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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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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好奇之心突然变得无比强烈,他一定要重用这个人才!
第143章鹿鸣宴上
自从进入内阁之后,徐阶也曾不止一次幻想着取代严嵩,不过现实很快给了他残酷的教训,严阁老十几年拿出对待亲爹的架势伺候嘉靖,终于把嘉靖那颗捉摸不透的心给摸透了,嘉靖看待严嵩除了君臣之外,更有一丝朋友的情谊,与众不同。
有了皇帝的眷顾,使得严阁老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而且随时可以利用皇帝的喜怒,去铲除异己,在聂豹去职之后,徐阶的地位越发尴尬。严嵩垄断了内阁的票拟大权,处处打压徐阶,把他赶出内阁的态势再明白不过了。
但是出乎严嵩的预料,这个松江的小个子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强,死死钉在内阁,哪怕权威不在,哪怕要给严世藩低声做小,就是一步不退,弄得老奸巨猾的严阁老也徒呼奈何。
其实翻开徐阶的履历,或许就会找到答案。
徐阶是嘉靖二年的探花,中进士的那一年他才十九岁,那时候的徐阶还是一个热血青年,因为看不惯靠着大礼议幸进的张璁,出言忤逆,结果从前程远大的翰林编修被贬为延平府推官。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困难并没有击垮他,在推官任上,徐阶兴利除弊,政绩斐然,后升任黄州同知,浙江按察佥事,江西按察副使……
虽然没有做过正印官,可是徐阁老也历经福建、湖北、浙江、江西四省,把大明的官场看了一个透。也把自己历练成了超级干吏,不过此时的徐阶还心怀热血,只能说是一柄神剑第二卷。,离着成型还很远……
在江西的任上,首辅夏言的亲戚前来求官,被徐阶严词拒绝,又得罪了首辅,连续两次犯同样的错误,平心而论,徐阶的确还不够政客,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重蹈覆辙,因为首辅夏言是个更不够政客的人!
他竟然破格提拔了徐阶,帮着他完成了从地方官到京官的完美逆袭,坐上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随后徐阶步步高升,看似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就在这时候,堪称大明朝最大冤狱的复套事件爆发,首辅夏言被杀,徐阶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而且夏言对徐阶有恩,在道德大于一切的年代,徐阶理应为夏言说话,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自始至终,徐阶都不发一言,眼睁睁看着老师加恩人身首异处。
那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对徐阶彻底失望心寒,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谁也不知道当时徐阶是怎么过来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经过了那一番的淬炼,徐阶抛弃了所有的道德约束,一跃成为最顶尖的权谋高手加超级政客。
可以说是严嵩一手造就了自己最可怕的敌人!
……
经过起起伏伏的历练,徐阶的顽强岂是轻易能击败的,其实当聂豹致仕,失去最大的盟友之时,徐阶就布下了南直隶乡试的局。
虽然以往也有类似的玩意,可是这一次徐阶做的很大,把范围弄得很广,他要故意引诱严嵩攻讦自己,把事情推到党争上面,获得嘉靖的同情和支持,渡过眼前的难关。
不得不说,他的计策几乎成功,急功近利的严世藩已经跳了进去,就在离着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严嵩竟然出手阻止,还狠狠打击了心学门人。
徐阶终于领教了对手的强悍和精明,彻头彻尾的心寒,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徐阁老,突然接到了东南大胜的消息,不苟言笑的徐阶在看过唐顺之送来的密报之后,竟然罕见的仰天大笑。
这可真是一场及时雨!
东南的官员之中,唐顺之虽然是赵文华举荐的,但是他是正儿八经的心学门人,王忬是徐阶推荐的,刘焘,王崇古,陈梦鹤等等人员,也都和徐阶关系密切,不出意外,凭着大捷,东南就要落到自己的手上。
倭寇不倒,徐阶就稳如泰山,凭着强大的军功,取代严嵩也不是不可能!
徐阶再度燃起了胸中的热血,昂首阔步,走进了西苑精舍……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情不错的嘉靖笑道:“平身,徐阶,你知道东南打了胜仗吗?”
“微臣不知!”谨慎的徐阶可不想落下结交外臣的罪名。
嘉靖一努嘴,麦福把奏本送到了徐阶的手里,徐阶装模作样看了一遍,欣喜若狂地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举歼敌三千有余,毙杀倭酋陈思盼,实在是历年未有之大捷!天佑吾皇!”
