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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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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郁结,从前又是昼夜读书,早已将身子熬垮。当时珩弟在十万大山治疗脸伤,听说他的身世之后,便想顶替他的身份。他临终之前答应了,但提出两个条件,一是扳倒淳于氏,二是照顾他的胞妹云潇。” 所以如今的云潇是真云潇,而云辰却是楚珩假扮。这倒解释了璎珞那句“恋兄癖”的意思,恐怕云潇是真的爱慕上她这位假哥哥了。 微浓心中有千百疑问,但又不想一下子透出自己的底细,让姜王后有所防范。她思来想去,又挑拣了一个最浅薄的问题,再问:“不知娘娘可否告知,楚珩为何要顶替云辰去宁国?” “我若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姜王后正色反问一句。 微浓没有接话,意思显而易见。 姜王后无奈一叹:“珩弟未曾与我交心,他到了宁国之后,只让我做了四件事。” 微浓洗耳恭听。 “帮他恢复容貌,替他安排新身份,为他造势去宁国,借他一千万两银子。” 这四件事,以姜王后之力都不难办到。倘若楚珩真与她不甚亲近,他提出这四个条件也不算过分,至少姐弟一场,姜王后应是不会拒绝。微浓如此想着,也没再多问什么:“多谢王后娘娘相告,您的这些话,民女都记着了。” 姜王后自然听出了她的敷衍之意,便也直白地道:“珩弟送信给我,是让我说清楚他的身份,好让你死心。” 言下之意,是让她不要再去打扰云辰了。微浓抿着唇,没往下接话。 姜王后怜悯地看着她,软下口气:“你是个好姑娘,又对复熙一片痴心,他泉下有知定也安慰了。但珩弟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过问,他自幼被压制,如今又遭遇国破之难,身上戾气很重。” 戾气很重?微浓在心里细细品味这三个字的意思。 “他或许会看在复熙的面子上善待你,但你若破坏他的筹谋,他又岂会轻饶?”姜王后话语一顿,颇有几分警告意味。 微浓如何不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死心是另一回事。 姜王后看到她的反应,便知道她不会轻易死心,只得轻轻叹息,又暗示道:“其实珩弟筹谋之事并不难猜,你是个懂分寸的姑娘,为何要将自己置于险境?在十万大山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教训?”微浓猛然抬眸看向姜王后,眸中射出凛凛寒光。 姜王后终被这目光撼了一下,旋即面色如常:“连阔说的。” 微浓立即接道:“三番四次蒙连阔先生搭救,民女实在感激不尽。” 她说出这话的同时,一直盯着姜王后看。后者却再没有任何表情,反而幽幽问道:“既有人对你下手,可见你已经威胁到旁人了。查出是谁做的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连聂星痕都知道是谁了,姜王后又岂会不知道?然而微浓到底是没有戳穿,想了想,径直回道:“是云辰身边的侍卫,竹风。我只认得他。” 姜王后娥眉微挑:“哦?这倒有点儿意思了。他先是修书给我,让我告诉你真相。这后脚又派侍卫偷袭,难道他是后悔了?” 微浓笑了笑,没应,也没再看姜王后。这其实是很无礼的表现,不过殿内三人都没再表露出一丝情绪,竟都默契地沉默着。 须臾,微浓又转而对冀凤致道:“师父,我有些话想单独对王后娘娘说,您先回客栈等我行吗?” 冀凤致眉目微蹙,似在斟酌。 微浓便笑道:“王后娘娘这里守卫森严,您又担心什么?” 冀凤致看着她自信十足的笑容,终究是点了点头,却意有所指:“你在王后娘娘这里,为师自然不会担心。怕就怕你在回客栈的路上,又遭遇什么飞来横祸。” “不会的。”微浓笃定地笑,这才看了姜王后一眼:“王后娘娘定会派人护送我的。” 师徒两人一唱一和,从始至终,姜王后都毫无反应,没说护送,也没说不送。 冀凤致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行礼告辞。 他前脚刚一离开,姜王后便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很多,但恐怕娘娘不会再告诉我了。”微浓不卑不亢。 “其实你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很像年轻时的我。若不是因为复熙的事,我倒是挺喜欢你的。”姜王后也直言不讳。 微浓在这件事上已经无话可说了,她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斟酌着该如何开口说出下面一番话来。想了半晌,自认为也不是个迂回曲折之人,便直奔主题:“倘若民女没猜错,娘娘是不会再让我们师徒去宁国了。” “不错。”姜王后笑着认道:“看来我方才那一番口舌,总算没有白费。” “您是姜国的王后,您若想阻止我们师徒,恐怕我们也走不出苍榆城。”微浓早已认清事实。 姜王后笑意未改。 微浓又淡淡地问:“您是怕我去宁国之后,坏了云辰的大事,陷他于危险之中?还是怕一旦被宁王发现什么,会影响您与宁国的交情?” “都有。” “既然您有此担心,可见您必定知晓他去宁国的目的。”微浓这一句不是疑问,也并不需要有人回答。 可姜王后还是笑吟吟地答了:“他的确没跟我提过。” 微浓自觉从未像眼下这般清醒冷静过,也从未如这般忐忑不安过,今日她能不能走出姜王宫,能不能达到目的,就在这一刻了! 她用食指点了点手边的梅花小案,故意装作淡然地道:“其实云辰去宁国的动机并不难猜。他身为楚国王子,一定是想借助宁国的力量,要么想报仇,要么想复国。如今看来,报仇最有可能,因为燕宁两国已经形成了对峙,只要他稍加挑唆,也许两国就会爆发战事,他就能借宁王之手铲除聂星痕。”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可不是我的。”姜王后依旧不置可否地笑。 事到如今,微浓实在不知道,这姐弟两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暂且不论云辰究竟是楚璃还是楚珩,他是楚国的王子总归无疑了。就连聂星痕都猜到他是楚珩,难道还能猜不到他更名换姓的意图?傻子都该知道防范他了。 而至于宁王知道多少,微浓还真是有些拿不准。可祁湛是见过楚璃真容的,想必也没那么快能打消疑虑。如此一分析,云辰目前虽无性命之忧,但前途未必明朗。 微浓便将自己的分析告知了姜王后。 可这个女人实在太难被说动,她仍旧坚持着不肯松口:“即便真如你所言,珩弟情况堪忧,那我又为何要相信你?难道你去宁国是帮他的?” “至少我不会害他。”微浓立刻抛出筹码:“宁王和王太孙都晓得我是青城公主,自然会特别留意我的动向。倘若我一口咬定云辰不是楚王室的人,宁王必定会对他放松戒备,委以重用。” 听闻此言,姜王后随即犀利反问:“你可别忘了,你是燕国人。倘若珩弟真要复仇,你怎么办?焉知你不会向聂星痕通风报信?” 微浓不能否认,自己被这句话问住了,这也是她如今最最矛盾之处。她到底要站在哪一方?她到底该帮谁?但这份心底的犹豫,她并不打算让姜王后知晓。 “我不会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我只想帮云辰在宁国站稳脚跟。无论他是要复仇还是要复国,第一步必先取得宁王的信任。但宁国王太孙原湛已经存有疑心,云辰没那么容易站住脚。”微浓顿了顿,劝说姜王后:“不瞒您说,我与原湛有些私交,我若说一句,也许他会信。” 私交?姜王后上下打量微浓一番,毫不掩饰讽刺之意:“看来你如今过得不错。有燕国摄政王撑腰,还与宁国王太孙相交。” 若是搁在从前,微浓听见这话必定会迫不及待地辩解,声明自己对楚璃的忠贞。但眼下她不会了,反而会微妙地笑言:“那您也该明白,倘若我滞留姜国迟迟没有消息,这两位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好一个‘借力使力’!”姜王后忍不住要替她拊掌大赞,终于不敢再小看她。 微浓倒也不谦虚,索性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只怪您太不高明了,也不让竹风蒙上脸。或者您当初就该狠下心肠,让他一刀砍死我,可惜您手下留情了。”
第192章:飞蛾扑火(二)
