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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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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
考中秀才之后,要定期参加岁考,旨在检查其学习情况。府、州、县学的附生、增生、廪生均须参加。岁考实行“六等黜陟法”,即将考试成绩评定为六等,根据成绩对生员的身份进行黜陟,如增生、附生补为廪生,廪生降为增生、附生等。此外,对成绩考列五、六等者,还有青衣和发社两种惩黜。着蓝衫本为生员身份的象征,“青衣”处分即使被惩生员改着青杉,曰“青衣”;“发社”即由县学降入乡社学;最严重的处分是革黜为民。
别以为这就完了,岁考之后,在乡试之前,还有科考,科考是乡试的预选考试,成绩分三等,其一二等及三等大省前十名、中小省前五名准应乡试。
除科考外,旨在选送参加乡试人员的考试还有生员、贡生、监生的“录科”和“录遗”。所谓录科,即科考成绩三等未获得参加乡试资格者、因故未参加科考者以及在籍监生、荫生、官生、贡生因名不列于本地学宫而不参加科试者,皆须于乡试之年七月由学政考试录科,方能送考;如果还没有赶上,后面还有一次“录遗”。
不过不管是录科,还是录遗,老爹都没资格参加,他连岁考都没有经过。
唐毅听着老师的讲解,一愣一愣的。
干脆抱着脑袋说道:“师父,我怎么听我爹都没戏啊!”
“笨!为师是告诉你一般情况,还有特殊的,可以直接送考。”
“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唐顺之好像老狐狸般笑道:“我朝规定,现任学官准由学政直接送考;在国子监肄业的贡生和监生,由本监官直接送考;正印官胞兄、弟、子、侄中随官员在任读书的贡生、监生,准许本官申送参考;学官、州县佐贰由本任地方官申送参考。”
唐顺之如数家珍,把四种情况都说了一遍,唐毅仔细听着,忧虑地问道:“貌似我爹哪样也挨不上!”
“蠢,笨,你的机灵劲哪去了?”唐顺之毫不犹豫骂道:“为师是兵部侍郎,帮着你爹补一个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易如反掌。此次沙洲被攻破,除了安远道之外,之下的佐贰官也难逃其咎,现在沙洲一个官都没有,俨然空城一座,你爹是正八品的知事,平级调动,让他出任沙洲县丞,署理沙洲政务,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从国子监肄业,取得参加南直隶乡试的资格!”
唐顺之绕了这么一大圈,总算让唐毅明白了,老爹参加乡试的资格一点问题都没了,而且还是双重保险,不光是国子监肄业的监生,还是州县的佐贰官,看谁敢质疑!
想通之后,唐毅放声大笑,别提多高兴了。
“师父,你真是太好了!”
“先别高兴太早!”唐顺之冷笑道:“你以为取得了乡试资格,就能考中举人吗?”
“难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唐顺之怒吼道:“南直隶是我朝文风最盛之地,苏州府钟灵毓秀,汇集天下文脉,一府之力,胜过许多省份,其余安庆府,应天府,徽州府,都是科举强人辈出,凭着你爹的学问,想要杀出重围,挤进前一百名:难!”
唐毅脑袋也凉快了,想要在南直隶考中举人岂止是难,简直是比登天!可唯一的机会,又怎么能放弃!
老爹能打败倭寇,一样能创造奇迹!
“师父,弟子这就回去,距离乡试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让我爹好生准备!”
唐顺之微微一笑:“放心,由于倭寇闹事,我会想办法把乡试押后一个月,这样你们就有一个半月的准备时间。”
“一个半月?”唐毅咧咧嘴,他可是清楚八股文之难的,多这一个月,怕是用处也不大,有好过没有,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师父,弟子要赶快回去告诉我爹,不能多留了!”唐毅转身要告辞,唐顺之喊住了他。一转身,从书房拿过一套文房四宝,送到了唐毅的手里。
“这是为师考乡试的时候用过的,本来是准备送给你的,拿去给你爹吧,当个彩头!”说着唐顺之感叹地拍了拍,意味深长笑道:“好好用,苍天不负苦心人!”
“多谢师父!”
