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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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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家伙是以为何茂才贪得无厌,还想索要无度,可是人家何大人是讲究规矩的,一事一算,已经收了钱,怎么可能来个二进宫?
何茂才此时的脑袋已经乱套了,他去面见王忬,结果遇到了唐毅和胡宗宪,废了好大劲,问出了郑永昌有可能通倭的消息,还把人证带了回去。
何茂才盘算着,既然老郑露出了马脚,他不下手,王忬也不会放过,所幸功劳就归我吧!
他在大牢连续拷问了四五天,才敲开了证人的嘴。他说自己的东家是一个海商,早年认识郑永昌的管家,花了大价钱,从郑永昌手里买来了王忬布防的情报,派他送给倭寇,结果不巧被狼士兵抓到了。
掏出了消息,何茂才一点不意外,王忬得罪了不少士绅大族,又杀得倭寇落花流水。想要他命的人不在少数。可恨的是让自己不去救王忬,才给了区区五万两,而部署情报竟然价值二十万两,足足是自己的四倍!
是可忍孰不可忍,视财如命的何茂才被激怒了,风风火火冲了来。
可是如今一见,对方竟然是给自己送银子的,这未免也太扯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收你银子的是郑永昌,不是本官?”
中年人简直要吐血了,他至于笨成那个样子,连送贿赂都送错了,简直就是侮辱他的智商!
“何大人,你不要装疯卖傻了,咱们挑明了,我应家也不是吃素的,容不得你欺负。”
何茂才脑门冒汗了,如今的刑部尚书叫应大猷,是严党的干将之一,何茂才进京述职的时候,有幸见过,应大猷就喜欢鸡血石,因此当送礼之人出示了鸡血石印章,他毫不犹豫相信了。
“哎呀!”何茂才夸张地叹道:“如此看来,是误会一场,都是误会。”
中年人脸色和缓一些,说道:“既然是误会,那就恳请何大人赶快收兵,过些日子,在下会亲自登门拜谢。”
“嗯。”
何茂才点了点头,可是他还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吗?那个所谓的信差为什么会供出这个地方,要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蹊跷?
多年的老刑名,让何茂才心生警惕,都怪自己,立功心切,竟然没有提前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贸然下手,弄出了大乌龙,真是该死。
想到这里,他急忙下令,衙役退出应家。就在这时候,外面一阵人喊马嘶,胡宗宪迈着大步,跑了进来。
见到何茂才,就兴奋地吼道:“何大人,您布置得太好了,弟兄们抄了一处应家的商铺,竟然搜出了和倭寇往来的信件,还有一大批走私的证据。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通倭大案,大人太厉害了!”
胡宗宪神情激动,挥舞着拳头,别提多高兴了。而何茂才的脸色煞白,他隐隐的感到自己上当了,正在想说什么,有人已经忍不住了。
那个中年人本来就怀疑何茂才的举动,结果听胡宗宪这么一说,他就认定了是何茂才设的局,故意安抚自己,另外派人去查抄证据,黑脸红脸一起唱,真够卑鄙的!
“何茂才,你不要脸!别忘了你也拿了我的银子,你敢抓老子,你死定了……”
他扯着嗓子一喊,何茂才直接跪了。胡宗宪这家伙蔫坏蔫坏的,还故作惊讶,问道:“大人,犯人如此猖狂,胡乱攀扯,难道不该拿下吗?”
何茂才的脑袋都成了浆糊,他还能说什么,胡宗宪拿到了真凭实据,他不抓人,难道真想被弹劾通倭啊!别管你背后有多大的神仙,先抓人要紧。
……
查抄应家的同时,郑永昌也冲到了吴家,唐毅安排的助攻手是杭州同知陆有亨,这位是言官出身,又酸又硬,郑永昌说是误会,他直接开骂,并且放出豪言:谁包庇倭寇,谁就是倭寇!
吓得郑永昌屁股尿流,更操蛋的事还在后面,总督王忬突然“康复了”,把俩人找到总督府,满面红光地勉励他们,做得太好了。
随即以二人的名义,向刑部送去了公文,说是破获通倭大案,给两人请功。
郑何二位,哭丧着脸,感谢总督的提携,出了总督府,抱头痛哭,跟死了老子似的,而实际情况可能更悲催。
“完了,把刑部尚书的家族抄了,还向刑部尚书请功,这回谁也救不了咱们……”
第192章神仙云集
郑永昌和何茂才感觉自己就像是杂耍艺人牵着的猴子,宦海沉浮这么多年,竟然被人家耍的这么狠,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老郑啊,咱们俩光着屁股拉磨,丢了一圈人,没捞着实惠不说,命都保不住了!”何茂才苦兮兮说道。
郑永昌一瞪眼睛,怒吼道:“亏你还是两榜进士,说点好话不成?”