“只怪您太不高明了,也不让竹风蒙上脸。或者您当初就该狠下心肠,让他一刀砍死我,可惜您手下留情了。”微浓面色冷淡。 姜王后也没否认,故作平静地问:“哦?你是何时发现的?” “今天,见到您之后。”微浓浮起一丝讽笑:“其实您这步棋走错了。” 姜王后亦是哂笑:“能被你当面戳穿,可见我的确走错了。” “您不晓得我的性子,我是越挫越勇,不是知难而退。”微浓毫不示弱。 她此言一出,姜王后的笑意终于被打破!那如同白釉瓷面的平滑肌肤渐渐显露一丝杀意,异常刺眼。 微浓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兀自说道:“我知道您有法子瞒过云辰,我也没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毕竟您是为了他好,我很感激。” 姜王后闻言脸色更差:“怎么这话听起来,你才是他的姐姐,我倒像个外人了?” 微浓聊以一笑:“我实话实说罢了。” 姜王后美目微眯,在丹墀上看着她,她也在看着姜王后。两个女人目光对视,眼波隐动,恰如两片不可琢磨的瀚海,一个暗涛汹涌,一个波澜不惊。各不相让。 “你是非去找他不可?” “是。” 姜王后又缓缓笑了,抬手理了理鬓发:“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说的话。” “不,我信。但我不放心。”微浓认为不能说得太直白。她既不想让姜王后看扁,也不想被她高看、忌惮。有些话,她说得模棱两可一些,得让姜王后自己去理解。 也许是她的神情太过坚定,姜王后又问了她一遍:“你真的是去帮他?” “是。”微浓毫不犹疑:“但我知道,他不愿意让我去。也许是怕我坏了他的事,也许是不想让我蹚这趟浑水。所以我恳请您不要告诉他,让我悄悄地去。” “那不可能。”姜王后不假思索地拒绝。 微浓也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身为姐姐,姜王后无论如何都会给云辰提个醒的。不过她也有别的办法,不要紧。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若答得上来,我就答应你去宁国。”姜王后沉默片刻,似是下了决心。 微浓心中一紧,但面上却不敢轻易表露,仍强作镇定:“您问吧,我必知无不言。” “倘若珩弟真的要复仇复国,你帮不帮他?” 兜兜转转,还是这个问题,这个最棘手、也最令人矛盾的问题。云辰的筹谋根本藏不住,迟早会有爆发出来的一天。真到那时候,他赢,则聂星痕死;聂星痕赢,则他死;或者他中途被宁王识破,计策胎死腹中,那时宁王会放过他吗? 她该怎么做?她该帮谁? “你帮不帮他?”姜王后见微浓良久不作答,再次逼问。 微浓的确想了很久,才缓缓答道:“我只能这么说,倘若他复仇失败,无论是落在宁王手里,还是落在聂星痕手里,我都会竭尽全力保他不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朝堂之事我不懂。但,云辰、聂星痕、原湛,无论谁最终胜出,我都能说得上话,尽力保输的那一方平安无恙。” 微浓说出这番话时,突然想到了燕高宗聂旸。曾几何时,他逼着她嫁给聂星逸,也是做的这个打算——保输者不死。真要说那段经历带给了她什么启迪,这就是最重要的一个。 可见任何遭遇都值得被牢牢纪念,往后不知在哪一段人生路中,也许就能转化为一笔宝贵的财富。那些路上一帆风顺的人,又何曾体会过这种化险为夷、柳暗花明的快活? 此时此刻,微浓由衷地感谢燕王,开启了她人生中第一次智慧之光。因为,她清楚看到了姜王后的动摇之色。 见此情形,微浓趁势加了一把火,话说得虽然难听,但很真挚:“您就把我当成一步自保的后棋,也许有一天,云辰用不上,您还能用得上!” ***** 一刻钟后,姜王后亲自送微浓出宫。原本是该乘坐肩舆或车辇的,但因为两人还有几句话要说,便改为步行出宫。侍卫与宫女们远远跟着,两人在前头说着话。 “去宁国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姜王后边走边问。 “不瞒您,我还没想好。”微浓坦白地道:“今日您说的内情实在太过震撼,我也需要时间仔细想想,再与师父他老人家好好商量。您放心,有他老人家看着我,我不会贸然行事的。” “你真要把冀先生也牵扯进去?”姜王后再问。 “他是楚璃的师父,也是原湛从前的师叔,就算我不想牵扯他,您觉得他还能脱身吗?”微浓叹了口气:“更何况,师父今天又听了这样一番内情。” 他注定卷入其中! “你知道我为何默许你去宁国吗?”姜王后又撂出一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自己最后那番话打动她了!微浓又不是傻子,却还是应景地没张口。 “我妥协,并不完全是为了你那句‘保输者不死’。”姜王后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看向微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曾对你下过手,你却能不计较。