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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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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什么事,姗姗来迟,直教微浓多等了半个时辰。  她一见到微浓,便亟亟解释道:“我这几日都会夜探云府,发现云辰又要搬迁了,因着这个缘故,府内乱糟糟的,戒备很松。”  “又要搬?难道原来的云府修缮好了?”微浓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云潇早就说过,她们只是搬来建章坊暂住而已,也许宁王又赐了别处府邸也未可知。  “趁着云府搬迁,咱们可以再去探一探情况。”璎珞兴致勃勃地提议。  “这几日黎都城内戒严,到处都在搜人,你知道吗?”微浓有些担忧。  “知道啊,可是建章坊没什么太大动静。”璎珞自行给出解释:“建章坊都是大人物的私宅,也许官兵们不想惊动呢。”  “或许吧。”微浓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只问:“你确定云府戒备很松?咱们上次夜探云府,都是看了一出‘戏’,可见是被发现了。这一次……还是小心为妙吧!”  “嘿嘿,上一次是突发奇想、冒失行动,被发现是正常。但这一次不同了。”璎珞得意洋洋地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这是云府的线路图,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画出来的,还有护院换班的时辰。”  微浓一见这东西,大为惊喜:“璎珞!你实在太厉害了!”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都是雕虫小技。”璎珞越发得意起来:“捡日不如撞日,我今夜再去探探情况,若是没什么变数,咱们明晚就去夜探云府!”  “好吧。”微浓也明白,此事宜早不宜迟。但不同于璎珞的自信,她心里其实有些隐隐的担忧,但她知道自己有后路,所以才有恃无恐。

第175章:夜探云府转折剧情

这一整夜,微浓在璎珞的指导下,不停地练习飞檐走壁、翻墙跃柱。当一个人痛下决心去做一件事时,再难的险阻都能化于无形,就好比微浓,竟能在一夜之间进步神速,掌握了许多自保、求生的要领。连璎珞都忍不住赞叹她是“一把偷鸡摸狗的好手”。  微浓欣然接受这个评赞。待到翌日戌时,两人便按照计划,赶在建章坊宵禁之前,悄悄摸到了云府后门。  换装、蒙面,一气呵成。璎珞袖中藏着她的峨眉刺,微浓看似空手,实则腰上也缠着惊鸿剑。  诚如璎珞所言,云府是真得在准备搬迁,这个时辰还是乱糟糟的,园子里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包裹、摆设,还有一些盆栽,可见都是要挪走的。  两人在后园里观察片刻,觑着护院换班的时机,直奔书房而去。这是微浓的主意,她记得从前在云台宫,楚璃就惯于在书房里处置大大小小的事务。倘若云辰真是楚璃,必定会保留这个习惯,也许,她们能在书房里摸到蛛丝马迹。  按理而言,这个时辰,书房里必定已经无人了。可出乎微浓的意料,当她们摸到书房时,里头依然灯火通明!微浓戳破一层窗户纸,隐在暗处偷偷望去,依稀可见云辰正对着桌案兀自出神。  他的表情很难言,似哀伤又似庆幸,良久,那朗滟的目光里忽然泛起一丝涟漪,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从桌案上拿起一幅卷轴,映着烛火展开看去,只可惜微浓看不到卷轴正面,不晓得是什么内容。不过她有一种感觉,那幅卷轴对云辰很重要。  然而云辰的下一个动作,却令她大吃一惊——他将卷轴卷起来,放在烛台上烧了。火舌渐渐舔舐着卷轴,像往事一般烧成灰烬,纸灰渐起,散落一室伤感的情绪。  云辰垂眸看着满满一桌案的纸灰,唇畔勾起一抹晦暗的笑,然后便熄灭了烛火,走出书房,头也不回地往南而去。璎珞见他走得远了,才附耳对微浓道:“他应该是去睡觉了。”  微浓在心里盘算着,出口道:“你跟上他,不要打草惊蛇;我去书房看看,一会儿去找你。”  璎珞点了点头,将一枚追踪用的“吹笛”给了她,嘱咐她:“那你小心。”  璎珞毕竟出身墨门,见识过许多特殊用途的器具,好比追踪粉。