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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4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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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我顶住!”已经过河的将领声嘶力竭喝道:“不能让他们冲散了咱们!”
“嗷!”青州军将士赶紧举起兵刃,慌忙排好队形,紧张地看着三面来敌,敌人实在太多了!在青州军将士看来,简直就是铺天盖地!
然而那将领毕竟是半道出家,一年前还是个贩卖私盐的盐贩子,紧张之下,他忘了让部下给身后的渡河的部队,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原地列阵的结果,就是后续部队被堵在桥上,基本前进不得!
不过就算他想到了,可能也没有多大用处!因为汉王军的攻势实在太猛,一万多步兵从三面疯狂地扑上来,甫一接触,就杀得青州军死伤惨重,阵型一下便被压缩到了极点!
“撤回去!”桥上的将领见前进不得,理所当然的下达了撤回北岸的命令,总不能一直在桥上堆着啊!
见青州军已经被半渡击之打得乱成一团,汉王这才把手一挥,早就按捺不住的精锐骑兵,登时如猛虎出闸,朝刘信那一千步兵扑上去!
刘信看看身后的敌兵,再看看身前扑过来的骑兵,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自己和真正的将领有多大的差距了!那不啻于判若云泥!人家稍微施展手段,自己就傻乎乎地咬钩,仗还没打,便已经落入必败的境地!
若非还有佛母要保护,还有这么多兄弟的性命要保全,刘信真想拔剑自刎,不要再丢人现眼下去!
“刘将军,快想办法吧!”佛母也发现有全军覆灭的危险,焦灼地看着刘信。
“突围!”刘信定定神,红着眼,哑着嗓子道:“沿着小清河往西,就是高青!”说完他吩咐身边的亲兵道:“让没过河的兄弟沿河滩西去,这是唯一能躲过骑兵的办法!”
“是!”亲兵赶忙去传命,那些等着过河的部下便转向西面,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河滩撤退。
看着部下转向西,刘信再最后望一眼河对岸,那些被十倍之敌围攻,依然死战不退的弟兄,他知道这些人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弟兄们,轮到我们了!”刘信回过头来,对身旁的一千将士道:“拖住敌人,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一千将士低声吼着,举起手中的长枪,悍不畏死地盯着冲到近前的敌骑!
然而那些敌骑并没有要肉搏的意思,冲到三十丈内,便纷纷拉开弓箭,朝青州军射击开来!他们的箭法极好,几乎是箭无虚发!青州军将士又只拿着抵御骑兵冲击的长枪,几乎没有盾牌,纷纷惨叫着中箭倒地!
一轮射击,就有一百多将士阵亡,中箭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但只要还能站立,将士们便依然咬牙挡在敌骑身前,给身后的同袍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射完箭的敌骑便转向青州军两翼,从侧面包抄过来,把正面让给身后的骑兵——那些骑兵已经弯弓搭箭完毕,又是一轮恐怖的射击!
这一次,就连刘信都没有幸免,他的战马面门中了一箭,疼得马儿人立而起,将刘信猛地掀落在地上,一下就昏厥过去!
昏过去之前,刘信脑海中蹦出四个字——‘蒙古骑兵’!
刘信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敌骑根本就是些被发左袵,弯刀长弓的蒙古人!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汉王军中怎么会冒出这么多蒙古骑兵?!这么多蒙古骑兵到了山东,为什么白莲教毫无消息,就是连军师也不知道?!
看着那些蒙古骑兵轻松地蹂躏着青州军,汉王脸上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这是他的秘密武器!他的父亲当初起兵,靠的是从宁王那里借来的蒙古铁骑,现在轮到他了,又怎么可能不效仿自己的父亲,使用那些拿钱办事的蒙古人?!
汉王没有被发配山东之前,就和在辽东的朵颜三卫关系甚笃,他到了山东之后,更是花费重金,买通了朵颜三卫的头领,从他们手中借到了五千铁骑!这样加上汉王自己手中的五千骑兵,凑齐了整整一万最精锐的骑兵!
汉王十分清楚,就凭这一万骑兵,荡平山东绝对不在话下,将来父皇一旦山陵崩,这一万骑兵长驱直入,两天便可兵临京城,帮他拿下大明朝的皇冠!天下无人能挡!
