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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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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 微浓再次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私下联络云辰。” 姜王后好似喘了口气,目中满是希冀之光:“还有……我想……葬回楚国……” 话音落下,两行清泪也从她眸中流出。在姜王后即将涣散的眼神之中,微浓看到了她无比浓重的思念之情。是的,她到底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楚国的公主,即便被遗弃,即便有愤恨,她仍旧以楚国为荣,以自己的身份为荣。 微浓唯有重重应诺:“我答应你,把你葬在楚王身边。” 这一次,姜王后无力地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道:“不,我想埋在……御花园里……” 楚王宫的御花园?“好,我一定做到。”微浓克制着话音的颤抖,一口答应。 姜王后笑了,喉头再次呕出一口鲜血,用仅剩地力气嘱咐:“我的遗物……披风……是我亲手做的,你给……给他。” 她边说边拉着微浓的手,似有一丝遗憾与歉意,断断续续地笑:“其实……你很好,但你们……不可能……”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微弱,弱到再也没有了气息。连阔便探过她的脉搏,良久,长叹一声:“王后娘娘去了。” 微浓缓缓直起身子,抬手覆上姜王后的眼眸,泪水终于簌簌而落:“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见她……她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聂星痕上前将微浓揽在怀中,急切安慰,“她死志已明,即便你不来,她也不会去宁国。” 可微浓根本听不进去,仍旧自责痛哭:“是我说话太重,是我刺激了她……” “不是,不是,”聂星痕任由她血迹斑斑的手拽着他的衣袖,“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的决定。” 微浓想要擦干眼泪,她不知自己在哭什么。严格说起来,姜王后待她并不好,甚至暗算过她,害她落得一身伤疤。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是如此无力。 姜王后是对的,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条人命,因而注定成仇。感情在重如山的责任面前,注定不堪一击。 微浓倚着聂星痕,缓缓站了起来。环顾拜月殿里的挽幔,再看姜王后的一身素缟,她终于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这并不是为了祭奠姜王,这是楚瑶给自己安排的结局…… 作为姜王后,她或许并不合格;但作为楚国的长公主,她已经做出了超乎自己能力的贡献。从“双生子诞”的预言开始,直至现在,她一直在履行身为楚国公主的责任! “我收回方才的话,”微浓对着楚瑶含笑的遗体说道,“你是值得尊敬的。” ***** 聂星痕原本打算回燕国过年,但因为姜王后猝然自尽,一行人也只得滞留在姜国。他不得不参加了姜国新君的即位大典,而且要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善后。 他其实对姜王后没有半分同情,不仅没有,还觉得服毒自尽这个把戏非常拙劣。姜王后就死在他面前,让他无法洗清迫害她的嫌疑,还要让燕国背负上“出尔反尔”的罪名,无法给宁国一个交代。再者,他总觉得姜王后是在以死相逼,想彻底断绝云辰和微浓的关系。 基于最后一点他乐见其成,便也决定不再追究什么了。再看微浓如此难受,有些话他也不想多说,免得被冠以冷血之名。 姜王后的丧葬很简单,新君登基,谁都不会在乎一个落魄的、卖国的异族王后是什么下场。微浓遵照她的遗愿,收拾了她的遗物,让连庸师徒送去宁国。 可是连庸却以年迈为由,不愿再往宁国奔波,希望能在姜国终老;连阔也显然没打算走,他更倾向于跟着聂星痕去燕国。 微浓无法强迫他们,只得尽心完成姜王后的另两个遗愿,为此,她求了聂星痕。 聂星痕答应了,又亲自修书一封,把姜王后自尽谢罪之事告知了宁王,并以一国公主之礼迁走了她的棺木,命心腹送她回楚国安葬。