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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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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兑眼前一亮,大笑道:“我还以为申大人不敢下杀手呢?”
“哈哈哈,我是没胆子,可是师相给了我胆子!”申时行掏出了唐毅的一封信,举在手里晃了晃,上面只有四个醒目的大字:大乱大治!
第1095章算总账
支撑开封的粮食系统有两个,一个是周王朱在铤主持的救济系统,针对灾民,一个是粮商支撑的,针对普通的百姓市民。
当商人的粮仓空了,被火烧了,恐惧就像瘟疫一样蔓延,而且蔓延的比任何一次都要快速。
没有粮食,尤其是在灾年没了粮食,简直比丢了命还可怕,无数的百姓涌向王府,跪地请愿,求王府开仓放粮,又去找官员,上万言书,肯定能高抬贵手。
相比灾民,市民要强大许多,他们更熟悉开封的官吏,哪怕顶层的大员不认识,普通的差官总行吧。大家都乡里乡亲,能不帮忙吗?
别看他们官小,但是权可不小,好多人就趁机大开方便之门。把粮食卖给了普通百姓。
这个口子一开,那可了不得。
现在开封城的粮价都到了三元一石,比以往足足涨了三倍,给灾民粮食,他们没有钱,只能白吃。给市民粮食,他们有钱,能大赚特赚。没人在乎什么家国天下,周王府的粮仓很快空了下来。
等到朱在铤发觉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粮仓已经空了。别说救济灾民,连维持城内的饥民都做不到了。
“都是一帮吃里扒外,利欲熏心的白眼了,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朱在铤疯狂叫嚣,可惜没一个人敢动手,张学颜没有胆子,李幼滋也没有,其他官吏更没有。
靠什么维持开封一隅,靠什么扯旗造反,还不是这些底层官吏,要是把他们都给得罪了,杀光了,开封也就不战自溃了。
“王爷,市民和灾民,只能顾一头儿了。”李幼滋无奈说出了实话。
朱在铤非常不甘心,他还要成为贤王,还要让天下百姓都归附他,还要抢夺紫禁城的那一把龙椅……
残酷的现实击碎了他的美梦。无论怎么不甘心,都变不出粮食,都没有办法解决困境。壮士断腕,很难,很痛,却必须要做。
比起没什么根基的灾民,市民显然更值得的讨好。
朱在铤下令,约束难民,并且停止发放粮食,全力保证城中百姓粮食。
大不了就回到原来的状况吗,朱在铤和手下的人全都没有想到,这一道命令,带来了多么可怕的后果。
有些东西给了,就不好收回来。
仓促给了,又要仓促拿回来,比起不给,还要可怕。
心理的落差足以把人逼疯了。
灾民们都是仰慕周王的名声,听说他爱民如子,敞开粮仓,供应饥民,把百姓当成亲人,大家才不远千里,辛辛苦苦赶到了开封。
当所有人都累得半死,几乎没命的时候,朱在铤突然下令,说原来的命令收回,不给粮食了。
先是希望,然后失望,比起从一开始就失望更可怕。这不是耍人吗?
灾民们愤怒了,他们有人选择离开,去投奔朝廷,也有人成群结队,开始闹事,到处抢劫粮食,打砸大户,闹得乌烟瘴气。
朱在铤又不得不派出人马,去压制灾民作乱。可是他忘了一件事,新招募的士兵很多都来自难民,还没有训练出来,就被逼着去对付灾民,拿起屠刀,杀自己人,除了极少数的牲畜,有几个能下得去手的!
再说了,给周王当兵,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没几天,就出现了逃兵潮,乱兵拿着武器跑了,都是成群结队,有的几十人,多的上百人,他们跑出来,再裹挟难民,居然能轻松凑出上千人。
饥饿难忍,他们就去抢掠,就是杀戮,尤其是攻击那些戒备森严的村镇,把地主家的粮仓打开,只要抢一家,就够好几千人吃十天半个月的。
难民们越来越来劲,地主们也不傻,他们也想出了应对之法,立刻招募灾民,摇身一变,成为他们的村庄护卫,一旦匪徒杀来,他们就替主人抵抗外敌。
开封周围,就好像一片狩猎场,食肉动物到处抢掠,而食草动物结阵自保,偶尔的时候,食草动物还会露出狰狞的獠牙,狠狠来一口,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吃肉的,谁是吃草的。
外面大乱,朱在铤也别想置身事外,实际上他的兵力陷入快速萎缩,每天都有人逃跑。追随过来的那些士人也嗅到了不安的气氛,纷纷称病,干脆就悄悄跑了。
热热闹闹的一场叛乱,一场大战没打,光是拖,就把自己拖死了。
朱在铤只觉得无比的荒谬,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从贤王变成了害人精,天堂地狱,竟然只是咫尺之遥。
幸福来得太快了,走得更快!
