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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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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泽认为督察院一向是何家的地盘,到了武稼这里,只能说是曾经。武稼小时候也曾颇为敬仰世禄何家,但伴随着他成长年月,何家的丑事层出不穷,在武稼眼中,何家,尤其是何泽早没什么威望了。
武稼垂目。何泽想岔了,与沈栗相比,倒是何家更令他心怀芥蒂。
何泽觉着武稼会因皇室“悔婚”便心中记恨,却忘了当初赞同甚至推动和亲之事的,正是站在颖王身畔的何家!
集松之围后,颖王卒中被废随即气亟而死,太子与宁王殿下失踪,待他们好容易回来,皇后便重病不起,紧接着皇帝就被大臣气吐了血,忙着赶封棋下台,忙着推立皇太孙……一件件一桩桩仿如走马观花,和亲之事又是皇上心中痛处,没人顾得上查,也没人愿意再提起。
唯有武稼,半疯半癫之中也不忘到处打听公主之事,到底教他察觉在北狄使团前来景阳提亲时,何泽曾以鸿胪寺官员的身份,凭着出借、归还琉璃屏风的借口频频出入颖王府。
武稼心中冷笑,颖王这辈子都没出过景阳城,他是怎么与北狄人联系起来的?颖王当初在朝上请令公主出降的折子写的花团锦簇,颇有古风,说不定就是出自哪位“何”之手!
深吸一口气,和亲之事,别人不愿再提,可他想查啊!
不但失去了一个出身高贵、自己也钟情的妻子,他的人生际遇、武家整个家族的境况都被扭曲的天翻地覆。
这件事不查清楚,武稼死都不能瞑目。
既然对方送上门来……武稼微微笑道:“前辈相邀,晚辈安敢推辞?”
何泽大笑:“什么前辈晚辈?称我一声世叔便是。”
两人换了个地方,清茶两盏,点心十份,慢慢谈论起来。何泽恨沈栗咬牙切齿,武稼有心附和,不一时,两人的交情便因这“同仇敌忾”紧密起来。说道激烈处,两人又同时咒骂:“沈栗这杀才!”
白驹过隙,斗转星移。
同一个茶楼,同一个房间,又是一口同声:“沈栗这杀才!”
“十年,十年啊!本官还是个四品,那厮已经是堂堂正三品吏部左侍郎了!”何泽无力道:“皇上不公啊!”
看了看武稼,何泽心中也有些别扭,强笑道:“贤侄如今也执掌一军,算是算是年轻俊杰,前程无量。”
“不过就是个巡街的,能抵什么?”武稼目光闪烁,低声安慰道:“待大事一定,大人……殿下自然富有天下。”
听武稼口称殿下,何泽心中得意起来。
苍天有眼!
被沈栗压得半生不得抬头,他竟才知自己竟是这天下最高贵的血脉!
邵家算什么?不过是个给自家先祖看守边镇的武将家!
第三百七十五章薨逝
而何家,竟然瞒了他半辈子。
若非近来时局变化,何家准备联络各世家起事,需推出他这个前朝遗脉来收拢人心,他怕是要一直被瞒到死!
怪不得那便宜父亲总着人看着他。原以为是紧张儿子,现在想来,应是担心他这个小皇子失去控制吧?
何泽慢慢垂眸。
他被何密养大,最了解何家做事的风格。连亲生血脉何溪、何氏都能舍弃的家族,若说“抚养”他只是出于对前朝的忠心别无他求,鬼也不信。
往日自己真是活的蠢!
何密四子,唯自己最得……溺爱。读书比不上兄弟们,照样被家里安排的前程似锦。现在看来不是何密疼爱他,只是刻意教他不上进,因而事到如今便是预感何家只不过是拿着自己做噱头,他也只能听凭安排。
那又怎么样呢?何泽漠然想。何家惦记着复辟却无法收服其他世家:大家都想恢复前朝时的风光,可谁都不服谁,便得了天下谁来做皇帝?他们还是要推自己这个前朝遗脉上位的才能平衡权势。天教他捡个皇位,抚养之恩敌不过君臣之义,等自己登基,总不用再听那便宜父亲的训斥了。
只要自己继位,便能扬眉吐气。往日看不起、排挤自己的,都要挨个教训。尤其是沈栗,朕要把他诛九族!