与此同时,他派人通知了身在燕国的楚琮,特意征询他是否要在燕国稍作停留,等着扶灵。 姜王后为了保持容颜身段,一生没有生育子女,故而扶灵的人选,最合适的便属楚琮。他很快回话,要在半路与送棺之人会合,先行返回楚国安葬姜王后。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年关,聂星痕再要返回燕国已经太迟了。按照惯例,每年除夕之夜,君王都要登上王都城楼与民同庆,自从聂星痕做了摄政王以来年年不曾缺席,但今年,他不得不让久未露面的聂星逸代替他去了。 就在除夕之夜,当他算计着身在燕国的聂星逸时,身在宁国的云辰也已经得到了姜王后的死讯,并且拿到了她的遗物,还有微浓的一封亲笔信。 信上没提别的,只说了姜王后的身后事如何安排,着重说了她的三个遗愿。云辰读信之后沉默良久,竟然没有太过悲痛。 其实早在燕军提出“抗宁援姜、还政姜人”的口号时,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王姐的选择,所以才急忙去找宁王谈条件,希望能把王姐带回宁国。可他还是没能阻止王姐自尽的决心。 讽刺的是,燕军提出的这个策略,是微浓的主意。 回过神来,再看那三箱遗物,云辰开始一件件地翻看。信中特别提到一件披风是王姐亲手所做,他很容易便找了出来,用手指抚摸。 褐色的披风针脚细密,触手柔软厚实,像是王姐特别考虑到宁国的气候,在叮嘱他防寒保暖。云辰将披风摊开在床榻之上,才发现它是双面刺绣,外面一层是云雾缭绕的深山,内衬是川流不息的江河。 深山、江河,分别指代山川河流。云辰摩挲良久,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用剪刀一点一点地剪开线头,拆开严丝合缝的针线。 “撕拉”一声轻响,披风拆开了,双面刺绣的夹层之内,赫然是一张完整的羊皮卷! 九州山川河流防布图!王姐用这种方式交给他了!她活着的时候不能带给他,便以死来放松燕宁的警惕! 心痛之感终于后知后觉地袭来,似乎有什么水渍滴落在那张羊皮卷之上,形成一颗豆大的晶莹的颗粒,仿若凝结了所有楚国人的鲜血。 “王姐……”云辰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哽咽而无力,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张羊皮卷。他已经无力再去分辨什么,却又分明听到了姜王后的声音在耳畔回绕。 那声音像是在说:我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不能白白牺牲,你一定要复国!一定! 原本已经迟疑的脚步,再一次被鲜血所激励!云辰眼眶猩红地把羊皮卷重新叠好,妥帖收藏起来。而那件披风,他知道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烧掉,但,终究舍不得。 这一夜的最后,在喧天的炮竹声中,在无数人的欢声笑语之中,在象征新年到来的钟鼓声中,他选择烧了微浓的信,就如同当年烧掉她的画像。 有些时候言不由衷,有些时候事与愿违,既然人力无法改变什么,他唯有选择承受。 幽兰的火光影影绰绰,次第映出了许多亲人的脸庞……当最后一个字消失在烛火中时,云辰仿佛看到微浓的身影也如这封信一样脆弱,瞬间被火舌烧为灰烬。
第266章:重新开始(一)
新年的正月,燕军拔营返程,胜利之师浩浩荡荡,在九州的土地上划过第一道辙痕。来时只有燕军,返回时,多了微浓和连阔。 聂星痕本想与微浓同乘车辇,但考虑到微浓的清誉,他没有提出来,也知这想法必然徒劳。 自从姜王后死后,微浓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倒不是悲伤或自责,但她整日神思恍惚,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返程的第一日是正月初五,夜晚燕军扎营而息,聂星痕亲自到各营与将士们饮酒拜年,此刻已然微醺。 明尘远扶着他回到主帐,服侍他喝了醒酒汤,才踌躇着问:“除了几个军妓之外,营里并无侍女,是否要让公主过来照顾您?” 聂星痕单手覆着额头,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不必了,我自己就成……她今天情绪如何?” “情绪还好,她中午去找军医讨要了几种伤药。”明尘远如实汇报。 “伤药?”聂星痕疑惑:“又没人受伤,她要伤药做什么?” 明尘远摇了摇头:“不知道,公主晚饭也吃得很少,若有所思的样子。” 今天是返程第一天,大小事宜聂星痕都要亲自过问,根本无暇顾及微浓。经明尘远这般一说,他忽然就有些不放心了,便又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明尘远欲言又止地阻拦:“也许……公主已经睡了。” 