只要在身上洒了这种粉末,无论走到何处,都会留下不起眼的痕迹,用“吹笛”在地上轻轻一吹,便能看到夜光色。但若是不用“吹笛”,这种粉末便会混在尘土之中,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两人来之前都在身上涂了这种粉末,一则防止彼此走失;二则若是出了意外,祁湛也能及时追踪到线索。正因此,两人可以放心地分头行动,也不怕遗失消息。  自璎珞走后,微浓便摸进了书房。所幸廊下点着一排灯笼,书房内不必点灯也能清晰视物。微浓摸到书案上,只看到一堆纸灰,不禁万分失望;她又翻了翻云辰写过的奏疏、书信,仍旧看不出什么异常,字迹也同楚璃不一样;书柜上的一排排的书籍,从奇门玄学到史书兵法,没有夹着什么神秘的字条,更没有任何机关。  直至翻遍整座书房,微浓才想起这里只是云辰的暂住之处,云府搬迁来此时,他人甚至都不在黎都城!看来是白费功夫了!  微浓懊丧地一跺脚,正要离开书房时,突然又迟疑一瞬,向桌案上的文房四宝摸去。这一摸,还真是有所收获!她在镇纸之下摸到了两张小字条!  微浓不禁大喜,连忙捏起字条就着月色看去。这一看,她更加惊喜了——这两张字条,是她和璎珞放在荷花灯里的!一张字条上工工整整写着个“璃”字,另一张是歪歪斜斜的“祁湛”二字。  微浓回想片刻,那晚她与璎珞回到建章坊时,云辰恰好携美而归,看样子也是去放荷灯了!也就是那晚,她和璎珞偷听到了云辰兄妹的说话!  这是否可以侧面证实,当晚她的所见所闻,都是云辰处心积虑安排好的?他故意想让她看到听到的?  微浓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但这无疑更加坚定了她今晚夜探云府的决心!她攥着字条又想哭又想笑,转念又想到时间紧迫,于是只得将字条叠放整齐放回原位,离开书房,用吹笛追踪璎珞的去处了。  诚如璎珞所料,云辰是去歇息了,两人再次会合时,恰好是在云辰的内舍院落之外。璎珞立即用手比划着,无声地问:书房有何发现?  微浓摇了摇头。  璎珞又指了指门内,悄悄道:“丫鬟方才伺候了盥洗,刚熄了灯。”  微浓迟疑片刻,低声问:“有没有……女眷?”  璎珞摆了摆手,表示没有。随即又掏出一截特制的迷香,捂着丹口窃笑起来。  微浓看见那截只剩一半的迷香,立刻会意,朝她竖起大拇指。  两人又在外等了半晌,璎珞推算迷香应该起效了,便对微浓打了个手势:“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给你把风。”  内室不比书房,向来是守卫最重的地方,若是无人把风,的确风险极大。微浓也赞同这个主意,便放轻脚步推门而入。为防意外,她先摸到了云辰榻前,见他只着单衣,似真得已陷入沉睡,她才敢在屋子里摸索。  “阁下不请自来,云某恭候已久了。”云辰低沉的声音在此时骤然响起,冷冷窜入微浓的双耳之中。  此时微浓正欲绕过屏风,闻言不由足下一顿,立刻回首。只见云辰不知何时已从榻上坐了起来,单腿蜷起,左手置于膝盖之上,正眸光犀利地盯着她看,唇畔还挂着一抹冷笑。  在皎银月色的映衬下,他整个人显得森凉、幽冷、充满危险。  微浓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云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一刻,她险些要放弃心中的念头了,因为在她心中,楚璃从不会流露出这般危险的气息,就如同一只暗中窥伺猎物的冷兽,对她势在必得。  她今夜穿着一袭夜行衣,又是蒙面,身影隐匿在晦暗之处,也令云辰一时无从辨别她是男是女。趁着他还没认出自己是谁,微浓心中飞快地打起主意:  是立即撤退?还是束手就擒?或是光明正大与他打上一架,试探试探他的武功套路?  今日既已打草惊蛇,往后再想查探可就困难了!电光火石之间,微浓选择顺从自己的第一反应,于是立刻伸手出招,直奔云辰的左臂而去。  云辰霎时从榻上跃起,身形一闪,已避过微浓的攻击,伸出右手与她对招。微浓两只手,他则只用右手,可饶是如此,微浓也一直不能攻破他的防线,几乎连他的衣角都触碰不到一片!  越是如此,微浓越是着急,总是想逼着他伸出左手还击。只可惜云辰的左手一直负在身后,任微浓如何奇袭,他都能轻轻松松避过,无论如何也不出左手。  这般拆了百余招,微浓的下风之势已显露无疑。而就在此时,屋外也传来刀戟鸣响之声,可见璎珞遇袭了!这一下子,微浓心头大乱,唯恐璎珞失手被杀,又恐她下手太狠伤及无辜,自断了后路。  