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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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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丞相大人……您的理解有些偏了。这个……诩确实给夏侯渊、曹纯等将军讲过那番话,但诩那时的言下之意是‘时机未到’‘不可施行’啊!当军心浮动、人情汹汹之际,上上之策是只可疏而不可堵,只可宽而不可严。您当时固然是以霹雳手段一举压住了这些暗潮涌动,却难保将来……唉!所以,诩才一再强调‘一切应该因时制宜、审慎而行’!”
曹操一听,心境立时一阵震荡,不禁激动得须髯掀扬:“唔……你心中所谋怎会是这个意思?唉!文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若有此意,纵是卧病在床,何不用一纸书函坦然直言于本相?何必这般含含蓄蓄,弯弯绕绕。”
“这个……诩当时瞧见夏侯将军和曹将军的情绪似乎都有些偏激,诩也不好当场激化这场争议。”贾诩额角之上已是微微渗汗,“不过,诩已郑重委托司马懿向您转达了诩的三条对策,他难道没有禀告给丞相大人吗?”
“哦……司马懿是给本相转呈了您的三条对策嘛——一是保障水源安全,注重疫情监控,实施水陆两军分营隔离;二是张榜天下,悬赏千金,广招名医,共治疫疾;三是若有机会,则请本相亲自驾临水师大营慰问那病卒……”
贾诩听罢,暗暗在心底思忖了片刻,忽然双眉微皱,摇头叹道:“不对!不对!贾某当时对司马懿不完全是这样讲的。”他暗想道,看来,司马懿后来也改变了主意,站到夏侯渊、曹纯他们那条“蝎毒蜇手,壮士断腕”的思路上去了。唉!他怎么也这么糊涂啊!枉费了我在他耳畔的一番殷殷嘱托!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夏侯渊、曹纯二人在军营中的地位之尊、身份之贵,他一个小小的从事中郎也确实不好出面硬顶啊。
“怎么?这个司马懿是说错了什么还是说漏了什么吗?”曹操双眉霍然竖立如刀,“本相立刻召他过来与贾军师您当面对质。”
“唉……不必了。认真对质起来,他既没怎么说错,也没怎么说漏。但是他没把我这三条对策的轻重缓急给点明。他好像也没真正领会我‘因时制宜,审慎而行’的意思。算了,算了,他还年轻嘛,当时也大概有些记不清楚这些细节了。唉,那天夜里贾某还是应该抱病强撑着来向丞相大人亲自进言说明啊……”贾诩黯然拍膝长叹,脸上尽是深深懊悔之色。
曹操听着他这么说,心底却不禁浮起了一丝不快。你这贾诩,自己心头顾虑着害怕因坚持己见而与夏侯渊、曹纯、毛玠等不和,所以才用了这种“两面奉承、左右逢源”的圆滑之术,还要拉上司马懿这个青年掾吏来做“传声筒”,比起“清峻亮直,刚健磊落,忧公忘私”的荀令君来到底还是差了不少啊!荀令君只要一事不妥,一念不安,必会锐意极力而持之以正,不惧权势,不恤毁誉,不顾休咎,“虽千万人相阻,吾自一往无前”!哪像你这么机机巧巧,圆圆滑滑?唉!你因一时之趋避而误导我之大计,现在却又跑到本相面前炫耀你的“独察之智,先见之明”,未免脸皮也太厚了吧!他一念至此,冷冷开口道:“罢了!事情都已过去这么久了,再来溯本究源,空谈利弊又有何益?贾军师还是为我军即将到来的渡江征伐之役多多操一些心吧!”
贾诩听得曹操的语气骤然变得如此冰冷刺骨,不禁心头一震,又一瞥眼觑见曹操眸中的隐隐愠色,便只得敛去脸上一切波动,恭然而答:“是。贾某谨遵钧命。”
曹操见贾诩敛容收色而止,心中微微一动,也醒悟到自己刚才的溢愤之举怕是有些吓着了他,便定住了心神,放缓了语气,徐徐道:“文和——本相最不喜欢的,就是因自己眼下一时之利钝而去追悔自己先前决断之正误!做都做了,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后悔药’可吃?比如说,本相近来也曾反思,如果今年七月本相率领大军从许都出发,当时的方略若是换成以东征孙权为主,本相亲统张辽、臧霸、陈矫等青徐宿将衔枚疾进,直逼皖城,打他孙权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再派曹仁、曹纯、徐晃等向南牵制荆州刘表和刘备。那时候,荆州刘表病重待毙,牧府上下人心惶惶,刘备在忙于内争之下也抽不出手来与孙权联手勾结作乱——结果就很有可能是江东孙权因孤掌难鸣而称臣降服。江东一旦到手,则荆州必成釜底之鱼矣!——文和,你认为呢?”