孤王不甘心啊!
“张阁老,李部堂,孤王不能再等了,要起兵,立刻北上,只要打下更多的地盘,拿到更多的粮食辎重,才能维持下去。”
朱在铤的感觉是对的,可是方法却是让人摇头的。
出兵,有把握吗?李幼滋默默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叉。
人马没练成,粮草也不够用,仓促出兵,除了找死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他有心反对,却发现朱在铤和张学颜都打定了主意。
是啊,一场叛乱,不出兵打一场,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只是由于不甘,就仓促发兵。
朱在铤拿出了王府仅有的三万石粮食,又拿出了八万多两银子,他还想去找其他的郡王,辅国将军等等宗室借钱借粮,很不幸,这些人的府门都是关闭的,没有人出来。
无耻!
朱在铤破口大骂,气得咬碎了牙齿,难怪老朱家被人欺负,都是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饭桶,怎么就和你们是一家人?
骂够了,朱在铤只能颓然讪讪离开。
明天就是出兵的日子,今天却狂风如吼,冷风嗖嗖,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气温迅速下降,可怕的寒流吹过黄河,到了后半夜,河面就完全封冻了。
“大人,河面冻上了。”
申时行披着厚重的呢绒军服,站在河边眺望,茫茫的夜色,漫天的飞雪,他只能看到朦胧的一团,偶尔有点点亮光,那就是开封!
“过河吧!”
一声令下,吴兑亲自率领人马,分成三路,踏着冰面,快速冲到了对岸。
他们出现在开封城下的时候,正好是天色刚刚放亮,也是温度最低的时候,人们都躲在被窝里,舍不得出来。
专业的爆破小组,冲到了城下,点燃了火药,不到三分钟之后,古城开封就天摇地动,城门炸开。
吴兑一马当先,冲进了城中。
见到明军杀进来,叛军纷纷竖起了白旗,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什么打斗,就平顺地接管了开封。
吴兑一度都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莫非城中有埋伏不成?
可是直到他杀到了周王府,才终于相信了,这场叛乱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周王朱在铤提着宝剑,亲自督阵,王府的侍卫奋死力战。吴兑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麻烦,他的部下连续冲击了三次,都被王府的火铳弓箭打了回来。
到了第四次,吴兑真的气疯了,他亲自提着鬼头刀,充当督军,谁敢后退一步,立斩不饶。
明军嗷嗷怪叫着,冲了上去,战斗差不多半个时辰,王府的侍卫死伤过半,终于打破了周王府的大门,吴兑抢先冲了进去。
到了王府之中,竟然没有发现朱在铤,他立刻下令搜查,一直找到了书房,才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迹。
朱在铤杀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砍死了王妃,然后抹了脖子。
剑深入肉里,不但割断了气管血管,还深深印在了骨头上,用力一扯,竟然没有拿下来。
“给他个全尸吧!”
吴兑难得仁慈了一回儿,至于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张学颜被抓到之后,就不停跪地求饶,吴兑干脆让人打断了他的两条腿,不是喜欢下跪吗,就永远跪着吧!
至于李幼滋,他还算硬气,被抓的时候,破口大骂,痛斥奸贼,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还不把他的牙齿给我敲下来!”
士兵立刻挥舞刀柄,狠狠砸在了李幼滋的门牙上面,一颗、两颗、三颗……满嘴的牙齿都敲光了,他活活疼得晕过去。
领头的人都完蛋了,叛乱轻易就结束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激战,一走一过,就轻松完成,比起演习还要容易。只有深知前后经过的吴兑,才会感到震惊,甚至惶恐。
平时不声不响的申时行,竟然是这么厉害的狠茬子,他用难民为武器,去解决叛贼,结果轻轻松松,就弄得周王自乱阵脚,迅速溃败。
不愧是唐毅选中的人才,真是够狠,够厉害的!
