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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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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这倒不是曹孟德想不想得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险招来,而是曹孟德生性桀骜枭武,硬是做得出这种不轨之举!无论曹孟德是何用意,他竟将当今陛下作为自己可供利用的工具来探测别人的反应,其实已隐隐表明了他并没有把当今陛下放在眼里。这个时候,无论是旁人煽风点火也罢,还是陛下自己心怀暗恨也罢,许都内廷与外府的嫌隙都已产生了……”司马防侧眼瞟了司马懿一下,指间捏着那枚黑子不停地转来转去,“假若为父没有猜错的话,他这番冒险之举必是背着荀文若(荀彧字文若)擅自而行的——倘若荀文若事先有知,必会全力谏阻他行此不轨之举!以荀文若之潜察深谋、严谨周密,自有更加巧妙的计策镇抚住朝中某些贵戚重臣对曹孟德的伺机暗算,而何必非用曹孟德这‘自树其敌、自陷不义’的险招不可?唉……许都城中,外有强敌相伺,而内有猝变骤生——曹孟德只图自己一招中的、径自刺激朝中潜伏之敌提前发难,却弄得荀文若又要费尽心力为他抹平后患了。”
“父亲大人和二弟分析得甚是精妙。”司马朗听罢,不禁也连连点头,“曹司空在许都朝廷之中,确有不少潜伏之敌——也怨不得他甘冒群臣诟骂而行此‘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招!而且,有些政敌还潜藏得极深极深,简直是令人万万猜测不到!”
“哦?你可知道那些人当中有谁是潜藏得极深极深的?”司马防眼底亮光倏然一闪,向他问道,“你且讲来,让为父听一听。”
“父亲大人应该知道宗室皇叔、豫州牧刘备刘玄德这个人罢?”司马朗见问,便思忖了一会儿,款款而答,“他先前未曾归附许都之时,连孔融大夫都称赞他‘英武不凡、仁德罕见’;然而,他进了许都之后,却是锋芒全无、规行矩步,似乎毫无过人之处。孩儿记得,有一次刘备与曹司空同席而食,竟被凭空一记霹雳吓得失箸掩耳,百官众士皆笑他徒具虚名……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怯弱如鼠的人,据崔琰偷偷向孩儿谈起,他居然在近段时间里一直与冀州袁绍暗中联系,谋图伺机发难,径取曹司空而代之!”
“刘备?为父曾经听说过他。此人麾下纳有关羽、张飞等猛将,而且尽得他们之死力效用——仅凭这一点,他岂是闻雷失箸之徒?”司马防听得脸色一紧,不禁将掌中那枚黑子紧紧一捏,“他这点儿韬晦之术是瞒不过曹孟德的。曹孟德暂时不戳破他,只怕也是希望以自己的雄才大度,让他最终心服口服甘为己用罢?呵呵呵……看来这刘备却不吃他这一套,反与冀州袁绍合谋暗算他。曹孟德在许都城中果然是群敌环伺、凶险莫测啊。”
“是啊!所以,孩儿刚才才会这么说,此番为袁、杜两家斡旋交涉之事,孩儿其实是一直暗暗捏着一把冷汗啊!”司马朗慨然而叹。
“那么,父亲大人,面对许都城中如此复杂多变的局势,我们司马家又该何去何从以安身立业呢?”
