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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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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随时备用。你们现在可明白了我司马家‘异军突起、后发制人、扭转乾坤’的雄图伟略并非一时一事的权宜之计,而是我司马家代代相传一脉承继而来的。这其间,有多少先辈为我们司马家这一‘化家为国’的大略而默默耕耘了多少年,你叔祖父司马直是这样的人,你祖父司马俊是这样的人,你叔父司马徽也是这样的人。现在,到了这南征荆州之际,他是应该现身出来帮助懿儿你完成大计的了……”
司马懿和司马朗听罢,都不禁面面相觑、骇然失色。原来我们河内司马家为实现“异军突起、后发制人、化家为国”的大略竟已谋划得如此之深、蛰伏得如此之久、准备得如此之足,实在是匪夷所思。原来,我司马家今天的一切成就背后居然都有无数先辈的无数心血与汗水。为了世世代代一脉传承的那个雄图伟略,我司马家的每一代精英都宛若献祭一般的默默付出了太多太多啊……
司马防的目光缓缓抬起,向牛恒看了过来:“牛恒,你且将二老爷要带给我们的那些话讲出来听一听罢。”
牛恒肃然点了点头,恭敬异常地说道:“二老爷让牛某转告大老爷,他在荆州沉潜二十余年,创立青云山庄,与豫州牧刘备、荆楚硕儒庞德公相交,门下收徒有诸葛亮、庞统、徐庶等一时俊才,蓄养部曲死士一千二百人。倘若大老爷有意南下,此资尚可一供区区之助。”
司马懿此刻已全然从惊骇之中回复到现实的冷静中来,他凝神片刻,禁不住便向牛恒问道:“牛大哥,你且向小弟细细告知一下刘备、诸葛亮如今的情形,如何?”
司马防一听,暗暗颔首:懿儿果然是慧眼独具,一开口便径直问到了关键之处——曹操南征荆州,面临的第一大敌自是刘备。欲使曹操南征失利,我司马家亦非得借助刘备之手加以抵御不可。所以,阻碍曹操南征全胜的第一步妙棋,就是摸清刘备、诸葛亮的实力底细,并乘机和他们暗通声气甚至可联手以削弱曹操。
“好的。刘备自建安六年左右投奔到刘表府下,经过这六七年间的休养调息,手下终于攒得兵已满二万、马已足千匹,前段时间刘表为了对付曹操又任他为樊城守将,渐渐有了一些规模。但是,凭他目前这点儿实力根本还不可能与曹操对峙。”牛恒缓缓禀道,“不过,就是他眼下攒得的这点儿实力,大多也是靠了诸葛亮从旁运作而来的。毕竟,在荆州牧刘表的眼里,他刘备一直是属于‘用而兼防、又用又防’两手因应的对象。刘备寄居刘表之篱下,也一直不敢怎么放手扩充军力的。”
司马懿听得十分认真,又立刻问了上来:“诸葛亮此人在荆州的根基背景如何?他是什么时候投靠了刘备的?据二叔和牛大哥看来,他有何过人之长?”
“诸葛亮字孔明,系山东琅琊郡人,其祖上诸葛丰曾官至司隶校尉,为一代能吏。其叔父豫章太守诸葛玄与刘表有故旧之交,其岳父为荆州名士黄承彦,其妻家表姨为刘表继室蔡夫人,其妻家舅父为蔡瑁。自建安初年,诸葛亮与胞弟诸葛钧迁居荆州立足,俱拜二老爷为师,一直半耕半读,沉潜不仕。刘表多次征召他入府为掾,他都婉言谢绝了。”牛恒的记忆力甚是惊人,而且也似与诸葛亮关系颇熟,一提起诸葛亮来,简直是流水一般汩汩而出,“不过此人表面上宁静淡泊,而实是深怀韬略的奇才,连二老爷都多次公开在荆州士林中赞扬他为‘卧龙’大贤。大概是去年底左右,刘备将军三顾茅庐,才终于将他请出山来……诸葛亮初出茅庐,便凭着自己在荆州牧府上下的人脉关系,为刘备暗暗积攒了不少钱粮、军械,甚至还为刘备牵线搭桥,联络上了刘表的大公子刘琦为内援……”
“联络刘琦为内援?”司马懿一怔。
“这个……为兄可以为二弟解说一下。”司马朗也有自己派出的眼线布置在荆州城内,所以对荆州牧府内部情形还是比司马懿了解得要多一些,“其实,刘表府中一直存在着嫡庶夺嗣之争,刘府大公子刘琦是他前妻所生的长子,刘府二公子刘琮是他继室蔡夫人所生的次子。蔡夫人、蔡瑁、蒯越、韩嵩他们这一派自然是想拥立刘琮为嗣子。刘琦在这场立嗣之争中势单力薄——没想到他却找到了刘备、诸葛亮作为自己的助力以与刘琮抗衡。唉!荆州即将大难临头,而牧府内部却还如此内讧重重。所以,刘表亦是心力交瘁,这才病倒了的。”