“好话也不能救命,利令智昏,利令智昏啊!”何茂才恨天怨地,懊丧的劲头不用说了。
郑永昌比何茂才还要深沉,主意也多,眼珠转了转,忙说道:“老何,咱们俩折腾了大半辈子,不能就这么认输,咱们要想办法!”
何茂才抹了一把脸,激动地说道:“说吧,你有什么办法,我都听你的。”
“当务之急就是赶快给小阁老写信,让小阁老帮着咱们周旋。”
听到要找严世藩,何茂才的脸就黑了,严东楼那是什么人,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光是年节拜访,就要花费好大一笔银子,如今闯了这么大气的祸,只怕倾家荡产都没办法还得上。
“老郑,要是找小阁老,咱们这辈子就算完了。”
郑永昌不屑地啐了一口,狠狠骂道:“亏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你要是不找,下辈子都完了。”
何茂才被骂得没了脾气,只好跟着郑永昌转身,就要会府邸,哪知道迎面冲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杭州同知陆有亨。
平时郑永昌根本看不起这个家伙,此时他也没心思得罪人,咧嘴道:“原来是陆大人,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
“慢着!”陆有亨把两臂伸开,拦住了他们,冷笑道:“郑大人,何大人,你们还想走吗?”
何茂才这下子可受不了了,破口大骂:“姓陆的,你算是什么玩意,区区一个五品官,也敢拦着一个巡抚一个按察使,信不信本官把你扔到黑牢里头,给你长点规矩!”
陆有亨根本不在乎何茂才色厉内荏的恫吓,冰冷如铁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何大人,本官查抄了吴家,发现吴家走私的证据,也发现了他们给你送钱的罪证。本官怀疑你们勾结倭寇,我已经向朝廷,向总督大人上书,圈禁看管,你们二位就在家中等着吧,浙江按察使的政务由本官暂代。”
怕什么来什么,郑何二人吓得脸色苍白,手足颤抖,郑永昌一掉头,就往总督府跑。
“我不信,我要见总督大人,督公,下官没有害你啊!”
陆有亨冷笑了一声,断喝道:“绑了!”
士兵们二话不说,冲上来把郑永昌和何茂才第二卷。地,塞到了马车上,直接拉回了各自的府邸。
毕竟这两位还没有正式革职,陆有亨只能把他们软禁在书房里。然后派遣人员,仔细搜查他们的府邸,调查往来书信和账目,清理各种财物。
不用说,郑何二位当了这么多年官,光是贪污的银子就足有三十多万两,其余金银细软,房产土地多的不可计数。
陆有亨足足查了三天,看着摆满了一院子的财物,狠狠啐了一口,“光凭这些就够扒皮萱草!”他抱着厚厚的清册兴冲冲去拜会王忬。
……
“陆大人,实在不巧,舅舅他前天病势加重,已经昏迷不醒,无法处理政务。”唐毅一脸悲切地说道。
陆有亨把眉头一锁,气呼呼道:“这么大的案子总督大人不在,叫本官如何处理?”
唐毅长长出一口气,笑道:“陆大人,舅舅的书房挂着一幅字,写的是: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大人署理按察使一职,浙江的刑名事务就是大人的。更何况就算舅舅不能理事,镇守江南的锦衣卫千户周朔周太保还在,您大可以找他商量。另外舅舅已经上书朝廷,请求派遣兵部侍郎唐顺之唐大人担任钦差,主持调查,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陆有亨勉强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他坐在书房里苦思冥想,要说他也为官多年,不是那么白目,王忬这时候又病了,真的假的不好说,没准就是害怕担责任,故意躲起来。
你躲,你怕,我不怕!
陆有亨的轴劲上来了,唐毅说得对,铁肩担道义!郑永昌和何茂才的罪行累累,罄竹难书,随便一条就能参倒他们。
应家和吴家违反朝廷海禁的祖制走私货物,勾结倭寇,罪证明显,道理在我手里,大势在我手里,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有亨足足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开始到处抓人,拷问口供,郑永昌和何茂才两个家伙毕竟是老油条,官位又在陆有亨之上,干脆把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说,陆有亨拿他们还真没办法。
不过不要紧,他们还有师爷,还有幕僚,还有应家和吴家的人,还都是贼骨头不成?