聂星痕瞥他一眼:“你方才还说要让她来照顾我,就不担心她睡了?” 明尘远被堵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道:“呃,殿下……” 聂星痕看穿他的心思:“怎么?你怕我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明尘远不敢承认,但也没否认,唯有提醒他道:“您要注意影响,这毕竟是在军营里……她过来和您过去,完全是两种意义……” 微浓过来照顾聂星痕,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即便发生什么也是女方主动;而聂星痕夜探微浓的营帐,女方还是前兄嫂,怎么看都是落人话柄,有损摄政王殿下一世英名。 聂星痕闻言简直啼笑皆非:“这么多年都等了,总不能毁在这一时半刻。”言罢迈步而出,径直去了微浓的营帐。 ***** 如他所料,帐内灯火通明,微浓仍未休息。他在外头喊了一声,微浓便跑出来扶住他,蹙眉道:“你喝多了。” 聂星痕也知自己一身的酒气,便刻意装出三分醉意,往她身上靠了靠:“扶我进去。” 微浓也没多问,艰难地将他扶到帐内,两人在毡毯上席地而坐。她又给他倒了杯茶,才问:“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聂星痕握住茶杯一饮而尽,才道:“听说你今日神思不属,我过来看看。” “我没有神思不属,”微浓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本医书和一本国策,“我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正在翻书找答案。” 聂星痕顺势望过去,只见不远处摆着两本书,都是摊开的样子。他一看书脊便知,是出自那四十二卷藏书,遂问道:“你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还需要翻看国策?” 微浓犹豫片刻,才说了出来:“我在想,姜王后为何要引燕军入境。原本我以为,她是想坐山观虎斗,可是燕宁交战几个月,咱们都胜了,她也一直没有派兵抗击,反而在云辰要接她去宁国时自尽。这不是很奇怪吗?” 聂星痕表情不变,反问她:“以你的性子,怎么开始关心政事了?” “因为我亲身经历了,”微浓露出迷惑之色,“正因为经历过,才会不明白,她为何不出兵反抗?宁燕混战就好比鹬蚌相争,姜国出兵就是坐收渔翁之利。可她不但不出兵,就连去宁国的机会都放弃了,选择自尽。” 微浓边说边揉了揉额头:“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我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翻遍所有国策,也没有一个字能解决我的困惑。” 聂星痕望着微浓的样子,忽然有些醉意上头,不禁撑着额角笑了:“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世上没有一本书能囊括所有人的想法。国策,也不可能解决所有治国难题。” 微浓闻言感到很头痛:“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你和她同是掌权者,一定能理解她的想法。” 姜王后引燕军入境,后又自尽,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算计。但聂星痕觉得,微浓初初对政事军事感兴趣,还是不要告诉她这些黑暗面,最好让她自己去感受。 这般一想,他决定隐瞒那些负面的想法,肃然道:“姜王后身为掌权者,为了责任可以随时牺牲性命。”他指了指自己:“就好比我,为了燕国能够舍弃一切。” 微浓的眼神有些异样:“你真是这么想?” 聂星痕摇头笑叹:“你不要把我想得太糟糕,到了这个位置,有了一定高度,人的觉悟也会随之提高。” 微浓似乎明白了一些:“那姜王后不出兵抵抗,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姜国?还是楚国?” “是为了姜国,也是为了她自己。”聂星痕毫无保留传授心得:“她若不让燕军入境,就要看着姜国被宁国吞并,她就会成为卖国贼;换言之,她让燕军入境,引得燕宁交战,至少是保住了姜国。比起被废黜,我想她更不愿意做姜国的千古罪人,所以她宁愿让燕军入境,自己去背负骂名。” 微浓听到此处,也悟出了一些道理,不禁叹道:“看来我是误会她了。” “你没有误会,的确是她私心太重,才致使姜国败落。”聂星痕安慰道:“楚瑶一生骄傲,让她去宁国寄人篱下,她宁愿选择去死。一不拖累云辰,二能保留尊严,三能获得姜人原谅。” 