至于这支骑兵,是如何躲开朝廷的耳目,从关外来到山东的,那是因为有海路存在,他们从辽东上船,横穿渤海湾,在利津县下船,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第一千零三十章救援
王贤派去博兴的信使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便重新返回了高青城。
“你怎么又回来了?”城门口,戴华看到那充作信使的锦衣卫去而复返,不禁十分吃惊。
“路上遇到了刘将军派来的人。”那锦衣卫明显气急败坏道:“先生呢?我有紧急军情禀报!”
“就在城门楼上。”戴华不敢怠慢,赶紧带他和一个刘信的亲兵上了城门楼。
“先生。”一上城楼,锦衣卫就看到正在对地图参详的王贤,来不及行礼,便沉声禀报道:“大事不好,刘信攻下博兴城后,把先生的话抛到脑后,追着汉王军的溃兵,去打滨州城了!”
“什么?!”王贤手中的炭笔登时折为两截,霍然回头,目光落在那锦衣卫身后的刘信亲兵身上。
“是……”那亲兵之前已经被锦衣卫吓了个够呛,此刻看到王贤的反应如此剧烈,更是哆嗦着话不成句,“是,我们将军,和,和佛母商,商量,觉着,机不可失……”
“狗屁!”王贤粗暴地打断那亲兵,怒声问道:“刘信带了多少人?几时出发的?”
“我们将军带了八,八千兵马。”那亲兵咽口唾沫,低头道:“昨天夜里一攻下博兴,就,就马不停蹄出发了……”
“他赶着去投胎吗?!”王贤怒骂一声,强压住满腔的怒火,转头看看地图,滨州距离博兴六十里地,连夜追击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滨州城下!
王贤的目光最后停在滨州城畔小清河的位置,如果他是汉王,一定会在这里半渡击之!
“这群蠢货!”王贤咒骂道:“八成已经被人包了饺子!”
那亲兵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王贤烦躁地摆摆手,戴华赶紧将其拉走,不让他在这儿惹王贤心烦。
王贤背着手,在地图前踱来踱去,刚要开口说话,又见一名锦衣卫快速上来,脸上的表情,居然比前一个还要惊恐。
“又有什么事?”王贤按着眉头,沉声问道。
“先生,在乐安州的兄弟探明,汉王军中出现大量蒙古骑兵,人数在五千左右!”那名锦衣卫沉声禀报道。
“什么?!”王贤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蒙古骑兵,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据查,应该是乘船从辽东出发,昨天中午在利津县下船的!”那名锦衣卫小声道:“因为对方保密工作十分到位,今天天亮前,弟兄们才发现这支军队,赶紧火速来报!”
“嗯。”王贤点点头,锦衣卫已经做到无可挑剔了,自己不能求全责备。但这个消息更加确定了王贤的猜测——之前汉王一直示弱,就是在等这支军队就位,如今刘信那个蠢货一头撞上去,汉王不拿他开刀就没天理了!
“先生,怎么办?”邓小贤也知道问题的严重,低声问道:“若是放任不管,刘信和佛母必死无疑!”
“嗯。”王贤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道:“这两个人要是死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就要崩盘了……”
说完,王贤转过身去,眺望远方,一时不语。
邓小贤等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王贤说的是实情。刘信是坚定的主战派,唐长老的左膀右臂,若此人一死,主和派的声调必然会高上八度!而且失去这个坚定的支持者,连王贤自己说话的分量都会轻很多,甚至直接导致他对白莲教失去控制。
至于佛母就更不用多说,她可是白莲教的精神领袖,若是甫一开战,就被杀死在阵前,白莲教的军心民心恐怕会崩溃于一旦!
这两个人,失去哪个,都是王贤承受不起的,何况可能同时失去……
但是救援的话……一想到对手是汉王和他的一万铁骑,众人就一阵阵头皮发麻,就算能救下那两人,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人……”但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没有一分一秒可以浪费,见王贤犹豫不决,邓小贤只好低声道:“救或不救,都要立即做决断了。”
王贤没有转身,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人知道他正在经历怎样的心路历程——他竟想到大半年前的青州城,葫芦谷那次,自己也是遇到同样的难题,那次自己选择了出兵救援,结果落入敌人的陷阱,结果跟在身边的兄弟几乎全军覆没……
这次,同样的抉择又摆在面前,自己的选择会不会再次赔上兄弟们的性命?!