陆有亨把何茂才对付犯人的刑具都拿了出来,挨个言行拷问,五天时间就打死了七个。弄得是血雨腥风,草木皆兵。
……
一直装病的王忬闲暇的时候,不断想着唐毅做事的手段,他先是引诱郑永昌和何茂才上钩,接着制造大乌龙,让郑何二人百口莫辩。而且还借着他们的嘴,上书弹劾应家和吴家。如此一来,造成了严党内斗的假象,也把他王忬摘了出去。
然后呢,利用陆有亨这么个二杆子往前冲,死咬着郑永昌和何茂才不放,驱虎吞狼,火中取栗。
虽然整个事件都是唐毅策划的,而实际上他只是在一些关键地方推了一把,然后就抽身退出,哪怕有所怀疑,也抓不到太多的把柄。
这才是官场上混迹的真本事,想想自己几天前上书弹劾,玉石俱焚的打算,王忬都恨不得把脸塞到腋窝,实在是太丢人,太没水平了!
当初王世懋和自己说,唐毅这小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还当是胡说八道,现在一看,儿子的评价根本就是太低了。
这小子分明就是个妖孽,最令人叫绝的是干了这么大的事情,唐毅竟然丝毫不以为意,整天嘻嘻哈哈,跑出去逛文会,请教前辈,砥砺八股,完全是人畜无害的三好少年。和他的无耻程度比起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实在是弱爆了,或许要不了多久,王家就要靠着他罩着了。
其实王忬并不知道,唐毅哪里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毕竟算计了一个巡抚,一个按察使,两个大家族,还牵连到当朝的刑部尚书,和背后的严党。
一旦这些人认准了是自己兴风作浪,那后果不堪设想。
唐毅利用这段时间,要消除所有隐患,首先就是把他交给郑永昌和何茂才的两个假信差干掉。没了人证,想查也查不到自己的头上。
然后唐毅又让人把应家和吴家的家底儿透露给了七太保周朔。
别人怕严党,陆炳不怕,他的锦衣卫就是赚这个钱的,而且有他们插一脚,严世藩也别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剩下的就是散播消息,说什么郑永昌和何茂才被人收买,暗害总督不成,又惊又惧,就想除掉应家和吴家免去隐患,结果阴沟里翻船,被陆有亨找到了他们受贿的证据,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所以才被拿下。
……
东南又闹出了通倭大案,郑永昌和何茂才的奏本用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京城,直接送到了严嵩和严世藩的手里。
这爷俩一见就傻了,严世藩独眼瞪裂,疯狂地痛骂发泄。他恨不得把郑何两个人给吞了,应大猷是刑部尚书,严党做的坏事太多了,没有刑部帮着惩处弹劾他们的言官,压着对他们不利的案件,爷俩都没法睡觉。
而且应大猷不光忠心耿耿,每年的孝敬还极为丰厚,论起地位,比郑永昌和何茂才重要多了。
爷俩简单商量,就准备舍弃郑何,保住应大猷,严世藩立刻代替严嵩上书,想来想去,只能派遣赵文华南下,同时严世藩又提议把唐顺之带上。
就从这个安排,就看出了严世藩的狡诈和奸猾。首先唐顺之是赵文华举荐的,按照官场伦理,就欠着人情,低人一头,如何死磕!
同时唐顺之又在清流之中有崇高地位,他去了不管案子办成什么样,那些言官也不敢多说什么。
“唉,为师早晚得死在你手上!”
这是唐顺之见到唐毅之后,说得第一句话。唐毅只是憨憨地笑道:“师父过誉了,弟子愧不敢当!”