唐毅一刻不停,告辞离开,这一次他没法骑马,只能换了驾马车,急匆匆向着沙洲赶去。
坐在马车上,唐毅实在是疲惫不堪,眼皮直打架,偏偏又睡不着,脑袋里不停胡思乱想,今年是嘉靖三十一年,下一个乡试之年就是嘉靖三十四年。科举真扯淡,为什么要三年一次,像高考一年一次多好啊!
老爹说的没错,在自己考中功名之前,的确需要老爹撑过空档,要是能中举人,中进士,唐家在东南就安稳了,唐毅经营的人脉商脉就会稳定下来,还会像八爪鱼一样铺开,生根发芽,壮大成长。
等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有了丰厚的积累,不用和寻常进士一样,捧着卵子过河。
机会稍纵即逝,绝对不能错过。偏偏只剩下一个半月,老爹书法倒是好,可惜乡试是要糊名誊录的,也不知道他的八股文章行不行。
对了,唐顺之当初还留给自己一本宝典,不过那里面收录的时文多是会试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越想脑袋越大,唐毅不由得翻身坐起,突然马车一顿,一个物体咕噜噜从怀里掉出,正是唐顺之给他的砚台。
探花郎用过的吉祥物,哪能怠慢,唐毅连忙拿起,可是突然皱了皱眉头,分量不对啊!一大块石头怎么会这么轻呢?
唐毅眉头皱起,不过他没敢动作,马车回到了沙洲,老爹已经搬进了县衙,正在指挥着衙役和士兵帮助安顿百姓。
“毅儿,你回来了!”
“爹,跟我过来!”唐毅二话不说,拉着老爹找了一处僻静的房舍,把砚台高高举起。啪,砚台碎裂,石屑乱飞,唐毅急忙蹲下身体,从里面找出了一张宣纸。唐秀才好奇地凑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五十句话,都是八股文的句式。翻过背面,有四个微不可察的小字。
“心学门人!”
唐秀才不解其意,疑惑道:“毅儿,这是什么鬼?”
唐毅略微思索一下,顿时忍不住狂笑,“爹,这可是通过乡试的神功秘籍!孩儿终于知道了,有组织真好!”
第139章意料之外
唐顺之说过,两榜进士,尽是乡愿!
乡愿者,德之贼也!说白了就是因循苟且,就是官官相护,就是人情大于法理!
科举考试和一切考试一样,都没有什么公平可言,除了少数天才和幸运儿,相当多的人都是有深厚的背景,错综复杂的关系,套用后世的观点,那就是“圈子”!
就比如很多文采斐然的学子都会削尖了脑袋,去拜会官场前辈,一来是为了扬名,二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文风用词,如果到了科场,恰巧对方是主考,又看过你的文章,就极有可能从一堆文章中辨认出你的作品,恭喜你,取中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
当然还有更厉害的,就像唐毅面前的这张薄薄的纸片,重逾千斤!
心学发展几十年,大江南北尽是阳明子弟,尤其是东南,更是心学的大本营。没有什么比科举能更好扩大学术话语权的,近年来,东南有一种声音,叫做信阳明,中科举!事实的确如同这个口号所说,越来越多的心学士子涌现出来,一路披荆斩棘,蟾宫折桂。
当然不排除心学门人慧眼识人,选出了优秀的学生,但是适当的运作也是不可避免的。
就比如眼前的纸条,这不是什么关键字,而是乡试正副主考喜好的句式用法。
乡试在八月举行,为了保证公正,主考官是朝廷临时指派的,可是大明朝幅员辽阔,从南到北走一趟就要好几个月,因此虽说是临时指派,地方上也能抢先把主考官查个底儿掉。
弄清楚文风之后,再由科考的高手研究出一些“关键句子”,分发给有关系的士子,无论考什么题目,这些句子都能套得上,用得着。
有人要问,主考官看到之后,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你越是讨我的喜欢,我就越不取你!当然也许有这种二愣子,不过下场通常会很惨。而那些顺天应人的考官,则是在考试之后的一段时间,“不经意”间就骤然高升一步,成为朝堂新贵。
所以说没有无懈可击的程序,只有无限的想象力!
