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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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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马?”那宦官脸色都变了,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被白莲军捉住,靠的就是胯下的战马,眼下早没有多余的战马,甚至两人共乘一骑的情况也比比皆是。宦官苦着脸道:“这节骨眼上,杀谁的马就等于要谁的命啊,那人不跟我拼命才怪呢!”
“顾不了那么多了!杀!不杀别人的,就杀你的!”侯泰烦躁到极点,哪有心情跟他废话,狠狠一甩袖子道:“赶紧去!”
“哎……”那宦官只好硬着头皮下去了。
甭管闹出多少事端,一个时辰后,侯泰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上来了。
汉王却没多少食欲,恹恹地歪在炕头,跟对面的朱恒闷声道:“派去青州的人有消息了吗?柳升的援兵派出来了吗?”
朱恒缓缓摇头,低声道:“毫无消息,恐怕柳升是指望不上了。”
“本王要是死了,他也活不成!”汉王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那碗好容易才炖出来的马肉汤,被震翻在地上,侯泰心疼得一抽一抽。
“柳升要是知道王爷的处境,肯定会不顾一切前来救援,就怕他还一无所知。”朱恒叹了口气,天下人谁能料到,威震天下的汉王殿下,统帅一万铁骑,三万大军,能被乌合之众的白莲军,一战就逼到了绝路上?“末将怀疑,锦衣卫已经把所有的消息都封锁了。”
“王贤……”汉王咬牙切齿说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如此彻骨的绝望。
“王爷,白莲军虽然暂时消失,但末将心里却愈发忐忑,此地恐怕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早些转移吧。”朱恒眉头紧皱道:“只有到了青州才安全。”
“这里距离青州还有多远?”汉王面无表情问道。
“一百里而已。”朱恒轻声答道。
“一百里……”汉王目光游离,看着梁上的蛛网道:“若是平时,半日即到。”
“哎,此一时彼一时……”朱恒叹了口气,以现在的状态,两天能到就不错了,而且还得是没有阻拦的情况下。
听王爷和朱恒说完正事,侯泰赶忙出去,又端了一碗肉汤进来,苦着脸对汉王说道:“王爷,这回您说什么也得先吃……”
话没说完,身后门帘猛地掀动,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冲进来,没留神便撞在侯泰背上,汤碗登时脱手而出,里面的肉和汤,再次洒落在地上……
侯泰刚要发作,那侍卫却抢了先,趴在地上抬起头,失声叫道:“王爷,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朱恒一下站起来,朱高煦也大吃一惊,想要站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有多少白莲军?”朱恒赶忙问道。
“包围村子的大概有三四千之数……”那侍卫赶忙说道。
听说人不多,朱恒松了口气,却听那侍卫又接着道:“他们全都身穿黑衣,打着报仇的旗号,看上去不像是白莲教的人……”
“管他什么人了,快扶王爷上马,末将保护王爷杀出去!”朱恒一咬牙,朝汉王拱拱手,冲了出去。
片刻之后,早被惊动的五百余骑全都上马准备出发了,汉王也在侯泰等数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背,朱恒策马过来,高声道:“末将在前头开路,我等拼上命也会保王爷周全!”
汉王却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神情阴沉地看着村口处那数面招展的大旗,那旗杆足有三丈高,旗子是用丈许见方的白布做成,上头触目惊心的血红大字‘为周勇将军报仇’,‘为胡三刀将军报仇’,‘为时万将军报仇’,隔着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
汉王又回头看看,果然见这小小山村已经被同样大小的数百面旗帜给包围了,上头同样是触目惊心的血红大字,只是人名不同而已。
‘为周敢将军报仇!’
‘为高牛儿将军报仇!’
‘为邓小仁将军报仇!’
‘为黑驴子将军报仇!’
‘为张程兄弟报仇!’
‘为骆飞兄弟报仇!’
‘为赵新兄弟报仇!’
看着那两三百面包围自己的大旗,汉王焉能不知,自己已经被王贤的人包围了?他先是一阵天旋地转,旋即却不屑地冷笑一声:“小人得意!”