“你当这是好话啊!”唐顺之气得直翻白眼,饶是他聪明绝顶,也拿唐毅没有主意。唐顺之伸手拉着唐毅,直接到了钦差行辕,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行之,得到朝廷命令,我是紧赶慢赶,在赵文华之前赶来了,你给我交个底儿,这案子你准怎么办?是想往大了弄,还是想点到为止。”
要不怎么说唐顺之厉害呢,一下子点到了关键。
唐毅微微笑道:“师父,这案子不管是弄大了,还是弄没了,只有一个原则,就是您老,还有舅舅,咱们这边的人谁也别掺和进去,看他们斗法就好。”
唐毅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在派遣了赵文华和唐顺之以后,嘉靖又下了特旨,启用徐州按察副使李天宠接任浙江巡抚,而李天宠正是吏部尚书李默的门生,各路神仙都登场了,好戏要来了。
第193章用生命演出的唐毅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面对错综复杂的局面,必须依靠众人的智慧。唐毅亲手做了四道小菜,又备了一大壶葡萄酒,拉上老师和舅舅,三个人对坐畅饮。
唐顺之喝了两杯葡萄酒,就先开口了,他没说东南的事情,而是讲了一个故事……严嵩为了讨好嘉靖,献上了神药阿魏,嘉靖得到之后,欣喜若狂,立刻写了一首诗送给严嵩。
“灵药金壶百和珍,仙家玉液字长春,朱衣擎出高玄殿,先赐分宜白发臣。”
严嵩家住江西分宜,嘉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献上的神药,就由你和朕一起分享,当然要你严嵩先尝尝,延年益寿,成就君臣佳话。
不过听在唐毅的耳朵里,分明就是拿严阁老当可怜的小白鼠!
要知道所谓的仙丹都是铅汞烧出来的,替嘉靖试药,比起后世参加药物试验的志愿者危险一万倍。
别说七八十岁的老头,就算是壮小伙子也承受不住。果然,再服用了神药炼制的仙丹之后,严嵩向嘉靖报告:臣服丹只五十粒,第二卷。遍身燥痒异常,不可一忍,每日滚汤浇洗二次,足满半月,其痒才息。至夏发为痔疾,痛下淤血二碗,其热始解。盖丹力之重如此,臣因此畏焉……
简言之,严阁老被生猛的丹药爆菊,流了两大碗血,已经卧床不起,差点丢了老命。
……
倘若严嵩就这么挂了,恐怕也算是千古奇谭!
王忬听完之后,头皮发麻,迟楞半晌,才心有余悸地说道:“看来这奸臣也不好当啊!”
唐毅眨了眨眼,他倒是不关心严嵩的死活,而是在想唐顺之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严阁老小心伺候,把菊花都拼了,就算嘉靖真的修炼到太上忘情,也不能不另眼相看严阁老。既然严嵩重新挽回了圣眷,想要利用东南的事情搬到严嵩,那就绝无可能。
“恩师,弟子绝对没有奢望搬到严阁老,只是郑永昌,何茂才贪鄙无能,根本不合适在抗倭前线为官,至于沿海大族,勾结倭寇,人神共愤,不砍几颗人头,这股歪风邪气就挡不住。”唐毅愤怒地说道。
唐顺之听完,闭目思量。说实话他也是震怒无比,堂堂的总督,竟然被倭寇偷袭,险些丧命。试问不严惩凶手,以后谁还敢在东南为官,试问浙江还是不是朝廷之地?
“贪官要除,大族要惩。”唐顺之叹道:“只是我担心此案会沦为党争,又弄不清黑白对错了。”
“党争?”王忬迟第二卷。,忙问道:“徐阁老要动手?”
唐顺之忙摇头,苦笑道:“徐阁老没那个心思,关键是李太宰啊!”
……
自从京城保卫战之后,徐阶完全改变了态度,变得韬光养晦,对严嵩父子百般顺从,再也不和他们作对。
很显然,徐阶看清了自己的地位,只要不出错,谁也动弹不了他。同时也看清了他和严嵩的差距,所以收敛锋芒,等待羽翼丰满的时候,再致命一击。相比张牙舞爪的严党,徐阶更像是隐忍深沉的毒蛇,追求的是每击必中。
徐阁老偃旗息鼓,另一位大佬则是风头正盛。
李默靠着门生陆炳的运作,起复为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衔,嘉靖赐御书“忠好”二字,特许他骑马出入西苑。
有了圣眷加身,有了陆炳扶持,李默担任太宰之后,大刀阔斧,和严党斗得不亦乐乎。
并且发出了豪言壮语,“吾备位公卿,年几六十尚复何求。”言下之意,就和你严阁老拼了!
李默反对严嵩的用人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比如这一次王忬受伤,严阁老就提议让唐顺之接替,并且进位东南总督。
天可怜见,严阁老不能说没有私心,可是经过京城一役他也想明白了,关键的地方还要用能人,要能撑住局面。
徐阶当然不会反对,可是李默却严词拒绝。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唐顺之虽然名气大,可是多年都在隐居读书,实际做官的年头不多,经验有限,东南总督何等重要,岂能交给他!
