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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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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3章托付
“他们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朕无德无福,连朱家血脉都保不住,朕有负祖宗!”隆庆说到伤心处,又咳嗽起来,惨白的小脸涨得青紫,脖子都和脸一般粗了。
“陛下,有天大的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臣既然赶回来了,就要替陛下排忧解难,您只管说出来就是,万万不能伤了身体。”唐毅关切道。
隆庆哀叹一声,“唐师傅,朕至亲至近的人之中,唯有高师傅和你,高师傅为人耿直,性子火爆,有些话朕只能跟你说了,师傅,您不会笑话朕吧?”
“陛下,容臣说句不客气的话,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出了些过分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自古宫廷皆是如此,您要是为了这么点事,就伤了龙体,实在是不值得。”
隆庆苦笑了一声,“师傅就是会安慰朕,可,可朕也太丢人了!”
沉默了好半晌,隆庆才把事情缘由告诉了唐毅,原来他在崇明修整,准备前往应天的时候,李芳派出了的小太监冒死求见,送上了李芳的密信,说是发现李贵妃宫中有男扮女装的宫女……隆庆一下子就傻了,他竟然戴了绿帽子,正兴冲冲的隆庆被浇了一盆冷水,普通人尚且无法容忍,更何况一国帝王。
他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就立刻返京,等到他好不容易赶到了京城,李芳突然就死了。还弄出了那么一份血书,隆庆当然不相信,立刻下令彻查,结果一查下去,到真是查到了不少东西,只是和李贵妃没有什么关系,十美图,还有两个最喜欢的妃嫔都有私通外人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个男扮女装的宫女从陈皇后的宫里跑了出来。
事后排查,皇后宫中无一人认识这家伙。
可不管怎么说,从上到下,都出了问题,不只是戴绿帽子了,而是绿帽子成山,都压到了隆庆的头上。
“唐师傅,试问古往今来,还有朕这么丢人的皇帝吗?”
唐毅叹了口气,宫禁松懈,内廷诸珰,后宫妃嫔猖獗,其实根子还出在隆庆身上,假如他能有一丝一毫的霹雳手段,也不至于规矩荡然无存。
人善被人欺,就是这个道理。
“陛下,臣不敢说什么宽慰的话,不过宫中人多事繁,谁也难以周全。北宋仁宗皇帝,谦恭仁爱,简约朴素,可宫中也出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并不妨碍仁宗之圣明,陛下以为如何?”
隆庆点点头,又摇摇头,“宋仁宗的确是朕仰慕的帝王,可是朕比宋仁宗还不如啊!他尚且知道孩子并非自己所生,朕竟然不知道如何抉择!真是羞死个人!”
越劝隆庆情绪越低落,弄得唐毅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闷坐着。
过了好半晌,隆庆才抬起头,“师傅,朕相信李大伴!”
隆庆的眼中闪烁着犀利的光彩,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李氏这个贱婢,她出身贫寒之家,父亲不过是泥瓦匠,侥幸成为贵妃,竟然不知羞耻,暗中偷人,朕,朕真想乱棍打死她!”
夫妻之间,竟然说出了这种话,隆庆的愤怒可想而知。
“唐师傅,朕已经看过了,潞王朱翊鏐身量颀长,眉目舒朗,又是长脸,大眼睛,和我们朱家之人相貌迥异,朕,朕怀疑他,不是我的儿子,而是野种!”
说到这里,隆庆的指甲刺入手心,剧烈的疼痛让他面目扭曲。
“李妃既然敢私通外人,潞王非朕亲子,也没有什么奇怪,只是太子朱翊钧,到底如何,朕还不清楚。”
泪水从隆庆眼角滚落,“师傅,当年景王朱载圳有辱皇家血统,先帝何等震怒,真是想不到,朕竟然也和他一样,莫非是他的灵魂报复朕吗?”
隆庆抱紧身体,抖成了一团,可怜巴巴的模样,真让人心痛,心疼。唐毅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他伸手将隆庆的胳膊抓住了,力道十足。
“陛下,您仁德敦厚,朱载圳刻薄寡恩,您从善如流,他叛逆暴虐,先帝早就有心将天下托付给您,而隆庆改元,六年之功,远胜正德嘉靖的六十年,您之功绩,胜过孝宗皇帝,直追太祖,成祖,您坐江山,乃是天命所归,万民之望。臣恳请陛下,振作起来,万万不要为家事所累,自毁身体,李妃的事情,自有办法解决,您不该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隆庆仔细听着每一个字,从唐毅的手上,他能感到一股强大的暖流,没错,唐师傅回来了,会有办法的!