“都准备好了?”想到将来风光,何泽微笑道:“这段时间皇上时常罢朝,家叔望见皇上走路不稳,想来他也撑不了多少日子。”
“万事俱备,”武稼笑道:“殿下只管等着登基吧。”
“要小心保密。”何泽嘱咐道。
武稼恭声道:“微臣遵命。”
这一声“微臣”又哄得何泽开怀。他虽知道自己身世,却仍受制于“父兄”,在何家摆不起殿下的谱。唯有武稼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很是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这也是他提前将自己身世泄露给武稼的原因。
“待我临朝,便封你为大将军。”何泽许诺道。
武稼一脸喜色:“微臣谢恩。”
两人先后秘密离开茶楼。何泽晃悠悠回府,随即被何密找去:“又去见武稼了?”
“儿子与他商议起兵之事。”何泽低声道,并不奇怪何密会知道他的行动。
“老臣只是代先皇照顾殿下,如今身份既已明朗,规矩还是要有的,殿下无需再称老臣为父。”何密摆摆手道。
“儿子不记得……先帝,是父亲将我养大,如今您是不愿意认我做儿子了吗?”何泽含泪道。
何密感动道:“君臣有义,不可违逆……”
“父亲!”何泽伏地大哭。
“殿下!”何密垂泪跪下。
两个人抱头痛哭,演绎一场彼此心中都不怎么相信的父子情深。
“殿下没有向武稼泄露什么机密吧?”何密不放心。
何泽驯服道:“儿子知道轻重。”
什么机密!我的身世不是你们泄露给那些世家们的?就准你们说,我偏需瞒着心腹?
武稼起码比那些与你等一样贪婪的世家可靠。
“这便好。殿下只管耐心等待,邵英病重,好时机就在眼前。”何密道。
何泽恭声应是,见何密并无其他吩咐,便借口疲乏退下。
望着便宜儿子的背影,何密抖着手端起茶杯。虽嘱咐何泽耐心等待,但实际上,却是他自己等的更急。
何密自谓从不缺乏耐心,可他等的实在太久了。熬死了先皇,又是邵英当政,几十年过去,何密已经垂垂老矣,再过几年,怕是要等到底下去了。
自己总要在活着的时候拼一场!
何密拍拍手,房门无声开启,侍卫垂手肃立,静待吩咐。
“看好了二老爷,他当邵家的阁老当得舒服,小心他临阵倒戈。”何密想了想,又嘱咐:“二房的人都要盯紧了。”
“小的明白。”侍卫恭声应是。
何泽回府与他的便宜父亲勾心斗角,武稼却绕了几圈,见确实无人盯梢,便寻僻静处换了打扮,往福榕寺去。
摸了摸寺中许愿树,武稼心中喟叹。
听说沈栗夫妇便是在福榕寺中一见钟情,和和美美地过了这许多年,生了三个儿子,个个出息,真是羡煞旁人。而自己也是在这寺中偶遇易薇公主,也是一见钟情,如今却生死茫茫两不知。
到现在武稼自己也说不清当年那一面之缘怎么就令他念念不忘,纠结半生。一片心思起于爱恋,经过思念,化作执念。
或许只是错觉,夺妻之恨造就的耿耿于怀?武稼微微出神。
“武兄久待。”有人走来道:“在下失礼了。”
“沈大人公事繁忙,能拨冗前来已是不易。”武稼施礼道。
沈栗笑道:“无论多忙,武兄想请,在下却是一定要来的。”
武稼也不多言,正色道:“下官得了个消息,何泽乃是前朝遗脉!”
“什么?”饶是沈栗素来沉稳,也忍不住惊了一跳:“此话当真?”
武稼好生欣赏了一番沈栗惊讶的样子,才心满意足道:“是他自己亲口对在下说的。是前朝末帝的闵美人生的,当年战乱,他一出生末帝便死了,闵美人觉得势头不好,教何密偷偷将他抱出来。他还带着一方小印……”
“是前朝皇帝的私印!”武稼悄声道:“何家已经联络各世家,准备皇上一……他们就起事!”
沈栗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多谢武兄为朝廷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这消息太重要了。”
武稼满不在乎道:“别,在下本是为自己。我蹉跎这许多年,起因都在何家!”
沈栗至少是个主战派,若叫何家得逞,谁还会去打北狄?谁还会去寻公主?
武稼越了解何泽、越了解何家,便越清楚所谓的光复前朝只不过是何家躺在故纸堆上发的清梦。前朝便是教这些人折腾没的,北狄人的野心也是教这些人惯出来的,再教世家掌权,他的夺妻之恨便永无可解了。
待沈栗满腹心事从寺中出来,天色已经擦黑。正上马欲行,忽听官路上人声喧哗,长随转了一圈回来:“大人,是个马车不甚撞了人,伤者看着不行了。”
沈栗皱了皱眉,人命关天,倒不好视若不见。驱马过去,见车夫趴在地上哭号:“惹了官司噢,这可怎么办?”