虽然这种方式未必能全部取中,但是比起小抄、夹带、关键字眼要高明多了。不着痕迹,就算想调查,都抓不到把柄。
而唐顺之送的这份关键句子更了不得,幕后的操盘手就是那位不动声色的徐阁老,近些年不少心学门人栽在了严党的手里,迫切需要补血。
南直隶是科举大省,从南直隶下手,就能保证明年的会试出现大量的心学面孔。
很显然这是对心学发展有天大好处的事情,但是唐顺之却不以为然,在他的心里,君子之道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唐秀才的情况特殊,他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昧良心的手段!
“师恩如山之重,弟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唐毅长长叹口气,突然一抬头,二目锁定了老爹,唐秀才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说道:“县衙还有公务,我要去处理下!”
“慢!”唐毅一把拉住老爹,呲牙一笑:“爹,从今天,额不,是现在开始,您的一切事情,都交给孩儿处理,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四书五经都捡起来,准备上考场!”
“我可以说不吗?”
“可以,但是要等乡试之后!”唐毅笑得仿佛个小恶魔,唐秀才吓得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日子,唐秀才终于体会什么叫做地狱模式。
每天只睡一个时辰,三餐都换成了燕窝人参一类的补品,甚至连洗刷换衣服都有下人帮忙,他的任务只有两个,睁开眼睛看书,闭上眼睛背书,手上还要不断默写,一心多用,简直把人逼疯!
好在唐秀才基础不错,经过十天的突击,愣是弄得七七八八。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无休止的作文,上午一篇,下午一篇,晚上一篇,唐毅特意把举人赵闻请过来,帮着批改八股,唐秀才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响个不停,没一刻空闲。
早期背书吃饭之后,就开始吭吭唧唧的破题,一个时辰,捧着貌似花团锦簇的东西,送到了赵闻手里。
赵大举人扫了两眼,送给唐秀才两个字:“狗屎!”多一个字都没有,唐秀才掩面而逃,只能回去自己修改,费了好大劲,也不知道修改如何,到了下午时分,又是一道题目送来。
就这样,无休无止,连绵不绝地轰炸,唐秀才觉得自己都要爆炸了。
他终于忍受不了,气冲冲找到了赵闻,大不了老子不考科举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他刚走到一半,就看到唐毅敲着二郎腿坐在了厢房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爹,您想放弃不成?”
唐秀才不想在孩子面前丢人,只能回去,可是连续三四次,唐秀才干脆破罐子破摔。
“毅儿,跟你实说了,我宁可去领兵上战场,我也不考劳什子乡试!”
唐毅听完之后,平静异常,唐秀才还只当他理解了呢。
“毅儿,你太懂事了!”唐秀才感动得快哭了。
“爹,孩儿还有更懂事的呢!”唐毅一回头,两个家丁把那副明晃晃的步人甲搬了出来。唐毅站在铠甲旁边,微微笑道:“孩儿不拦着您去当英雄,可是您也不能拦着孩儿不是!”
唐秀才呆立在当场,脸色铁青,嘴角抽搐,点指着唐毅,怒道:“算你小子狠!”气哼哼的一转头,只能回到书房,继续苦心孤诣了。
也别说,就靠着稀里糊涂的闭门造车,唐秀才的八股文竟然有些能看了,赵闻的评价渐渐多了,唐秀才也似乎开了窍,越写越通顺,有时候一天甚至能做五篇尚可的文章。
其实唐毅私下请教过赵闻,为什么不给老爹仔细讲解,把经义掰开了揉碎了,赵闻只是一句话,唐毅就没词了。
“一个半月的时间,你爹能读懂什么?”赵闻笑道:“我让他作文,不过是让他在规定的时间写出一篇差不多的文章而已,到了考场上,能写出来完整的一篇就算赢了!”
正捧着文章过来的唐秀才一听,直接趴下了,太伤自尊了。
可是不管怎么伤,他都要撑下来,整整一个月,唐秀才写了三百多篇文章,手都练成了鸡爪子,毛笔写秃了十几支,听到八股两个字,都吐了。
当最后一篇文章送到赵闻的手里,看了一遍,赵闻竟然前所未有地露出了笑容。
“唐世兄的文章虽然不算出彩,但是也挑不出毛病,能不能取中,就看考官的意思了,在下也就能做什么多了,告辞!”