于是微浓当机立断,不再恋战,返身便要冲出窗外去与璎珞会合。可惜云辰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既不痛下杀手,也不手下留情,招招式式控制严密,令她无从脱身。云辰更像是在玩一场追逐的游戏,气定神闲地戏弄着猎物,想看对方自乱阵脚、自行认输。  微浓被他挡了两道,感到再也撑不下去了,情急之下灵机一动,立刻旋转身躯抽出腰间惊鸿剑,作势便往云辰的左臂上刺去。霎时,银辉闪烁,凌空而过,室内恍如流星飞速划过夜色,乍然耀眼。  一瞬间,云辰脸色骤变,身形一顿猝然收手。微浓没想到他会停止攻击,可自己已来不及收势了,只得眼看着惊鸿剑柔韧弯折,生生刺向了他的左臂!  “撕拉”一声,云辰单薄的寝衣被刺开,左臂顷刻添上一道猩红伤痕。他却站在原地不语不动,方才戏谑的、闲适的浅笑早已消失无踪,只余两道难解的、复杂的目光,深深地盯着微浓面容之上。  眼前此情此景,微浓是止不住地欢喜,热泪已然湿润了眼眶。她很想对他说句什么,却不防他身形猛地又动,飘忽幻影般掠过她面前,恍如一道白色闪电!  下一刻,她只觉右手忽地一麻,手中惊鸿剑已他被硬生生夺去,悄无声息,迅猛无形。微浓惊讶地望着自己右手,不知云辰为何突然夺走她的剑。  而就在此时,屋外“啊”的一声呻吟传来,像是璎珞受了伤。微浓当即回神,顾不上多想,踩上桌案纵身一跃,倏地一下破窗而出。  璎珞此时正与十余名护院纠斗,以一敌十,早已体力不支,背上也多了两道伤痕。微浓见状立刻跳入打斗圈内,护住璎珞,当机立断:“你先走,我挡着。”  “不行。”璎珞断然拒绝。  “我心里有谱!”微浓猛地推她一把。  璎珞迟疑一刻:“好。”言罢招式更加凌厉起来,顺手丢给微浓一根峨眉刺。

第176章:情非得已(一)

微浓手头有了兵器,便也无所畏惧了,反而隐隐希望自己能被云辰捉住,看看他会如何反应。她为璎珞打着掩护,两人且战且退,眼看着璎珞就要跳出重围了,此时却听一声冷肃的喝止声突然传来:“住手!”  紧接着,云辰披着一件白袍,从屋内阴影中走了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微浓看着他,难忍心头激荡之意,双手紧握成拳,手臂却是不住地颤抖。她仿佛全然忘记了此刻的危险,忘记了她和璎珞正身陷重围之中。  云辰也一直看着她,眸光渐渐冷冽起来,似蕴藏着巨大的怒意无处发泄,额上竟已然青筋显露。  微浓见状很是心虚,想要扯开面巾自报身份。可就在她的手刚刚摸上面颊时,云辰已抢在她之前发了话:“异国细作潜入黎都,妄图营救国贼淳于氏,即刻捉拿此二人,交由大理寺审理!”  等等!什么异国细作?什么营救国贼?微浓立马懵了,看向璎珞,见她也是瞪着一双大眼睛,迷茫而震惊的样子。两人对看一眼,旋即明白陷入了一个陷阱之中,不禁面面相觑。  “喂!云辰,我们是……”璎珞扯下面巾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侍卫们死死拉住了手臂,反剪在背后动弹不得,手上的峨眉刺也被夺了去。  微浓则怔怔看着云辰,待想要张口解释一句,后者却似感应到了什么,立即转身走回屋内,淡淡撂下一句:“传大夫。”  微浓这才想起,方才他的手臂被惊鸿剑刺伤了,自己的剑也被他夺走了。可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她和璎珞怎么就变成了敌国细作?!  *****  一个时辰后,微浓与璎珞被关进了大理寺监牢。璎珞背上的两道伤痕并不太严重,她自己又随身带了伤药,微浓为她上过药后,血已经止住了。但她方才毕竟以一敌十,又受了伤,此刻体力不支便兀自睡下了。  微浓真是佩服她,在这等情况下还能睡着,睡在牢房之中。  而微浓自己,则陷入狂喜、忐忑、迷惑、慌张等等情绪当中,心中混乱无比。  那两张从荷花灯上取下的字条,还有云辰看到惊鸿剑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可是,他又为何要将她们交给大理寺?说她们是细作?哪国的细作?姜国?还是燕国?  他若真是楚璃,那他的姐姐便是姜王后,他会对付姜国细作吗?不会!他只会对付燕国的细作!  微浓再想到自己的燕人身份,心头隐隐浮上不安的情绪,总觉得自己和璎珞陷入到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微浓正苦苦冥思这人是谁,监牢里已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像是道催命符一般,令人心生恐惧。  