朱恒等了一会儿,却等到汉王这样一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不是在骂自己,见汉王已经魂游天外,他只好一转身,高声道:“弟兄们跟我冲啊!”说着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立时便有三百余骑紧跟着朱恒冲出去,剩下的二百骑则紧伴汉王左右,护着汉王跟在后头。
仅仅是从村子中央冲到村口,一里多的路程,前头跟着朱恒的骑兵中,却有十几人马失前蹄,被摔倒在地的战马狠狠甩在地上,筋折骨断。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敢不敢?
地上可没有敌人的绊马索,敌人也没有用什么妖术,这十几个骑兵的战马,是活活地累死的……战马这种生灵从来不知道疲惫,必须要由主人来控制它的运动量,不然就会一直跑到累死为止。
汉王的将士们已经不眠不休连续作战四天,所有的战马都到了即将累死的边缘……果然,冲到敌阵前时,便又有二十余骑倒毙了……
但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汉王残存的侍卫们催动着濒死的战马,疯狂地冲向了面前密集的敌兵!
只见那些身穿黑衣的敌兵,呈数排密集阵型在村口大道上列队,其中前三排已经处于射击状态,第一排卧倒,第二排蹲姿,第三排站立,三排敌兵手中清一色都是锦衣卫最新样式的量产火枪!
三排火枪的火绳已经点燃,呲呲窜着火星的火绳迅速缩短,将士们双手稳稳端着火枪,眼睛通过望山和准星,套住了一个个疾驰过来的汉王骑兵!
汉王的骑兵见状,更加不要命地催动胯下战马,试图尽量接近敌兵,他们很清楚对付这些火枪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冲到面前去!
双方的距离迅速接近,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到了五十步,三排火枪便几乎同时喷出了火舌,浓密的白烟中,弹丸呼啸着飞向了那些汉王的骑兵!
战马和骑兵纷纷中弹,嘶鸣着、惨叫着,人仰马翻……
完成的射击的三排火枪手,一边清空枪膛,一边迅速向后退去,这些人退下来之后,白烟也稍稍散去,又有三排火枪手出现在汉王骑兵的面前,火枪上的火绳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又是数不清的汉王骑兵中弹落马,地上已经满是骑兵和战马的尸首……
完成射击的第二方阵火枪手,再次向后退却,硝烟散去后,之前的三排火枪手已经可以再次射击了……
在这样持续而密集的火力打击下,朱恒和他的三百骑兵,根本没有一个能冲到敌军的面前,就在阵前被尽数击毙了。
在后阵的汉王看着朱恒和他的麾下人马的尸首,心中终于生出一丝凄凉的感觉。他瞥一眼身边的侯泰,语调怪异道:“楚霸王穷途末路还有虞姬相伴,本王身边却只有你个死太监……”
侯泰先是愣了下,待明白汉王的意思,小声说道:“虞姬在汉王突围前就自刎了……”
汉王竟失声笑了,然后便漠然看着那些精锐到极点的火枪手,排着密集的队形,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和仅存的二百余骑,围了个插翅难飞。
那些写着血红大字的旗帜,也缓缓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树林一般包围着汉王。北风中,旗面猎猎招展,上头的人名是那样的刺人眼球!
在这旌旗如林,人群如潮之中,汉王一眼就看到王贤的身影,只见他同样的一身黑衣,额上系着二指宽的黑布条,手按着腰间的宝剑,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王贤身边,站着心严、闲云等一干高手,全都神情戒备,显然是在防止他突然暴起!
“鼠辈。”汉王睥睨着王贤,发现他不再是原先那清绝的中年文士模样,而是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汉王傲然讥讽道:“你终于敢露出本来面目了吗?”
“朱高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王贤却冷声说道:“本官何曾有过其他面目?”
“你敢说黑翦不是你?”汉王闷声质问道。
“黑翦?”王贤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汉王,“你是说白莲教的那个匪首军师?”
“不错。”汉王见王贤一推六二五,憋得肺都要炸了。
“哈哈哈哈!”王贤和他一干手下放声大笑,好像汉王说的是天大的笑话一般。
汉王铁青着脸,死死瞪着王贤。
等笑完了,王贤高声道:“朱高煦,你脑袋被驴踢了不成?!干嘛不说本官是本地山神呢?!”
“朱高煦,你就算要污蔑我家大人,也得着一些边际吧!”王贤身边的二黑粗声说道:“早知道你扯这种犊子,昨日就留那黑翦一条命了!”