想到这儿,王贤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身边重新聚起的一帮兄弟,眼里泪光闪烁,嘴唇颤抖了几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道:“我刚才想到了半年以前,似乎同样的局面,因为我的愚蠢决定,让周勇、周敢、胡三刀、时万……那些跟我来山东的兄弟,全都死在葫芦谷中。所以这次,按说我应该学聪明点儿,不要再管那些人的死活,保住自家兄弟要紧。”
“先生,这样可就不对了,咱们什么时候怕过死来着?!”一名锦衣卫瓮声瓮气道,众人也跟着点头:“只要先生觉得对,咱们赴汤蹈火又如何?!”
兄弟们坚毅的目光中,王贤的声音从颤抖到坚决,只听他沉声道:“但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我们根本不知为何而战,所以死的冤枉!这次我们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死难的兄弟!”王贤的声音愈发激昂起来,众人的情绪也被他感染,一个个神情激动起来!
“我们要让我们的仇人死无葬身之地!我们要为死难的兄弟报仇伸冤!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们不是死于愚蠢的战败,而是死于肮脏的阴谋!”王贤咬牙切齿道:“是那些肮脏的阴谋家,为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从背后捅刀子,害死了我们的兄弟!”
众人重重点头,眼里都闪烁着泪花,胸口起起伏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所以,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纵使粉身碎骨又如何?!”王贤重重一拳打在地图上,最终说出一个“救”字!
“我决定了,由我亲率三千骑兵前去救援,其余人等固守高青!”王贤的目光扫过一众兄弟。
“是!”众人齐声领命,声音直入云霄!
滨州城外,小清河边,刘信的一千精兵,拼上性命,也只延阻了汉王军顿饭工夫而已……
顿饭工夫后,一千精兵被汉王军的蒙古骑兵杀戮殆尽。佛母一直和这些将士并肩作战到最后,才在十几名骑兵的保护下,带着昏迷的刘信,脱离了战场。
而这时,数千名青州军士兵,已经深入河畔滩涂,深一脚浅一脚,使出吃奶的力气向河上游突围。
那些蒙古骑兵见血之后,变得愈加残暴,一杀光阻击的青州兵,便嗷嗷叫着策马扑向河滩上逃窜的大队兵马!在这些蒙古骑兵眼里,剩下的便是尽情杀戮,然后按人头领赏!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打头的蒙古骑兵刚冲入滩涂,忽然战马便纷纷四蹄陷入泥中,任凭主人如何驱策,都没法前进一步!
后头的骑兵见状只能停下战马,试图从别处进入河滩,谁知整条小清河都是一样,战马一进去就陷进淤泥,根本没法前进!
这些蒙古骑兵只能在河滩边上射箭,但距离太远,根本射不中几个青州军!看着到手的大笔赏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急得他们嗷嗷直叫!
原来如今已是秋末冬初,小清河水位下降的厉害,河道变成了足有一里多宽的滩涂!
这些滩涂表面上已经干涸,但底下布满淤泥,人走上去尚有陷进去的危险,战马行在上头,十成十都会陷入淤泥,无法前行!
刘信能在万分危急之中,为部下找到这样一条避开骑兵的生路,也算是本事了得了……
这时,朱高煦在众将簇拥下来到滩涂旁,蒙古骑兵这才安静下来。
看看眼前的情形,朱高煦冷笑道:“想不到刘信也不全是草包,倒还有几分急智。”
“王爷,末将愿率步兵追击!”朱恒赶忙请命道。
“不必了,这些丧家之犬有什么好追的。”朱高煦看看河对岸,那边的战事也已经基本结束,他的一万步兵将一千多名河南岸的汉王军杀了个干干净净!
“你即刻带人收服博兴,然后马不停蹄攻打临淄。”朱高煦还是念念不忘临淄,实在是他如今的地盘太过险恶,没有临淄这座大门,老巢随时都会被威胁!
“遵命!”朱恒沉声领命,拨马而去。
听说不再理会那五千多名溃兵,汉王的手下还好,那帮蒙古人就不干了,乌拉乌拉嚷嚷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朱高煦看看那帮蒙古人,问一旁的侯泰道。
侯泰就是蒙古人,赶忙小声道:“他们在抱怨,到手的赏金飞走了。”
“哈哈哈!”朱高煦却放声大笑起来,对侯泰道:“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跟着本王去追个人,追上那一个人,他们得到的赏金会是原来的两倍!”