“嗯!”嘉靖呵呵一笑,“徐阶,好听的话不要说了,朕想问你,唐慎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徐阶一口答应。
嘉靖笑道:“那你给朕说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启奏陛下,唐慎微臣知道的不多,可是他有个儿子,名叫唐毅,此子是唐顺之的学生,唐顺之对他可是欣赏有加,视为衣钵传人。”
这事没什么好瞒着的,嘉靖不由得点头,“难怪新军能得到唐顺之的战阵之法,原来是师徒啊,那朕问你,唐顺之会不会故意给他的学生脸上贴金?”这话问得诛心,很符合嘉靖以阴谋论看待事情的观点。
在来的路上,徐阶早就想好了对策,从容笑道:“陛下可还记得盐铁塘?”
“嗯,就是那条废弃千年的运河?”
“陛下圣明,盐铁塘能重新修通,全靠着唐家父子的妙策,据唐顺之说,主意还是他的徒弟出的,不费朝廷一分一毫,光是借用民力就把运河修好,而且还能帮着朝廷转运军需物资,养活数万生民,可谓是妙想奇思,利国利民。”
说着,徐阶就把如何修筑的详细过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嘉靖听完,不停点头,又回头看了看严嵩,轻轻一笑,“严阁老,此子的手段比之严世藩又如何啊?”
严世藩是工部右侍郎,也是管工程的,嘉靖才有此一问。严嵩慌忙说道:“严世藩只懂实心用事,却不及此子灵活变通,多有不如,多有不如。”
这夸奖也的确有趣,明着赞美唐毅,实则还是夸他的儿子,毕竟朝廷的工程还要以稳妥为先,不能标新立异。
嘉靖听在耳朵里,也有几分赞同,不过他还是很欣慰。
“儿子有本事,就是老子教得好,如此看来,唐慎也是难得的干吏,立下大功,应该重赏!”
嘉靖一句话,这叫做金口玉言,唐慎的前程就来了。
“严阁老,看该如何赏赐?”嘉靖问道。
“这个?”严嵩犹豫地笑了笑,“陛下,这可难住老臣了,文官加官,武将封爵,都有规矩,可是唐慎不过是正八品的小吏,又非科甲正途,赏轻了不能激励人心,赏重了又不合用人法度,实在是要仔细权衡,把握好分寸尺度,才能心服口服。”
不得不说严阁老是个太极高手,听起来颇有道理,实际上一点用处没有,有了功劳是他的,有了过错都推出去,凭着没担当的德行,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首辅。
嘉靖听完,还颇觉有理,自言自语道:“既然会练兵打仗,不如提拔一个游击参将,投笔从戎,也不算辱没了他,徐阁老怎么看?”
来了!
嘉靖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幸好唐顺之在密信里面交代清楚,徐阶心中有数,急忙说道:“启禀陛下,要说起来,唐家也是书香门第,唐慎学识人品都不差,也有志科举。无奈家道中落,才忍痛放弃科举,抚养幼子,如今儿子长大,本来今年就要参加南直隶乡试,偏偏又出了难民的事情,他挺身而出,也不知会不会耽搁科举。”
千言万语,人家是有本事考中的,再逼着当武将,那就不合适了!
嘉靖难得高兴,拧巴的脾气不但没发作,还变成了顺毛驴,言听计从。
“这么说来,人家有本事考中科举,也就别添乱了。徐阁老,你去拟个赏赐的单子,赐唐慎一个散官,等到高中进士,再行重用。”
徐阶慌忙谢恩,嘉靖又补充道:“对了,他的那个儿子也算难得,小小年纪,足智多谋。给他也加个官,就当提前领一份俸禄吧!”
“微臣遵旨!”