“唔……我司马家何须自作聪明另有选择?”司马防将掌中那枚黑子轻轻放到了面前的案几之上,看着它在灯焰下泛出幽幽的乌光,“许都城中,一代谋圣荀文若的一举一动便是咱们行事应变的无双龟鉴:紧跟着他的步履,继续以支持曹操为主,咱们一定不会有错的。”
第1卷第06章一举成名天下知第038节内忧外患的汉室
未央宫偏殿内摆放着的那尊银麟宝炉之中,淡蓝色的香烟如丝如缕袅袅升起,飘飘绕绕,扑鼻漾来,令人心神俱醉。
这是天子刘协为款待尚书令荀彧而亲自焚点的天竺贡品白旃檀奇香。他知道,荀令君素来极好薰香,每至他人之宅,坐席不及半刻,全身衣袍香溢满室,三日不竭。所以,每当荀彧入宫朝见,刘协便会为他点上天竺进贡而来的旃檀香料,以示对他的优礼尊敬。
荀彧那线条硬朗的清俊面庞,在淡淡香烟的轻轻萦绕之中,渐渐浮凸而出——他双目一睁,精光灼灼,如剑似电,令坐在他身旁的太中大夫孔融见了亦禁不住生出一种不敢正视的感觉。
“陛下!车骑将军董承自称奉有衣带密诏,这件事是真的吗?”荀彧毫不虚饰,径向刘协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这个……”刘协闻言,陡然便似被蜂针蜇了般浑身一颤,不敢正视荀彧,“什……什么‘衣带密诏’?荀爱卿……朕……朕不懂你在说什么……”
荀彧静静地盯着刘协看了片刻,方才敛容轻轻一叹,极为谦恭地在席位上伏下了身,低声而奏:“微臣刚才失礼了,请陛下恕罪。倘若陛下真的未曾牵涉进董承的衣带密诏一事,则实为社稷之幸。”
“荀令君——此言差矣。依孔某之见,董承将军敢编出衣带密诏的事体而欲诛杀曹孟德这蛮贼,恐怕这才算是社稷之幸罢?”孔融在一旁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那日郊田射猎的情形您没看到,以曹孟德当时那种目无君上、傲视群臣的行径,不要说董承将军,就是孔某也恨得牙痒痒的。”
“孔大夫须当明鉴,曹司空当时那么做是迫不得已的——这是他引蛇出洞的奇招,是有深意的。”荀彧面色微微一窘,沉吟少顷,方才缓缓答道。
“深意?什么深意?”孔融冷冷笑道,“荀令君到了此刻还在为他开脱吗?!孔某坚持认为,无论他曹孟德有何深意,都不应该肆意冒犯陛下的天威!”
孔融这么一说,荀彧便只得保持沉默了。
刘协抬眼望了望面前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儒林领袖、清流重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嗫嚅地问道:“两位爱卿——董承所编的‘衣带密诏’内容朕亦有所耳闻,据他声称,可以趁着曹司空忙于应付袁绍与刘皇叔之际,于许都猝然起兵护送朕前往徐州、荆州、益州等宗室所辖封地……刘皇叔与刘表、刘璋等俱为帝胄宗亲,应该比曹司空更为恭顺守节些罢?”
“不错。至少他们不会像曹孟德这般目无君上、专权跋扈!”孔融深深点头以示赞同。荀彧脸上却隐隐露出悲哀之色,低头沉吟了半晌,才在刘协的深深注视之中开口又道:“陛下,曹司空只是圭角稍露、行事冒失了些,究其深心,他此时怎会暗萌异志?但是刘表、刘璋等身为宗室亲臣,所作所为其实更是大逆不道——只因微臣以前为免徒增陛下无端烦恼而未曾禀报:今年正月初一,刘表竟已身着衮冕帝服,率牧府僚属于襄阳城外妄施郊祀天地之大典……”
“身着衮冕、郊祀天地?刘表竟也有这等悖逆之举?”孔融听了,气得头发根根直竖,“他竟敢这般公然妄自尊大——简直是辱没了汉室宗亲的清誉!”