“不错。大公子讲得一点儿也没错。”牛恒有些惊讶地看着司马朗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韩嵩、蔡瑁他们要一意投诚曹操了!这些世家豪门早就把刘表治下的荆州榨得没剩几滴油了,而今又想把荆州‘奇货可居’卖给曹操以换取高官厚禄了。他们也知道无论是刘琦还是刘备,接掌荆州后都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所以便处心积虑地排挤刘琦、压制刘备。”司马懿何等聪明之人,一听之下便明白了过来,“唉,刘表他们既有这等心腹之患,看来荆州之亡是在劫难逃了,刘备、诸葛亮、刘琦他们只怕也未必阻挡得了曹操的大军吞并荆州……”
他心念一动。虽然在荆州内部单靠刘备、刘琦、诸葛亮等人的力量难以对付曹操,那么我司马家为何不跳出荆州这个圈子,放眼江东,把孙权一派的力量也借引过来阻挠曹操南征全胜呢?只可惜,在江东一域,我司马家似乎没有可与之暗通声气的内线啊。
“二公子刚才所言差矣。”牛恒双眼一抬,平平地正视着他,“二老爷常说,拥有卧龙诸葛亮为辅臣的刘备,已不再是当日东奔西走而无一地之安的那个‘流难之雄’了。他如今是如虎添翼,曹操此来,若是稍有不慎,只怕还会栽个跟头在他和诸葛亮的联手合力之下!”
“那么,诸葛亮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可以让刘备不再成为当日那个东奔西走而无一地之安的‘流难之雄’?”司马懿盯着他的双眼,猝然目光一凝,反问了一句。
“二老爷说了,就凭当日诸葛亮在南阳庐中对刘备上门恭请出山之际所讲的那一番雄图大略,他已堪称一代人杰,足以傲视当世群雄!”牛恒仍是不紧不慢地答道。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雄图大略?”司马懿沉沉一问。
“这个……牛某才疏学浅,却是背它不出。二老爷已经将它写在这张帛书里了。”牛恒从袍袖之中取出一卷帛书递给了司马懿,“请二公子过目。”
司马懿一把接过那卷帛书,匆匆展了开来,埋头而阅。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禁渐渐舒展,双目炯炯放光,到了后来竟是右拳“砰”地一下擂在地板上,失声喊了道:“高见!高见!果然是胸怀王者之志的雄图大略!‘东和孙权,北抗曹操,占据荆州,进取益州,三分天下,伺机一统’——他为刘备进献的这个方略实在是高明之极。难怪刘备不惜三顾茅庐请他出山。他实是当得起这‘三顾茅庐’的聘贤大礼。”
激动了片刻之后,司马懿突然神色一定,转过身来,向司马防深施一礼恭然而道:“父亲大人,请您及时发函给二叔,让他先与诸葛亮暗通声气,就说他已找到一位忠于汉室的幕后高人,将在曹营之中巧妙策应回护,促成刘备、诸葛亮‘东和孙权、北抗曹操’这一战略彻底实现,并最终一定会使曹操南征无功而返。”
司马防抚着胸前的花白垂髯,点了点头。懿儿去当这个“幕后高人”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他就打着汉室忠臣的牌子,以帮助汉室皇叔刘备为名,再通过司马徽的引见与搭桥,周旋于诸葛亮的面前,谁也不会怀疑到其他什么地方上去的。
司马朗坐在司马懿的对面瞧了他半晌,脸色也渐渐变了,终于徐徐拍掌而道:“父亲大人,到了这时,孩儿才真正弄懂了那天那个‘革’卦的最后一爻的爻辞的全部蕴意了——‘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征凶。居贞:吉。’——‘君子豹变’,自然指的是二弟雄才天纵、出奇应变、奄忽若神;‘小人革面’,指的就是贾诩嘛!贾诩这个小人不是改头换面,竟从为儒林所不齿的‘五姓家奴’变成了‘志节高峻、德服于人’的‘太中大夫’了吗?‘征凶’,就是指曹操此番南征必会失利;居贞:‘吉’,则是上天在启示我司马家须当居静密备而伺机应之,定能一帆风顺、大功告成!”
