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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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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目送张郃疾步离去,脸上掠过了一丝忧色。他在心底深深一叹,却是无可奈何。其实,这几个月来,司马懿明察暗访,早已摸清了自己所带的这支关中雄师的底细。关中大军近几年来虽说也曾立下许多赫赫战功,但长年辗转于陇西的崇山峻岭中征战奔逐,早已是“疲而不得休养,劳而不得安逸”,实如强弩之末,难以为继。然而,关中诸将个个却又好大喜功,一味只知逞强冒进,全然不顾自己手下部队之中祸患深伏——正所谓“骄将役疲卒,十战有九败”。司马懿所以一直迟迟不肯应战,也正是虑及此患,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司马懿亦已抱定宗旨,只要此番击退蜀寇之后,便要腾出手来对关中大军进行全面整顿,消其惰气而增其锐气,切实巩固军队的战斗力。但是身为征西车骑将军的张郃,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不去体察下情,也不懂养精蓄锐,更不配合自己的御蜀方略,只是一味跟着那些好战贪功的将领们瞎起哄,胸无主见,亦无远见,当真是“一将之智有余,而大帅之量不足”。幸好当初曹叡未将关中兵权交与此人之手,否则以他轻躁张扬之作风、急功近利之心性,早已弄得关中局面一败而不可收拾矣!前几年司马懿听人称蜀寇中那名误失街亭的马谡是当代“赵括”,而来到关中之后,他仔细观察所谓“关中第一智将”张郃的所作所为,才从他身上的言语举动中读懂了什么叫做马谡式的“名过其实”。

司马懿慢慢将思绪收回到现实中来,看到帐下费曜、贾嗣、郭淮等将领一个个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禁面色一肃,凛然说道:“诸君莫急,我们就在这帐中等待片刻,静候前方战报。本帅有言在先,这一战若是戴将军胜了,本帅立刻放手让诸君奔赴沙场大显神威,决不加以掣肘;若是戴将军败了,则请诸君日后一律谨遵本帅教令,再有妄议出战者以军法从事!”帐下诸将一听,个个面面相觑,都是在心底求神念佛地盼望着戴陵凯旋。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当天边斜阳的最后一线余晖投进营帐里来爬上每一个将领的鞋尖时,一阵杂乱无章的喧闹声划破了黄昏时的宁静。在听到这喧闹声的一刹那,司马懿从虎皮椅上霍然而立,脸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双眼盯着帐外,只是不言不动。

喧闹声越来越近,来到中军帐外却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哗啦”一响,只见张郃提着一柄剑锋上正滴着血珠的长剑,一把掀开了帐帘,一身疲惫地走了进来,灰头土脸的,表情十分难看。

顿时,所有的魏将都像木头人一般怔住了!帐中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许久许久,司马懿才颤声问道:“战果如何?讲!”张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嗫嗫地说道:“蜀寇出动了两万人马和魏延、姜维、王平等三名大将一齐围攻过来……戴将军拼死力战,受了重伤,被……被抬到后营疗伤去了……我们损失了战骑三百多匹、战士四千余名……不过,蜀寇大概也和我军伤亡的情形差不多吧……”

听着张郃断断续续地汇报着战情,司马懿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两道浓眉渐渐拧成了一团。看来事前他料得没错,蜀军果然采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消耗战,企图在双方有生力量不对等的情形下折损自己的元气。他站在那里,久久不语,脸色变得极其复杂。侍立在他身边的司马师看着父亲这般神情,知道他心头已是翻江倒海般难受,也只得在一旁默然观之,不敢插嘴前去劝说什么。

隔了半晌,司马懿才挥了挥手,吩咐道:“来人,扶张将军下去休息。”帐外两个亲兵应声而入,扶着满脸血痕的张郃退了出去。

待张郃刚一出营,司马懿便沉下脸来,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蹦出一段话来:“诸君要记着,忍而又忍,慎之又慎,伺机而动,后发制人,方是我大魏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良策!戴陵逞狠斗勇,损兵折将,失误不小,立即免去官职,留在营中戴罪立功。日后,军中再有妄议出战者以军法从事!”