黯淡烛火之下,那人的身影越发走近,在牢门前站住,亟亟喊了一声:“微浓?”  是祁湛!微浓立刻站起身子。  “吱呀”一声牢门开启,祁湛亲自从侍卫手中接过烛台,挥退左右,独自迈入牢房之中。他先是查探了璎珞的伤势,又给她用了好药,才顾得上询问今夜发生的一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去而复返了?”祁湛焦急询问。  微浓却没回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两被捕了?云辰告诉你的?”  祁湛沉默片刻:“他没有直说,只派人送了话过来,说让我来大理寺监牢看看,提审要犯。”  听闻此言,微浓心头又是一喜,转念又压制住喜色,故作一叹:“他这是在卖人情给你?”  祁湛现今没心思琢磨这个,着急再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还夜探云府?难道云辰他……”  “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微浓含糊不清地接话。  祁湛一听这话急了:“除了确定他的身份,你还能有什么事?”  微浓没有搭腔,心中是真得在思索一些事情,她转身看向睡在角落的璎珞,先道:“有些事,璎珞不宜听见,你先把她送出去吧!”  “今晚之事后果太严重,即便是我也不可能随意放人。”祁湛解释道:“不过你放心,她服用了我给的伤药,已经陷入昏睡之中。我们说话,她不会听见的。”  “那就好。”微浓这才又转过身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祁湛见她如此冷静,心里更是替她着急:“你知不知道今晚是多大的事?你若是将我当成朋友,为何要瞒着我独自行动?”  “那你将我当成朋友了吗?”微浓幽幽地问,明眸映着摇曳烛火,像是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仿佛能看穿任何人的龌龊心思。  祁湛不由地一愣:“你这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微浓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一切实在太过于巧合了。你出现在落叶城,故意接近我,邀请我来宁国,然后我就碰见了云辰,而他又长得像楚璃……”  还有,如今的云辰和祁湛是敌对,七年前的楚璃也曾将祁湛打伤……  听到微浓这番话,祁湛面色真有些变了:“你在怀疑什么?我在落叶城接近你的事,你不是知道内情了吗?我承认,我是想借用你的侍卫……但我当时已经认出了你,我根本不会害你。”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而且这一路上,你也对我照顾有加。”微浓扬起面庞,清透的目光落在祁湛脸上,缓缓问道:“倘若你真得当我是朋友,你就告诉我,你为何让我来黎都?只是为了让简风保护你吗?”  她是那样的眼神,质问、执着、猜疑、通透,让祁湛不禁闭了闭双眼,知道自己再也隐瞒不下去了:“我是让你来验证云辰的身份。”  果然如此!微浓轻轻地笑了:“所以来到黎都那天,你是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云辰的?即便我和他没有偶遇,你也会制造机会让我见到他,对吗?你帮我赶走简风,也是怕他破坏你的计划?”  祁湛垂着双目,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你早就见过云辰了,对不对?你在落叶城接近我,固然是为了躲避追杀,但你也说了,杀手是魏侯派来的,而魏侯又和云辰走得极近。”微浓犀利地戳破他:“七年前,你曾在楚王宫盗剑,也和楚璃交过手。你比任何人都怀疑云辰的身份,又碰巧遇上我,于是便将计就计邀我来宁国,一则利用我逃避追杀,二则利用我查证云辰是谁?”  祁湛仍旧抿唇不语,冷峻的面容在烛火下显得异常深沉。  “其实你也不相信沈大人的判断,是吧?你口口声声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激起我的好奇心,让我去查探云辰。云府失火搬到我们隔壁,也是你一手操纵的,对不对?”微浓面上挂着笑,又是一连番的犀利质问。  “就因为这些,让你不肯再相信我了?让你背着我去冒险?”祁湛似隐忍着某种情绪,半晌,如是问道。  