受伤的却无声无息,连呻吟都没有。也有人吵吵嚷嚷叫郎中,然而这里不是闹市,哪有医馆?
沈栗道:“去个人到寺中请和尚来。”
“对对对!怎忘了寺中大师医术非凡?”围观的有腿脚快的,连忙向寺中跑去。
和尚来的虽快,不期伤者断气。
“没福气也!”围观的叹息。
沈栗摇了摇头,教长随留下些银两:“在下还有急事,还请大师多费心。”
人死在寺院附近,本就该寺里费心。和尚合十谢过,自去安排人报官不提。
沈栗惦记着武稼所言诸事,急匆匆回府。至书房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初明——飞白早被他安排了前程,如今是初明跟着他:“将这封信交给家父,你亲自去,亲手交给家父,明白吗?”
初明慎重道:“奴才明白,这封信亲手交给侯爷,断不令他人见到!”
“去吧,”沈栗点头。
初明方才转身,远处忽传来云板声,紧接着便有东宫太监跟着大管家冲进来哭道:“沈大人,快往东宫,太子殿下忽发急症,如今已经……薨了。”
沈栗脑中嗡的一声。
近年来太子的身体确实一天不如一天,心疾也发作了几次。大家也知道心疾无常,一旦犯病,这人说没就没,倒也早做好准备。然而听到上午还与自己谈笑风声的太子如今竟然薨了,沈栗仍忍不住震惊。
他自穿越不久即入东宫成为伴读,跟着太子的时间未必比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少。这许多年来也算是主臣相得,猛听得噩耗,不觉潸然泪下。
府中已经哭声四起。
沈家是东宫一系,如今太子走在皇帝前边,若非早立了皇太孙,沈家怕要哭得更伤心。
沈栗吩咐大管家:“去与母亲和大哥说,近来我不一定能常回府,这府中安危俱都托付给他们了。从今日起,府中闭门塞户,除了采办衣食,盖不许随意出入,更不能接见外客!”
第三百七十六章疑虑
内监急道:“沈大人,快着些吧!太孙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还等着您拿主意呢。”
沈栗连忙点头,又嘱咐了一声:“教侍卫们精神着些!”向初明使了个眼色,方跟着内监赶赴东宫。
“太子殿下是怎么发病的?”皱眉问。
太子一向保养的好,又有太医随身伺候,早上还精精神神,怎么就忽然过去了?
内抹了抹眼泪,四顾无人,方压低声音遮遮掩掩道:“今日乃徐良娣生辰,据说是想将她的内侄女许二殿下……太子一时气亟,太医就候在殿外,可赶到时已经……”
沈栗不觉骂了一声。
这位徐良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若非太孙之位早定,只怕会折腾的更厉害。也不知这时候的母亲为何都想着将侄女嫁给儿子,徐良娣也要赶个潮流,竟为此与太子赌气,送了丈夫性命。
一向宽厚的太子妃发了狠,一定要赐死徐良娣,甚至等不及征得宫中意见。虽则因这女子激死了太子,绝了二殿下谋夺皇位的路,然而太子的早逝却使整个东宫对她恨的咬牙切齿。唯有二殿下强撑着为生母求了两声,太子妃怒道:“她就是生了你,也不过一个妾罢了。本宫还处置不了一个妾?”
太子体弱,徐良娣多少年都不敢在他面前撒娇使性,没想到才犟了几句便激死了丈夫,还未从惊悸悲痛中回过神来,便连着她那位内侄女一起被绞杀。
沈栗慢来一步,长叹一声:“娘娘可曾调查过徐良娣最近有没有与什么可疑人物接触过?”
“怎么?沈大人是怀疑徐良娣乃是有意害死殿下?”太子妃惊道。
太子妃急于赐死徐良娣,一是要为丈夫报仇,二也是为了将徐良娣的罪名定死,切断二殿下日后争储的路。
莫非自己做错了?太子妃手抚胸口犹疑不定。她知道沈栗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既然问出来,必然是发现了疑点。
权利争斗杀人不见血,一步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太子妃与皇太孙不觉提起心来,望着沈栗。
太子妃的意图沈栗也能猜到几分。顿了顿,沈栗请二位殿下摒除众人,轻声道:“微臣从武稼大人那里得来消息,何家……蓄谋复辟。”
“复辟!”皇太孙惊叫一声。这比谋反更令人惊异:“复辟,那就是有前朝血脉现身了?”