司马懿这番话讲得声色俱厉,诸将听了,只得点头称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司马懿似乎也有些倦了,慢慢坐回到虎皮椅上,便要示意让众将退下。

正在这时,一名探子气喘吁吁奔进营来禀报:“诸葛亮一个时辰前亲率六万人马直奔上邽原而去!”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一声霹雳,震得司马懿身形一晃!看来,诸葛亮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终究还是使出了这两招调虎离山、金蝉脱壳之计!他果然向素有“关中第一粮仓”之称的上邽原偷袭而去了!司马懿屏息凝神,极其紧张而迅速地思索着。正欲开口说话,又有一名亲兵闯进营来,禀道:“禀告大将军,陛下令度支尚书司马孚调拨长安守卒一万五千人马,由长安太守牛金将军率领,火速前来支援,目前已驰到五百里外的‘狮子口’了!”

后面的这个消息顿时在帐中诸将心头又激起了烈烈战意。郭淮将军一听,出列急道:“大将军,既然援军已到,就请发令乘诸葛亮主力外出之际,以我军全部精锐向祁山下留守的蜀军发起狙击!这一战,末将自信必胜无疑!”话犹未了,他身畔的诸位将领也是纷纷赞成,帐下又是一片请战之声。

司马懿却面色沉凝,用手捋了捋长须,静静地思考了许久许久,才猛一挥手,道:“不要再闹了,司马师听令!”

场中一下静了下来。司马师在众将向他投来的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跨前一步,出列肃立静听。司马懿从书案的文匣之中取出一只锦囊递给了他,道:“你速去‘狮子口’处面见牛金,将锦囊亲自交给他本人,让他遵照囊中之计,立即施行,不得有误!”

“是!”司马师听令,应声接囊而去。

司马懿神色凛然,又向帐下诸将环视一圈,然后沉声说道:“传我两道军令下去,一是立刻派八百里加急快骑……不,就用本帅的那匹千里宝驹将蜀寇偷袭的消息尽快送到邓艾、魏平那里,让他们及时作好应敌准备!

“二是立刻拔寨,全军用过晚饭之后,自带二日干粮,急速赶赴上邽原救援!”

上邽原的夜晚并不寂静,也没有多少凉意,稻田里蛙声起伏,更是给人平添了一丝烦乱。这里虽说半个多月前还是霖雨绵绵,但毕竟已到了六七月份的时节,夏天的暴热又如沸水一般卷袭而来。关中驻军若非因多年居住于此而适应了这种寒暑交替大起大落的气候,恐怕早有不少士卒已吃不消这鬼天气而生起病来。

此刻,在上邽原周围山坡的麦地里,依稀可见绰绰人影在月光下晃动。走近去看,分明都是一群群魏国士卒正在地里弯腰埋头整齐而迅速地割着麦穗,一片细细密密的“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地埂边上,一名银盔素甲的青年将官正指挥着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割麦、收麦、运麦,神色显得有些急躁,不时地向士卒们催促几声。

他正忙着的时候,却未曾发现山坡脚下一位身着红袍的中年将官疾步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两名亲兵。渐渐走近了,红袍将官出声招呼道:“邓老弟,你还在忙哪!休息一下吧!”

那银盔青年将官正是魏军主帅司马懿的秘书郎、留守上邽的副将邓艾。那红袍将官不消说自然便是上邽守将魏平了。邓艾听得魏平的话声,连忙回过身来,迎了上来,慢声说道:“魏……魏将军,小……小陇山那……那边的营垒工事修……得差……差不多了吧?”

邓艾一直有些口吃,但自从当了关中大帅秘书郎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注意随时纠正自己这口吃之弊。所以他现在讲话,宁可说得慢些也要努力争取不再出现结巴。但这是先天性疾病,所以他的口吃也就做不到彻底根除,只是现在说话不再像以前有那么多的“结巴”罢了。

魏平听完了他的话,点了点头,抹了抹脸上的汗珠,道:“魏某把小陇山上的兄弟们大半都派下山来抬石运泥,其余的人在山上修筑工事,大家到现在都还在忙着呢!而且魏某还让兄弟们把山下所有的只要能够搬得走、抬得动的滚石、巨木都弄到山上营寨里储放起来!假如蜀寇真的胆敢前来偷袭的话,包管他们夺我小陇山比登天还难!”

邓艾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放眼望向山坡对面那地势险峻的上邽原咽喉要地——小陇山,沉吟着点了点头,又慢慢说道:“魏将军既是把这……这营垒工事做得这……这般扎实,小弟也相信小陇山此时必……必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小……小弟正急着催赶这些兄弟们尽……尽快割下更多的麦运……运到小陇山营寨里积……积储起来!”