第2卷身在曹营,司马懿暗通孙、刘第13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第081节曹丕算命
这几日曹丕的心情颇为明朗,因为那篇《述征赋》的关系,父相曹操很是夸赞了他几句“成熟持重”“通明时务”。在暗暗高兴之余,他终究还是对父相始终偏爱曹植一事放心不下,也一直留意着如何“乘胜追击”,再获父相的欢心。
他近来闻得甄宓、方莹在闺房私语中谈起许都城东郊青云观中有一位高人,自号“玄机子”,算卦占断甚是灵验,人人都赞他是“百算百中,神仙再世”。曹丕听到此事之后,心底暗暗一动,便挑了个空暇日子,偷偷换上一身简朴儒服,打扮成一个寒门游子的模样,独自一人前往青云观寻觅那位“玄机子”高人占问前程吉凶。
青云观位于许都城外东郊四十里外的栖霞峰上,周围群峦环抱、清流萦绕,环境甚是幽静。观内殿堂森森、屋舍绵绵,其间修竹掩映、翠柏连缀,四处清气袭人,竟似灵山仙境一般不染俗尘。
曹丕进了山门,一直来到老君殿前,遥遥望见那殿门口高高悬着两副黄绫织锦的对联,各自绣着两行大字,左边是“风调雨顺,愿祝老君降大法”,右边是“河清海晏,祈求升平安万民”。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往里深深望去,又见那老君殿正堂内人影起伏、香烟滚滚、钟鸣悠悠,想必是这一方士民正在举行祈祀大典,忙得不亦乐乎。他是自幼修习儒学之教的,对这道门玄虚之事向来不感兴趣,便站在了门外廊下,没有进去稽首参加。他暗想,这凡夫俗子果然是愚昧得紧,要想“河清海晏、天下升平”,不知去祈祀大汉天子和我家父相,反而向这泥塑木雕的老君像祈祷膜拜,这又济得何事?这太上老君还能从香案上走下来把那些诸侯、逆贼替你们灭了,还你们一个升平之世?真是可笑可笑!
于是,他一抬脚,便往老君殿右侧的那一排净室走去,希望能够找到个道童询问一下那“玄机子”的所在。往前瞧了几间净室,里边都空无一人。他心下暗暗有些失望,正欲转身再向老君殿左侧的那排净室访去,却听得身后蓦然响起了一个清越淳和的吟哦之声:
……勤而行之,夙夜不休。伏食三载,轻举远游。跨火不焦,入水不濡。能存能亡,长乐无忧。道成德就,潜伏俟时。太乙乃召,移居中洲。功满上升,膺箓受图……
曹丕闻得这吟诵之词甚是清奇,不禁停下了脚步,侧耳静聆,又听到那个声音缓缓吟道: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数术,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听到这里,曹丕忽然想起了这些词句,乃是出自正宗典籍《黄帝内经》,而非旁门左道的诡秘虚诈之辞。他心念一动,便转过身来,向那间净室徐步走去。
他刚刚迈近那净室门槛,又听那声音在里面吟诵道:“青气如盖东涌来,罩得赤日变黄云!”
一闻此言,曹丕心下又一动。怎么这后面的词句又变得有些神神叨叨了?我本以为这里边坐着一个博学明道的君子,不曾想到他也讲出了这等诡乱之词。这个,该不该当入室访问他呢?他正迟疑彷徨之际,净室内那人再次缓缓吟道:“洒扫净室待贵客,客在门外却狐疑!”
曹丕听得分明,当下不再犹豫,便伸出手来,在那门扉之上轻轻拍响:“小生叨扰高人静修,失礼失礼了。”
那室门是虚掩着的,在他伸掌一拍之下,竟自向左右两边开了过去。曹丕往里一望,只见一位羽衣星冠、气宇灵逸的青年道士正悠然而坐,手中一柄乌木拂尘轻轻拂拭着面前的香几桌面,向他含笑而道:“这位公子,你终于来了。在下已然恭候你许久了。”
曹丕见他仿佛早和自己十分熟识一般,讲起话来竟是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全无陌生拘谨之感。他不由得喃喃问道:“这……这位道长,小生先前可曾与你相识么?”
“在下玄机子,今晨起床闻得窗外枝头喜鹊欢叫,撒卦一算,便知公子您这位大贵人此刻将会莅临指教,所以在下已早早备好茶水,恭候您入内一叙了。”那青年道士面色一恭,伸出乌木拂尘指了指自己面前方几之上。那里果然早已放好了两盏热气腾腾的茶。
“您……您就是‘玄机子’?”曹丕一愕,“小生乃是一介寒门学子,并非什么大贵人,道长您认错人了吧?”