“什么?!”朱高煦有些蒙圈,看向王贤道:“你什么意思?”
“告诉你吧,昨日我家大人率军击溃了白莲教的军队,阵斩敌酋黑翦等千余人!”二黑冷笑道:“若非我家大人及时率军赶到,你个蠢货早就让白莲教的人给抓住了!”说着向身后招了招手,一名亲兵便捧出个木头匣子,打开盖板一看,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看看吧,黑翦的人头就在这里!”二黑满脸讥讽地看着汉王道:“看你还怎么污蔑我家大人?!”
“……”汉王紧紧盯着那颗人头,只见其面目与黑翦十分相似,不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大骂王贤道:“原来你玩的是金蝉脱壳!从哪里寻了颗人头,就想把你加入白莲教的这段经历盖过去!”说着忍不住咆哮起来:“你不要把天下人当成傻子!”
“你不要把天下人当成傻子!”王贤的手下又是一阵大笑:“污蔑我家大人给白莲教当军师,你觉着有人会信吗?!”
王贤一抬手,众人的笑声便戛然而止,只听王贤冷冷问道:“朱高煦,你说本官是黑翦,可有何凭据?!”
“这……”汉王仔细一想,才颓然发现,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猜测而已,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能够证明王贤和黑翦的关系。想到王贤反复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朱高煦不由一阵怒火攻心,身子一晃,险些摔下马来。
“王爷……”一旁的侯泰赶忙扶住汉王。
汉王狠狠推开侯泰,俯身马背片刻,抬起头来时,脸上却换上了倨傲的笑容,他看着王贤,幽幽道:“这么说,你是大明忠勇伯,锦衣卫都督王贤,不是白莲教的军师黑翦了?”
王贤点点头,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说,你是前来救驾的了?”汉王傲然道:“那见了本王为何还不跪迎?!”
“哈哈哈哈!”谁知却引来王贤部下强烈十倍的笑声。“看来他非但是个傻子,还是个瞎子!”
笑过之后,王贤等人脸上却罩满了寒霜,二黑指着身后猎猎舞动的大旗道:“朱高煦,你不认识字吗?!我们是来给葫芦谷死难的五百弟兄报仇的!”
“报仇!报仇!报仇!”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响起,数千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汉王。
“什么葫芦谷?!”汉王毫不意外地矢口否认道:“那是你们和白莲教的故事,与本王何干?!”
“就知道你会抵赖!”二黑一招手,锦衣卫便押着十几个遍体鳞伤的犯人上前。为首的一个只有一条胳膊,面如重枣、四方脸膛,不是原先的山东都指挥使马忠又是哪个?!
马忠身旁,依次是钱大海、刘千户、赵千户等一干原先隶属于山东都司的军官。这些人,都是二黑攻破乐安城后,从被俘的守军官兵中捉到的。
“朱高煦,你的部下已经把你勾结白莲教,策反山东都司军队,在葫芦口杀害安阳侯郭义以下两千余官兵的罪状交代清楚了!”
汉王不禁面色一紧,哪敢与马忠等人对视,也不敢再大放厥词,只紧绷着脸仰头道:“本王不认识他们!”
“哈哈哈!你只管不承认!”二黑放声大笑道:“这十几个军官还有一千余名士兵的供状已经签字画押送往北京!到时候你看皇上和天下人信是不信?!”
“哈哈哈哈!”汉王也被激起蛮性,张狂地仰天大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本王乃当今皇子,堂堂亲王,纵使尔等将天下污名集于吾身,也伤不到本王分毫!”说完,他看着面色铁青的王贤,一字一句道:“忠、勇、伯,你是天子近臣,应该最清楚不过!”
汉王嚣张的话语,激起锦衣卫众将士的无穷怒火,所有人都看向王贤,只见他双眼一片冰冷,目光中根本没有丝毫动摇。
王贤缓缓举起了右手,用近似揶揄的语气问汉王道:“你猜我敢不敢下令开火?”
“你不敢!”汉王直勾勾地看着王贤,声音里没有丝毫疑问。
王贤淡淡一笑,高举的右手向前一挥……
早就憋到内伤的将士们,立即点燃了枪上的火绳,寸许长的火绳冒着白烟迅速地燃烧,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瞄准了汉王和他的两百部下。
侯泰等人登时惊慌地尖叫起来,汉王也终于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失声高叫道:“王贤!你是要造反吗?!”