魏平看了看那些正埋着头在坡地割麦的士兵们,伸手拉了一下邓艾的袖角,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邓老弟,说实话,你觉得咱们哥儿俩是不是搞得太认真了?你看,自从半个多月前司马大将军率领大队人马离开上邽救援祁山以来的这段日子里,我们又是忙着割麦又是在小陇山修筑工事,每天都要干到深更半夜才去休息——蜀寇却还远在祁山呢,他们又不会长上翅膀飞过来攻打我们!说不准我们到时候是辛辛苦苦地白忙活了一场,让人笑话哟!”邓艾听罢,一伸手,也是低声说道:“魏……魏兄,且让我俩借……借一步说话!”说着,便领着魏平往坡上僻静之处走去。

待得远离了那些士卒耳目所能及的范围之后,邓艾才对魏平说道:“魏兄切莫犹豫。这……这上邽乃……乃是‘关中门户’、我军‘粮仓’,实乃兵家必争之地。而且蜀……蜀寇如今已用调虎离山之计抽……抽走了司马大将军统……统领的关中大军主力,一……一定会乘隙前来偷……偷袭。所以,我们只能抓紧时间多……多积粮草,筑好营垒,备好器械,尽……尽快作好全面应战的准备,才……才会立于不败之地。不然蜀寇猝然来攻,大家届时追悔莫及!”

魏平听了这番话,默默点头,道:“司马大将军临走之前,一再交代凡事要听取邓老弟的意见,魏某一定切实照办,想来总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邓艾听了很是感动,躬身施礼道:“难……难得魏兄如此信任邓某,邓某感激不尽!”

魏平腼腆一笑,摆了摆手,连身道:“不敢当,不敢当!邓老弟折杀魏某了!”二人谦让了一番,方又站起身来,环视上邽原,胸中各有一番感慨涌上心头。隔了半晌,魏平开口说道:“邓老弟,魏某乃一介勇夫,只知诚心待人、实意办事,也辨不清这大局大势,却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你一下!别人都说司马大将军掌兵关中以来,怯弱不堪、畏蜀如虎,但魏某总相信他老人家这么做,必有高明之处——只是魏某愚钝,还请邓老弟为我指点一二!”

邓艾未曾想到魏平竟是这般诚朴谨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禁佩服起司马大将军用人之术的高明卓异来:司马大将军正是知道自己一向性格高傲、恃才自负,不易与他人共事,便特意找了个质朴忠厚的魏平来配合自己,既消了双雄并立互不服气各自扯皮之害,又扬了他二人刚柔互济相得益彰之长。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为司马大将军这一番良苦用心而深深感动。沉吟片刻,他在魏平近乎求教的眼神里,缓缓开口说道:“魏兄真以为司马大将军坚守不出,是……是胆怯吗?古人讲,‘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依……依在下之见,司马大将军亦是不战则已,一战惊人,无人能敌!

“春秋时期越国名将范蠡讲得好,‘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与之俱行。后则用阴,先……先则用阳;近则用柔,远则用刚……彼……彼来从我,固守勿与;尽其阳节,盈吾阴节而夺之。’太……《太公兵法》里也说,‘善战者,居之不挠,见胜则起,不胜则止。’司马大将军对付蜀寇之策,亦正是‘不……不战而屈人之兵’,看……看似初无显赫歼灭之效,终将胜敌于股掌之上。其……其出奇应变,奄忽如神,虽孙武、吴起有所不及,虽韩信、白起亦非其敌!”

魏平听得邓艾引经据典、神乎其神地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悚然动容,急忙认真倾听下去。只见邓艾停顿片刻,又道:“据在下所知,伪蜀国内共有农一……一百一十万人,其中妇女有二十五万人,年满十五岁以下的男子三……三十万人,年满五十岁以上的有二……二十万人,剩下年纪在十五岁至五十岁之间的有三十五……五万人专门从事农耕。但伪蜀国内官吏有六万人,僚佐有十万,军士共三十万。以……以三十五万之农夫耕种所得之粮食供养四十六万之吏卒,真……真可谓是‘生之者寡,食之者众’,如此下去,岂……岂能长久?所以在下断定,诸……诸葛亮大兴军旅,犯我大魏,完全是劳师疲民,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将……将来伪蜀一旦军饥民疲,则必将人心涣散。司马大……大将军乘虚而攻,必会稳操胜券!”