这让我相信,你是真的在为珩弟打算,至少这份心胸,我是自愧不如的。” 微浓一愣,没料到姜王后会这么说,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您是一国之后,站得高,格局也大,真是抬举我了。” 姜王后却颇为感慨地一叹:“珩弟刚来姜国时,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他还曾对我说,你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子,不谙世事,伤春悲秋。今日一见,倒是让我意外得很。” “不谙世事的青城公主,只在楚王宫里。如今楚国已亡了五年,我总不能还是那个样子。”微浓淡淡一笑,却掩不住黯然神色。 人都是会变的,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改变,是在楚国国破之后。她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才得到这惨痛的经验。所以,燕楚之战的悲剧,她不会坐视第二次发生。 聪明之人会在失败中汲取教训,化为前进的动力。还好,她醒悟得不算太晚。 微浓与姜王后各有各的感慨,都是一阵默然,直至宫门在望,前者才向后者告辞:“娘娘放心,我必定会与师父商量出好的计策。” “复熙生前一直觉得亏欠珩弟,还望你能记住这一点,一旦蹚了这趟浑水,就不要半途而废。”姜王后最后告诫。 微浓点头称是,又道:“我入宫之时将兵器交了,还望您能说句话,让侍卫还给我。” “这好说,”姜王后总算露出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转头吩咐道,“将夜姑娘的兵器送还。” “是。”一个侍卫急急忙忙跑去传话,两人只等了片刻,便见他抱着盒子跑了回来,先向姜王后行礼,又将盒子递给微浓。 微浓将峨眉刺从中取出来,便将盒子还了回去,笑道:“这位大人想得真是周到,可惜我不惯于携带锦盒在身,还是还给您吧。” 那侍卫尴尬地笑笑,收了盒子没再说话。 微浓转眸再看姜王后,告辞之言正要出口,却见她的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手中的峨眉刺,一双明眸流转着几分别样的波动,很是奇异。 微浓也垂眸看了看这双峨眉刺,红绿幽芒交错流溢,在自己手中或隐或现,即便已看过无数次,她还是觉得惊艳而别致。也难怪姜王后挪不开眼了。 “王后娘娘若没别的吩咐,我就告辞了。”微浓率先开口。 姜王后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接她的话,反而询问:“这双峨眉刺是……哪儿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微浓淡淡笑回。 姜王后抿唇想了片刻,神色忽然凝重起来:“你这双兵器太过耀眼,最好还是藏着,小心贼人觊觎。” 微浓点了点头:“多谢您提点。” 姜王后便没再多说,派了侍卫护送她返回客栈。 冀凤致此时早就等得着急了,正计划着再去一趟连庸府上打探消息,见爱徒平安无恙地回来,总算松了口气:“如何?姜王后没有为难你吧?” 微浓耸了耸肩,笑道:“您多心了。” 冀凤致点了点头,又问:“关于双生子的事,你信几分?” “我都信。”微浓言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附在他耳畔悄悄道:“隔墙有耳,咱们去街上再说!” 冀凤致惊讶地看着微浓,像是不认识她一般,连连点头:“你变了,长进了。” 微浓闻言简直哭笑不得:“我从前到底有多愚蠢,如今不过说了句隔墙有耳,您就这么惊讶。” 冀凤致哈哈大笑起来:“你以前倒不是蠢,小聪明有不少,就是太冲动!” 微浓勉强笑了笑:“鬼门关前走了几遭,我若再不长进,也实在对不起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 冀凤致“嗯”了一声,沧桑的面容之上皆是欣慰之色,他拍了拍微浓的肩膀:“走,找地方用饭!” 微浓自然是应了,师徒两个便一道出了客栈,去街上下馆子。说是如此,其实就是想找个开阔的地方交谈,省得被探子听去。两人便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冀凤致开口问道:“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姜王后的话可信吗?”