唐毅千恩万谢,送走了赵闻。他准备好了马车,爷俩带着衣服书籍,离开了沙洲。刚刚出城,道路两旁竟然聚集了好些百姓,唐秀才虽然没在沙洲几天,可是他毕竟打败了倭寇,救了所有人。接下来唐毅替老爹处理政务,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沙洲迅速从倭寇的阴影之中走出来,大家心里头都有一笔账,对唐家父子充满了感激之情。当马车过来,有人仗着胆子喊了一句:“大人加油,我们支持你!”
瞬间大家绷紧的面孔都放松了,高声喊道:“大人加油,大人加油啊!”
更有人送来了象征着“高中”的年糕和粽子,感动得唐秀才热泪盈眶,咬了一口,齿颊留香。百姓们忍不住一阵欢呼,唐秀才同样心情激动,热血沸腾,大有不破楼兰誓不还的架势。
唐毅和老爹赶到南京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客栈已经住满了读书人,就连柴房都是人,房价更是涨了十几倍不止,偌大的南京城,就好像是一锅正在烧开的水,只等着沸腾的时候到来。
当然唐毅不用担心,他的产业众多,早就安排好了下榻的地方,一座幽静的小院子,离着贡院只有二里之遥。
这几天难得没有再逼迫老爹,而是让他正常休息,调整身心状态,这也是唐毅一路考出来的经验,总算老爹重新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提着篮子,装满了笔墨纸砚等应用之物,毅然走进了茫茫的人海,缓缓向着贡院大门流去。
成千上万的人群,加上相送的亲人家丁,竟然比起高考还要壮观,一想到自己也要走这么一回儿,唐毅头皮就发麻!
好不容易目送老爹进了贡院,唐毅才退了出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一个多月下来,他比老爹还累,愣是瘦了十几斤,都没孩子模样了。
赶快找了家饭馆,要了一大锅羊肉,贴贴秋膘,补一补,然后才回到住处呼呼睡觉,等他再度醒来,就见到沈林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焦急不已。
“有事?”
“哎呦,少爷,你可算醒了,唐大人派人过来,让你去见他。”
“老师!”唐毅不由得脸一沉,埋怨道:“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少爷,您都多长时间没睡好了,小的怎么忍心打扰!”
唐毅没说什么,而是迅速换了身衣服,这一次唐顺之没有在兵部,而是在府邸见了他。进入唐顺之的书房,一股诡异的气氛让唐毅诧异非常。一贯云淡风轻的唐顺之竟然抱着头,满脸的愧疚。
“行之,为师恐怕害了你和你爹啊!”
唐毅身体一晃,不好的念头涌上了心头,“不会是那张纸出了事吧?”
第140章中举
乡试一共有三场,每场三天,一共九天时间。对于每一个读书人来说,这九天时间简直是人生最痛苦的折磨。从进场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要放弃读书人的尊严,解开衣裳左手拿着笔砚右手拿着衣袜,排着队站在甬道里听候点名,依次走到的面前每一位考生由两名搜检军搜身从头到脚仔细搜查,不许一张纸片,一个字流入考场。
繁琐的检查往往需几个时辰才能搜完,深秋的时节,江南还好,要是到了北方,那酸爽简直没法形容,很多考生自腰际以下都冻僵了,几乎不知道自己身体发肤之所在,没有了一点读书人的体面。
这还只是劳其筋骨,下面还有更苦其心志的东西,就拿第一场考试来说,一共要做三道四书题,每道题二百字以上,相当于必答题,另外五经选一,一共四道经义题,每道要写三百字以上。
也就是说,三天之内,要写够七篇八股文,加上第一天要花大量时间搜身,还要恢复冻僵的身体,再扣去吃喝拉撒,真正留给考生的时间只有两天,绝对是超强度的脑力和体力考验,甚至有考生在科场猝死,也就不足为奇了。
考生累,主考也不轻松,上万人考试,光是第一场考试,每人七篇八股,加起来小十万份考卷,要糊名誊录,要在一二十天之内阅完,就够考官们把眼珠子看瞎,把精神耗尽。
因此考官们也渐渐形成了默契,乡试只重视头一场,在头一场之中,只看重“四书”义,只要被取中,后面的就变得无关紧要,以至于产生“苟简滥劣,至于全无典故不知平仄者,亦皆中式”的局面。
联想到阅卷工作的艰难,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了解了乡试过程,就知道赵闻的高明之处,他对唐慎的辅导是对症下药,一个半月的时间,讲解文法经义,全都是白搭。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唐慎适应高强度的考试节奏,保证在规定的时间,把七篇八股文写完,至于其他的,就是老天爷的事情……
经过了紧张激烈的考试,唐秀才提着篮子,晃晃悠悠,从贡院走出来,唐毅连忙跑过来迎接老爹,看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其他的都还好,唐毅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爹,你可不知道,刚刚就有三个学子出来就昏倒了,搞不好要回家办白事会了,真吓人哩!”