魏平没想到邓艾以一介区区掾吏,竟对魏蜀大势看得如此透彻,不禁深深叹服,道:“邓老弟懂得真多啊!你这番话讲得缜密扎实、滴水不漏,魏某自愧不如!”

二人正谈之间,山坡下一骑人马如风驰电掣般疾驰上来。他俩循声望去,却见来骑之上一名士卒飞身下马,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奔到他二人面前,急急禀道:“魏将军、邓将军,司马大将军以他的千里驹送给属下坐骑急驰前来报讯——诸葛亮提兵六万,直袭上邽而来,先头部队可能在明天中午时候便会抵达!司马大将军要求二位将军务必全力守住上邽,同时他已亲率大军奔驰千里回援上邽,请二位将军放心应战!”

“哎呀!蜀寇真的来了?”魏平大惊,扭头看了看邓艾,“邓老弟真是料事如神!”邓艾仰天哈哈一笑,复又脸色一正,道:“我们已有备无患,不……不怕他不远千里来偷袭!”说着,又扭过头对那名士卒吩咐道:“传我三道命令下去:一是所有精兵全部退回小陇山营寨,分批休息调整,时刻准备作战。

“二是马上派五百士卒到上邽四周山脊上多插军旗以壮声威,迷惑蜀寇。

“三是让农丁们抓紧时间割麦、收麦、运麦!”

魏平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似的看着邓艾,发觉他此刻竟颇有大将之风,举手投足之间凛然生威,而且也一点都不口吃了。只见邓艾转过头来,又望向漫山遍野的那一片绿油油的麦地,冷冷地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看来,有不少熟麦是来不及收割运走了!让那批到各个山脊去插军旗的五百士卒,在插好军旗的同时,把来不及收割运走的那些坡地里的熟麦全部放火烧掉!”

“烧麦?”魏平吃了一惊,“那……那些地里的麦,可是兄弟们辛辛苦苦种的呀!”

“妇人之仁,岂能成就大业?”邓艾脸色极为凝重,伸手在半空中猛地一劈,“我们收割不完的熟麦,决不能落到蜀寇手中!烧!能烧多少是多少!这个时候决不能便宜了他们!”

第4卷隐忍二十年,司马懿野心毕露第33章蜀魏之争第219节暗算

在瓦蓝色的夜幕下,崎岖陡峭的山壁栈道上,炬火照耀之中,一列列装满了粮袋、草料的马车犹如无声的河流般向前缓缓行进着。

蜀汉督粮将军岑述和护粮将军张恒各自率着数千名精兵一左一右地护持着这支运粮车队。他俩乘着战马在队伍前面并辔而行,不时地往四下里张望着,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

走过一个山腰弯角处时,蓦然间,岑述仿佛听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拉缰绳,勒住了胯下坐骑,同时左手向上高高一扬,短促而有力地喊了一声:“停!”

正如河流般慢慢前行的运粮车队和护粮士卒们立刻应声停了下来!

驻马立在一侧的张恒心头一震,脸色一变,急忙伸手紧紧握住了腰间刀柄,双目圆睁,顺着岑述的眼神一道看向了前方!

前面,两扇巨门似的峭壁兀然而立,从中间那道窄窄的隘口透视过去,是一片苍茫的夜色,却显得有些阴沉,似乎里边正蹲伏着一头猛兽,随时便会猛扑出来择人而噬。

张恒沉着脸,向身后的护粮士卒们打了一个手势。只听“刷”的一响,蜀兵们齐齐挺起了长矛、铁枪,面无惧色地朝向隘口,作好了立刻迎战的准备。

一时间,场中静得只听见蜀兵们粗细不一的呼吸之声!

许久,“呱呱”几声长鸣猛然掠空响起,一群乌鸦在隘口处“扑棱扑棱”扇着翅膀往四下里飞散开去——隘口那里,仍是毫无动静。

岑述皱了皱眉,右手凌空一挥,唤来五名身手比较矫健的亲兵,低声吩咐道:“你们五个上去探一探!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赶回禀报!”