李太宰不光抵制了任命,还自己推出了人选,就是南兵部尚书张经。
不服咱们就比一比,张经字廷彝,号半洲,福建候官人,和李默是乡党。
翻开此老的履历,简直让人咋舌!他是正德十二年进士,授嘉兴知县。嘉靖十六年进授为兵部右侍郎,总督两广军务,以镇压广西大藤峡瑶民起义有功,进兵部左侍郎。
不久与毛伯温定计抚定安南国,进右都御史。之后平息思恩九土司及琼州黎民起义,再进为兵部尚书。嘉靖三十二年起为南京户部尚书,旋即改任兵部。
张经在西南为官的时候,曾经和阳明公并肩作战,而且在狼士兵中威望极高,论起资格本事,唐顺之还真就没法相提并论。
李默不光推出了总督人选,还推荐李天宠担任浙江巡抚,把东南大局都捏在了手里。
……
唐毅对师父投以深切的同情,举杯说道:“煮熟的鸭子飞了,弟子只想祝您老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噗,王忬一口酒喷出,呛得不停咳嗽,还有这么缺德的祝福吗?唐顺之欣然习惯了,满不在乎,只是淡淡笑道:“总督当不了,为师就没法治你了?我已经进位右副都御使,执掌东南加练乡勇事宜,不只如此,粮草军需还都归我管。”
唐顺之挑了挑眉头,轻笑道:“怎么样,你师父厉害吧?”
“厉害,当然厉害!”唐毅早就给唐顺之写过信,言明东南总督是火山口上的职位,危险异常。而练乡勇,等于是坐镇二线,有功劳跑不了,有过错不用担着,天底下还有更好的事情吗?
真是没想到,那位李太宰还做了一件好事,唐毅简直太高兴了。
师徒又喝了几杯,唐顺之才说道:“如今东南是二虎相斗,偏偏冒出了这么个案子,双方肯定会掐起来,一旦陷入乱斗,就不好控制了,行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狗咬狗一嘴毛呗!”唐毅叹口气,显得有些失落,他苦心设计,本想逼着严嵩丢卒保车,把郑何二人,加上应大猷都抛出来。可是离京没多久,朝局就猪羊变色,虽然他有所估计,但是真正涉入其中,三足鼎立,比起两方争霸要复杂得多,稍不留神,就被别人当成了炮灰。
唐毅微闭着眼睛,拇指和食指不停搓弄着衣袖,过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
“师父,弟子有主意了!”
……
钦差大人赵文华已经是二下江南,他站在高大的座船甲板上,眺望远方。在他的背后两三步的地方,站在一个帅气的中年人,身材中等,蓄着短须,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衫,没有多余的饰物,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正是刚刚成婚不久的唐慎。
由于是续弦,唐慎没有大操大办,朱姑娘更是通情达理,只是简单地走了一遍流程,请来徐阁老主婚,就草草拜堂成亲。本来朱希忠还想多留妹夫住些日子,可是唐慎以军务繁忙为由,离京南下。
恰巧赵文华再度出任钦差,唐慎虽然不喜欢和严党的人打交道,但是他也学会了皮里阳秋,一路上嘻嘻哈哈,眼看着杭州就在眼前。
离着码头越来越近,唐慎踮着脚眺望,欢迎的人群当中,并没有看到他最想见的身影,突然唐慎心里空荡荡的。
“看来毅儿还是有心结啊!”
唐慎意兴阑珊,踏着跳板上了岸,突然唐顺之急匆匆走过来,冲着赵文华微微拱手,满脸歉意地说道:“梅村公,迎接来迟,还行赎罪。”
看着唐顺之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赵文华突然笑了起来,“荆川,你一向潇洒从容,这么狼狈可不多见啊!”
唐顺之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苦笑道:“梅村公,由不得我不着急,王大人的伤势又严重哩。”
如果唐毅在旁边,一定给老师一个小金人,表演太到位了,眉头蹙着,嘴角缩着,脸上写满了担忧,看了一眼,就仿佛受伤的人是他一般。
“你是说王总督?”
“没错。”唐顺之长叹一口气:“梅村公,王大人太委屈了!指挥大兵,所向睥睨,捣毁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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