“益州牧刘璋皇兄呢?”刘协知道荀彧是不会骗他的,便又问道,“他可是朕自幼同辇共游的宗亲近臣啊。”
“益州牧刘璋?他近来一直与妖贼张鲁勾结作乱,也曾公然宣称过益州乃‘王气龙脉所钟之地’,要在那里应天受命,只是因为遭到益州人士的一致反对,他才慌忙下了‘罪己书’收回了那番话。”荀彧长叹一声,“至于刘备,姑且勿论他目前有无异图,便是他那临时据有的区区徐州一地,只怕也是朝不保夕。”
“唉……不至于此罢?”刘协满面黯然,掩脸俯身歪倒在了龙床之上,“朕……朕如今真是龙困浅滩了……”
荀彧静静地仰视着刘协的悲伤情形,微微湿了眼眶:面前这位刚满二十二岁的青年皇帝,其实并非没有仁君之风与明主之量——只因桓帝、灵帝当年为汉室种下的积重积久之祸患,一直压得他抬不起头罢了!荀彧曾经听杨彪讲过,兴平元年,西京长安出现饥荒之灾,一斗谷居然卖到了五万铢钱,百姓苦不堪言。陛下下令开皇仓赈济灾民,并委任侍御史侯汶专门负责此事。然而京中的灾情却没有丝毫改善的迹象,这引起了刘协的警惕与怀疑。他便在一次御前大会上亲自执斗量米做糜,察觉灾粮的赈济发放过程中果然存在着贪污克扣的行为。于是,刘协愤然下诏杖责侯汶五十,重新选派清官廉吏施行赈灾庶务,终于缓解了西京长安的饥荒灾情,赢得了朝野上下一片赞誉之声。那时候,刘协才十四岁啊!以刘协的睿智夙成,若逢承平之世,胜任一代守文之主可谓绰绰有余,然而他生于这群雄竞起的乱世,实在是……实在是生不逢时啊!一想到这里,荀彧就禁不住为刘协的命运而隐隐心痛。他徐徐吁出一口长气来,道:“陛下切莫过度自悲而伤了龙体……您是汉室真命天子,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臣胆敢对您不利的!以前董卓、李傕、郭汜他们不敢,今后刘表、刘璋他们也不敢的……”
“可是曹孟德就有这个狂胆敢对陛下失礼不敬!”孔融愤愤地说道,“陛下勿忧!董承若是救不走陛下,说不定便会铤而走险——谋刺曹孟德而永绝后患的!”
“文举(孔融字文举)以为董承铤而走险、谋刺暗算,便能取得奇效么?你可曾想过,他若是刺杀了曹司空,许都局势该当如何?他若是刺杀不了曹司空,许都局势又当如何?”荀彧的脸色一凝,慢慢说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董承虽然身为国舅,却实无社稷之臣的深沉持重之风!他这番衣带密诏之举看似忠君扶主,实则欲陷陛下于莫大之窘境——他若不刺曹司空,则许都之中君臣相安、无隙可生,必能戮力对外、共抗强敌;他若刺杀了曹司空,则许都之中无人再能抵抗逆贼袁绍兴兵犯阙,陛下势必危在旦夕矣!”
刘协一拳重重地擂在龙床侧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五指骨节都已被磕出了滴滴血珠:“朕无能啊……朕不如孝武皇帝身负天纵英才啊!只能靠骄臣而制逆臣……这是以虎驱狼之术啊!莫非朕非得倚他曹孟德一人对抗袁绍不可?荀爱卿韬略无双、奇才盖世——朕相信:剿灭袁绍之重任,您必能独当之!”
说着,他从龙床上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荀彧——荀彧却是面色一暗,深深低下头去:“微臣有负陛下厚望,微臣集萧何、张良之重任于一身,已是无暇分心,实不如曹司空天纵神武、临阵制敌。而今,无论曹司空先前有何不逊之举,微臣都只能奉劝陛下与他冰释前嫌、和衷共济!”
“可……可是万一有一天他也如那袁绍逆贼一般野心勃发、兴兵篡汉,朕……朕又当如何?”刘协的声音瑟瑟颤抖了起来。
“微臣以举族性命保证,绝对不会让曹司空出现这种遗臭万年的丑行秽迹!”荀彧的声音永远显得那么平静柔和,然而内中却始终蕴含着一股绵远深长的坚韧沉毅之劲,“倘若真有陛下所担心的那一天出现,微臣会第一个站出来以七尺之躯、一腔碧血阻住他的叛逆之路!”