贾诩毕竟是贾诩,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泛泛之辈。他听罢曹操所言,双目微闭,俯首沉思了半晌,才悠然开口而道:“丞相大人,您这一番反思确也有理。唉……都是诩等幕僚昧于近利,疏于远图,以为荆州刘表将亡,又有蒯越、蔡瑁等内外呼应,可以一鼓而下,却不料刘备、诸葛亮等人竟借‘金蝉脱壳’之计遁身夏口,引得江东孙氏东来相助。诩等更没料到那孙权年纪轻轻,居然已是胸怀异志,能谋能断的一代雄才,手下又有周瑜、鲁肃一干彪锐之士,早已在旁虎视眈眈,伺隙待发……诩等实是犯了轻敌失策之误,还请丞相大人治罪。”
曹操伸手一摆,呵呵一笑:“贾军师何必如此自责?本相虽是有此反思,但绝不反悔,更不会像袁绍那般诿过于人!此番南征方略皆由本相一手圈定,与你等何干?若要追究其责,本相是第一个该当受罚的。”
贾诩一听,慌得全身汗流浃背,急忙伏席而道:“丞相此言,更让贾某不胜惶恐,无地自容了!”
曹操静静地坐在榻床之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许久许久才问道:“文和……现在这帐中仅剩你我二人,你此刻在本相面前不妨直抒胸臆,放言无忌。这一场渡江之役,下一步该当如何去打?”
贾诩从席位上慢慢抬起了头,双目正视着他,脸色凝重至极:“丞相大人,您是愿听骨鲠之言还是阿附之语?”
“当然是骨鲠之言啊!”曹操沉沉地答道。
“那么诩就在您面前直言无忌了。依诩之见,如今南征水师之中上下离心,士气涣散,加之蔡瑁、张允等将领又因叛变通敌被斩,骨干之才丧失殆尽,早已成了一群畏首畏尾的疲惫之兵,是再也没什么过人的战斗之力了。您若勉强靠着他们渡江征战,必有深深隐患,只怕会在临阵之际马失前蹄啊!而且我北方步骑又不适行舟,不习水战,真要将他们操练成水师劲旅,则非一朝一夕之功,真是进退两难啊!
“所以,依诩之见,您不如以绝大定力镇抚内外,一方面暂且留下于将军、毛大人在此积极操练水卒,养其全锋以伺之;一方面调遣夏侯渊、曹纯等将军带领十万步骑继续从陆地上东进夏口,不再与周瑜、鲁肃、诸葛亮等人在此纠缠,视其若海上轻涛自起自落。如此一来,丞相大人便是在以长击短,必能一举荡定荆州江北全境;荡定荆州江北全境之后,您便可旋旆北返,坐镇许都而遥相掌控,待到乌林水军练成,孙刘联军则势必望风溃服矣!”
“哦……你的意见是先行敛兵东取夏口,而后旋师北返以镇抚?”曹操的语气倏地一变,竟有几分激昂,“可是……唉!贾军师,你不懂,本相此番南征若是不能一举荡定江东孙氏之众,就不能算是完胜啊!此时此刻,本相与周瑜在这里不战而去,他们会怎么看?周瑜他们一定会更加猖狂得意,反倒认为本相怯了他们,也必会加紧猛攻突袭——于禁、毛玠在这里也必然不得安宁!反正早晚总有一战,本相又何必回避?再怎么难挨难熬,本相也要在这里漂漂亮亮地打赢一场硬仗,之后再去夺下夏口城!”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了水军营寨那边的方向,倾听着那边隐隐传来的操练战士们的兵戈交击之音,硬硬地说道:“只要再静候一两个月,待到春暖花开之日,本相必能亲麾水师,剑指南岸,踏平江东!”