沈栗点头:“是何泽。”
“那个草包?”皇太孙脱口道。
“无论他是不是草包,只要他流着前朝皇室的血,就可以号召很多人了。”沈栗道。
皇太孙默然。
自打立国,邵家便致力于打击世家和贰臣。这些人本就难以忘却前朝时的风光,如今日子又难过,若是有个“前朝血脉”出来,说不定还真能招揽不少人马。
“沈大人的意思是,徐良娣与何家有勾连?”太子妃问道。
“微臣并不确定,不过觉着事有凑巧,才得了那边蓄谋动手的消息,太子殿下便出了事,因而猜测一番而已。”沈栗摇头道:“至于徐良娣,若此事真有蹊跷,她自己也未必知情。”
徐良娣在东宫都要作出花样来,只要清楚她的脾性,稍加引导,令她做些蠢事气坏太子未必不能成事。
“他们为何先来谋害父亲?”皇太孙奇道。
太子还未登基,上有皇帝,下有皇太孙,如今朝臣大多也都知道太子心疾难愈,其寿不永。大家都做好了太子早晚要离世的准备,害死太子,哪有对皇帝和太孙下手效果好?
“微臣以为,宫中戒备森严,徐良娣会害了殿下已是巧合。”沈栗道。
宫中主人都被层层保护,哪里是想害就能害了的?徐良娣多半只是步闲棋,太子心疾严重,也最易动手,最不惹人怀疑。沈栗会觉得蹊跷,也是因为他先知道何家正在谋划复辟之事。
何况,害了太子的后果,也远比太孙想象的严重。
沈栗轻声问:“皇后那边可是知道了?”
这话问的奇怪——太子薨逝,亲娘哪有不知的道理?然而如今东宫上下都清楚,皇后因伤心女儿失踪,太子重伤,早就熬的灯枯油尽,如今只不过单是为儿子强撑一口气。若是知道太子的噩耗,只怕皇后立时就会随之而去。
沈栗此问实际是在确定皇后的情况。
“皇祖父不教告诉……”太孙说了一半,猛然明白过沈栗的意思。
太子一死,皇后大约也活不长,而皇帝的肺痨之症也日益严重,这位帝王能不能承受起接连丧妻丧子的悲痛也难以预料。
“不好了!”便是有皇太孙的命令,仍有人顾不得地冲进来报信:“娘娘和殿下快往中宫去,皇后娘娘她得知太子殿下噩耗,已经陷入昏迷,太医说……怕是不成了!”
太子妃倏地站起:“怎么回事?父皇不是命人禁口吗?”
沈栗苦笑。三宫六院处处有心人,盼着皇后死的远比想她活的人多,太子薨逝又不是什么隐秘,想要禁口,谈何容易?
“二位殿下这就要往中宫去了,接下来还要哭祭,外臣却不好相随。如今强敌獠牙已露,二位殿下一定要注意安危。”沈栗叮嘱道。
太子妃立时紧紧抓住太孙的手。她已经失去丈夫,若是儿子再有个好歹,这辈子便算白活了。
“去叫我的嬷嬷们来,还有良伴伴。”太子妃的嬷嬷是太子为她挑的,良内监是继雅临之后侍奉太子的,都有些身手。
“人数是不是有些多?”见后殿呼啦啦涌进了一大堆人皇太孙迟疑道。
按规矩太子妃与太孙确实该有大批人跟着伺候,但平日里在宫中行走,通常只带得用的那些以示谦敬。如今是去看病重的皇祖母,这么大张旗鼓的……
“又没坏了规矩。”太子妃道。
“只怕要受人非议。”太孙仍有些迟疑。
沈栗微笑道:“事出有因,舍经从权。况且……如今若是有人敢与殿下为难,您便是强硬一些也是无碍的。”
因皇帝与太子都有有短寿之虞,难免对太孙宠溺了些。皇太孙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脾性上便不如邵英期望般英睿,有些像太子,年纪又轻,因此宽厚有余,狠辣不足。
见太孙仍有些踌躇之意,沈栗顿了顿,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多加劝谏,附在太孙轻声道:“殿下只管放心……只要您不做大逆之事,只管放开手脚,皇上不会为了其他人的斥责您的。”
邵英的身体情况一天不如一天,这个时候即使皇太孙有些不如人意的地方,他也来不及再换一个储君了。
何况太子才刚薨逝,皇后奄奄一息,又有前朝遗脉现身,太孙便有些失常之处也是情有可原。邵英要多心硬,才会去寻皇太孙的不是?