“荀令君……”刘协直视着荀彧,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微……微臣亦与荀令君同此血誓、共卫陛下!”孔融也伏在席上啜泣不已。
“不过,陛下刚才忧虑得是。不能仅仅依靠某一个人来独力执掌大局,也不能将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到某一个人的手中,导致尾大不掉之势!”荀彧静了半晌,待到刘协与孔融的心情稍稍平复之后,才又徐徐开口,“自今而后,微臣一定广开仕路,多多选拔文武兼备、忠肝义胆的奇才异士入朝辅佐陛下……对了!微臣听闻河内郡有一青年儒生司马懿,乃是智能双全、能谋能战的栋梁之才。据当年从西凉乱贼当中反正过来的西门校尉韩健所言,司马懿当年在灵龙谷中招安他们时,竟是单身赴阵,于白刃丛中从容周旋,胆识过人、谋略非凡;前不久他在河内郡任上计掾,更是深谋秘策、出奇制胜,巧妙铲除贪官奸吏,歼灭袁绍爪牙,委实才干超群……待得许都朝廷时局稍安,微臣便要以朝廷的名义征辟他入仕,为陛下效忠。”
“唔……真是难得荀爱卿如此悉心周到地为朕未雨绸缪了。”刘协微微颔首,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眼瞧了一下孔融,“谈起忠臣义士,朕倒想起一个人来。江东的孙策乃是当年汉室骨鲠忠臣孙坚之子,他能助朕一臂之力否?”
孔融“啊”的一声,急忙用袍袖匆匆拭去眼角余泪,恭然答道:“微臣险些忘了,昨夜微臣已收到孙策将军托张昭、孙邵等大人写的一份蜡丸密书,他答应唯陛下之旨意为令,目前正在积极训练部卒和存备粮草,随时可以出征护驾。”
刘协仿佛又从茫茫黑夜之中觅到了一线曙光,脸上浮起了一片狂喜之色:“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以孙策之夺人锋芒,曹司空尚且惧他三分——他若有此忠心,汉室离匡复之期不远矣,荀爱卿,你说是吗?”
荀彧此刻双眉紧皱,心底的思潮激荡得要命:他若是讲出真相,只会令刘协那已经在一次次沉重打击下而衰弱不堪的神经再遭重创,恐怕会从此彻底倒下而自暴自弃;他若是不讲出来,刘协也许又会因盲目乐观而轻举妄动、自蹈大祸。最后,他还是一咬牙,低头在地板上重重一叩,沉声而道:“陛下……陛下您所能想到的外援,必定早已在曹司空的忖度之中。当然,微臣也希望自己是猜错了,孙策君的死讯恐怕不日即将传到许都,而江东孙氏也会因此而暂时无力北上护驾……”
“什……什么?”孔融大惑不解,实在无法相信荀彧的这番预测,“荀令君你何出此言?孔某与张昭、孙邵等大人的联络极其隐秘,应该没有人会将这个绝密消息向曹孟德通风报信的。孙策将军还正值壮年,乃是奋励有为的大好时节——他怎会无缘无故地猝然丧命?”
刘协也异常骇然地望着荀彧,希望他自己能承认他刚才是猜错了。
荀彧忍受着内心的极大煎熬向刘协继续剖析道:“陛下,请恕微臣犯颜尽言,曹司空其实一直在拼命拉拢江东孙氏。一旦发觉孙策君有何异动的话,他一定会毫不手软地予以狙击!难道孔大夫没有注意到?郭嘉军师这一次并未随同曹司空从徐州之战中班师而回吗?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是留在了广陵城与陈登、陈矫一同密谋对付孙策!”
