等明面上的家族之外,洞庭山帮的人员也加入其中,并且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再等到开海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财力膨胀,到了惊人的地步。
“叔,眼下洞庭山帮有四象八牛三十二虎之说,论起财力之雄,随便拿出来,都是富可敌国。”雷坚介绍道:“四象就是周家,王家,我们雷家,至于第四家,叔您老知道不?”
唐毅气得乐了,“还想考我啊,不就是席家吗,席慕云的席家!”
说起来,唐毅崛起之初,还摸不透洞庭山帮的底儿,双方只是合作关系,唐毅也只是把他们当成苏州士绅的联盟。
后来突然冒出一个席慕云,让唐毅大为吃惊。
这家伙文武双全,放着好好的进士不当,竟然跑到海外吃苦,还搞什么环球航行,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唐毅一度都怀疑他是穿越者了,后来席慕云跟随唐毅在小站学习,席慕云钟情经济,往往能举一反三,体悟最深。
唐毅渐渐察觉,看得出来,席慕云的家教渊源非比寻常。他动用不少力量,暗中调查,几年的功夫,已经把洞庭山帮的情况弄了一个差不多。相比其他的商帮,他们进取心更强,在海外积极开拓,论起财力,不下上千万两白银,这还只是流动资金,是名副其实的巨象!
唐毅眉头深锁,“雷坚,按照你所说,莫非是洞庭山帮鼓动辽王造反,他们想干什么?造我的反吗?”
雷坚脸色大变,连忙说道:“叔,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您老人家作对啊!只是……”
“说!”
雷坚一激灵,忙说道:“大家伙都觉得您把财权交给张居正,所托非人,张居正力主清丈田亩,平均田赋,根本就是倒行逆施,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恢复祖制,做白日梦吧!大家伙都觉得您该亲自掌握财政,有您老人家在,才能放心。”
“放屁!”
唐毅气得大骂,果然是自己手下的那一帮人,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们,商人总想着由着自己性子来,稍微有点限制,就浑身不自在。
越是如此,就越不能动张居正,没有一把神剑在手,他们还不一定推着自己干什么呢!
“清丈田亩是我支持的,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干,他们心里比我清楚,跳出来闹,就是不愿意从身上割肉!赌钱还要下本呢!净想一些无本万利的事情,让他们都拿着刀子,下海当海盗,满世界抢劫,本阁不会拦着他们,没本事刀口舔血,就老实给我装孙子!谁要是再敢不服号令,给我找麻烦,说不定哪一天就有倭寇到了他们家,杀一个鸡犬不留!”
我的天啊!
雷坚吓得一缩脖子,早就听老爹说宁可得罪阎王,别得罪唐大人,这位要是狠起来,可真够吓人的。
他连忙赔笑,“叔,抢钱哪有银行捞银子快啊!小侄回头一定把话带到了,让他们都老实点。不过,叔啊,汇胜票号是王家的不假,只是给辽王的银子却不是王家出的。”
“那是谁?”
雷坚没说话,而是指了指西边。
“你是说晋商?”
“没错,辽王手下不少亡命徒,山匪草寇,长江的水匪,都是晋商帮着弄的,要是没有他们掺和,辽王哪能折腾出动静,立起大旗,还不立刻被县衙门就给灭了,哪能支持一个月!”
“那这么说,洪朝选,耿定向,董文寀这些人,也是晋商鼓动的?”
雷坚咧咧嘴,“叔,小侄不敢隐瞒,咱们的人也掺和了!”
话音刚落,紫檀的扇子就落到了雷坚的头上。
“别咱们,咱们的,我跟你们不是朋友,是仇敌!生死仇敌!你们看我过几天安生日子,心里不舒服,还敢和晋商勾结到一起,狗胆包天,岂有此理!敢在交通行之下,自立门户,号称什么洞庭山帮,是不是有朝一日,还要把我也给架空了,你们就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了?”
唐毅越说越气,把扇子都打断了,又照着雷坚踢了好几脚,黑小子也不敢动,只能直竖竖跪在地上。
等着唐毅发作完了,他才委屈道:“叔,大家伙哪敢背叛您老人家,只是眼下海贸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今年的白银流入就少了四成还多,偏偏银元的大饼又给了晋商……”
唐毅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你们是看着晋商赚钱眼红,就想借我的手,把晋商给除掉,对吧?”
雷坚小脸惨白,战战兢兢算是默认了,他抱着脑袋,准备迎接唐毅的雷霆之怒。
只是唐毅反而不怎么生气了,所谓利益集团,不就是如此吗?就算杨博,也不能完全控制晋商。
唐毅手下的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有文官,有武将,有商人,有阳明学会……犬牙交错,复杂无比,出了几个冲过头的,他不算意外。
实际上,要是没人,他真想大笑几声,布局了这么久,给晋商挖得坑马上就能用了。而且看这个意思,周沁筠的周家,身为四象之一,却没有把消息走漏出去,其他家族浑然不觉,这个周姑娘是可用之人啊!
“行了,你小子滚回城里头盯着,出了什么风声,立刻来禀报我,记着,从此刻开始,谁敢善做主张,本阁绝对不客气!”