他猛地抬起头,抹了抹眼角的泪,自嘲笑道:“师傅刚刚谬赞了,朕不过是中人之姿,加上耳根子软,又贪图安逸女色,哪里能和太祖,成祖相比,朕唯一的优点,只怕就是知人善任。有唐师傅,高师傅,还有无数能臣替朕撑着江山,这隆庆中兴,都是你们的功劳!尤其是唐师傅,你居功厥伟啊!”
唐毅淡淡一笑,“陛下,臣并非自谦,可扪心自问,任何人的智慧才力都极为有限,哪怕再了不起的天才,也敌不过两个聪明人联手,双拳难敌四手,就是这个道理!您把江山托付给内阁,臣也不过是把事情交给更合适的人。归根到底,臣等能有今天的成就,其实都是陛下无私支持。就拿刚刚所言的宋仁宗来说吧,他也推动了庆历新政,当时众正盈朝,君子党锐意进取,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无不是一时人杰,可庆历新政不过坚持了一年多,就瓦解冰消,根源就在宋仁宗身上,他没有陛下坚定的意志,也没有陛下胆魄,且小心多疑,白白葬送了最好的变法时机。臣请陛下不要妄自菲薄,这天下重担,还要您扛着才是,臣等也需要陛下撑起一片天!”
“这么说,朕比宋仁宗还要厉害了。”隆庆呵呵笑着,脸上终于露出了光彩。
“唐师傅就是会宽慰人心,您没回来的时候,朕觉得天都塌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怕天下大乱,怕对不起祖宗,怕这怕那,朕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恨不得死了算了。”
隆庆笑呵呵道:“师傅,朕现在又活过来了,李妃——”隆庆依旧怒气填胸,“她能背叛朕一次,也会背叛第二次,潞王是假的,太子也未必是真!即便是真的,朕也不能放心把江山交给他,让那个贱婢当太后!朕不能对不起祖宗!可是太子已经十岁了,朕又是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诞下皇儿,假如朕废了太子,难不成还要从外藩找一个人来继承皇位吗?朕,没有脸面见父皇啊!”
听完隆庆的话,唐毅暗暗赞叹,其实看似柔弱的隆庆,什么都明白。
他眼下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潞王是假的,但是他清楚,一旦太子生母出了问题,太子之位必定不稳,万一他的身体出了差池,只怕大明江山立刻就乱了。
这种事情,假如换上了嘉靖,没准立刻一怒杀了李妃,废了太子,反正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隆庆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唐毅,到了关键的时刻,他还是寄希望在自己师傅身上。看起来隆庆有些笨拙,实则君臣情深,已经彻底把唐毅圈住了,将心比心,纵然唐毅的良心不多,也要拼命维护隆庆。
“陛下,天家私事,臣本不该多说,可是陛下待臣恩厚,臣也不得不剖心沥胆,坦诚相告。”
“唐师傅,朕就等着您拿主意呢!”
“太子之位,万万不可轻动,不然流言蜚语,人心慌乱,于陛下名誉大大不利。但是臣以为陛下也不能咽下这口气,暗中调查,总会发现蛛丝马迹。依臣之见,当务之急,还是陛下要养好身体,您也不过三十出头,有大把的年华,再说了,您下江南的时候,不还是让一位美人怀孕了,只要您把身体养好了,再生育几个皇子,等到若干年之后,从中择优也就是了。废立太子虽然是大事情,可也并非没有,您又何必钻牛角尖!”
以唐毅的谨慎,这种话是真不该说的,可是人家拿心对待你,你也不能繁衍搪塞。
倒是隆庆,丝毫不疑心唐毅的初衷,反而欣喜若狂!
李妃靠不住,她的孩子都靠不住,宫中其他妃子又没有生育,眼下唯一让他放心的就是陪同南下的焦美人,她二九的年纪,身材丰润,十分有利生育,又陪着隆庆一路,断然没有接触外人的可能。
到了苏州之后,查出了身孕,隆庆敢万分笃定,焦美人肚子里的一定是龙种。假如能够顺利诞生,还是个带把儿的,也就放心了。把孩子养到三五岁,朕就废了那个贱婢的逆子!