唐秀才恍如未闻,满脸木然,啊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嘚,老爹也考傻了!唐毅急忙拉住他。
“快上车吧!”就这样,唐毅把老爹带回了家中,几天没有换洗,衣服又脏又臭,脸上胡茬都出来了,赶快给老爹洗漱,更换新衣,又叫了一桌子菜。
“爹,在贡院里头肯定没吃好,赶紧吃点东西吧!”唐毅说着给老爹满了一杯酒,又给他夹菜,可是不管唐毅怎么体贴伺候,老爹都仿佛木头人一般,最多哼哼啊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回可把唐毅吓到了,该死的科举,怎么把好好的人考糊涂了!忙担忧地问道:“爹,您没事吧?要不要叫个大夫看看?”
突然老爹的眼圈发红,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毅儿,爹对不起你啊!”老爹失声痛哭,趴在桌子上,肩头一耸一耸的,别提多伤心了。
“爹,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咱们爷俩一起担着!”
哭了一会儿,唐秀才勉强控制住了情绪,断断续续说着,“爹没用那份关键句式,怕是没法中举了,毅儿,爹辜负了你的心意啊!”
唐毅听到之后,一脸的怪异,非但没有没有伤心和难过,还有一种想笑又努力强忍着的模样!
“爹,和孩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唐秀才沾沾眼泪,讲起了科场的见闻。
他算是比较靠前进场的,但是在他前面也搜出了一个带了小抄的学子。那是个年轻人,比唐毅大不了几岁,模样清秀,被搜出来的一刹那,脸都变绿了。没有别的说,士兵架起他就往外面走,带上几十斤的大枷,枷一个月之后,斥革为民,一辈子不准参加科举。
唐慎清楚,那么重的木枷,带一个月,就算侥幸活下来,锁骨也会受到严重伤害,搞不好胳膊再也抬不起来,好好的年轻人就成了废人,这辈子就算完了。
被拖走的那一刻,绝望的目光就好像剑一般,直刺心头!科举从来只以成败论英雄,没人会关心倒霉蛋的,哪怕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可唐秀才却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他能顺利通过了搜身,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小抄在心里,本质上和那个年轻人有什么区别?
等找到了座位,他没有急着去答题,而是坐在了号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停告诉自己,大家都是如此,为了考中不择手段,他们被查出来,那是他们没本事,是活该!
可是不管怎么安慰,心里的刺总是拔不掉。
他的旁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衣衫破旧,背部佝偻,进了贡院就像到家一样,轻车熟路,也不知道考了多少次。
唐慎还见到了不会题目发疯狂叫的,见到考一半身体撑不住,抱憾收场的,见到分到粪号,被恶心的提前逃跑的……
形形色色的人,贡院就像是一个大戏台,悲多喜少,唐慎不断承受着来自心头的拷问。自己能参加乡试已经是走了后门,如果再用关键字,抢走了举人的名额,录取的人数有限,他上去就代表着一个学子也落榜,何其残忍,何其不公!
举头三尺有神明,自己参加考试,不就是想给儿子做一个榜样,如果选择了不光彩的手段,哪怕是考上举人,能抬得起头吗?
唐慎足足枯坐了半天,弄得巡查的士兵都暗暗摇头,心中鄙夷,长得不错,没想到一个字都不会写,真是个草包!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层层乌云散开,露出了晴朗的日头,阳光照进了号棚,唐慎突然觉得暖洋洋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
他不再犹豫,去他娘的关键句,问心无愧比什么都重要!优美的文字从他的笔端流出,福至心灵,文思如泉涌,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七篇八股文竟然全数完成。
等到交了卷,唐慎又变得恐惧起来,要是考不中举人,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儿子的苦心,要让多少人失望!
自己怎么就这么妇人之仁?唐慎不断问着自己,惶惶然走出了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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