侯泰赶忙把这话翻译给蒙古人,蒙古人登时沸腾起来,嗷嗷叫着跟朱高煦沿着河追出去!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追击
朱高煦所说的,一个人顶一万人,那一个人,指的自然就是佛母。
朱高煦率领五千蒙古铁骑,循着佛母的踪迹追了过去,一路上刘信的亲兵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甩掉敌兵,但铺天蔽日的蒙古骑兵,依然如附骨之疽,紧紧尾随在后头。
其实,骑术高超的蒙古骑兵,有好几次能迫近甚至追上佛母一行人,但都被汉王有意无意地压了下来,所以与其说是汉王在追赶佛母,倒不如说他是在驱赶佛母更恰当!
“王爷,刚才明明能追上他们,干嘛不让撒黑罕他们继续追了。”侯泰担任传令官,几次之后,发现了此中的蹊跷。
“你懂什么。”朱高煦骑在巨马上,淡淡说道:“这佛母已经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想要捉她,唾手可得。”说着他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眺望什么道:“但本王这么大阵仗,只捉到一个佛母,岂不可笑?”
“那王爷真正的目标是?”侯泰吃惊问道:“什么呢?”
“他们来了……”朱高煦看着远方,有些欣赏地说道:“来的要比预想的快得多,看来这黑翦果然名不虚传。”
“啊!原来是他!”侯泰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王爷会亲自出马,率领这么多骑兵追击,原来是为了报杀子之仇啊!
“不错,就是黑翦。”朱高煦冷冷道:“这厮才是本王最大的敌人!若非他在背后出谋划策、煽风点火,又杀了我的爱子!就凭唐天德那几块料,岂敢跟本王作对?又有什么本事跟本王作对?!”
朱高煦说完这些话,那些蒙古骑兵才察觉到远处有大队骑兵靠近,便有蒙古人立在马鞍上极目眺望,只见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淡淡的黄线,黄线渐渐靠近,变成了漫天的烟尘!
蒙古人神情都警惕起来,纷纷拿起弓箭,有人朝侯泰哇啦啦吆喝起来。
“王爷!”侯泰赶忙禀报朱高煦:“他们也发现有敌军了,人数在三四千之众,都是骑兵!”
“是三千骑兵。”朱高煦淡淡说道,武功到了他这种境地,六识超人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朱高煦沉声下令道:“让蒙古骑兵列阵准备,这次本王亲自带他们冲锋!”
“是!”侯泰登时激动起来,赶紧传令下去。
朱高煦身边的将领们听了,也一个个激动得眉飞色舞,多少年了,他们都没见过汉王冲锋陷阵的样子了!
当年靖难之役,汉王孤身入阵,数进数出,拯救皇帝于水火!
当年远征大漠,汉王率轻骑追击八百里,杀得蒙古人落花流水,擒获贵族无数!
这些英雄事迹早就成了传说,这些年,再没有谁能看到汉王长枪巨马,踏破千军的英姿了!
想不到今天,他们竟有幸重见,怎能不激动的不知所措!
王贤亲率三千轻骑,直奔滨州方向而来!两地相距不过四十里,转眼之间,王贤和他的轻骑便奔到小清河畔,沿河直下二十里,前方就是滨州城了!
这时候,锦衣卫又带回了刘信部在小清河遇到伏击,被杀得大败,军队溃逃,刘信和佛母不知所踪的消息!
众将闻讯都望向王贤,不知是否还应该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王贤只寻思片刻便沉声下令,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是!”众将轰然应声,继续催动军队北上!
又行出没多远,头前开路的邓小贤,便发现了十几骑沿着河沿仓皇而来!
邓小贤目力极好,定睛一看,便瞧见了当中的佛母——这女子从头到脚一身白,实在太扎眼,想不看见她都难!
但邓小贤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远远跟在后头的大队蒙古骑兵!
那些骑兵显然也已经发现他们,正在轰然整队,做进攻前的准备!
邓小贤全身汗毛直竖,赶忙让人发射一枚烟花,同时策马迎上那十余骑!