那五名亲兵齐齐应了一声,执刀持剑,腾身而起,捷如灵猿,从五个不同的方位朝着隘口处攀驰而去。

岑述和张恒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全都没入隘口后面那深深的黑暗之中。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听得数声长啸破空掠来,那五名亲兵沿着隘口处的栈道飞奔而回,领头的一人奔到岑述和张恒马前屈膝跪下,高声禀道:“岑将军、张将军,据属下等人越过隘口前行百十丈查探,并未发现任何魏贼伏兵!”

他此语一出,张恒不禁面色一松,放开了紧握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嘻嘻一笑:“嗨!原来是虚惊一场嘛!”

岑述却没这么轻松,脸色依然似铁铸一般凝重肃然。他驻马静思片刻,问那领头的亲兵道:“你等可曾看仔细了?”

那亲兵神色笃定地点了点头:“属下等看得甚是仔细。”

岑述听了,这才向后边招了招手,示意运粮车队继续前行。

“辚辚”之声顿时大作,众蜀兵押送着运粮马车,又开始向前缓缓行进起来。

“岑兄,你实在是太过小心了!”张恒打了打马,跟着岑述并肩往前驰去。一边走着,一边对岑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这条粮道我们走过很多次了,每一次你都是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唉!张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批粮草是何等地紧要!”岑述一边放马而行,一边目视前方沉沉叹道,“它们可是我大汉十余万北伐大军的‘命根子’啊!岑某和张兄两个是耐着性子在成都城里苦苦候了七天七夜才等到尚书令大人拨了下来……丞相和姜维将军都来信催了岑某四五次,弄得岑某一天到晚头都大了!所以岑某是粮一到手就立刻出发,丝毫不敢耽搁,生怕误了丞相的北伐大业啊……”

说着,他又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很认真地对张恒说道:“你我都要小心保护好这批粮草啊!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岑兄说得是!”张恒点了点头,微一沉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这一次回成都调粮,张某总觉得尚书令大人有点儿阴阳怪气的,把我俩晾了七天七夜都不闻不问,如果不是蒋琬大人和董允尚书亲自带着我俩到他府上催办的话……这批粮草他不知道还要拖多久才会拨给我们……”

“唔……这些事儿过去了就别提了!提起来岑某心底里也窝了一团邪火!不过,既然张兄也知道这批粮草得来甚是不易,就要打起十分精神,切莫负了丞相的重托啊!”岑述连连点着头说道,脸上表情却是隐有重忧,“不瞒你说,这一路上岑某都一直在手心里为这批粮草捏着一大把冷汗哪!”

张恒一听,不禁大睁双眼,看着岑述,愣了片刻,方才“扑哧”一声,在马背上笑得有些前仰后合,道:“岑兄你真是……你我二人小心是要小心,可千万别胆小啊!”

“哪里!哪里!”岑述急忙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岑某这一路上一直都是有点儿心绪不宁的,总觉着说不定要出什么岔子……”说到这里,他“啪”地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瞧我这乌鸦嘴!”又看着面色有些惊愕的张恒,淡淡地笑了一笑:“岑某自然是希望自己这种感觉是错的,是自己吓自己的……”

“别说了!别说了!岑兄你再说下去,连张某都要心头发紧了!”张恒“铮”的一声抽出鞘中宝刀持在手上,满面肃然地望着前方,“张某知道应该小心了!这时也别乱了阵脚,前边好像再过一两个隘口,就到平原地带了,离祁山也不远了……”

岑述没有搭话,仍是瞻前视后、左顾右盼的,似乎随时都在提防着从哪个角落里钻出魏贼来。

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后,前边又是一个隘口。过了这个隘口,就是直通祁山的平原大道了。

“没事了!没事了!”张恒望着三十余丈外的那个隘口,胸膛里一直悬着的心脏这时才放了下来,对岑述微微笑着说道,“马上就要到安全地带了,大家都不用再怕了……”

岑述皱着眉头沉着脸看着那个隘口,沉吟了片刻,“咦”了一声,问张恒道:“张将军,岑某记得平日里经过这道隘口时似乎都一直有人把守啊!今天夜里怎么没了这些守卒的踪影?!”

“是啊!”张恒听了,亦是立刻反应过来,“这里平时都守着好几百个士卒呢,怪了,今夜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二人正惊疑之际,忽听得“当当当”一阵锣响,隘口处猝然炬火通明,照得四下里亮如白昼。他俩凝神看去,却见是数百名蜀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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