第193章:飞蛾扑火(三)
“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姜王后的话可信吗?”冀凤致问道。 “乍一听毫无破绽,但我不相信全是实话。”微浓说出自己的想法:“关于双生子的事,还有她出走的内情,大约都是实情。但其他的,我觉得蹊跷。” 冀凤致点头赞同:“你觉得哪里蹊跷?” 微浓没敢接话,四处看了看,见路上无人注意他们,才答道:“难道师父没发现,姜王后称楚璃为‘复熙’吗?” 冀凤致有些疑惑:“这有何不妥?他表字的确是复熙。” “但楚璃束发(十五岁)之后才有了表字,而姜王后在他六岁那年就离开楚国了。”微浓蹙起娥眉:“倘若她从前真与楚璃亲近,那她只会称呼‘璃弟’,就像她叫楚珩为‘珩弟’。即便后来她又联系过楚璃,也该叫习惯了才对,怎么会轻易改口唤他的表字?” 冀凤致微一沉吟:“这倒也没什么,唤名字亲昵,唤表字尊敬。也许姜王后觉得自己已脱离楚王室,不再方便称呼他名字了。” 这么想也对,微浓只得点了点头,沉吟半晌又道:“还有一个疑点,是关于惊鸿剑的。您教过楚璃软剑,必定也晓得,那剑一直放在楚王宫的天禄阁,除了楚璃之外没人会动。” 冀凤致“嗯”了一声。 微浓便回忆道:“有件事您大概不知情,燕楚交战时,楚璃临去战场之前,曾将惊鸿剑赠与我防身。按道理而言,这件事别人都不会知道,但我去年夜探云辰的府邸,曾和云辰交过手,当时我穿着夜行衣,他没认出我来,可我一亮出惊鸿剑,他立刻变了脸色。” 冀凤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你一亮出惊鸿剑,云辰就认出你了?他知道惊鸿剑在你手里?” 微浓连连点头,不禁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原本我们打得很激烈,我也是情急之下才抽出惊鸿剑。他看到之后何止变色,还立刻停了手,因此被我刺伤了手臂。” 微浓边说边看向冀凤致,见他也露出思索之意,才继续推断:“这不是很奇怪吗?倘若云辰是楚珩,他又怎会知道惊鸿剑在我手里?毕竟楚璃送完剑之后,可就直接赴战场去了。” “也许楚珩后来又见过楚璃,是楚璃告诉他的?”冀凤致提出异议。 微浓摇了摇头:“不大可能。战场上多凶险,他们兄弟见了面,不讨论作战不讨论军机,为何要说起惊鸿剑?” “你不能想得这么绝对。”冀凤致怕她钻进牛角尖,忙道:“也许是楚璃临终之前托付楚珩照顾你,便将惊鸿剑的事告诉他了。” 微浓直觉上感到不对劲:“据聂星痕所言,他是一箭射杀了楚璃。既然如此,楚璃哪还来得及留下遗言?” “也许是他领兵之前呢?”冀凤致又出言反驳。 微浓似被说服了,失落地垂下眸,没再多言。 冀凤致也知道自己打击了她,但又实在怕她堕入魔障,再发作成臆症。眼见爱徒的失望之意越来越浓,他只好又转移开话题:“姜王后的话半真半假,你这一时半会儿能想出什么来?还是先找个地方用饭吧。” 他刚一说完,两人便路过了一间饭馆子,冀凤致遂指了指:“就这家吧!” “好。”微浓仍然垂着眸,没有反对。 冀凤致率先迈步入内,微浓随后跟上,但却因为心不在焉,与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是个块头极大的姜国人,微浓被他撞得一个踉跄,不禁下意识地扶住门棱。 而就是这一撞,似是撞开了她的灵台,她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忍不住失声喊道:“师父!” 冀凤致还以为她受了伤,连忙跑回来扶她:“怎么了?” 微浓却难以遏制面容上的异样光彩,紧紧抓着冀凤致的手,一把将他拉出门外,亟亟说道:“方才咱们说了这么久,至少都有一个共识——楚璃亲征之后见过楚珩,对不对?” 冀凤致闻言大为无奈,却没再反驳:“你着急喊我,就是为了此事?” 微浓的念头堵在心口,唯恐不说出来就会立刻忘记,简直是迫不及待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死的是楚珩呢?从前不知他们是双生子,咱们从没往这上头想过……也许当年出过什么意外,楚珩代替楚璃上了战场,被聂星痕一箭射杀了?于是楚王为了保住楚璃,便顺水推舟,对外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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