一枚烟花在空中炸开,邓小贤冲到佛母面前,厉声道:“我乃军师帐下先锋!刘将军何在?!”
那些亲兵认得邓小贤,没想到援兵来得这么快,心神都是一松,赶忙禀报道:“我家将军在这儿。”
邓小贤这才看到趴在马背上的刘信,皱眉问道:“他没死吧?!”
“没有。”亲兵心说这人怎么说话呢,摇头道:“我家将军只是昏过去了。”
“没死就好。”邓小贤松了口气,赶紧带着这伙人去见王贤。
这时候,王贤的三千骑兵也在小清河畔列阵完毕,准备迎击敌军!
邓小贤领着佛母一行人到了王贤面前,王贤脸上一丝表情都欠奉,只冷冷地瞥一眼佛母道:“赶紧闪到后面去,敌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被王贤如此无礼的呵斥,佛母竟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思,反而低着头,不声不响,依言到了后阵。就像个听话的小媳妇……
王贤看都没再看佛母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正前方——那里,汉王和他的蒙古骑兵已经展开了冲锋!千骑卷平冈!
“杀啊!”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中,朱高煦策动巨马,一马当先,他的身侧两面,是清一色的玄甲骑兵,这些全身玄色重甲,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重型骑兵,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在汉王殿下冲杀时,保护他的安全!
一百玄甲骑兵两翼,便是五千蒙古铁骑,这些骑兵在疾驰中仍站立在马镫上,双手举着弓箭,亢奋地吆喝着,仿佛在赴一场盛大的那达慕大会!
五千余骑卷起漫天烟尘,以铺天盖地的气势,滚滚杀向对面的敌军!
看着将近两倍于己的敌骑杀过来,那三千青州军的骑兵都有些两股战战,若非是骑在马上,恐怕有人就要骇得坐在地上了。
这也难怪,骑兵是最难训练的兵种,要想培养一个合格的骑兵,没有两三年时间,是办不到的!不然汉王也不至于费尽心机,从辽东借来蒙古骑兵!青州军成军不过半年多,哪里有什么像样的骑兵?这三千骑兵不过是三千会骑马的士兵,粗加操练而成……未及交战,便已经被对方凶悍无匹的气势震慑住了!
“弟兄们!”王贤知道,这时候他必须说点儿什么,不然这一仗,根本没法打。只见他策马来到己方阵前,声嘶力竭地鼓动道:“方才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已经接到了佛母!不错!拯救佛母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青州军士兵方才就在猜测,那个被接入阵中的白衣女子,不会就是佛母吧?现在得到王贤的证实,将士们的心情登时变了——恐惧无助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神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我们已经接到了佛母!但是还不够!”王贤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做派,变成了歇斯底里的鼓动者:“因为恶魔的军队也追上来了,必须要挡住他们,为佛母争取撤退的时间!只有佛母彻底安全,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
“是!是!是!”回答王贤的,是教徒们山呼海啸的喊声。
佛母吃惊地看着王贤的表演,几次想张口,都被王贤眼里的目光制止住。只见王贤双手高举,用近似疯狂的声音咆哮道:“为佛母而死,直入真空家乡,可永生不朽,享无边极乐!”
“嗷!嗷!嗷!”教徒们狂热的声音完全遮住了迫近的马蹄声,他们一个个红着双眼,喘着粗气,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刃,已经彻底热血沸腾了!
“去吧兄弟们,为佛母而死,死得其所!”王贤猛地一挥手,三千骑兵便如开闸的洪水,迎着敌骑,争先恐后向前奔涌而去!
王贤却没有动,他身旁的一众兄弟也没有动。邓小贤沉声对刘信的亲兵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撤啊!”
那些个亲兵如梦方醒,赶紧簇拥着佛母和刘信,就要继续往南逃窜。
佛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此刻才回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贤道:“你鼓动他们不怕牺牲,却转眼就要我逃跑!”
“不止是你,我也会逃。”王贤面无表情道。
“什么?!你为了自己的安全,鼓动他们去送死?”佛母震惊地看着王贤,她还没见过如此冷酷之人。
“是为你送死。”王贤却冷声说道:“是你们的愚蠢,害死了成千上万的将士!”说着冷冷地瞥一眼佛母,道:“还愣着干什么?!你多拖延一刻,就要多死几百人?还是说反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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