“哈哈哈!这位公子,您不必掩饰,在下岂会看错?”玄机子将手中乌木拂尘往外一拂,一阵微风荡得那茶香四面飘了开去,“在下于望气、星相、占卜、算卦之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怎能不识得您这位贵人的真面目呐?您虽是衣着朴素、英华暗敛,然而头顶之上自有贵人之气直冲灵霄,如虹如霓,粲然可睹,岂会错哉?”
“贵人之气?”曹丕暗暗一惊,嘴上却毫不放松,“小生真的是一介寒门俗子,头顶上哪有您所说的什么‘贵人之气’?”
“唯贵人之身,方能有贵人之气。这位公子,您也是饱读经书之人,应该记得楚汉争霸之时,项羽的谋士范增曾讲过,刘邦‘头顶有气状若龙虎、色有五彩,乃天子之气’这话罢?又应该记得王莽篡逆之际,有术士曾见光武帝所居之南阳上空竟有煌煌赤气直逼牛斗?”玄机子并不气恼他一味矫饰,仍是款款道来,“凡俗之人,欲求这等贵气盈溢而腾亦不可得也……贵人之气乃天赋之奇、天兆之吉,谁能捏造得出来呢?”
曹丕听他讲得振振有词,便暗暗生了几分惊疑,假意问道:“那么请问道长,你且看小生这头顶之气是何色何状?又有何兆?”
“人在门外问,心往室内驰。欲闻玄机语,还请进屋来。”玄机子并不立刻回答,只是笑眯眯地朝着他吟了一段偈语。
曹丕脸颊一红,只得迈步进了净室,反手又将室门轻轻掩上,半信半疑地行到玄机子面前坐下。
玄机子待他坐定之后,才又将乌木拂尘执在手中缓缓一挥,双目一睁,灼灼生光,看向他来:“这位公子,您头顶之上有蒙蒙青气亭亭如盖抟聚而罩,盘旋上下,奇妙绝伦——实乃自高祖皇帝头顶五彩之气、光武大帝头顶煌煌赤气之后所仅见的大贵之气!”
“什……什么?蒙蒙青气?”曹丕怔了一下,“五彩之气、煌煌赤气、如盖青气……大贵之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机子却脸色一变,盯着他轻轻念了两句《道德经》里的名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然后避开了他追问的目光,悠悠一叹,“这位公子,你今天只需记得在下这番话就够了。有些玄机,天时未到,不能讲得太深,也不必轻易点破。到了你应该明白的那天,你自然就明白了。”
曹丕坐在那里听了一头雾水,半晌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来,心想:好你个道士!末了你是在弯弯绕绕地逗弄本公子玩呐!你再这么装神弄鬼的,本公子倒还没心情陪你再待下去了呢!当下,他脸色倏地一沉,冷冷说道:“这位道长好没道理!你既这般戏弄小生,小生就只有告辞而去了!”说罢,他身形一挺,便要起身而去。
“在……在下怎敢戏弄于您呢?在下戏弄您,那可是自犯大罪啊。”听了曹丕那话,玄机子的脸色大变,惊慌得声音都有些走了调,“今日道观会,一朝君臣分。——日后在下满门上下数十口人丁的身家性命可就系于您一念之间呐!”
“罢了!你也不要拿这个‘大贵之气’说事儿了!”曹丕右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头,“玄机子道长,小生素闻您神机妙算、占卜灵验,今儿是特来向您求问个前程吉凶的。”
“公子既有此令,在下何敢不从?”玄机子沉默有顷,缓缓而答。
曹丕一寻思:人人都说这玄机子是“百算百中、神仙再世”,那不过都是传言罢了,真伪难辨。自己向他求问占卜吉凶,须得不要有了“先入为主”的偏信之意,被他花言巧语给骗了。应该好好想一个办法出来检验他一番才行!若是请他预测未来虚远之事,只怕他又是信口开河、滔滔胡言,自己眼下也找不到事实证据来核验,自然也无从辨别正误……对了,可以向他探问自己的往昔之事,这样便可找到已有的事例一一与他的占断之言对照核验,便可万无一失矣。
于是,他心神一定,向那玄机子问道:“这样罢,小生前几个问题只问往昔之事,你便据此而断;倘若你占断得对,小生自会重重有赏;倘若你占断有失,那就休怪小生把你扭送到官府去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公子与在下邂逅相逢,存有这种疑虑,自然不足为怪。”玄机子颔首而道,“有什么问题需要在下为之占断,你尽管问罢!”