贾诩默默地坐在席上,双目却低低地垂着,曹操只顾着豪气风发,壮语迭出,却根本没注意到他眼底泛起的淡淡忧郁。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19章火烧连营第128节阅兵
十余日后,曹操感到自己的头风疼痛之症渐已好转,基本可以外出巡视了,便在一日上午移驾莅临乌林水寨内部的操练地,现场阅军,亲自视察水师战力。
新任水军都督于禁、总教习官文聘披坚执锐立于船队旗舰之上,面东而立,威武非凡。他俩身上的玄甲寒光闪动,凛凛刺人,但那强作威严的外表下面一颗心却仍在怦怦乱跳。
水师监军毛玠也站在旗舰副座之处,脸上隐有忧色。他自接手水师训练整顿庶务以来,全力倚仗文聘,对他言听计从,放手任用。同时,对荆州本土水将,毛玠也是尽力安抚,对他们不惜公开“封官许愿”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和配合。毛玠自己更是以年过五旬之身,亲自和北方劲卒一道每日登船参加训练,并积极从自己的切身经验之中摸索总结水战训练之方而向大家广而授之。
但是这一切都来得太仓促了,涣散淆乱的军心并不是一下就能凝聚起来的,重重叠叠的寨栅更是无法阻挡一心想要逃离的荆州水卒们。毛玠一连抓了百十名水师逃卒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仍是并无多大起色。看来,屠灭那一万三千余名重症病卒,诛杀蔡瑁二人这两件事,在荆州水卒心头上的刺激实在是太深太深了。那样痛楚的“伤口”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愈合的。毛玠的委抚优恤之术再高,也拿这一切无可奈何。
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曹丞相为了提振士气,居然还要来亲自阅军——这让毛玠如何不暗暗发慌?他一念至此,就禁不住偷偷地向前面站着的文聘看去——现在他只有完全寄托希望于文聘此刻的临场发挥了。哪知文聘仿佛也和他心意相通一般,恰在此时亦投目望来。他俩的目光在半空中一碰,都有些尴尬地顿了一下,两张脸上都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丞相大人非要阅军不可,那就硬着头皮上吧!
看一看时辰已到,于禁转身过来向文聘做了一个手势,他俩各自分了开去。于禁执着令旗登上了池中塔楼的顶端,而文聘则站到了旗舰的指挥台上。随着于禁手中令旗的劈空一挥,“隆隆隆”的战鼓之声随即沉沉响起,千百面大鼓在前列战船上一字儿排开,同时整整齐齐地爆发出强劲雄浑的巨鸣。战鼓之声由缓而急,由低渐高,到后来已是响遏行云,震天动地。
站在塔楼顶上的于禁听着这阵阵如雷震耳的战鼓之声,不由得气血上涌,心情也猛地变得格外激动,放声高吼起来,把手中令旗舞得飒飒作响。
一列列战船在宽阔异常的操练池水面上排开,船上士卒挺枪站在船舷两侧直立不动,当真是杀气腾腾,寒芒映空。见到塔楼顶上于禁的令旗忽地一转,文聘在旗舰指挥台上领头挺枪高声喊杀起来。一时之间,那各艘军船上的水卒们也齐声喊杀,挺枪前刺。
尽管他们大多数都是荆州降卒,尽管他们大多数的心底都有着无限的阴影,但他们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在震耳之极的战鼓声响催动之下,片刻间他们已忘却了心中所有的忧虑与伤痛,奋力挥动着长枪戈矛,用猛烈无比的动作奋力宣泄着心底的一切痛楚与烦恼。仿佛只有挥得累了,喊得疲了,心里都变得麻木了,然后回到营中倒头睡下了,才会让那些痛楚与忧郁暂时远离自己的身心……
战船继续展开,一队队列阵而驰,在水面上忽而鳞布,忽而雁行,忽而环绕,进退灵活,攻防自如。那一派井然有序的攻杀转换,围堵包抄让人看得眼前一亮。军容严整的三万水军在战鼓怒吼,旌旗飞扬,戈矛森然的衬托之下,恍若一队队铁甲天兵,勇猛无匹!
曹操立于点将台上登高而望,看着这一幕激奋人心的景象,不由得大喜过望,不等阅军完毕便大声喝道:“传令!鉴于水军训练有章有法,重赏于禁、毛玠、文聘三位将军,水军各部增发两个月的军饷!”
他这一声令下,周围的亲兵侍卫们齐齐扬声而呼:“丞相有令,鉴于水军训练有章有法,重赏于禁、毛玠、文聘三位将军,水师各部增发两个月的军饷!”
水上各舰战士听得清楚,呼喊劈刺之际显得更加卖力了。
这时,夏侯渊却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进来:“丞相,这些水兵在这操练池中关起门来无风无浪地训练,当然是有章有法啦!却不知他们出了寨门到了江面之上又当如何?”
贾诩、司马懿在曹操身后听得明白,这夏侯渊分明是在嫉妒于禁、毛玠、文聘三人受到曹操的公开奖赏,就此专戳他们的软肋来了。
曹操听罢,觉得有理,便让人把毛玠喊上点将台,问道:“毛大人,本相欲让这数万水师驶出寨门到江面上实地演练一番,如何?”