微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还是太肤浅,把你们想得过于简单。” “你能想到这么深的问题,已经很难得了。”聂星痕忍不住赞道:“多少人当了一辈子宗室,做了一辈子的官,也未必能想明白这些。” 这话在聂星痕看来是极度褒扬,因为他需要这种觉悟的妻子。而在微浓看来却不是,她忽然之间情绪低落,自嘲地笑:“我还是更愿意当一个无知的升斗小民。” “那你这辈子不可能了。”聂星痕顺势朗笑:“升斗小民能想出‘抗宁援姜’的妙计吗?若不是你出的点子,我们与宁军还在艰难对峙之中,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微浓连忙否认:“这并不是我想出的法子,是国策,国策!”她边说边指了指角落的书。 聂星痕看到那两本书,便想到中秋那夜两人的对话。微浓是心甘情愿把三十卷奇书给了他,也是主动提出要与云辰划清界限。这是他最乐于看到的事,而从那天开始,好运气便连绵不断地涌了过来。 谁说她会克他?她明明是在旺他! 近段时间,他和明尘远有意散播微浓是废后的消息,并将“抗宁援姜”的计策推到她头上,兼之前些日子她改良了军中伤药,后来又指点他找到藏书……她的种种美名,早已在燕军之中迅速传播,如今将士们提起“废后暮氏”,无不伸出大拇指夸赞,微浓已成为了他们口中的仙女。 或许不仅仅是仙女。 这些日子以来,他时不时地就来找微浓,根本不避讳外人,就像今夜一样。他们会一起用饭,一起谈论三国局势,在将士们眼中,他们俨然已经出双入对。下一步,他会顺势废除那道贬斥她的旨意,再将她召回京州,大加封赏。 燕人本就开化,弟娶兄嫂也没什么不能接受,更何况,微浓还担着长公主之女的名声,是他名正言顺的“表妹”。他可以把朝中所有的反对之声都压下去,他可以让所有人都赞成这桩婚事。 但前提是,微浓自己得愿意。在这件事上,他仍需努力。 然而微浓像是没注意聂星痕的心思,她只是怔怔瞧着那两卷摊开的藏书。她觉得很好笑,一年多前,她和原澈、云辰一齐分配藏书时,还对此一丁点都不敢兴趣。但如今,她却不由自主想要翻看这些藏书。 尤其这次随燕军行进,她一路经历了行军打仗、救治伤员种种,更是体会到军中艰辛,似乎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不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王者的附属品,而是真真正正地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想到此处,微浓主动开口说道:“这三十卷奇书当中,有六卷医书、四卷占星之术、十卷奇门遁甲、五卷八卦推演、五卷兵器锻造之术……”她顿了顿,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道:“我想过了,日子不能再这么荒废……我想学医。” “学医?”聂星痕闻言很诧异:“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我也是这几日才决定的。”微浓坦诚道:“在孔雀山上,我因缘际会救了原澈,后来到燕军大营改良伤药,也跟着军医学了不少药理,其实我自己很开心。而当姜王后死去的时候,我又觉得很无力。” 微浓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很迷茫,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也荒废了很多时日。直至最近碰了医书,我才终于有些动力了。” “你的动力是……救人?”聂星痕不确定地问。 “是救人,也是自救!”微浓眸中闪着某种莫名的光泽,近乎恳求一样看着他:“我不想继续漂泊,也不想活在过去,不想玩弄权术,更不想做你后宫的女人……我只想重新开始。”
第267章:重新开始(二)31500票加更
“重新开始……”聂星痕心头的滋味复杂难言,忍不住解释:“嫁给我,并不是让你做我后宫的女人,我们可以……并肩携手。” 他仿佛想了很久,才想到最后这四个字。有一刹那,微浓感动于这珍贵的心意,几乎就要住嘴不言。她的睫毛轻轻颤抖,可终究还是垂落下来,郑重其事地唤他的名字:“聂星痕,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军营里传的风风雨雨,我不是一无所知。” 既然对方已经戳开了,聂星痕自问也没必要继续藏着,这样也好,先试探试探她的底线:“学医和嫁给我,二者并不冲突。你可以继续治病救人,还可以参政议政,我都不会阻止。”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样嫁给你算什么?寻个栖身之所?这对你也不公平。”她淡淡拒绝。 “我并不在意,”聂星痕斟酌一瞬,到底还是没有再提从前,转而叹道,“你这次回来,其实我抱了很大的希望。” “我回来不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无处可去吗?” “是因为我累了。”微浓面露倦色:“其实说白了,我之所以这么累,全是因为感情。太累了,以后我不想碰它。” “自欺欺人。”聂星痕像是在嘲笑。 微浓没有反驳,只道:“我不喜欢暧昧的关系,所以我想说清楚。” 听闻此言,聂星痕的酒意彻底醒了:“说清楚就不暧昧了?认识你十年,我们之间只有爱,或者暧昧。不存在别的关系。” 从微浓十五岁的情窦初开,到二十五岁的心灰意冷,她人生中最热烈、最愤怒、最失意的岁月,统统都是与他分享。他自问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也一直是……最爱她的那个人。 “你才刚回来,这些事不要着急,我们慢慢再说。”至此,聂星痕强势地终结了这个话题,不容她再提。 “可是你已经二十七了,你总不能一直不登基不立后,不要子嗣!”微浓有些急躁起来,“我这是为你好!” “既然是为我好,那你为何不给我最好的结果?” 微浓一下子被堵得无话可说,沉默片刻,才再次张口:“你记不记得钦天监的预言?我会克你。” “这是借口!”此话一说完,聂星痕便觉得自己冲动了,他预感到两个人即将会吵起来。看来醉酒不是什么好事,能让他这样一个冷静的人失控,为了不让事态更糟糕,他决定先离开,便面无表情地道:“我有些头疼,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说着转身就往帐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至于你想学医的事,我没意见。但你要保证以后不到前线。” ***** 从那天起,聂星痕来找微浓的次数渐渐少了,像是刻意避着她,不想给她机会多谈。 微浓知道他生气了,转念又觉得自己太过冲动,彼此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被她一夜之间弄得更糟。而且这次燕军凯旋是件大喜事,场合和时间都并不适合谈论这个伤感的话题,两人这么多年的爱恨情仇,大约还是需要慢慢解决。 这般一想,微浓也只得暂时将心事搁下,开始钻研起医书。白日赶路时,她独自乘坐一辆车辇,便有充足的时间看书;夜里扎营时,她会将看不懂的问题誊抄下来,去找军医请教,尤其这次还有连阔从旁指点,她感到大受裨益。 进入燕国境内之后,聂星痕记挂朝中大事,决定弃车从马先走一步。去孔雀山找书的数十人是他的心腹,自然是要随护在侧。临行前,他特意询问过微浓的意见,看她是否要跟着他先回宫,然而微浓的医理药理才刚刚入门,正是勤学好问之时,实在不愿和军医、连阔分开,她便出言拒绝了。 聂星痕是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她留在军中好处更多——如今她每日都要去找伤员问诊换药,早已博得美名,若能留下随军,只会让她声名更盛。 此事正合聂星痕之意,所以他尊重了她的选择,临走之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又让当地刺史临时调拨了两名侍女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这才放心走了。 自聂星痕离开之后,微浓钻研得更加勤奋,营帐内时常通宵达旦亮着烛火,或是去军医的账内彻夜研讨。明尘远见过几次,初开始还忍着没说,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对军医和连阔下了死命令:每晚亥时必须熄灯歇息,非紧急事务不得外出或见客。 这道命令一下达,无人敢违抗。几个军医一到亥时便“送客”,让微浓大感无奈,只得回营歇息。 因她有事可做,故也不觉得大军行进缓慢,这般随军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才回到京州。而此时聂星痕早已回宫主政一月有余,将积攒的政务全都处理完了。 这次明尘远率军前往姜国,打的旗号是“迎接废后归国”,后来聂星痕又陆续增派援兵数次,大军便一路增至四万人马。但回来的只有不满三万人,其中还有一半都是伤员。 这样的胜利在聂星痕看来,并不能算是凯旋,而且发兵的借口还与微浓有关。他唯恐会给微浓招致祸水之名,便否决了朝臣们关于“检阅大军”的提议,只是论功行赏一番。 除了犒赏军队之外,他又特意下旨赐封微浓。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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