“孙策近来在江东树敌太多、杀敌太多,潜伏在暗中想要谋刺他的人不计其数。以郭军师之智计多端,他一定会悄悄策划组织一批刺客、死士,借着为旧主复仇之名而狙杀孙策。孙策为人自恃其勇、轻躁无备,必会落入郭军师设下的无形陷阱之中——而且,江东孙氏还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向曹司空发难!”
讲到这里,荀彧的脑门在地板上再次重重叩响:“当然,这一切都是微臣的臆测。微臣也一心希望自己这一次真的是猜错了。”
说罢,他便以头挨地伏在席上不敢再抬起来正视刘协——但他知道,刘协心头此刻一定是无比的难受与无比的痛苦!
过了许久许久,才听到刘协那极为微弱的声音喃喃说道:“荀爱卿……你既然能这般神机妙算,可否为朕也谋划出一条安身立命的妙计?朕……朕不胜感激。”
荀彧一直深深地埋头跪伏着,他沉重的声音如同泪珠一般一颗一颗滚涌而出:“微臣恭请陛下铭记:吉凶之消长在天,动静之得失在人。天者,人之所可待;人者,天之所必应也。物长而穷则必消,人静而审则可动。故天常有遁消遁长之机,以平天下之险阻,而恒苦人之不相待。智者知天之消长为动静,而恒苦于躁者不测其中之所持。非知时、知天,实不足以安身立命也!知天者,知天之机也。夫天有贞一之理,亦有相乘之机。知天之理者,善动以化物;知天之机者,居静以不伤物,而物亦不能伤之。以理司化者,圣君之德也;以机远害者,黄老之道也。陛下秉圣君之德,持黄老之道,天下谁能伤之?”
第1卷第06章一举成名天下知第039节裂变
建安五年三月,大将军、冀州牧袁绍发布了名为“清君之侧”而实为征讨曹操的檄文,亲率数十万大军自邺城出发,浩浩荡荡,径直向曹操的根本之地豫州境内逼压而来。
与此同时,荀彧带着孔融等名士重臣奉诏离了许都,赶赴与袁绍辖下的冀州接境的颍川郡,积极安抚和招揽当地的名门望族、豪强大户,有粮出粮、有钱出钱、有兵出兵,结成对抗袁绍势力南下渗透的第一道坚固防线。在他们的苦心斡旋之下,颍川全郡十四万户士民纷纷响应,投入了这场“反击逆臣、捍卫帝室”的许都保卫战中。
历时半月的颍川镇抚之旅终于结束了。荀彧与孔融风尘仆仆,赶回许都复命。他俩乘着犊车一进城门,便见百姓士民于城墙根聚集一处,正在议论纷纷。荀彧见状,暗自惊诧,又瞧城内街巷间尽是一派剑拔弩张的森严气氛,心知必有变故——他瞥到那墙壁上张贴着写满鲜红大字的文告,心头一震,连忙下了犊车上前观看。
孔融见荀彧阅罢文告从人群中退到边上,已是脸色大变,就过去低低地问道:“荀兄——不过是一张杀囚告示罢了!虽说或许没有经过您这位尚书令大人的审核,但也不至为此而急成这样啊?”
“唉……董承、王子安等不听荀某的劝告,终究还是一意孤行,趁荀某这半个月来外出镇抚颍川之隙,前去行刺曹司空……”荀彧顿足长叹,“不料曹司空早已结网以待,将他们一举擒拿,诛了三族……”
“这个曹阿瞒!果然心狠手辣!”孔融一听,却是咬牙切齿,“董承、王子安等俱系陛下的外戚旧臣,纵是有罪亦须经过朝议认定方可。他居然都不事先跟你我通报一下,便在许都后方舞权弄法、擅杀立威——真是太过专断了!”