毛玠一听,唬得大惊失色:“丞相大人,请恕毛某直言相告,今日操练之时,战阵中参与者大多乃是荆州水卒;而丞相大人从北方携来的青徐士兵此刻亦仅能在这操练池中演习,若是移到江面之上实地演练,万一若有意外情形发生,只怕会堕了军威啊!这反倒违了丞相大人阅军壮威的本意了……”
曹操听了,脸色一僵,隔了半晌,才缓和开来:“毛大人所虑甚是。那么这一个多月下来,北方的青徐旧卒们熟悉水战之法的训练进度如何?他们还像以前那么晕船吗?”
“唉!丞相大人,实不相瞒,北方青徐旧卒常年骑马步行惯了,仍是难以适应船上作战,晕船情形至今仍是难以消减!”毛玠一脸的愁云,“昨日毛某还和他们一同出江训练,风浪一来那船立刻晃荡不已,直如天翻地覆一般,毛某当场就被摔倒在了甲板上……”
“说吧——如果青徐旧卒们能在江上战船之中形成适当的战力,需要用时多少?”
“至少需要半年多的时间。”
“不行!”曹操大袖一摆,须髯皆张,面容冷峻如铁,“本相最多只能再给你们四十天的时间!所有的办法你们都可以采用,所有的支持本相都可以提供,但你们必须在这四十天左右让青徐劲卒们适应江上乘舟作战!”
然后,他从高高的点将台上将目光投去了南岸敌寨的方向,沉声道:“只要将这些北方儿朗训练得乘船不晕,渡江不惊,水战不慌,本相届时再用四千战船将他们一举送过江去——周瑜、孙权唯有束手待缚矣!”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19章火烧连营第129节连环计连战船
乌林水寨的北面远傍云梦泽,一条长宁河从寨旁山谷蜿蜒而过,汇进了浩浩长江。
这日,公务闲暇之余,司马懿邀约蒋干一同来到长宁河畔漫步散心。数名亲兵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俩身后护持着。
这段时间里蒋干的心情是十分郁闷的,通过上次到南岸赤壁大寨游说试探,可以看得出来周瑜、鲁肃都毫无降曹之心。他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建下郦食其那样的功勋,只怕是不易实现了。而曹营诸多文士武将在背地里对他的冷言冷语,又让他听了心烦。幸得司马懿此刻约他出游散步,这才令他的心情在山光水色的陶冶之中渐渐好转起来。
瞧着那平平阔阔、绿绿莹莹的河面,蒋干笑吟吟地向司马懿说道:“司马君,你大概不知道,蒋某其实是最喜欢泉溪江河这样的‘活水’的,而不喜欢渊潭湖泊那样的静水。蒋某一直认为,这水的灵机,是在她们的纯净、莹澈、开阔、丰沛、流畅、韵律之中淋漓尽致地体现的。蒋某还觉得,一个人的心境倘若也能如同这汩汩活水一般生机盎然,那也应该是有说不出的怡然自得了。司马君,你呢?”
“唔……蒋先生,在下恰恰与您相反。最喜欢的是渊潭湖泊那样的静水,而不喜欢泉溪江河那样的‘活水’。”司马懿悠然一笑,“在下一直认为,这水的玄妙,是在他们的深沉、恢宏、包容、澄静、淡定、含蓄之中无形无声地体现的。他们静的时候,其实是在默默地积蓄着自己的深度和广度,看似毫无惹眼之处;他们动的时候,就会骤然掀起滔天巨浪,让任何一个平时胆敢藐视他存在的人都不禁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蒋干听出了司马懿话中隐含的峥嵘气象,转脸瞧了司马懿一眼,嘻嘻一笑:“这大概是司马君在以‘渊潭湖泊’自喻吧?看来,司马君也是一位暗怀大志的高人啊。对了,蒋某有一个堂弟,名叫蒋济,他和你一样也是喜欢静水而不喜欢‘活水’,他也是自负有范增、文种之异才呢!”