听闻此言,微浓英气的眉眼微微眯起,不知是冷笑还是讽刺:“如今的人可真有意思,只能他负人,不可人负他。祁湛你扪心自问,从咱们相识以来,每次不都是你在利用我?我可曾利用过你?只不过是这一丝小小的隐瞒,你就觉得我对不住你了?那你又有多少对不住我的地方?要不要咱们清算一把?”  面对这些犀利的质问,祁湛竟不知该如何回话,唯有苦笑。是啊!他为何要生气?为何恼怒微浓的隐瞒?他又有什么资格斥责她?她从没负过他,都是他在负她!  七年前在楚王宫,他利用她逃跑;半年前在落叶城,他利用她躲避追杀;如今到了黎都,又利用她追查云辰的身份。  他对她,从一开始就是居心叵测。可为何,这被拆穿的一刻,他的心里是如此疼痛?为何,他想要天长地久地隐瞒下去?所以一直在用一些小恩小惠来遮掩来弥补,不想让她发现如此不堪的自己?  “难怪你一直追问我,有没有把你视作朋友。”微浓学着他的招牌姿势,双手抱臂自嘲地一笑:“祁湛,这样有意思吗?你就如此对待你的朋友?以利用之名?”  “不,不是,”祁湛欲张口解释,“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也是真的想帮你。我承认对你有过利用,但前提是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否则,我绝不会做的。”  “利用就是利用,没有那么多解释。”微浓神情变得很冷淡:“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你会直说,而不是算计。”  此时此刻微浓的神情是如此熟悉,就像前年他在燕王宫刺杀聂星逸时所见,她也是如此冷然、如此不屑。他曾想到过会东窗事发,想过自己会被拆穿,但依旧无法接受她如此的冷待。  为什么?他莫名地对她想挽留,想亲近?他们明明没有见过几面,没有过多交往,没有深入了解过彼此,但他总觉得认识她很久了。  他一直自欺欺人地相信,只要能够这样瞒下去,他们就能真得成为知己。他甚至不介意异样的暧昧,才总是若有似无地暗示她、戏谑她,只可惜从没得到过回应。

第177章:情非得已(二)

仔细想想,他们相识七年了,彼此的每一次相遇,其实都是他最艰难最窘迫的时刻,而她的出现总是那样及时,给了他一丝救赎的希望。但他从没有告诉过她这些。  七年前在楚王宫,他威胁她救他,亲眼见证她和楚璃的第一次相遇,心想这世间还有如此聪明而单纯的小姑娘,能一眼发现他的存在,却辨别不出毒药的真假。虽然她是被迫救他,楚璃也是被迫放他一马,但他仍旧心存感激。  后来过了很久,他都不曾想起过她,直至燕楚交战的消息传来。当时他突然忆起过往,猜测她作为和亲公主,处境一定糟糕透了。但没过多久,他又听说她回到燕国入道修行,病逝在了房州。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曾心生遗憾,遗憾自己来不及报答她救命的恩情。  直至前年四月,他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心里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宁王说要接他回宫之时,他曾万般抗拒,只想用杀戮来平复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悲哀。恰好这个时候,聂星痕通过宁王找到他,给了他一单刺杀的生意。他告诉宁王,这桩生意他接下了,倘若他能平安归来,就回宁国做王孙;倘若他死在燕王宫,则一了百了。  到达燕国王都时,他还专程去过一趟千霞山,去看过青城公主的陵墓。所以当他在行刺的晚宴上看见她时,他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惊。尤其,她就坐在聂星逸的旁边,坐在王后的位置上!当时的形势根本不容他多想,他只能不停地制造杀戮,但却无法像往常执行任务一样冷酷,下手时也总是有所顾忌,无法用尽最残酷的手段。  不过还好,他还是如约完成了任务。跟随宁国使团离开燕王宫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知道她一定不是燕王的血脉,才能假死做了聂星逸的王后。  当时的他,正处于最迷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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