隆庆想到这里,突然紧张起来,他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这么多年,宫里死的孩子还少吗?以往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现在想来,的确是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师傅,您可一定要替朕保护好焦美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朕求你了!”
“陛下,这是臣的职分所在,您是要把焦美人接入宫中?”
“不,朕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冒险!”隆庆分外的坚决,“师傅,要不,要不就把她放在你的府上,如何?”
第1054章杀招凌厉
隆庆要把焦美人放在自己府上,唐毅脑袋都炸了,陛下啊,咱能靠谱儿一点不!
“那可是龙种啊,放在臣的府上,算什么事?”
“那可怎么办?”隆庆苦恼道:“除了唐师傅,朕谁也不信,尤其是这皇宫大内,是万万不能住的,朕,朕信得过你!”
唐毅两手一摊,“陛下信得过,天下人那里又如何交代?”
“如何是好啊,朕唯一的骨血,可不能有丝毫的差池。”隆庆快急哭了。
唐毅沉思一下,说道:“陛下,要不这样,让焦美人去住西苑吧,然后调一批刚进宫的太监宫女去照料看护。”
西苑,就是嘉靖住了二十年的地方,隆庆登基之后,就搬回来大内,不过西苑的楼台殿宇还都在,住起来也舒服。
“好,就这么办了!”隆庆点头,“唐师傅,朕,朕也想时常去西苑看看,焦美人万万不能有差池。万一,朕没福气,大明的江山就,就要靠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养了十年的太子可能是别人的,偏偏又不能声张,闹得天下皆知。隆庆承受的压力远比想象中来的大,悲伤愤怒,身体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了。
“陛下,臣以为不妨您也暂时搬入西苑,住一段时间。”
“朕也去西苑?”隆庆十分惊讶,自从嘉靖避居西苑,怠慢政务,皇帝没事往西苑跑,都会被御史言官弹劾,更遑论住到西苑,只怕非议更多。
但是去西苑也有好处,一来可以散心,西苑不像大内那么压抑,登山玩水,西苑景致非比寻常,有助于隆庆恢复身体;二来,大内闹出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狗急跳墙,不得不防。
“师傅,朕自然愿意,可是百官反对,那又该如何?”
唐毅淡淡一笑,“臣自会去对付,陛下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调养身体。臣已经让人去请李太医,再有臣和高阁老会随时探望陛下,请陛下放心吧!”
隆庆终于露出了笑容,“唐师傅回来了,朕果然能睡安稳觉了。”
一番谈话,隆庆已经透支了体力,躺在龙床上面,酣然入梦,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的微笑……转过天,唐毅就亲自陪着隆庆去西苑散步,走了一个多时辰,隆庆突然下旨,宣布圣驾搬到西苑,弄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唐毅叫来了陆绎,让他安排最可靠的人手,把西苑保护起来,严防任何人伤害陛下。当天下午,有了半年身孕的焦美人搬进了西苑,隆庆满心欢喜,竟然亲自迎接,说了好多的话,让焦美人只管放心养胎。
……
“高阁老,内阁的任务要调整一下。”
唐毅见到了高拱之后,第一句就开门见山。
“怎么调整?”
“陈阁老刚刚送来了辞呈,说他身体不适,难以承担繁重的政务,我以为可以准许陈阁老的辞呈。”
陈以勤是个敦厚的君子,为人方正,奈何他是词臣出身,处理政务的本事平平,以往仰仗着是隆庆的讲师,才入了内阁,如今已经干了五年阁老,不算太短,他退下去,再正常不过了。
“陈松谷教导陛下十年,功劳不小,老夫以为当给予足够优待。”
“嗯,赐陈阁老少师太子太师衔,派遣锦衣卫护送还乡。同时保留陈阁老专折奏事的权力,有什么事情,可以呈交内阁,也可以直接送到陛下那里。”
“如此很好。”高拱欣然道:“唐阁老,下面内阁是不是还要补充人手?”