“那好,这位道长,你且先占断小生素来所习何籍何经?学术文才如何?能否通过朝廷的考试察举?”曹丕一开口就问了一个刁钻古怪的问题。自古以来,占卜术士大概只能预测人之穷通贵贱寿夭,却似乎从来没听说谁能推断得了学业才艺的。他心底暗暗冷笑,看你这个“玄机子”如何化解这一难题……
玄机子坐在他对面,向他脸上端详了片刻,忽然手中拂尘一摆,侃然而道:“公子你清眉入鬓,长而过目,正应着上天列宿‘文曲之星’的吉兆;所以你年方八岁便能提笔赋诗,到十岁已深通屈原之《楚辞》、司马相如之妙赋,然而于典籍学术之上却不甚着力。这也没什么可懊恼的,只因你系天纵伟才、富贵自来,已然不须借文士举人仕进之途而立身天下矣!”
“不须借文士举人仕进之途而立身天下?”曹丕一愕,似是有些不太明白。
“不仅如此,而且公子你日后必能文高一世、指点群英,而天下文士学子无不以你之亲笔褒扬为莫大之荣!”玄机子正色又道。
听到这里,曹丕又有些糊涂了,但他心里分明知道:这玄机子说他“年方八岁便能提笔赋诗,到十岁已深通屈原之《楚辞》和司马相如之妙赋”,甚至连讲他“典籍学术根基之上却不甚着力”这一缺点,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他略一沉吟,又问道:“道长,那么你且占断小生家中兄弟几人?小生于兄弟之间岁居第几?”
玄机子听问,抬眼盯了他片刻,徐徐又答:“公子,你家中兄弟情形有些复杂。与你同父同母的兄弟共有三人,与你同父不同母的兄弟共有二十余人,而你现在在贵府诸位兄弟之中,年岁最长,位居长子!”
此言一出,曹丕不禁心头大震。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确有三人——曹彰、曹植、曹熊,只不过曹熊因身患暴疾在前年去世了;父相也确有二十几个儿子,就等同自己也确有二十几个同父不同母的兄弟——这个青年道士果然有些门道,竟是一点儿也没讲错。
他正沉吟之际,玄机子手中乌木拂尘轻轻一挥,哈哈笑道:“罢了!罢了!这位公子,你所问的问题不过是常人耳之能闻、目之能睹的寻常之事罢了。在下却要向你讲一个对你来说甚是隐秘的占断,你可否愿意一听?”
“道长但讲无妨。”曹丕此刻对他不觉已平添了几分尊敬。
“在下据先天易理面相数术推断,公子,你面目敦厚,生有戊土黄中之德。假如在下没有推断失误的话,你腹部应有一片状若浮云的沉黄色胎记,同时在胸膛正中生有一颗朱砂赤痣,不知在下讲得可对?”
曹丕听罢,面色剧变。这等贴身秘密之事,休说外人万万不知,便是自家兄弟也未必了解得如此清楚。而这玄机子居然一口道穿、毫无差错,岂非神人也?他怔了半晌,才向玄机子伏身一礼,道:“道长真不愧为‘百算百中、神仙再世’!小生佩服之极!”
玄机子手捧那柄乌木拂尘,满脸含笑,颔首不语。
曹丕蓦地挺起身来,面容一正,又向玄机子恳切地说道:“道长……道长……小生近来颇有烦扰苦恼之事,还望您指点迷津助我渡过难关!”
“你所说的‘烦扰苦恼之事’,在下已然知道了。”在窗外重重绿萌的掩映下,玄机子的面庞突然显出一种莫名的神秘高深来,“唉……公子,你本是‘子以父贵’、‘鸾随凤腾’、‘坤随乾升’的大贵命格,尽可坐享绵绵福泽基业……”
听到这儿,曹丕心头暗暗惊喜,只觉这道士的话字字句句仿佛都讲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他正暗喜之际,那玄机子语气忽地一转,竟是一声长叹:“只可惜你命格之中的‘比肩’太旺,大有插手夺你基业之势。这四五年间,你将有若立乎危岩之下,时时须得惴惴小心、谨慎应对。这一道难关,你若闯得过去,自是福祚绵绵、贵不可言;你若闯不过去,则万事休矣!”
一听此话,曹丕心头犹如被千斤重锤沉沉一击,“嗡”的一阵耳鸣乍然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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