“哎,小侄遵命。”雷坚抱着脑袋滚蛋了,唐毅抓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弄清了背后的利益纠葛,唐毅重新变得镇定自若,他很喜欢,也很享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在马跑泉坐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分,他才到了点将台,传说中这是关羽点兵的地方。由于地势高出一块,房舍凉爽,十分舒服。
出了京城,没有了那么多的眼睛盯着,总要放松一些。
唐毅让人叫了一个唱花鼓戏的班子,他才听到了一半,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没多大一会儿,竟然有一队官兵把点将台给包围了。
护卫连忙跑到了唐毅身边,“相爷,小的们保着您,赶快离开吧?”
唐毅白了他一眼,“离开个头,去开门吧,是张太岳张阁老到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张居正满眼挥之不去的血丝,一尘不染的衣服竟然也带着尘垢,眼角还挂着硕大的眼屎。
他到了唐毅面前,喘气如牛,目光凶恶道:“我要清查晋商,你保不保着我?”
第989章唐毅的礼物
这恐怕是张居正这辈子最失常的一次,哪怕是当年被贬出京,他都没有如此狼狈过。平定辽王之乱,虽然比不上当年阳明公平定宁王来的震撼,但是好歹也是军功加身,能极大增加威望,面对那一帮老古董也能挺直腰杆。
没了辽王这颗钉子,清丈田亩也能容易许多,张居正想的很不错,可是他哪里知晓,各方的明枪暗箭,就在他破了辽王之后,疯狂射来。
湖广上上下下,所有官吏都一起发动攻击,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弹劾的奏折已经摆在了京城。
那一刻张居正都傻了,身负大功,反遭其祸。忠臣被逐,小人得志。莫非悲剧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张居正得知耿定向也出手的时候,几乎都绝望了,那家伙官职不高,可是在士林之中,声望极隆,几乎就是湖广士林的代言人。
群情滔滔,舆论大哗,扪心自问,哪怕他执掌内阁,也会召自己回去。甚至派遣钦差前来调查。
一旦到了那一步,没有罪也有罪,因为清丈田亩,得罪了多少人,他们一定会奋起反扑,落井下石。
完了!
真的完了!
张居正第一反应就是如此,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朝廷的钦差迟迟没有派出,内阁也没有什么动静,湖广的官吏上蹿下跳,却没有人响应。张居正终究不是寻常人,他立刻抓住了空挡,展开反击,先打破辽王的防线,从他嘴里掏出了汇胜票号的事情,接着又果断出手,掐住了关键线索。
总算能够反击了,这时候他得到了手下的密报,说是有一伙京城来的人,住进了点将台。张居正这才带着人马,匆匆赶来。
“我说太岳兄,你怎么猜到是我到了?”唐毅给张居正切了一块西瓜,塞到手里,“败败火!”
张居正有些拒绝,可是嗓子着实沙哑,他闷着头,三下五除二,把西瓜啃干净,打了一个饱嗝儿。
“我都被算计了,首辅大人要是再不出手,只怕咱们内阁的脸就丢光了!”张居正半开玩笑道,他能确定来的人是唐毅,当然不是光靠着猜测,张家在湖广有着庞大势力,至于京城,也有张居正的眼线。
身为一个阁老,做不到耳聪目明,还怎么在江湖混啊!只是有些话不便明说,唐毅也混不在乎,他此番到湖广,并不怕别人知道,相反,越多人知道越好,都知道了,也就不会乱来了。
“太岳兄过虑了,阴谋诡计是摆不上台面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是不能力挺老兄,唐某当初又何必推荐你啊!”
唐毅说谎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忘了他当时是如何犹豫再三,满肚子猜忌的。
好在张居正不知道这些,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元辅心胸阔远,见识高明,叔大亏不能及,若非元辅力保,只怕下官早就坐着囚车回京城了,下官拜谢元辅大恩!”
高傲的张居正,深深一躬,唐毅连忙搀起,又说了两句闲话。
张居正疾言厉色,大声说道:“元辅,下官已经查清楚了,有一家汇胜票号,给辽王提供了造反的银子,还帮着招募亡命之徒。下官还查到,提供银子的是两家晋商商行,山西代王和辽王几乎同时造反,显然,这背后都有晋商的影子,他们逃不了干系!”
“动机呢?”唐毅笑着问道:“凡事都要有原因,太岳兄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出手?”
张居正咬了咬牙,“那还不简单,清丈田亩,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元辅的妙招让这些人无所遁形,他们挑起藩王和内阁的斗争,要从中渔利!”
说起来张居正推行清丈田亩好些日子,哪怕解决了徐阶,进展也不大。一来是士绅抵制,二来操作起来的确不方便。
就拿土地来说,有官田,有民田,有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官员有免税的田,族学,寺庙,还有减税的田……乱糟糟的,延续两百年,想要理清楚,没有足够的人手是万万做不到的。
偏偏衙门又那么点人,还都良莠不齐,张居正都快愁白了头。恰巧唐毅抛出了妙招。所有田亩照常征税,免税的部分另行返还。
这招一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田都没有了,有多少田,就清丈多少,造册多少,按册收税,返走另一套程序。
一下子就给张居正解套了,不要在纠缠繁杂的琐事当中,南直隶,浙江,江西,乃至湖广和福建,清丈田亩快速推行,眼看着税田直线上升,所有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他们无力抗衡朝廷的清丈田亩,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简直可杀不可留!”张居正气哼哼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彻查到底,我和晋商之间,有死无活,元辅大人,您就看着办吧!”
刚刚还让自己帮忙,现在就要一意孤行往前冲了,张太岳啊,你这是逼着我给你背书啊!
唐毅微微摇头,“还不到时候。”
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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