“哪里,哪里!懿何尝‘暗怀大志’?今日与蒋先生您也只是就水论水,就物论物而已。”司马懿摆手笑道,“不过,听您刚才这么一说,懿对您那位堂弟蒋济倒颇感兴趣,希望今后有缘可以相识。”
他俩正谈之间,远远望见河岸上的空旷地带,盈盈绿茵之上,正懒洋洋地躺卧着一头老水牛。它仿佛听到了这边的人声,便侧头淡淡地瞥了他俩几眼,又继续埋下头去啃着身边的青草,一副纷扰不惊的样子。一只纤尘不染的白鹤亭亭玉立在水牛的身上,一边轻轻用长喙为它叮啄着身上的蚊虻,一边引颈昂首栩栩然高视慢步——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一份沉实敦厚的气宇,一股高华超逸的气度,浮雕一般凸显交相辉映一处,令人见了有一种莫名的震撼与爱慕。
“牛鹤同乐。这可是难得的清平盛世之景啊。”蒋干一看,不禁抚掌而叹。
司马懿也徐徐颔首,道:“是啊,是啊,牛鹤同乐,河清海晏——可惜杨俊杨侍郎没在这里,他若用那支生花妙笔把这幕情景绘将下来让大家注目欣赏,该有多好啊!”
蒋干呵呵一笑:“没关系,蒋某日后到得许都,必能绘声绘色地将这情景讲述给杨侍郎,让他轻轻松松地描画出来。这可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一个吉兆啊!真不知道陛下和诸位高卿大夫们见了会有多高兴呢!”
“蒋先生念念以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为志,真是难得的仁人君子啊!”司马懿闻言而动容,不禁深深赞叹。
“干哪里当得起你这般称赞哟!唉……干只是读过几本圣贤书,晓得几分‘天下安,百姓乐;天下乱,百姓苦;乱世富家翁,何如太平犬’的道理罢了……”蒋干将目光投向那长宁河河面,深深而叹,“蒋某与那周公瑾、鲁子敬不同,他们念念不忘的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唉……殊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江东六郡八十一县本是一片富庶乐土,就是被这两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拖入战争的……”
他俩正驻足交语之际,忽然听得一串歌谣凌空飘来:“竹排阵阵河中游,悠悠青山行两岸。一篙划过十丈外,眺见炊烟庐顶绕!”
蒋干循声望去,只见八九只竹筏载着十余名渔夫正顺着那平阔湍急的河面疾掠而来,其中有三只竹筏是被绳索并排而连的,上面有两名渔夫在两侧撑篙,中间却有三四名渔夫在拴成一排的三只竹筏之间稳稳当当地左跑右奔,来去自如,或投鱼梭,或撒渔网,忙得不亦乐乎。
“哎呀!他们把三只竹筏用绳索并排拴连在一起,真是又平又稳,来来去去都很方便啊!浪涛也荡不动它们……”司马懿惊奇地失声道。
“司马君,司马君,你……你刚才说什么?”蒋干脑际突然间似有灵光一闪,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珍贵的信息一样,转头向司马懿连声催问,“你……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司马懿的表情似乎有些惘然,瞧着蒋干,迟疑着说道:“哦……懿刚才只是说,这些渔夫真聪明,他们把这三只竹筏用绳索并排拴连在一起,真是又平又稳,在上面跑来跑去都很方便,浪花也打不动它们……怎么?我这话说错了吗?”
“对!对!对!”蒋干顿时笑豁了嘴,双掌“啪”地一拍,两脚一蹬,一下蹦起了三尺多高,“啊呀!真是天启智窍,福至心灵啊!蒋某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解决北方劲卒不适行舟,不习水战的大弊了!”
“啊,真的吗?”司马懿也惊讶异常地问道,“您想到了什么办法?”
蒋干却是满脸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往回就跑:“你快跟我回中军大帐去——我当着丞相大人的面再向你细细分说!”
“好啊!好啊!”司马懿也撒腿向他的背影追了过去,眼底里倏地隐隐掠过一丝莫名的喜色。
“蒋先生竟有良策可解我北方青徐战卒不适行舟,不习水战之大弊?”曹操脸上满是惊疑之色,“您且速速道来!”
蒋干仿佛凭空拾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兴奋得满面通红,拱手而道:“启禀丞相大人,依蒋某之见,大江之上风高浪急,而北方战卒也确是不惯乘舟,在此颠簸之下,实在不堪作战。若以大船小船各皆配搭,或二十艘为一排,或三十艘为一排,首尾皆用粗索相连,再搭以木板通行,则人来马往,无晃无荡,如履平地,自然安稳之极,岂不妙哉?”
他此言一出,大帐中顿时一片哗然。诸位谋士、将校无不动容,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曹操一听,郁结在眉宇之际的忧闷之色不觉一扫而光:“唔……蒋先生此计听来大是精妙……”忽然心中暗暗一动,毕竟这条计策还只是蒋干的臆测之见,其实施以后的效果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于是,他微一转念,又正色肃容道:“不过,军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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