能打能拼那是本事,可是会用巧劲,能四两拨千斤,更是功夫。吴兑丝毫不敢小觑这个状元郎了。
倒是申时行,他此刻一点也不轻松,甚至他的头皮都炸开了。
师相告诉自己,要大乱大治,眼下倒是大乱了,可如何才能大治,真的要费一番心思才行。
他在人马簇拥之下,进入城中,离着老远,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开封的名流士绅,还有豪商巨贾,他们跪在路边,恭迎王师,像是众星拱月一般,把申时行请到了巡抚衙门。王府的战斗还在继续,只有巡抚衙门勉强能够招待。
大家卖力献殷勤,申时行一开口,却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你们之中,有多少给叛贼钱粮的,该算算账了!”
第1096章走出去才有希望
伴随着小冰河期到来,长达几十年的农业减产,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帝国,哪怕积累再雄厚,也会被拖垮。
单纯靠救济,解决不了问题,相反,赈灾做的越好,活下来的人越多,出生的人口就会越多,下一次的灾难就会更猛烈。说起来很混蛋,可事实就是如此,人口多,田产不会增加,危机只会越来越深重。
几乎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向海外移民,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别说是大明朝,就算后世,移民几十万,上百万,都难度极大,光看看三峡移民就一清二楚了。
庞大的工程,巨额花费,拖家带口,天南地北,前途渺茫,这是朝廷一道令子就能解决的吗?老百姓又不是傻瓜。
别忘了制约移民的因素众多,除了能看得见的困难,还包括摸不着的东西,比如很多大家族,祖祖辈辈繁衍生息,上百口子聚集在一起,死活不肯分家。
即便有人想走,也会把家里的长辈族老拦住。
祖宗坟茔所在,子孙要是都走了,到了清明中元,还有谁上坟烧纸?老祖宗在地下会挨饿受冻的,谁愿意当不孝子啊!
他们只是灾民,不是穷到了一无所有的百姓,家里还有房产,还有田产,只要能熬过一个冬天,明年就有了收获,就能活下去。
和百姓说什么未来几十年的事情,丝毫用处没有,他们相信自己的土地,远远胜过朝廷。
东南算是商业文化,海洋文化最发达的地方,这些年唐毅不断推动移民,还有银行提供担保,准备土地,寻找项目,提前签订合同……忙活着十几年,也不过迁移出去一百多万人,其中还有许多倭寇,真正自愿出海的,寥寥无几,而且都是穷苦到了极点,走投无路的人。
眼下的大明,不管怎么说,都是最发达,最安逸,生活最舒服的国度,虽然危机四伏,可真正醒悟的人毕竟是少数。
的确不是唐毅心狠,也不是他阴险算计,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好像小鹰第一次飞翔,要把父母踢下悬崖,小企鹅要被双亲赶下冰冷刺骨的大海,很难,很残酷,可是不走出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等死。
走得越快,走得越干脆,能活下来的人就越多。
唐毅授意申时行,把河南弄得一片大乱,就是为了移民铺路,因为灾荒,百姓到处逃窜,宗族势力,几乎瓦解,难以约束每一个人。
大量的百姓归附到周王手下,都贴上了叛乱的标签,虽然唐毅不至于对他们怎么样,但是这些百姓心中惶恐,有了负罪感,没法和朝廷硬碰硬。
而且那些士绅,地主,商人,或是勾结周王,或是囤积居奇,或是结寨自保,不管如何,都带了罪孽,唐毅要收拾他们,都不用找借口。
乱成一锅粥,正是移民的最好时机!
这就像历代以来,都把犯罪的人赶去充军一样,用正常的手段,招募良家子弟要花多少代价?使用罪犯,就要便宜了无数倍。
很多东西,听起来很残酷,看起来也不尽合理,但是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就好像产业升级一样,什么叫产业升级,说白了就是要淘汰一些人,砸了他们的饭碗,很可能干了大半辈子,结果却要重新开始。
残忍吗?的确残忍!
能不做吗?不能!
“姓名。”
“柱子,葛柱子!”
“籍贯。”
“啊?”年轻人有点方。
“就是家住在哪?”