回答他的,是王贤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天上的兄弟们,你们睁眼看看!我给你们报仇了!”
王贤的声音后半段,被密集的枪声彻底掩盖了……
密集的枪声中,复仇的子弹呼啸着飞向汉王和他最后的两百残兵……
一朵朵血花绽开,战马嘶鸣着倒下,马背上的骑士惨叫着落地……
转眼之间,场中再没有一人一马站立,尸横遍地……
第一千零六十章赛儿
密集的枪响之后,汉王和他的两百残兵连人带马都被射倒在血泊之中……
汉王的威武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射击之后,锦衣卫的人依然不敢靠近。还是一众高手上前,小心翼翼从尸堆中找到身中数弹,奄奄一息的汉王,又用锁链将其牢牢捆在门板上,才敢将其抬过去给王贤过目。
“你……真敢……”汉王直勾勾看着王贤,从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王贤伸手在汉王腿上的伤口处重重捏了一把,见汉王的嘶嚎声微弱到几乎没有,这才意兴阑珊地收回满是血污的手,在汉王的王袍上胡乱擦了擦道:“莫非你以为,只有你朱家人做得,旁人就做不得?”
“呵呵……”汉王口鼻流血,嘶声说道:“杀了我,皇上会诛你九族……”
“那也得你爹有那本事才成。”王贤却不以为意地讥讽道:“就怕到时候你爹非但不会怪罪我,反倒还会嘉奖我。”
“做梦……”汉王恨声说道。
“需要本座帮你效仿伍子胥,把你的眼珠挖出来,让你看看自己的死,是何等的微不足道吗?”王贤看着汉王,眼里的快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尽是无穷无极的厌恶,“独夫民贼,祸害苍生,真以为这天下,是你们朱家的不成?!”
说完,王贤拔出刀来,重重一刀插入汉王的心口,鲜血喷涌而出,汉王圆瞪着双眼,身体一阵抽搐,然后气绝身亡……
王贤拔出刀来,提着滴血的利刃,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显然,虽然已和汉王势不两立,但他手刃汉王的举动,对众人的冲击还是巨大的。
王贤的目光最后落在马忠等人身上,从牙缝蹦出几个字道:“杀了他们!”
锦衣卫拔出绣春刀,纷纷手起刀落,马忠等人的人头便接连落地……
“拿他们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兄弟,尸体脱去喂狗。”丢下这冰冷似铁的一句,王贤转身上马,离开了这让他极度厌恶的地方。
白莲军大营,已经乱成了一团,丝毫没有战胜强敌后的喜悦……因为白莲教上下已经被接连而来的坏消息给弄懵了。
第一个坏消息是,军师黑翦亲自率军追击汉王,结果遇伏身亡,跟随他的军队只抢回黑翦的尸体,连他的首级都没保住……
紧接着,白莲教的老巢青州城被柳升的军队趁机攻陷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大营中。之前,为了控制各路头领,唐天德将其家眷通通集中到青州城中居住,这下听说青州城被官军拿下,白莲教的上上下下不炸了锅才怪!
唐天德紧紧召集众头领商议对策,才发现佛母居然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又玩起了失踪。而且如今兵力最强的刘俊也不肯前来营中相会……
看着眼前一个个六神无主的家伙,唐天德习惯性想问一句:‘军师,计将安出?’话到嘴边,才想起黑翦已经阵亡……不由一阵黯然神伤,这下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了。
“法王!咱们还在这儿磨蹭什么?!”见唐天德久久不语,丁谷刚忍不住猛然站起来,扯着嗓子道:“赶紧带弟兄们回青州,和他们拼了啊!”
“是啊,法王!”丁谷刚这一起头,其余头领也忍不住了,七嘴八舌嚷嚷道:“咱们的全家老小可都在青州城呢!多耽搁一会儿,都不成啊!”
“可是,如今咱们刚刚惨胜一场,将士们折损过半,精疲力竭。”唐天德叹了口气,终于说出心中的忧虑道:“这要是回青州再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啊!”唐天德的担忧十分在理,凭他伤痕累累的五万疲惫之师,去攻打占据地利且养精蓄锐多时的柳升军,获胜的机会十分渺茫。
而且一旦遭遇失败,再折损部分兵力的话,唐天德在白莲教内部的位子都要不稳了!别忘了,刘俊的四五万兵马可屯驻于乐安州,虎视眈眈觊觎着他唐天德的位子呢!