……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中举之后,举行鹿鸣宴庆祝,是自从唐代以来,就有的传统,鹿自古以来就被当过仙兽,又是难得之才,鹿鸣即是人才被重用,是天子觅才,重才之宴,神圣无比。
不过在唐毅看来,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什么叫做鹿,不就是俸禄吗!考中举人,就能当官,就是领俸禄,吃皇粮的开始!就能盘剥百姓,大发财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当然,读书人从来都不会说得这么直白,只会拼命地涂脂抹粉,修饰打扮。
新科举人唐慎唐老爷,衣冠楚楚,坐在了一众同窗的面前,宴会大厅之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唐慎随同着所有人,给主考和同考官行礼答谢,这一礼可不打紧,就代表着师徒名分确定,虽然不比会试严格,但是也不能违拗师父,不然就会被士林唾弃。
唐慎不敢标新立异,一切都照着规矩来,小心翼翼见礼之后,回到了位置上。哪管他再小心,麻烦来了都挡不住。
一个新科举人突然在站起,朗声笑道:“今日鹿鸣宴,诸位同窗何不赋诗一首,以助酒兴啊!”
第144章遇见小人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唐慎虽然稀里糊涂考中了举人,但是对自己的学问是一点底儿都没的,一听说要赋诗,吓得一缩脖子,幸好他选的位置靠边,也没人注意到。所幸就当个缩头乌龟,又能怎地!
三好学生唐慎也沾染了儿子的无赖习气,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不得不说从一场鹿鸣宴就看出了南直隶的富庶。
首先宴会设在巡抚衙门,为了招待中举的士人,早早就重新装修,地面铺得都是红松木,铺上厚厚的毯子,走在上面声息皆无,软软的舒服极了。桌椅板凳用的多是紫檀木,最差的也是鸡翅木黄花梨,泛着油光的木质带着暗色的纹路,奢华大气,仔细看去,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还能看到“昌文”的字样,竟是从太仓流出的。
唐慎不由得哂笑道:“臭小子,把生意都做到巡抚衙门了!”
再看桌上更是精致,今天的主菜是螃蟹,家里头也经常做,不过巡抚衙门的又别有一番风味:螃蟹要活洗净,用蒲色蒸熟,吃的时候自揭脐盖,细细用指甲挑剔,蘸醋蒜以佐酒。或剔蟹胸骨,八路完整如蝴蝶式者,以示巧焉。
食毕,饮苏叶汤,用苏叶等件洗手,讲究到了极点。一百多名举人一起吃螃蟹,饮美酒,蔚为壮观。
三五成群,有人高谈阔论,有人吟诗作对,有人猜谜语,行酒令,时有佳句传出,惹来一阵赞叹,众人玩得不亦说乎。
唐慎看了一圈,发现既掺和不上,也没有那个兴致,还不如闷头吃螃蟹呢,掀其壳,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团结不散,甘腴虽八珍不及。唐慎食指大动,没一会儿就消灭了两个大螃蟹,当伸手抓第三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咳嗽。
“老爷,螃蟹虽好,可是性凉伤胃,不宜多食。”
“哦,有理有理。”唐慎尴尬地笑了笑,突然眉头一皱,怎么面前的小厮话音有些熟悉啊?
“抬起头来!”唐慎低喝道。
“小厮”把苏叶水送到面前,冲着唐慎呲牙一笑:“请老爷净手!”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小脸,唐慎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宝贝儿子吗?这臭小子又作什么,竟然青衣小帽,跑来装伺候人的小厮了。自己刚刚闷头吃螃蟹,满嘴流油的模样准让他看到了,完了,又让这小子抓到把柄,父纲算是完了。其实早就所剩无几,实在是多虑了……
唐慎黑着脸,怒道:“臭小子,来看你爹的哈哈笑,是吧?”
“哎呦喂,您老可是冤枉死孩儿了!”唐毅连忙摆手,他可不敢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即便有,那也不能说。压低声音笑道:“我可是听曹大章说了,鹿鸣宴要做鹿鸣诗,孩儿不是怕您顶不住,特来当救兵的。您要是嫌弃孩儿多事,我这就走。”
唐毅说着起身,作势要离开,却把唐慎一把揪住,他正愁这是呢,哪能放走了救命稻草。
“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走!”
唐慎虽然没见儿子做过什么诗,但光是看他写的词曲就知道他的水平绝对远远在自己之上。虽然唐慎不屑于作弊,但是让儿子帮忙,却没有什么负担,父子之间的事,能叫作弊吗……
正在爷俩说话的时候,宴会的主角终于到了,首先走进来的就是太常寺卿兼国子监祭酒敖铣,此人正是南直隶乡试的主考,也就是他出手做掉了一半以上的心学弟子。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应天巡抚曹邦辅,此人既不是严党也不是徐党,到任以来,整饬军备,也打了几个小胜仗,颇有些威信。
紧随着曹邦辅,则是兵部右侍郎唐顺之,他虽然不是主考,也不是地主,但是毕竟文坛的地位摆在那里,更何况他又是南直隶人,在座的学子有谁不知道唐荆川的大名,前辈勉励一下后辈也是理所当然。
三位大人在主位落座,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敖铣冲着唐顺之抱拳,笑道:“荆川公,您有什么要说的?”