“啊,住,住在兰阳,柳河沟。”
“嗯,家里还有田地吗?”
“有,有三亩三分,山坡地,一年能打两石粮。”
书吏运笔如飞,把情况都填写好,然后拿出了毛笔,沾着特制的墨水,在他的手背上画了一个记号。这种墨水能维持五天的时间。
“去,拿着木牌,到北洋公司的办事处去领一斗粮食。”
“才一斗啊,太少了吧?”
书吏翻了翻白眼,“少什么,有多大的饭量,五天还不够吃的!”
“五天?那五天之后呢?”葛柱子惊讶问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饿不死你们,快滚蛋!”书吏不耐烦喊道:“下一个!”
葛柱子无奈,摇了摇头,循着路牌,又走出了二里地,这边的办事处就要气派热闹多了,高大的棚子,一大排帐篷,见他过来,有人主动迎了上来。
“还没吃东西吧,喝点小米粥。”
浓稠的一大碗小米粥,一块咸菜,葛柱子简直都傻眼了。米香透过鼻孔,刺激着味蕾,肚子里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却还是有些胆怯。
“给俺的?”
“吃吧,吃过了咱们再说!”
葛柱子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三口两口,把一大碗粥喝得精光,闭着眼睛,满脸幸福,这时候哪怕死了都值了。
“小子,你算是有福的人,去那边领一套棉服,在这休息三五天,马上就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啊?”
“就烦你们这些问东问西的!”管事的把脸一沉,“别多问了,你这个德行,还有什么怕的?”
“哎,哎!”
葛柱子不敢多说,他领了一套棉服,算他来得早,还得到了一件羊皮袄,又厚又暖和,穿在了身上,多大的风都不怕了。
又拿了一斗米,一小罐咸菜。
管事的告诉他,头几顿不要多吃,尤其是不要吃干的,免得把胃撑破了。葛柱子虽然听了,却还是把粥弄得稠稠的,和干饭差不多了。
胃里塞满了粮食,躺在帐篷里,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和吃饱的牲畜一样,静静消化食物。
等到稍微有点饿,立刻再往嘴里塞。
到底是年轻,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恢复差不多了。
这时候又有人赶来,把上千的青壮集中起来,由兵丁看管,从河南出发,他们穿过开封府,走归德,徐州,一直到海州,在那里有船队等着他们,立刻向安南进发。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移民路线。
有的南下湖广,走长江水路出海。
有的去山东,在登州出海,还有在胶州出海的。
今年的天气冷得邪乎,天津港口已经冰封了渤海湾变成了巨大的镜子,杭州,苏州,都早早落雪,闲情逸致的文人还在苏堤游逛,饱览雪景。
可是京中的大员,朝廷的有识之士都惴惴不安,一场和时间的赛跑已经开始了。
唐毅动员了两万名官吏,还有五万大军,二十万普通民兵参加到了救灾移民之中。离开家园就能活命,到了安南,那里的冬天也有十几度,二十几度,根本冻不死人。还有大片的土地,充足的水产,粮食一年三熟,把种子撒下去,几个月之后,就能有收获。
不要害怕什么瘴气,都是骗人的,只要把水烧开了,不吃生食,就死不了……人们在困难的时候,最需要强大的支撑。
原本给予大家力量的宗族瓦解了,家长族老不能帮助大家,那就只有听从朝廷的安排。
敢不听命令,立刻被当成周王逆贼,严惩不贷。
连番的摧残,让百姓们把要求一再降低,只要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有粮食吃,还有希望,就是最大的幸福。
百姓对移民的配合,超出了想象,仅在第一个月,就有三十万人离开了河南,告别了世代居住的家园,辞别了祖宗坟茔。临走的时候,默默拿了一包黄土,贴着胸口藏好,不论走到了哪里,这个根都不能断了!