“没错,我准备让吏部尚书殷士儋入阁。”
高拱脸色有些不好看,殷士儋是当初裕王府的讲官不假,可是他与高拱的理念不合,执掌吏部以来,就和高拱龃龉不断。如今他入阁了,岂不是说,走了一个盟友,多了一个对头。高胡子哪能高兴得起来。
不过更让高拱关心的是下一步的内阁分工,殷士儋入阁之后,分管户部,主要负责田赋户口,原本负责这一块的张居正被调任,负责六科十三道,监察体系,原本分管军务的唐汝楫接掌人事,赵贞吉年纪大了,不在分管具体事务,以备咨询。
五六年来,内阁运作越发成熟,阁老之间的分工也渐渐成型,首辅总揽大局,次辅执掌人事大权,三辅监察,财税事务繁重,由两位阁老担任,再有一位主张军务的,最后剩下的一位是救火队员,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
高拱听着唐毅的分派,脸色更难看了。
乖乖,老夫可是排名第二的次辅,你让我执掌军务,莫非要架空老夫?
“中玄公,以后就由你主持内阁运作,同时兼掌军务,虽然事务多了一点,好在北方不用打仗,一些疥癣之疾算不得什么,能者多劳吗!”
“等等!”高拱愣住了,“唐阁老,老夫是不是听错了,往后你干什么?”
“我?”唐毅道:“小弟负责批红!”
神马!
高拱差点吓得趴下,批红啊,那不是内廷的权力吗?唐毅难不成要去司礼监掌印?想到这里,高拱下意识的恶寒。
见他脸色不善,唐毅也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咳嗽了两声,“是这样的,陛下以为太祖高皇帝明令,宦官不得干政。而司礼监批红之权,乃是宣宗皇帝时候,才赋予司礼监的。为了恢复祖制,批红之权,暂时由内阁首辅代陛下执行,遇到重要政务,由首辅奏请陛下颁行。”
唐毅解释了一大堆,还把祖制搬出来,可是高胡子一点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相权!
翻开历史就会发现,丞相一职,从汉唐以来,不断被削弱,分成三省,互相牵制,到了宋代,干脆不设三省长官,由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行宰相职权,又设置参知政事为副相,分割制衡,再到明初,干脆罢了宰相。
虽然经过历代大臣的努力,内阁权柄日甚一日,奈何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加之司礼监享有批红之权,实则相权被分成了两部分,由内阁和司礼监共同享有。而司礼监近水楼台,往往掌印大太监要比首辅还威风,只是近几十年,首辅一个比一个生猛,内廷才被压了下去。
假如赶上一个弱势的首辅,或者强势的掌印,没准风向就会变了。
万万想不到,批红之权,竟然会交给唐毅,那岂不是说相权完完整整恢复了?讨厌的阉竖再也别想干涉朝政,多少文臣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达到了?
高拱简直不敢相信,“唐阁老,你不是说笑话吧?”
“中玄公,我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还要请老兄高抬贵手,有什么事情你们商量就算了,我只管批‘可’就行了。”
唐毅说得轻松,可是背后的信息含量实在是太大了,弄得高胡子出去的时候,还晕乎乎的,差点撞了南墙,等回到了值房,坐了好半天,高拱才品出一些味道,这次的调动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首先是隆庆迁居西苑,等于是把李妃给晾在了一边,内阁调整分工,张居正分管监察,谁不知道,六科十三道的御史都不怎么看得起张居正,加上他推行清丈田亩,得罪了一大帮人,短期内别想摆平科道,搞不好还会被下属给翻了盘,有他享受的。
最致命的还是批红大权落到了唐毅手里,司礼监彻底废掉了,冯保虽然还管着东厂,但是想要兴风作浪,甚至假传圣旨,那是想也别想了。
三个凌厉的杀招,就把铁三角给打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论起权谋手段,唐毅的确是高人一等。
放在平时,随便调整内阁分工,拿到批红大权,都是要遭到强烈的反噬,可眼下隆庆对李妃冯保,还有帮着他们说话的张居正厌恶到了极点,自然不会反对,而他们呢,有心中有鬼,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权旁落,不敢拼死相争。
“真不愧是唐行之,下手就是够狠!”张居正脸色铁青,从大权在握的财相,变成监察相,面对着一帮赵贞吉带出来的人,再加上又臭又硬的左都御史葛守礼,等于是落到了虎狼窝子。
张居正担忧的还不止这些,唐毅出手了,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嗅到了什么味道?一想到要和唐毅对战,张居正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书房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正在这时候,师爷涂芳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位本来是徐阶的幕僚,老徐倒台之后,就投靠了张居正,也跟了他五年时间。
“相爷,这是冯公公派人送来的消息,他向阁老问策,眼下批红大权落到了唐毅手里,他是惶惶不可终日。”
张居正哼了一声,不屑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嘴上说着,张居正还是接过了书信,飞速浏览一下,情况的确越发糟糕了。李妃和冯保的势力都在宫中,西苑根本没有他们的人,隆庆在控制之外,连鱼死网破的筹码都没有,他们实在是穷途末路了。
张居正眯缝着眼睛,过了许久,突然提起笔,在书信后面刷刷点点,写了一行字。
“告诉他们,照着上面的做,还有一线生机。”
第1055章生当太傅
跑到南方大半年,再回家的时候,媳妇又给唐毅添了一个闺女,两儿两女,四个孩子的妈,饶是王悦影保养极好,也露出了一丝疲态,眼角出现了鱼尾纹,晶莹剔透的皮肤略显暗淡。
“果然是岁月不饶人,老爷风华正茂,春秋鼎盛,奴家早就人老珠黄,只怕再过几年,就越发看不得了!”