只是有些话,是没法跟下面人明说的……
“法王,您就给句准话,青州救不救!”丁谷刚等人果然也没法体会唐天德的苦衷,竟纷纷嚷嚷着逼他表态!“法王,不是俺不听号令,实在是俺老娘还在青州,您要是不下命令,咱只能自己带着弟兄回去了!”
“你们容老夫再考虑一下……”看着手下一张张乱了方寸的面孔,唐天德无可奈何地抬着双手道:“明日一早,老夫便有决断!”
唐长老一夜未眠,终究抗不住群情汹汹,天亮时宣布全军拔营南下,誓要夺回青州城!
他这实属迫不得已,因为在他下令之前,便听到风声,各路将领已经连夜打点行装,命令部下做好开拔准备。唐长老不下这道命令,他们也是一样要回去救援的。
于是,数万大军开始浩浩荡荡向青州开拔,那些家在青州的官兵还好说,对家人的担忧让他们无暇多想。可那些非青州籍的官兵就麻烦了,因为之前为打赢与汉王一仗,唐天德和佛母许下的宏愿可牢牢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佛母保证说,和汉王一战,将是他们的最后一仗,打完这一仗,他们将永享太平……
法王保证说,这一仗之后山东就是他们的了,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们……
如今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乎每个人的父兄亲朋都有死伤……把汉王打成了光杆司令,至今生死未卜!可以说这一仗,他们彻彻底底地取得了大胜!
理所当然,在将士们看来,现在就应当是法王和佛母兑现承诺,刀枪入库,共享荣华的时候了!然而,荣华富贵一点没看到,他们却仍然要扛着冰冷沉重的刀枪,带着满身疲惫与伤痛,在这天寒地冻之中艰苦跋涉,奔赴另一个战场!
将士们的情绪自然大受影响,行军的速度自然十分缓慢。军官们心急如焚,催促再三,不见成效,便劈头盖脸地用皮鞭招呼!
这样一来,行军速度是上去了,士卒们怨气却也爆棚了。行军路上,到处是不绝于耳的烦言,有人高声吆喝着‘把咱们当傻子耍’、‘上头都是一群大骗子’、‘咱们不能再白白送死了’将士们愤愤不平地附和着,军队中弥散着危险的信号……
虽然唐天德身边尽是青州籍的官兵,但军中这些声音实在太过嘈杂,不可能传不到他的耳中,对此唐天德也无能为力,只能归咎于佛母,为何会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失踪。他很清楚,要是佛母在的话,还可以安抚一下军心。换成他来安抚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唐天德烦闷地看着儿子,喃喃道:“军师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唐封能知道什么?只能苦笑着摇头,比起经常失踪不见的姐姐,他更郁闷军师的阵亡……
唐天德父子相对愁眉不展之时,仅仅距离他们二十里外的淄河河畔……
难得的冬日暖阳下,金黄色的芦苇无边无际,冰封的河面如玉带一般。偶有觅食的小兽从芦苇荡中小心的探出身子,好奇地望向对岸……那立在河边的绝色佳人,眉目是那样的清丽绝伦,一双深潭湖水似的眸子里,好似蕴含着无尽的心事,还有丝丝的期待。
突然有马蹄声从远而近,惊得那小兽赶忙将身子缩回芦苇丛中,那佳人回首一望,顾盼生姿,待看清来人后,便重新转回头去,静等着对方过来。
来人让随从在远处等候,自己下马步行到女子身后,刚要开口,却愣住了。因为他看到对方的脸上竟没有蒙面的纱巾,那缓缓转过来的绝美容颜,一丝一毫都毫无遮拦地袒露在他的眼前。
真的是太美了,用任何辞藻都无法形容的美……
见到来人脸上混合着吃惊和惊艳的表情,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旋即便柔声细语道:“大人今日既然以本来面目见我,我自然也以本来面目示君。”
“呃……”来人自然是恢复原本身份的王贤,他从片刻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笑笑道:“佛母错爱,在下惶恐。”
“大人还是称呼我本名赛儿吧。”女子有些嗔怪地看一样王贤,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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