唐毅对申时行还很放心,最初还能八风不动,可是当移民真正开始的时候,唐毅也坐不住了,他把内阁的事务暂时交给唐汝楫,而后亲自动身,带着随从进入了河南,亲身查看。
一路走来,唐毅看到了灾民的艰难,也看到了实际的危机。
他勘察了好多灌溉的沟渠,八成以上都年久失修,派不上用场。而且由于水量减少,即便是重新挖掘开,也没有用处。
按照唐毅的估算,河南的农田,超过四成要放弃种粮食,改种更加抗旱的牧草,从种植业转型畜牧业。
在以往人口稠密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到,可是移民之后,情况就好了太多,人口少了,剩余的土地集中到一起,扶持成立牧场农场,规模大了,情况就会好很多。毕竟资助农场,要远比资助一个个的小农稳妥得多,银行票号也愿意贷款,产出也会更多。
唐毅是从陕西南下,进入河南府,经洛阳,一路沿着黄河向东,等到他赶到了开封,已经是隆庆六年的最后十天。
按照惯例,明年就是万历元年,天下改元,要掀开新的一页。
就在这个年尾,开封城外,格外的热闹,几乎每天都有几十人被拖出来执行枪毙。八大粮商,十大世家,宿儒名士,狂娟书生,几乎没有人能逃得过。
总督申时行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杀起人来一点不手软。
纵观所有罪犯,最多的两个罪名,一个是从贼叛乱,一个是囤积居奇,枉顾百姓生计,前些日子还争抢着迎接王师,转眼他们就成了刀下之鬼。
“行之,你的徒弟比你狠!”徐胖子摇着头感叹道:“我怕是明年都不会吃黄河鲤鱼了。”眼看着血水汇集,河边的冰层都变得暗红,胃部一阵翻腾。
“走吧,咱们到城里头看看。”唐毅不动声色道。
第1097章安南第一课
“拜见师相。”数月的功夫,申时行显得瘦了一圈,两个眼睛大大的,布满了血丝。
“差事不好当?”唐毅笑呵呵道。
“不瞒师相,的确不好做,不过弟子以为事在人为,如今已经开了一个好头儿,接下来的事情容易了许多。”
唐毅点点头,又道:“眼下也算不得什么开头,毕竟安南那边才拿下一个清化,最多安置几十万人,要想有更多的土地,还要继续打仗,朝廷的剑要替百姓的犁拿到足够的土地!”唐毅感叹道。
申时行略微沉吟,他粗略盘算一下,光是河南一地,至少要往外移民五百万,至于陕西,山西,山东,顺天,各地加起来,最少还要一千万。
移民出去一千五百万,差不多相当于搬空了一个省,一来能节约上千万石粮食,移民到了海外,就按照一个农夫养活三个人来计算,至少海外能供给大明一千万石粮食。
一来一往,足以化解北方连年的灾害。
只是想法很不错,海外有这么多的地域,可供开垦吗?
“师相,弟子担心海外真能有足够的土地吗?”
“汝默,这个你可以放心,海外的土地自然是充足的,关键是要把几个钉子拔除,一切就好办了。”
“师相说的是西班牙?”申时行急忙问道,从隆庆初年,西班牙制裁大明,申时行就憋了一肚子火,蕞尔小国也敢和大明唱对台戏,简直不知死活!
“算是一个。”唐毅笑道:“不过西班牙也撑不了多久,这笔账很快就要算了!”
果然,要大动作了。
申时行相当兴奋,他向唐毅介绍了开封的情况。
周王一家已经被杀了,至于周王一系的宗室子弟还有上万人,他们手下的奴仆佣人,家丁佃户,多达十万,需要如何处置,他还不好下决断。
再有那些拍马屁拍到了马腿的粮商,士绅,都被申时行找个借口干掉了,眼下光是杀人,就杀了六七百。
趁着过年之前,再杀几百人,基本上原来盘踞在河南的各种势力,就清理了大半。
明年万历改元,照理是要大赦天下的,趁早把人杀了,也省得麻烦。
申时行这家伙的确够黑,像是唐毅的徒弟。
“首恶除掉,其余的人也不能不问,把他们都发配到海外吧,加上这些人,估计清化就填满了。”唐毅嘴角上翘,海外的殖民的脚步必须更快才行。
……
海州码头,白帆一片。
北洋公司的船只都等在这里,排成队的难民来到了码头,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辽阔的大海,他们惊骇,傻愣,双腿打颤。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要离开大明,前往全新的地方,有人突然跪在地上,哇哇痛哭,一转身,竟然没命地逃跑。
还没跑出几步,卫兵冲上来,一把按到,手里的鞭子照着皮糙肉厚的地方就是几下子,他们舍不得把人打坏,但是绝对够疼,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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