“唉!曹司空之权谋机变举世罕见——董承等这几个宿臣外戚能奈他何?只是他查处这几人的手法甚为不妥,本来是他人有过,这一来却显得是曹司空擅权妄为,又恰逢袁绍大敌当前,更是给了别人搅乱民心的口实啊!”荀彧摇头不已,慨叹连连,“荀某真不该贸然离开这许都城前去颍川……短短半个月,朝廷生此剧变,实难善后。”
他俩正交谈着,只听一旁有二人且行且论道:“听说董国舅此次并非无缘无故刺杀曹司空,他还是奉了陛下的衣带密诏呢。”
“奉了陛下的衣带密诏?那他还怎会被曹司空所杀?”
“唉……曹司空手握重权,拥兵十万,杀他一个董国舅还不是圈中宰猪?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派人把董国舅的女儿董贵妃当场绞杀了!听说陛下因董贵妃怀有龙种而向曹司空苦苦哀求,最终仍是没能幸免。”
“这个曹司空还真像袁绍大将军檄文里讲的那样‘飞扬跋扈、目无君上’啊!”
“嘘……噤声!噤声!这些事儿在外边说不得、说不得……”
听得这二人窃窃私语着渐去渐远,孔融早已气得脸色发青、手脚冰凉!荀彧微一宁神,便向他建议道:“文举兄,你且先进宫去安慰开解陛下一番……荀某现在要到司空府去……”
听得门卫通禀荀彧前来造访,正在午憩的曹操趿着一双木屐,也不及换袍,就着一身睡衣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
荀彧丝毫不假以颜色,在他的书房密室刚一落座,便肃然开口:“司空大人知不知道,许都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董承之事……”
“呵呵呵……那一班市井愚众必定是在大骂本司空为汉贼罢?”曹操微微一笑,“由他们去骂罢!本司空早被他们骂惯了——他们骂得再难听,也比不过袁绍让陈琳写的那篇檄文。”
“司空大人,请恕荀某直言:那董承等一干人不顾大局蓄谋行刺朝廷重臣,暗助袁绍为祸,其罪行自是该当严惩。”荀彧瞧出曹操是在故意淡化此事而不欲深谈,他却毫不放过,仍然侃侃而言,“然而,依荀某之见,司空大人须当请旨于天子、召百官朝议,公然问其祸国作乱之罪,昭示于四海九州。而今司空大人不请旨、不朝议,便擅行杀之,以致国人反倒以司空大人您为跋扈之臣,而让董承那些人得了‘忠君卫主’之名,岂非大大失策?”
“请旨于天子、召百官朝议?”曹操冷冷一笑,“文若,你该不会不知道那衣带密诏之事罢?这件事如何拿出来请旨朝议?陛下经得起当庭对质与追查到底吗?”
“彧以为,衣带密诏一事之真伪尚在难言之际——然而,此事为伪,固然不可轻泄于外;此事属实,却更不可轻泄于外!”荀彧款款言道,“陛下年轻心躁,惑于董承等人的谗言;而司空大人亦不可僭越臣礼!如今,您贸然绞杀了董贵妃,只怕天下士民更是对您流言纷纷、指斥不已了——司空大人‘尽心竭诚、匡扶汉室’的英名毁于一旦,真是大大不该!”
“哼!文若你也知道陛下年轻心躁——近日他在御书房的紫纱屏风上写了一段长长的箴言,说什么‘知天之理者,善动以化物;知天之机者,居静以不伤物,而物亦不能伤之。以理司化者,圣君之德也;以机远害者,黄老之道也……’他这些大道理倒是记得不少,可怎么就是‘行与心违’、轻躁失守呐?不计后果、不顾得失地乱来!一想到这里,本司空就实在是气他不过!”曹操忿然而道,“当年那董卓专权祸国之日,中原鼎沸,各路诸侯尽怀异志,尺土一民皆非汉有——天子百官流离郊野、冻馁交加,惶惶若丧家之犬!若无本司空发兵迎之,彼等俱不知身亡何处矣!眼下大敌当前,举朝皆危,董承等外戚旧臣却因私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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