“说什么呢!”唐毅气呼呼把媳妇抱在怀里,作势要打,“你替我们唐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变成什么样,老爷还不把你当成心肝宝贝儿,再敢胡说八道,真的家法伺候了!”
王悦影脸涨得发红,甜甜一笑,“老爷就知道宠我,待奴家真好。”
反手揽住唐毅的脖子,越发丰腴的身躯紧紧贴着唐毅,大半年的分别,两口子很快就纠缠在一起,许久……
王悦影枕着唐毅的胳膊,痴痴地笑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想起来,急忙问道:“老爷,平安怎么样了?好几个月,也不见他给我写信,准是把娘给忘了。”
唐毅仰望着天棚,笑道:“平安那小子心高气傲,我估计他是憋着做一件大事,咱们家这两个啊,老大太活泼,老二又太沉默,要是匀和一下多好。”
“匀和的不就是老爷您吗!”王悦影娇笑道。
“大胆,敢编排老爷是不?”
唐毅翻身,来一个饿虎扑食,乐章响起,梅开二度……
重新回到了家中,儿女绕膝,天伦之乐,唐毅郁积在心口的愤懑都无影无踪,神清气爽,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检查了平凡的功课,长女刚刚学会女红,给老爹绣了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一只苍鹰,展翅翱翔,还起个名叫鹏程万里,可唐毅怎么看怎么像只小巧的麻雀。
“爹,其实这是送给我的,我嫌难看……”平凡说出了真相,女儿满脸通红,怒斥道:“二哥,你怎么也当了叛徒?我还以为光是大哥会拍马屁呢!”
平凡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会拍马屁的满世界当大爷,不会拍的还在家里蹲着,不把咱爹溜须好了,我的小日子可咋过啊!”
唐毅哈哈大笑,“不管苍鹰也好,麻雀也罢,女儿送的爹就喜欢,你们都玩去吧。”
打发走了儿女,唐毅独自坐在了书房,他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不会盲目乐观,虽然眼下他占着优势,但是对手也并非等闲,张居正在这五六年的时间聚集了不弱的实力,而且唐毅深知任何改革都有获利者,也有受害者。
人都有一个毛病,占了便宜闷头不说话,吃了亏哇哇大叫,哪怕九成人得好处,一成人不满,也会闹得天翻地覆,更何况自己的举动已经伤害到了一大批守旧派的利益。他们肯定会反扑的,而且还会十分猛烈。
索性就把这一次斗法,当成对理学保守力量的一次围歼,把隆庆请到西苑,怎么看都有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不知不觉间,自己变成了曹孟德啊!
唐毅摇了摇头……
果然如同唐毅所料,对方出招了,户部侍郎李幼滋上书隆庆,他认为首辅柄国五年,府库丰盈,万民乐业,国势强盛,万邦来朝。劳苦功高,无人能比,应当封国公,以示朝廷洪恩。
他这道封爵的奏疏一石激起千层浪,有很多心学门下,唐毅的朋友弟子,都觉得以他的地位和功绩,比起当年的阳明公还要了得。
毕竟王阳明只是平定了宁王之乱,而唐毅大刀阔斧,刷新吏治,改革朝政,政绩斐然,又平定俺答,剪除宗室之乱,清丈田亩,开征商税,大明国势一日胜过一日,封爵是理所当然,甚至他们都觉得晚了。
一时之间,就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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