太孙惊讶地看向沈栗。
沈栗这句话完全是站在东宫的立场上,若是被邵英得知,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能从一向处事周全的沈栗口中说出来,可谓着实不易。
沈栗挚诚地望着太孙:“殿下要想想太子殿下,要想想皇后娘娘。”
太孙心下一凛。不错,如今皇祖母和父亲半生心血都着落在自己身上,什么非议,能比登上皇位还令自己在意?
“吾明白了。”太孙点头道:“沈师不要走,一会儿吾将前朝遗脉的消息禀告皇祖父,且待皇祖父宣召。”
因着皇帝与太子不信任所谓“大儒”,生怕将本就宽厚的太孙教的更“仁善”,太孙太傅已经换了不少了。倒是沈栗一直留在太孙左右,为其宣讲人文事故,时事政治。邵英以为很好,就此决定“日后东宫三师皆由朝中任事命臣兼顾”。又因沈栗是东宫一系十分重要的人物,故此太孙便称沈栗一声“沈师”。
沈栗恭声应是。
叛逆之事耽误不得,偏又赶上宫中丧事,沈栗心中早急的冒火。
太子妃与太孙急急往中宫去,沈栗闲暇下来,才得以去太子灵前,为这突然离去的主公伤心一回。
太子确实是个英明的储君,既有邵英的理智,又不缺乏必要的宽宏。若是他能登上皇位,情况对沈家来讲会好得多。然而随着他的早逝,沈家便要面临扶助幼主的问题。
第三百七十七章中宫见风雨
近年来邵英的意思越发明朗,逐渐提拔起一些东宫属臣,明摆着是要做将来托孤用。其中又以礼贤侯府最为显赫。
祖父辈算是外戚,沈淳如今手握重兵,沈栗又是当朝最年轻的三品“实权”大臣,有礼贤侯府站在太孙身后,朝中敢挑衅少帝的人估计不多。
然而邵英给了沈家这么大权柄,心里难道就一点不忌惮吗?当年封棋辅政两朝,不也被邵英赶了出去。轮到沈家,难道便被另眼相看?
听着灵前哭声,沈栗微微叹息。
辅佐少帝的危险程度几与辅佐暴君、昏君等同。
辅政大臣多薄命,结局好的有几个?
邵英一定会为太孙准备好后手,一旦太孙坐稳皇位,觉得沈家掣肘,礼贤侯府便要陷于万劫不复之境。
与对邵家一片丹心的沈淳不同,沈栗相信少帝与辅臣的矛盾就如少年的中二期一般不可避免。那个目前还嫌过于宽厚的孩子早晚会对沈家露出獠牙。
尚未“凌绝顶”,却当思退路矣!
太孙到时,正赶上皇后最后一次清醒。
“快过来!”邵英唤道:“你皇祖母有话要讲。”
“皇祖母!”太孙不觉泪流满面。
宫中的亲情向来夹杂权利的纠葛,总嫌不够纯粹。但在太孙眼中,唯独皇后是如平常人家祖母一般疼爱他。
皇后拉住太孙的手,想从孙子面容上寻找儿子的轮廓。
这女子一生从未强硬过,唯一一次赌气,就葬送了太子的健康。
“本宫对不起威儿。”皇后喃喃道。
“父亲从未埋怨过皇祖母,”太孙哽咽道:“父亲是自愿去送亲的。这都是北狄人的阴谋。”
“本宫知道,威儿是个孝顺的孩子。”皇后郁郁道:“是本宫自己不得释怀。”
皇后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如今一个早亡,一个生死不知,怕也没了。
邵英也忍不住流泪。
皇后为此耿耿于怀,邵英何尝不是如此?
和亲的旨意终是他亲口下的。公主失踪,太子薨逝,颖王被废,宁王残疾。
口中不言,心中却被悔恨和痛苦填满,多少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而如今发妻也行将就木。
“元瑞,记得找回你姑母……”皇后断断续续道:“皇上……要保重身体,记得用药,听太医的嘱咐……”
皇后声音渐低,终至不闻。
“皇祖母!”太孙惊泣。中宫哭声四起。
邵英忽地抱住皇后。皇后一生将贤妻良母四个字贯彻到底,与他同甘共苦,为他生下嫡子奠定储位,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太子从小仁孝,自打坏了身体,如非必要,便连政事也不甚关心,越发静心做个孝子。这两人在邵英心中是不同的。一日之间,嫡妻嫡子接连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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