“呵呵,曹大人客气了,在座可都是您的门生弟子,身为师长,理应由您来说。”
“那好,在下就不客气了。”曹邦辅沉着脸,神色阴翳,没有一丝的和蔼可亲,简直就像后妈一样,目光从一个又一个的举人身上扫过,每一个被他看到的,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心里毛毛的。
看到小菜鸟们,一个个面带惶恐,敖铣微微得意,不过他也清楚,虽然自己下了狠手,可是在场依旧有大量的心学弟子,为了完成严阁老的嘱托,他必须再敲打敲打这帮学生,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头上的天!
放着说一不二的严阁老不巴结,跟徐阶走,只有死路一条!
“咳咳!”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学子,南直隶乃是文脉昌隆之乡,历朝以来,人才辈出,多为朝廷栋梁。你们能考中举人,日后蟾宫折桂,更要小心谨慎,不可造次!”
历来鹿鸣宴都是说拜年话儿的地方,直接打板子,还从没发生过,虽然一个个垂着头,可是不少士子心中都不服气,只是不敢表露。
就听敖铣继续说道:“鹿鸣宴,从此之后,你们就能领俸禄,入朝为官。俗话说食君之禄报君之恩,近年来,东南倭寇捣乱,陛下长长为之忧心,严阁老总领百官,亦是操心费力,宵衣旰食,夜不能寐。读书士子更应心怀报国之志,为陛下解忧,为阁老分难。无论治学做官,必须持心正直,不可私下结党结社,沆瀣一气,更不许随便议论朝政,沽名钓誉,人云亦云。须知陛下如天,朝政岂是寻常小辈能懂的,你们只要秉持忠心,日后必有飞黄腾达的时候,若是心怀不满,天底下想当官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一个!”
一番话说下来,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警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无非就是让大家都听陛下的,当然只是空话,关键还是听严阁老的,不要随便乱发议论,不要和心学搅到一起,免得败坏了你们的前程……
如此直接的威胁,不可谓不大胆,谁让有严嵩和严世藩撑腰,敖铣一无所惧,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笑道:“或许本官的话不好听,但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希望你们听得进去!”
学子们能说什么,只能口称多谢教诲,仰脖喝干了酒水,大家伙的兴致顿时就没了八分。一个个惴惴不安,尤其是一些倾向心学的年轻人更是惴惴不安,莫非想要混下去,就要转投严阁老的门下,就要抛弃所学?
良心与利益的纠葛,让大家垂头丧气,忧心忡忡。
“呵呵呵,敖大人果然高论,年轻人就需要当头棒喝!”唐顺之把话接了过来,他举止潇洒,笑容和煦,仿佛天上的太阳,散发着温暖,迅速让大家伙受伤的心痊愈。
就听唐顺之饱含热情说道:“敖大人告诉大家什么?那就是要忠君,要致君尧舜,要解救万民。倭寇不足惧,奸佞不足畏,长风破浪,愿诸位学子早日金榜题名,为国效力!”
论起“坏”来,敖铣还差着唐顺之十万八千里,这位三言两语,就把严阁老打入了和倭寇相提并论的奸佞行列,鼓励大家伙和奸佞战斗到底,偏偏他的话又没法反驳,敖铣脸色变了又变。
曹邦辅看在眼里,故作不知,笑道:“听见没有,二位大人都是让你们立志报国,不妨就以此为题,赋诗一首,以壮行色!”
提到赋诗,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随便开口,沉寂了半晌,曹邦辅的面色不好看,低头咳嗽了两声。
这时站起一位年轻的士子,大家都认得,正是苏州府吴县的学子,叫庞远,字惟明,正是乡试的解元,别人不敢说话,他考第一的总不能躲在后面,只能关键时刻出来堵抢眼。
冲着几位前辈躬身施礼,自我介绍道:“学生听完老师和荆川先生的教诲,颇有所感,试着作诗一首,抛砖引玉!”
他说的客气,略作思量,便吟诵道:“今日真良宴,欢持鸣鹿杯。初飞祢衡表,共识子虚才。龙沼云鳞动,鹏溟浪翅开。危言切晁董,秘思属邹枚。经市腾装早,封轺续食催。应须戒驱弩,翘待驷车回。”
说来这首诗也平常,只是以麒麟鲲鹏自诩,盼着能高中金榜,衣锦还乡,四平八稳,倒是说出了很多人的心思,颇为应景,惹来频频嘉许。
接着又有人做了几首,其中同为五魁的徽州举人江一麟念道:“文章得隽自雄飞,平地青云有路岐。劝驾寂寥惭汉诏,升歌仿佛见周诗,九秋烟雨登临日,三月风雷变化时。回首不须题竟渡,锦标争胜已先知。”
乡试在秋天,会试在三月,九秋烟雨登临日,三月风雷变化时!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就连曹邦辅都频频点头。可偏偏就有一个不识相的,坐在末尾的一个举人站了起来,鬼里鬼气道:“江兄虽然才情无双,可是只顾着自己飞腾九天,格局未免有些低了,不好不好!”
有人认得说话的家伙,他名叫汤勤,此次排名在九十几位,明显是个吊车尾的,以往也是名声不显,他突然冒出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汤兄,你有更好的诗作不成?”江一麟不服气地问道。
“在下可没有。”
“没有你费什么话?”借着酒劲,好几个举人都鄙夷地斥责。
汤勤恍若未闻,微微笑道:“在下虽然不才,可是咱们这里有一位大才。”说着,他笑眯眯地望着唐慎,道:“唐兄,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成了第七名的举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今日有什么佳作,可让大家欣赏一二!”
第145章一鸣惊人
听汤勤提到唐慎,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还一下子考了第七名?
南直隶说大很大,可是说小也小,凡是有点名气的才子身边都会聚集一帮朋友,形成一个个小圈子。科举可不是练武林,会突然冒出一个绝顶高手。
看着大家充满了怀疑的眼神,汤勤心里头别提多舒服了,迈着八字步,背着手走到唐慎的面前,仔细打量半天,咧嘴笑道:“唐兄,你还认识我吗?”
唐慎眉头皱了皱,就算再迟钝,他也看得出来,这家伙不怀好意,也就不用客气,冷笑道:“不就是汤裱褙吗,没想到你也中举了!”
裱褙,就是所谓的裱糊匠,常言道:三分画,七分裱。裱一幅字画至少要一个礼拜,最快也要4天时间。装裱的流程很繁琐,要不断重复一项工艺,涂涂抹抹、刷刷扫扫,没有足够的耐心,是做不好的,是一个很讲技术的工种。
不过到底还是贱业,上不得台面,汤勤听到有人发出噗嗤的笑声,他脸色涨红,冷笑道:“唐兄好记性,小弟是比不了你官宦出身,妻子也是大户人家,真是让人羡慕。”
提到死去的妻子,唐慎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汤兄,你要想拉家常,哪里都可以,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刚刚被汤勤讽刺的江一麟也开口说道:“师长面前,还是庄重些好!汤兄若是有佳作就念出来,不必攀扯其他人。”其他的举子虽然没有说话,却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神色。
汤勤咬了咬牙,心说让你们瞧不起我,等着一会儿心服口服吧!
“呵呵,诸位同窗,我朝规定科举必由学校,唐兄,据我所知,你早已不是太仓州学的学生了吧?貌似岁考也多年没通过,怕是连秀才的功名都没了,你又是凭什么参加科举的?”
唐慎算是听得明白,这家伙就是来找茬的,他索性把脑袋一转,根本懒得看他。
汤勤却以为唐慎胆怯,顿时得理不饶人,冷笑道:“一个没有乡试资格的人,竟然考上了第七名举人,真是让人佩服佩服之极!怎么,唐兄,为什么不把你的高招说出来,让大家都涨涨见识?”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举子顿时议论起来,别说太仓的州学,就连其他的县学和府学都没有认识唐慎的,莫非他真的没有参加考试的资格,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眼看着场面乱了起来,坐在中间的主考官敖铣一言不发,冷冷看着,唐顺之更是抱着肩膀,好像睡着了一样。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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